这天深夜时分,某处家属楼,最左侧的那一栋二楼最里面的房门被捶着震天响。

    里面的灯光亮起来,坐在沙发上的曾琳琳连鞋都没有穿好,就飞快赶忙去开门。

    另一间的卧室灯也亮了,门一开,许慧秋披着外衣出来,看着曾琳琳吃力扶着醉醺醺的儿子进来,她没有半点上去帮忙的打算,反而悠哉悠哉地看着,并且打了个哈欠。

    曾琳琳咬着牙将徐则立往她们的卧室里拖,许慧秋低声说道:“鞋子、衣服都给小则脱了,再给他擦三遍神,熬个醒酒汤,喂小则喝下,要是他不喝,就放在炉子上温着。问一声,他是不是今晚只喝酒不吃饭,是的话,再弄碗小馄饨。”

    曾琳琳满头大汗听着许慧秋光出嘴,指挥她怎么照顾她儿子。

    虽然曾琳琳一声不吭,但是许慧秋知道她一定会照她的话来做的。

    许慧秋站在主卧门口,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徐则立,念叨了一句,“怎么喝得这么厉害。”,然后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卧的灯熄灭了,主卧的灯却是通明。

    曾琳琳轻柔地将徐则立的鞋子脱下来,又伸手去脱他身上的衣服,先是外衣。

    曾琳琳拿在手上,心怦怦地直跳,她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徐则立,见他还是双眼紧闭,打着呼噜。

    她回过头来,慢慢地将手伸进外衣口袋里,摸所里一阵子,钢笔、钱包、工作证、车钥匙……然后眉头一皱,摸出一张折好的纸张。

    曾琳琳站在阴影里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如针般的挣扎,颤抖着手,将那张纸张摊开看。

    是一张孕检单子,上面写着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

    曾琳琳吊在悬崖峭壁上的心,啪唧往万丈深渊坠落,摔了个稀巴碎,摔成猪红色的泥浆。

    曾琳琳的手终于不抖了,她三两下,将孕检单子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回去,重新放回徐则立的外衣口袋里。

    单子一放好,曾琳琳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捂着脸低低地哭了。

    这张孕检单子是全丽娟故意放进徐则立口袋里的,安的心思就是让曾琳琳这个老婆看见。

    徐则立结婚一年,没有当父亲的念头,结婚两年,有了念头,结婚三年,还没孩子他急了。

    结婚十年,外头的才让他当上了父亲,徐则立没有因为孩子的母亲见不得人,而减少半点喜悦。

    孩子的父亲是他就行了,母亲是谁,对他来说,毫无区别。

    更何况全丽娟怀孕以来,只爱吃酸的,李燕子和许慧秋都说怀的是个儿子,连他那些亲近的有知识有文化的朋友,也说全丽娟肚子里是个男孩。

    徐则立对此深信不疑,整天喜气洋洋,所以全丽娟让李燕子烧个徐则立爱吃的菜,再灌醉他并不难。

    虽然徐则立从来不在全丽娟这个小的面前说,曾琳琳的事。但是全丽娟将徐则立灌醉后,什么话都能套出来。

    得知曾琳琳的娘家那么有本事,本人却那么窝囊后,她嗤笑一声,十分轻视曾琳琳,又嫉妒她站在坑位不拉。

    所以才将孕检单子塞进徐则立的外衣里,来气一气曾琳琳,料曾琳琳即使被气得吐血,也不敢发作,毕竟徐则立的心可是在她这里。

    她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将来她的孩子生下来,让徐则立抱回家去,让曾琳琳养着。

    她的儿子既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曾琳琳父母那么有钱,养着养着动了真感情,曾琳琳父母的钱财还不是她孩子。

    有两位老人在,曾琳琳也不敢对她儿子不好。至于儿子不在她这个亲生母亲身边长大,她并不舍不得。

    孩子嘛,她想要,以后可以躲乡下,再生一个,养在自己身边。况且孩子越多,她越有理由伸手向徐则立要钱。

    躺在床上的徐则立清醒了一点点,感到浑身上下不舒服,他眉头皱得死死,含着火气嘀咕道:“曾琳琳,你人呢?!死哪去了?”

    叫了一句,没力气了,他缓了口气,接着叫骂道:“死黄脸婆,快点来伺候我!”

    徐则立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坐在床尾地板上的曾琳琳听得字字清楚。

    她像是听到什么召唤一般,哭也不哭了,一脸的慌里慌张,撑着手站起来,快步走到床头,伸手想要安抚徐则立。

    就在她触摸到徐则立额头的那一刻,曾琳琳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随之反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曾琳琳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将隔壁睡着的徐正清都给惊醒了,他冲着墙壁问道:“怎么回事?”

    没人应声,接下来也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徐正清翻了身,继续睡。

    曾琳琳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空的黑色行李袋子,收拾了几套衣服进去。

    然后,她又将自己的所有证件和钱包拿齐全了,沉默着打开卧室的门,房子的大门,低着头走了出去。

    她走近茫茫的黑夜之中,街道上只有飞驰而过的一两辆出租车,整座城市都在安眠,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怕。

    这些年她越来越胆小了,怕见生人,怕接触新鲜事物,只有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她才有安全感,这会她什么也怕了,哪怕被车子撞死,她也不会后悔走出家门。

    曾琳琳找一家看起来正规的旅馆,拿着身份证开了个房间,房间里有张小桌子,上面还有记事薄和笔。

    曾琳琳眼睛一亮,如获至宝地扑过去,拿起记事薄和笔,双腿盘起来,坐在地板上,旋开笔帽,低着头洋洋洒洒在记事薄上写了一行又一行。

    晨光大亮,一视同仁,见者有份,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镶上层金边。

    曾琳琳拿着厚厚的一叠信,走出了旅馆的大门,将信投递到街边的邮差桶里。

    曾琳琳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觉得浑身舒畅,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好在有关部门没让曾琳琳等太久。

    她一直住在旅馆里,连一日三餐都是叫人送上来的,没跟任何联系,也没有任何人找她。

    直到十来天后,许慧秋六神无主地打电话给她,“琳琳,小则被人抓走了!”

    她握着大哥大,听着许慧秋的哭声,徐正清的叹气声,笑得心满意足,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一趟,彻底做个了断了。

    许慧秋看着曾琳琳一件件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这什么时候,你不想着去救小则,还要回娘家!”

    徐正清急忙怒喝道:“闭嘴!头发长见识短!琳琳是回娘家搬救兵去,是不是啊?琳琳。”

    徐正清这副面孔,曾琳琳有九年没有见过了,她撩起耳边的碎发,笑了笑,摇头说道:“你们不是要我跟我阿爸姆妈断绝关系嘛,怎么让我去找她们?”

    徐正清脸色一僵,然后勉强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琳琳,小则可是你的丈夫,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能这个时候不懂事。”

    曾琳琳冷冷一笑,嘲讽地说道:“这些年,我荣过吗?我就是你们家的一个老妈子而已,不仅倒贴钱,还要陪你们儿子睡觉!”

    徐正清叹气,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些你,你和小则的夫妻关系越来越差,我这个做公公的也不好插手。琳琳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小则,让他把家庭放在第一位,别被外面的坏女……”

    许慧秋一听,眼见地徐正清要说漏嘴了,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徐正清顿时住嘴,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了,外面的那一个女人不要紧,关键是她肚子有他们老徐家的种呢。

    徐正清改口说道:“琳琳,是他们抓错人了,小则怎么会犯错误呢?一定是小则正直,得罪人了!你可一定要救他呀!”

    曾琳琳捂嘴一笑,徐则立是怎么进去的,她这个人再清楚不过了,徐则立可是她大义灭亲亲手送进去的。

    曾琳琳面色冷冷地说道:“我要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许慧秋急忙喊道:“你要去哪里?!”

    曾琳琳拉上行李拉链,直起腰来说道:“当然去青岛陪我自己的阿爸姆妈。”

    许慧秋扯过行李箱,摇头说道:“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小则怎么办?!”

    曾琳琳面不改色地伸手说道:“将行李给我,我姆妈的人就在楼下,你确定要跟我打起来?”

    楼下自然是没有她姆妈的人,她是个不孝女,这些年脑袋被虫蛀了。

    因为姆妈阿爸不肯给徐则立买车买房,补贴徐则立,从而恨上了他们,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她婚姻不幸福的罪魁祸首。如果他们肯给钱、给资源给徐则立,徐则立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她又在徐则立他们的挑唆下,使劲闹腾,用不肯回家见她们威胁,如今,只有徐则立他们缺钱花的时候,她才会给父母打电话,句句话都是要钱。

    等她和徐则离完婚后,她一定要去青岛,跪在父母面前,乞求她们的原谅。

    许慧秋顿时身子一缩,曾琳琳姆妈的威力多年犹在,她看向徐正清。

    徐正清皱眉,叹气说道:“给她吧。”

    两人看着曾琳琳提着行李往外走,就在她走出门口之际,徐正清不肯死心地说道:“琳琳,要是小则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曾琳琳回头,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房子里陈设,目光落在客厅里豪华的二十七寸彩电上,讽刺地说道:“哼,你们还是顾好自己吧,该卖的卖吧,将钱交上去,说不得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大学毕业后,她只工作了三个月,就回家一心备孕,徐则立每个月只给她十块钱零花钱,三年前涨到二十块钱。

    这二十块钱,她不仅要负责家里的所有开销,小到一把葱,大到购买置换家电。

    许慧秋和徐正清还伸手向她要好衣服、好鞋子穿,隔三差五地嚷嚷自己身上哪里疼,要吃燕窝鹿茸补品。

    她连徐则立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都不知道,她像是着魔般去找父母拿钱,再往她们身上花钱,这十年,她估摸算了一下,花了差不多十几万了吧,只少不多。

    要算总账,徐则立还欠她的呢,她可没花徐则立一分的脏钱,他的钱许慧秋和徐正清手里可不少,她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这些年,他们将自己当聋子,瞎子,可从来避开她,徐则立进去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被套上手铐那一刻,徐则立就知道自己完了,他一点侥幸都没有,对自己这些年做的事一清二楚。

    在判决下来之前,他担心父母和全丽娟肚子里孩子,他急忙要见到父母,他们让他等着,没几天,告诉他,许慧秋和徐正清也被关押问话了。

    他瞒着的事情都给捅出来了,徐则立也不怕了,让人通知全丽娟,自己想要见她一面,叮嘱她一些事情,让她以后怎么走。

    徐丽娟没来和他见面,徐则立生气愤怒,又拿全丽娟没办法,只能一直诉求,他要见全丽娟。

    全丽娟被不断发传条,只能妥协接了徐则立的电话,她现在如同惊弓之鸟,要她去看守所见徐则立,她不敢。

    徐则立一开口就是:“孩子现在还好吗?”

    全丽娟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肚子,不敢出声。

    见全丽娟不敢说话,徐则立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一个劲地安抚说道:“你让你阿妈接你回乡下生孩子,这两年,我也没少给她钱,看在钱的份上,让她好好照顾你和孩子,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她的。你在外面等我,等着我出来,其他的不用去想。”

    全丽娟呐呐地说道:“孩子没了。”

    她要是不说实话,徐则立还要再找她。

    徐则立脑子一片空白,咬了一下手腕,才哑声说道:“你说什么?!”

    全丽娟小声说道:“我去医院将孩子打了。”

    徐则立怒火中烧指控说道:“全丽娟你怎么那么狠心!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生下孩子,将他交给你阿妈带,自己进厂打工,还怕养不活一个孩子吗?反正你以前也是干这个的,跟我两年,就吃不了苦了吗?!”

    全丽娟眼睛一闭,飞快地说道:“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前老板的。”

    她什么也不懂,靠上徐则立,只能找前老板,让他给她出主意,怎么讨徐则立的欢心。

    男人果然最懂男人,有前老板做军师,徐则立越来越舍不得她,来她这里也越来越频繁。

    但是她心里一直没着落,怕过个两三年,徐则立将她甩开,再找一个鲜嫩的。

    将自己的苦恼说个前老板听,前老板让她赶紧怀个孩子,她先是偷偷地将避孕□□破,然后又哄得徐则立肯让她生孩子。

    但一直怀不上,她暗中看了医生,吃了那么多的药,也没个效果,只能听前老板的话,借精生子了。

    现在徐则立出事,前老板不敢沾上一星半点,全丽娟可是徐则立的情人,孩子他虽然稀罕,但是全丽娟肚子里的那个,他不敢要。

    他给了全丽娟一笔钱,又带她去医院一趟,亲自盯着,让她把孩子打掉。

    全丽娟将钱分了一半给李燕子,李燕子连照顾女儿小月子都不愿意,让她没找到下家之前,别联系家里,连夜坐汽车回老家了。

    徐则立面色惨白,如遭雷击,许久之后,他眼睛出血问道:“全丽娟你告诉我,你的第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我?!”

    啊?全丽娟的脑子懵了一瞬,她完全没有想到徐则立死到临头了,还在意这个?

    她也生气了,现在她可不怕徐则立了,徐则立在里面,她还在外头呢。

    全丽娟冷笑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在厂子的时候,就交男朋友,该做的都做过了。”

    村里出去的女孩子,过年过节,光鲜亮丽地回来,全身上下都是新的。连她们的阿爸阿妈都给笑脸给她们。

    十六岁就要寻人家嫁人的全丽娟动心了,央求着同村的姐姐们,带她一起出去打工。

    来到大城市,一出汽车站,就直奔工厂,一开始全丽娟对这座城市的繁华没有多大的概念,她的同乡还好心告诫她,不要昏了头,被厂里的小年轻给哄了去。

    小有姿色的全丽娟在厂里收到好几个男工的追求,没有父母长辈的约束,追起人来怎么大胆怎么来。

    全丽娟很快就被一个最会哄人的男工友追到手了,两人一起上下班,去吃食堂,看厂里放的电影,在小树林里拉手、拥抱。

    前面都是非常正常的恋爱流程,跟那些做办公室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但这一切都在那个黑旅馆之后改变,两人的甜蜜荡然无存,男工友虽然还跟她见面约会,甚至是开房亲密,但他的眼神总是鄙夷的,好像在看一个低贱的玩样。

    徐丽娟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问出了出来,她这才知道症结在哪里,原来是第一夜,床单上没有那一点红。

    可是她确实是没撒谎啊,她是清清白白的,在男朋友之前,跟其他异性连个小手都没拉过。

    她万般解释,男朋友根本不信,对她视而不见,后来更是直接对她说了,分手。

    分手后,全丽娟消沉了一阵子,直到被厂里的大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那个秘书带她逛了好几天的城市,吃吃喝喝之后,老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在她表示乖乖听话后,她被带到了一套大房子里,里面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和橱窗里的高跟鞋。她完全被迷住了,心里的那点忐忑不安不见了。

    老板知道她交过男朋友,目光一暗,又从保姆那里知道她月经量很小后,目光一亮。

    很快她就见到徐则立,老板告诉她,让她不要让徐则立轻易得手,什么时候得手,怎么得手,由他来安排。

    老板算好了时机,让她在月经来的第一天,跟徐则立上了床,骗过了徐则立。

    “全丽娟,你怎么敢?!”徐则立知晓真相,恶狠狠地说道。

    徐则立以为他是谁,都成落水狗,还对她这么凶。

    全丽娟气不过,嘲讽地说道:“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但是我告诉我第一次也是没有落红那玩样的。徐则立这么多年,你都误会你老婆了,根本不能用狗屁落红,来判断女人是不是第一次!”

    徐则立听了,顿时抱头痛哭,都没空逼问全丽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创伤,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过,也许他是真的错怪曾琳琳了。

    全丽娟听了徐则立的哀嚎,哈哈大笑挂了电话,她相信徐则立不会再让人联系她了。

    徐则立确实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全丽娟这个女人,他转头闹着要见曾琳琳了。

    曾琳琳想亲眼目睹徐则立的惨状,于是她来了。

    曾琳琳的人一出现在门口,徐则立马上惊喜万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原配好,靠得住。

    曾琳琳施施然地坐下,认真地瞧着徐则立,心想,徐则立虽然憔悴了不少,但是跟她比,还是差得远呢。

    徐则立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他清咳一声,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喃喃地说道:“琳琳,我错了。”

    曾琳琳冷冷地说道:“我向法院申请离婚了。”

    徐则立瞪大眼睛,是了,他和全丽娟的事,曾琳琳一定知道了。

    徐则立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打,假哭说道:“琳琳,这些年我错怪你了,我不是人!一直不相信你的话!现在我信了!误会解开了,我一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琳琳,你不要跟我离婚了,我只有你了!”

    曾琳琳一愣,有些听不懂徐则立的话,她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才恍然明白。

    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十年的婚姻,她在乎徐则立的那一点爱,徐则立却耿耿于怀她的贞洁。

    她是骗了徐则立没错,但是除了欺骗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对不起徐则立的地方。

    她相信,哪怕她当初跟徐则立说了实话,徐则立也舍不得她这颗大树。

    都是报应,当年徐则立抛弃了初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去整无辜的贝碧棠。

    她被这桩婚姻折磨了十年,徐则立享福了十年,现在该轮到徐则立遭到报应了。

    曾琳琳的笑声停了下来,盯着徐则立,突然开口说道:“我怀孕了。”

    说完,曾琳琳低头,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徐则立顿时高兴地说道:“什么时候到事?琳琳,我要当爸爸了,谢谢你。”

    曾琳琳抬起头来,讥讽地说道:“徐则立,你忘了,我一年都没和你同房过了。”

    徐则立僵硬得像一颗被雷劈过的枯焦的树,曾琳琳再下一锤,缓缓地说道:“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孩子的父亲也不是你,是我姆妈的人,为了孩子我会和他结婚的。”

    她没有联系父母,但是她们爱女心切,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她,出了这么大事,她姆妈立马派人来帮她了。

    她也是有需求的,她姆妈在电话里,特地提了一句,那个男助理,单身。

    徐则立狠狠地抓着椅子扶手,晕乎乎地闪过一个念头,贝碧棠信口胡诌的话有一点也许是真的,他是真的不行。

    徐则立脑子一激灵,目光如炬,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说道:“琳琳,我愿意当孩子的父亲!”

    曾琳琳笑了笑,下巴一扬,高傲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他比你年轻,比你高,比你长得好看,读的大学也比你好,那方面也比你强,更能满足我。”

    徐则立努力忽视最后一句话,声音像沙子磨出血沫来,说道:“琳琳,他一定是惦记上了你姆妈家的公司!要不然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个老……”

    徐则立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将最后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去。

    曾琳琳耸耸肩,轻松一笑,说道:“没关系啊,我不介意,我也是看上他的脸和底下的二两肉而已。你觉得可能吗?我姆妈这些年都不会听你这个正经女婿的,让你暗中管着公司,放人进去。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她会信任另一任女婿?”

    再说,结不结婚,都不一定的呢,她和父母开心的是有了小孩,那个男人无关紧要。

    曾琳琳想想,自己的心里防线也是很高的,被徐则立和那老两口,言语打压了十年,是个人都崩溃了,她能撑下来,要是她真听了徐则立的话,假装轻生逼父母妥协。

    说不定现在她坟头草都三尺高,徐则立娇妻在怀,喜当爹,她父母大概率活生生被气死。

    看着徐则立像个疯子一样,扯下一缕缕的头发,曾琳琳舒心地笑了笑,站起来,走出这间会见室。

    室外,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炙热的日头照在曾琳琳的身上,让她的心都烫了一下。

    这十年,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大的庆幸是没有连累父母太多,她们还好好的,等着她回家。

    十几万的钱财,一栋洋房,她赔得起,这是父母给她的底气。

    可笑,她身上有许多的标签,xxx的女儿,七十年代的大学生,某某单位的干事……为了一个最末尾的徐则立的妻子身份,将其他的都抛之脑后了,徐则立将她训练得如同一条哈巴狗,毁了她的人格尊严。

    从现在开始,她要将这些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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