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夜凉如水。

    床头的书看完了,贝碧棠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进书房,弯腰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又找出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她拿着书,想要返回卧室,突然目光一顿,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没有署名的信。

    她想起来了,回家时,胡芬儿告诉她,有她的一封信,她怕弄不见了,给放到书房的桌子上了。

    她忙着陪伴安娜玩耍,将这封信给忘了。

    谁寄给她的?不会是顾望西弄的这一出吧?

    贝碧棠怀着深深的疑惑,走过去,将书放下,拿起那封信,正反面都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她只好将信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严格来说,这不是一封信,雪白的纸上只有长长的一段话。

    “贝碧棠,我是曾琳琳。我先说一声对不起,一是为当年羞辱你和让李大强给你使绊子的事,二是无论如何,我也算间接抢了你的男朋友。你亲眼看见过徐则立带着情人招摇过市,应该就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十年,我饱受徐则立一家的搓磨,活成我当初最瞧不起的那种女人,早知如此,我宁愿永远活在结婚前的那一刻。我付出了代价,徐则立进去了,他做的事没个十几年出不来,你不用出手对付他了。十年、十几年的光阴都是我和徐则立自找的报应。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但是当初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最后我附上一张房产证明,是我迟来的道歉礼物。”

    贝碧棠的眉头先是轻轻地一皱,然后很快松开,嘴角弯了起来。

    她将信撕碎扔进废纸篓里,眼睛里满是笑意,决定明天就带安娜去过户,上百万的房产,她为什么不要?

    曾琳琳送上的房产证,是最合适、也是最快了结她两之间的恩怨的方式。她要曾琳琳和徐则立付出代价,才不要假模假样的一声道歉。

    她相信曾琳琳一定调查过她,如果她没有今天的身份地位,没有成功,还是窝在小菜市场里的临时工,为了五斗米低声下气不肯丢掉那份工作,没有毅然决然地转手卖掉工作,参加高考,并且为了考上大学孤注一掷,最后还考上了。

    即使曾琳琳如今家破人亡,路上瞧见了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别说道一声对不起了。

    曾琳琳宁愿送上百万的独栋老洋房,也不愿意当面道歉,曾大小姐的面子一如既往的值钱。

    贝碧棠嗤笑地想着,那这房子,她拿了,好过曾琳琳为了避免被报复,假惺惺来当面说对不起。

    贝碧棠猜得不错,从贝碧棠清亮的嗓音,曾琳琳就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很是如意,功成名就。她羞于见一个当初一万个看不上的人,才心痛地送上了一栋洋房,和贝碧棠和解。

    贝碧棠撩开被子,坐了进去,却再也看不下书了。

    她一脸的沉思,李大强、徐则立、曾琳琳、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她都一一还了回去,从此以后,可以将前人前事彻底地留在过去了,心情确实有点不平静。

    过了一会儿,犹豫的贝碧棠,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地抿着喝。

    今晚的酒太醉人了,贝碧棠三两步走到电话机前,拨了一串号码,那边一接,她就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液,轻声地说道:“顾望西,你来吗?”

    借着屋外洒进来的月光,顾清华从西式厨房里探出头来,悄声问道:“你干嘛去?”

    顾望西背影猛地一顿,灯光一亮,他回过头来,神情错愕看着手里捂着水杯的姆妈。

    他不由地摸了摸鼻子,讪笑说道:“姆妈,你起来喝水啊。”

    顾清华含着笑意,再次问道:“你要出去哪里?”

    顾望西脸一红,小动作不断,像小时候被抓到偷偷玩游戏那般,又摸了摸头发,含糊地说道:“姆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顾清华笑而不语了几秒钟,才摆手说道:“去吧,快点走,我正好将门反锁上。”

    听着前院传来的汽车启动声,顾清华也不急着回房了。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嘴角含笑,一边喝水,一边想着,深夜出去,还喷了香水,这里面没点桃色她才不信呢,看来家里要有喜事了。

    贝碧棠的心也同样地躁动不安,她环着双臂,在玄关来回走动,直到顾望西传来了一条信息:碧棠,是我,我到门口了。

    贝碧棠三步并两步,去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顾望西就钻进来了。

    顾望西一把搂住贝碧棠的腰,精准无误地吻上她的粉唇,伸脚将门给勾住,然后轻轻地推着将门关上。

    “呜呜……”

    贝碧棠用手抵住顾望西的胸膛,在黑夜里,凝视着顾望西深沉的黑眸,喘着气,小声说道:“去我房间。”

    “我抱你。”顾望西轻声说道。

    下一秒贝碧棠被猝不及防地公主抱,她低呼一声,又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主卧阳台上一盆垂丝茉莉,宛如珠帘,开得灿烂,淡香随风飘进房间里。

    贝碧棠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发现顾望西还在弄她,她都懒得抬脚踹他,将头埋进微湿的枕头里,跌进黑甜的梦乡中。

    贝碧棠醒来,眯着眼睛看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日光,伸手想去拿闹钟,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她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

    身边还有个人,贝碧棠将手缩了回去,声音含糊说道:“什么时候了?”

    顾望西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道:“七点半了。”

    还好,只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贝碧棠庆幸想着。

    顾望西撑起头,吻上她薄红的柔唇。

    贝碧棠用力推开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轻皱眉头,说道:“都没有漱口。”

    顾望西挑了挑眉,含笑说道:“我不嫌弃你。”

    贝碧棠微微扬起下巴,没好气说道:“但是我嫌弃你啊。”

    顾望西佯装满脸失望,双手一摊,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刷牙去。”

    敌动我不动,贝碧棠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望西作势要下床。

    顾望西回过神来,无奈地说道:“就知道骗不过你。”

    顿了顿,他捞起地板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来。

    手遮得严严实实的,贝碧棠看不出顾望西拿的是什么。

    她好奇地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顾望西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展开手掌,贝碧棠目光一闪,她记起这个盒子来了。

    顾望西打开盒子,递到贝碧棠面前,面容紧张地说道:“我之前送过你一次,你应该忘记了,现在我再送一次,希望你能收下来。”

    贝碧棠沉默了一会儿,才神情难以捉摸,轻声说道:“这个太华丽了,不适合日常戴着,你再给我买一个简单一点的吧。”

    啊?

    已经做好被贝碧棠拒绝的准备的顾望西,好半天脑子才转过弯来,他呆呆愣愣地问道:“那这个呢?”

    贝碧棠好笑说道:“你先放在床头上,等会我看要不要放进保险箱里。”

    顾望西顾不上疑惑,将传家戒指往床头柜上一放,猛地将头埋进贝碧棠的颈窝里,不断蹭着,柔情蜜意地说道:“我给十个,让你十个手指头轮着戴,它们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都跟里你,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贝碧棠眼睛弯弯,假咳一声,将顾望西的头从她脖子上推开,冷静地说道:“顾望西,我有点话跟你说。”

    一见贝碧棠这副模样,顾望西就感觉要坏事了,他真想捂住耳朵,摇头,无理取闹地叫嚷道,我不要听,不要听。

    但在贝碧棠认真的目光下,他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般说道:“你说吧,你说什么我答应。”

    贝碧棠面容严肃地说道:“顾望西,我们两个可以试着交往,但我先声明,我不会再生孩子的,你不要想着让我再生一个孩子。如果你还想要孩子,可以去找适合你的人,我们关系止于昨夜,以后你在我眼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安娜的父亲。”

    她要给安娜很多的钱,也要给她很多的爱,孩子有一个就够了,一个也足够让她体会到做母亲的感觉。

    顾望西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等贝碧棠说完,他开口说道:“碧棠,我也不想要第二个孩子,我缺席了安娜的生活这么多年,补上这段空缺时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再来一个孩子,分割父爱。”

    他想,那个谢蔚然被踢出局的原因一定是这个,临时反悔,想要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然好端端的,都要见家长了,贝碧棠都跟他分了手。

    说他卑劣也好,他觉得上天真是厚待他,让他是安娜的亲生父亲,贝碧棠不想再生孩子,对谢蔚然来说个问题,对他则完全不是问题。

    但即使安娜不是他的孩子,以他爱贝碧棠的程度,他也会没有一点犹豫地接受贝碧棠的条件,并会证明给她看。

    贝碧棠面色一松,笑笑说道:“那以后你可以留宿。”

    说完,贝碧棠一害羞,微微偏过头,要起身去刷牙洗脸。

    激动的顾望西拉住贝碧棠的手臂,将她拉倒在自己怀里,用下巴轻蹭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再躺一会。”

    贝碧棠没应声,但也挣扎。

    整座房间是香槟色调,绮丽又干净,白色的六门大衣柜,黑棕色的梳妆台……顾望西之前都不敢想能这么快进入贝碧棠的香闺里来,但这会儿他没有心思放在观察房间上。

    顾望西有力温热的大手伸到腰间,给贝碧棠轻轻揉着腰,他的手常年画图,指腹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引起阵阵颤栗。

    贝碧棠的眼睛慢慢地覆上一层水光薄膜,她赶紧抓住顾望西的手,红着玉耳垂,努力面上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安娜都起来了,快点起来。”

    话音一落地,她就像一只灵巧的小鹿,从顾望西怀里逃脱,跳下床。

    贝碧棠看着地上不成样子的衣物、床单和被子,瞪了顾望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收拾残局。”

    窗帘被拉开,阳光明媚地冲进屋子里。

    两人洗簌完毕,出了房间。

    都挂着两个黑眼圈,但是贝碧棠昏昏沉沉的样子,顾望西精神亢奋的像是去参加高考,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的状态。

    胡芬儿已经将早餐做好,正端上餐桌,看到顾望西从贝碧棠的卧室里出来,笑得平常,打着招呼说道:“顾先生来了,早上好。”

    顾望西点头笑笑,说道:“早上好。”

    目光一移开,不期然对上安娜黑溜溜的大眼睛,顾望西脸上的调笑和春风瞬间不见,换上正经、温柔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安娜的刘海,软声说道:“安娜,早上好。”

    安娜看向他身后的贝碧棠,用蜜糖般的语调说道:“妈妈,早上好,一晚不见,安娜好想你啊。”

    然后,她才转过头来,看着顾望西,礼貌而疏离地说道:“早上好,顾叔叔。”

    贝碧棠顿时顾不上自己的腰,连忙快步上前,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并说道:“安娜,妈妈的宝贝儿,妈妈也很想你。来,亲一个。”

    啪唧。母女两个在那里相互亲亲,没一个人眼里有顾望西这个大活人的。

    胡芬儿适时地开口说道:“顾先生坐下来,吃早餐吧。”

    她将手里的汤盅端到贝碧棠平常坐的位置上,笑着说道:“这道红枣枸杞党参鸡汤,是我跟楼上的阿珍学的,碧棠喝喝看,我熬得好吗?”

    胡芬儿一大早起来,就看到玄关处的男士鞋,她没有去敲门问贝碧棠,要不要多做一个人的早餐,而是默不作声拿出冰箱里的半只老母鸡,炖了一道滋补汤水。

    接着,胡芬儿朝着顾望西解释说道:“阿珍是楼上邻居请的保姆,是个广东人,最会煲汤了。”

    顾望西意味深长地说道:“胡阿姨有心了,那碧棠要多喝一点了,不要让胡阿姨的心意浪费。”

    贝碧棠毫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顾望西看着贝碧棠面前的鸡汤,想说,我来喂你吧,但既有老人在这,也有小孩在这。

    他要是说这话,贝碧棠肯定是要恼的,他不敢惹她,灵机一动他说道:“安娜,妈妈昨晚锻炼累了,要不然你来喂妈妈吃早餐,叔叔来喂你,好吗?”

    安娜一听,天真地拉起贝碧棠的手,无邪地说道:“妈妈,你累了要跟安娜说啊,来,安娜当妈妈,你当宝宝,妈妈来喂宝宝。”

    贝碧棠被顾望西搅得羞恼的心,顿时被女儿贴心的软话,给搞得火气顿消。

    一家三口,你喂我,我喂你,围成一个圈,相互喂着早饭。

    胡芬儿看得乐不可支,低着头偷偷笑。

    吃完了早饭,胡芬儿朝贝碧棠问道:“顾先生今天要在家里吃午饭吗?”

    贝碧棠脸色微红地说道:“嗯,应该吧。”

    顾望西接话说道:“晚饭也在这里吃。”

    胡芬儿转而问道:“那顾先生喜欢吃什么?”

    顾望西说道:“胡阿姨是要去菜市场买菜吧,我跟你一起去吧,今天我下厨。”

    闻言,安娜和贝碧棠母女两个,不约而同地目光质疑看着他。

    顾望西轻哼一声,下巴一扬,竖起手指说道:“你们等着看吧,我要今天要大显身手,满汉全席我做不出来,但六菜一汤是没问题的。”

    还不是贝碧棠说要找一个,会做饭的丈夫,他这么些年,才陆陆续续学了一身的厨艺。

    因为贝碧棠和安娜不喜欢烟味,他连烟都戒掉了,爱物打火机都送给霍世勋。

    客厅的白色印花窗帘随风飘扬。

    安娜坐在贝碧棠腿上,两人盘地而坐,一起看着绘本。

    听到门开的动静,贝碧棠回过头来,看着提着大号购物袋的顾望西,轻声问道:“买了什么?”

    顾望西笑着回答道:“一些常见的肉类,还有时蔬瓜果。”

    身后的胡芬儿补充说道:“顾先生会买,挑的菜新鲜水灵。”

    太阳渐渐地升到天空中央,贝碧棠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闻到香味,不由地走进了厨房。

    贝碧棠看着宽敞的台面上,摆着大大小小十来个碗,里面放着切好的蒜末、蒜苗、小葱、香菜、青红辣椒、胡萝卜、火腿丁……

    厨房的台面不算高,两个灶上都开着火,顾望西弯腰用筷子一个个地翻动平底锅里的鹌鹑蛋,旁边的灶上放着一个双耳白色砂锅,熬着猪骨黄豆花生汤。

    贝碧棠将下巴抵在顾望西的后背上,微微偏头看锅里金黄的鹌鹑蛋,轻声说道:“别煎太久,安娜爱吃虎皮鹌鹑蛋,小孩子吃多了热气。”

    顾望西大声一笑,卖弄粤语,逗弄贝碧棠说道:“热气?我识,明日我煲凉茶。”

    贝碧棠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望西说道:“这里油烟大,你出去陪女儿吧。”

    贝碧棠摇头说道:“安娜在书房写作业,不用我陪,我在这里监督你,不要做一些小孩子不适合吃的东西。”

    顾望西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他指着锅里的鹌鹑蛋,说道:“那红烧肉要不要吃?”

    贝碧棠提高音量,清脆地说道:“要!”

    顾望西含笑说道:“还要放百结、笋,我知道你喜欢。”

    贝碧棠轻哼一声,反驳说道:“胡说八道,你和安娜都喜欢吃红烧肉里面的笋,我只爱吃百结。”

    砂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鹌鹑蛋圆鼓鼓、胖乎乎,在锅里溜来溜去。厨房的窗户开着,各家各户的香味传进来。自家的香味不是最刺激的,但在贝碧棠心里是最浓郁、最悠长、最香的。

    贝碧棠搂着顾望西的腰,看着他做菜,她想要放开,顾望西还不让。

    菜做好了一道,顾望西就用筷子往后一伸,夹给贝碧棠先尝尝味道,等六菜一汤做全乎了,贝碧棠的肚子已然半饱了。

    吃过午饭,胡芬儿带着安娜去睡觉,顾望西在厨房里洗碗。

    贝碧棠单手撑着脑袋斜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顾望西擦着手出来,看她这样,不由地邀请说道:“跟我一起午睡呗。”

    贝碧棠摇头拒绝,她傍晚时分要出差,去沈阳参观工厂,在飞机上有的是大把时间补眠。

    经过昨晚,她对顾望西的体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她短时间内恐惧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顾望西失望地说道:“那好吧,我去给你收拾出差的行李。”

    一副十足的家庭主夫模样,贝碧棠抿嘴一笑,朝顾望西勾勾手指头,轻声说道:“不急,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安娜小时候的照片。”

    她只给顾望西看过女儿寥寥无几的几张照片,实际上她有女儿大大厚厚的四本相册。

    贝碧棠进了书房,拉开抽屉,捧着四本相册出来,按时间顺序,先从第一本开始翻个顾望西看,有的照片上用黑色油墨笔写着时间、地点、事件。

    但是大多数的没有,因为贝碧棠将女儿的事情都放在心里了,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她讲给顾望西听。

    这个是什么时候,这里是哪里,安娜正在干什么被拍下来的。

    照片大多是安娜的单人照、母女的双人照,还有一些朋友合照。

    安娜从襁褓之中的婴儿,慢慢地会翻身、坐起来、走路、说话、上学……顾望西神情专注一张张看过去。

    和母女两个合照的一般有男有女,但顾望西往后一翻,手指突然一顿。

    二十六岁的贝碧棠站在科隆大教堂前,身旁还站着一个气质儒雅的三十出头的外国男人,他抱着安娜朝着镜头笑。要不是认真看安娜的眼睛和发色,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一定认为照片上的是一家三口。

    贝碧棠看到这张照片,瞄了一眼顾望西有些难看的脸色,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是安娜很亲近的一位叔叔。”

    要是当年她跟约翰成了,还真就没顾望西什么事了。

    她和约翰各方面契合,他在银行业工作,在两人要说个明白,正式交往的时候,约翰突然要去预约工作,她和约翰都不想异国恋,于是交往的事再也没有提起来过。

    顾望西长长地“哦”了一声,忍不住小气地问道:“他是谁?”

    贝碧棠从从容容地说道:“没谁,说了你也不认识,以后有机会见面,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还见面?顾望西暗暗磨了磨牙齿,动作有点大地翻到下一页。

    贝碧棠好笑说道:“我都不跟你计较,你倒跟我计较起来了。可是有人告诉你在北京跟一位年轻姑娘拉拉扯扯的,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顾望西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的表情,急忙解释道:“我哪有?我守身如玉,清清白白的!”

    贝碧棠可不会不相信她的朋友的话,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的朋友可不会趟浑水,跑来提醒她。

    贝碧棠眼睛含笑看着顾望西,说道:“你认真想想。”

    顾望西沉吟不语了一会儿,然后一拍脑袋,懊悔地说道:“还真有,但那是霍世勋的亲妹妹,我将她归为我妹妹那一类的,她当时心情不好,大白天的喝了很多酒,我总不能不管她。”

    贝碧棠知道顾望西说了一半实话,她笑了笑,耸肩说道:“我了解,所以一直没有问你。听说她要订婚了,你肯定要去参加她的订婚典礼是不是,带上我呗,我也去看个热闹。”

    顾望西挑眉一笑,得意忘形地说道:“你吃醋了?”

    贝碧棠也不反驳,笑着说道:“你开心就好,随你怎么认为。”

    她忘不了那位浓墨重彩宛如西洋画一般的女子,是想要去交朋友的。

    顾望西一拍大腿,笃定地说道:“你一定是吃醋了!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贝碧棠敷衍地点了一下头,随口说道:“嗯,嗯,我吃醋了。”

    看完照片后,顾望西给贝碧棠收拾出差行李,安娜正好午睡醒,贝碧棠去了琴房,看女儿练琴。两人共处一室,但又各自忙碌。

    晚饭也是顾望西做的,贝碧棠和安娜虽然没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但母女两个比平时还大一点的饭量,就知道顾望西做菜手艺不错。

    胡芬儿还开玩笑说道,自己要失业了。

    吃过晚饭,贝碧棠准备去机场,她站在玄关里,弯腰摸着女儿的脸蛋,温柔地说道:“宝贝,妈妈三天后就回来了。叔叔送我去坐飞机,然后他就回家陪你。”

    幼儿园最近有不少小朋友患上了流感,贝碧棠给女儿请了几天的假,等这波流感过去,再让她去上学。

    本来贝碧棠想让魏碧莉时不时过来看一下女儿,现在有顾望西在,贝碧棠就放心将女儿交给他,没给魏碧莉打电话。

    安娜善解人意地挥手说道:“妈妈,拜拜,记得要给安娜打电话哦,叔叔,开车也要慢点,注意安全。”

    贝碧棠都舍不得离开女儿了,她硬下心肠,抿嘴说道:

    “好。”

    顾望西站在一旁提着行李箱,缓和气氛说道:“安娜想不想吃糖炒栗子,等会叔叔回来顺便给你买一袋甜甜的糖炒栗子,好吗?”

    一个小时后,顾望西带着糖炒栗子回来,给自己消毒了一遍,才走进儿童房,对着坐在书桌前的安娜,温柔地说道:“安娜,你看,叔叔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安娜转过头来,沉静地看着他,目光审视意味十足。

    顾望西讪讪地说道:“安娜这是生气,叔叔回来晚了吗?”

    安娜伸出一只巴掌,一根一根掰着自己的小手指,清脆地说道:“一次,两次,三次……加上这次总共六次了,妈妈从来不会让任何一个叔叔照顾我的,哪怕有请的阿姨在一起。顾叔叔你是我爸爸,对吧?”

    说完,安娜用那双看透一切的清澈眼睛注视着顾望西,而顾望西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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