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视。

    林朝月以为裴舒文会过来,但他从头到尾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径直进了里面。

    “还要打电话吗?”陪同的女警问她。

    “哦,不用,麻烦了。”

    林朝月交回自己的手机,回了休息室。

    一进屋她就见穆乔趴桌子上睡了,人睡得不踏实,手时不时地就要抬起来一下,动作像是在撒钱,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这么快就睡了?”林朝月小声问李惟。

    “嗯,她今晚喝了不少,电话打通了吗?”

    “没接。”

    李惟不意外:“穆炀哥最近去北海道度假了,就算知道现在也回不来,要是等下我爸公司法务还没到……我问问我爸。”

    李惟提起他爸,明显有些不自在,看样子他这两年在家里公司上班,日子确实不好过。

    林朝月突然问了句:“你家公司现在还和我们律所合作吗?”

    “你们律所?”

    “裴舒文的律所。”林朝月轻咳了一声,最近被聂闪闪一口一个‘我们所’拐带着,她也习惯这么说了。

    提起裴舒文。

    李惟脸色更差了:“合作的,但你先别和裴舒文说,我怕说完,后面事情反倒复杂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瘟神,自己才被流放到家里的分公司。

    同样的事,他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林朝月心想,裴舒文已经知道了,而且人就在隔壁。

    她自觉自己没那么重要,不需要裴舒文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大概率是为着别人来的。

    至于为谁。

    她看了眼李惟,没再说话。

    --

    裴舒文坐着等人,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才起身。

    “马哥。”

    “裴老弟,真是好久不见。”

    马岳走过来握手,他武警出身,手劲不小,裴舒文低头看了眼,没拒绝。

    “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今天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这人民警察局都快成斗殴现场了,那几个龟孙子,灌了点酒,我下面的警员举着电棍他们都不怵。”

    “法制社会,大家都知道警民一条心,你们不会真怎么样。”

    “所以说,还好有你在,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给我们下面的警员做做普法,开个讲座什么的,别的不说,现在的电信诈骗太猖獗,不怕裴老弟笑话,就连我下面的几个警员都中招了,丢人!”

    “这事简单,我们所里这段时间也接了不少和诈骗相关的案子,后面征得被害人的意见,可以和你们做一个联合普法,也顺带提高居民的防诈意识。”

    马岳一乐:“那感情好,对了裴老弟,你平时这么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裴舒和马岳是旧相识,他也不拐弯抹角,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马岳听完‘啊’了一声:“城南酒吧抓来的那批人啊,有人举报他们聚众赌博、聚众淫x乱,人不一定能直接放,具体的我要去问问,你当事人叫什么名字……”

    --

    休息室里漫长的等待,让林朝月昏昏欲睡。

    在第三次打瞌睡差点磕到头之后,她彻底醒了。

    外面时不时就有人经过。

    但休息室的玻璃是磨砂的,从里面看只能看到外面有一团黑影。

    看了眼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李惟家法务还没到。

    她后悔了。

    早知道要等这么久,刚才应该直接叫住裴舒文。

    又等了半小时,穆乔酒也醒了,李惟彻底坐不住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最后还是不敢告诉家里,决定再给李惟家的法务打个电话。

    “都这么久了,坐驴车也该到了……”李惟嘟嘟囔囔,心情不佳的时候情绪有些挂脸。

    他推门想出去,但门推开了,人却没动。

    林朝月见他脸色瞬间变了,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全都卡在嗓子眼,噎了半天,硬是咽了下去。

    门外刚好是她视野盲区,林朝月侧过身去看,对上熟悉的视线,林朝月心想难怪李惟的表情像是见了瘟神。

    他酒局念叨了一整晚的‘瘟神’可不就站在眼前。

    李惟颤音:“裴哥。”

    “嗯。”裴舒文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情绪不高。

    裴舒文:“跟我走。”

    后面这句是看着林朝月说的。

    林朝月:“我?”

    裴舒文:“你。”

    裴舒文没什么耐心,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他非必要,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林朝月却在犹豫。

    她看了眼休息室另外的几个人,一个个都缩着头。

    就连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穆乔都噤声,给她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明明晚上喝酒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个态度,合着闹了半天,真就都是精神上支持她呗。

    林朝月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快步跟上去。

    “你怎么来了……”

    “林小姐,请在这几张纸上签字,这是你的手机,签好字你就可以走了。”

    林朝月话问了一半,中途被叫去签字,裴舒文一直跟在她身边,全程一言不发,气压很低。

    她最开始很识趣地没多说。

    但眼见着上了裴舒文的车,他还什么都不说,她就有些急了。

    林朝月:“等一下,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

    “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心情管别人。”

    林朝月自知理亏,但也做不到自己走了,把其他人扔下这种事。别人交情不深,左鸣卓好歹是李聪表弟。

    林朝月一脸担忧,她用力抿了下唇,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了:“舒文哥,今天谢谢你捞我,但我还没和他们说一声,不能就这么走了,起码也要等他们家里来人了再说。”

    叩开车门的动作做了,门却意料之外得没开。

    “你把车锁了?”

    “该捞他们的人早就到了,不用你操这个心,把你手机给我。”

    林朝月没见到人,本来不信,但难得寂静两个小时的群聊又出弹消息,说话的人是李惟,于是她信了。

    “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问归问,林朝月还是解了密码把手机递过去。

    裴舒文不客气地点进她微信,明晃晃的聊天记录有一整排,置顶裴舒文的备注还是‘裴扒皮’,看得林朝月心头一颤,身子都僵了半边。

    “你……”

    “今晚在酒吧,一共加了几个人。”裴舒文只扫了一眼就往下滑。

    问她这个干嘛。

    不过裴舒文怎么知道她今晚加了别人。

    “五个、还是六个?我不太记得了,是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裴舒文也不解释,很冷漠地说:“删了。”

    “什么?”林朝月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就在她愣神的片刻,裴舒文已经删了今晚一直拦着她那男生。

    叫小魏还是什么的。

    动作利落得不像是在删她好友,倒像是在删自己的。

    “剩下的你自己来。”

    裴舒文把手机丢回给她,目光却没移走,看他那表情,明显是准备盯着自己删。

    饶是林朝月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不爽。

    工作上的事裴舒文是权威,他说了算也就罢了,她咸鱼一个,什么事都不懂;但私生活她总做得了自己的主,朋友圈里加什么样的好友总能自己说了算。

    林朝月拿着手机没动,这季节天气还有些热,但车里却像开足了冷气。

    尤其是感受到那道冷冰冰,且不加掩饰的目光,林朝月又用力抿了两下唇,僵坐在那里。

    裴舒文:“你如果想耗在这里,我不介意和你耗着,但是那几个人,你一个都不许留,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这是独裁!我妈也不会这么干涉我的私生活,我有找谁当朋友的权利,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能管好我自己。”林朝月一股火气涌上心头,人还有些委屈。

    裴舒文冷笑,有些不屑:“你如果能管好你自己,你父母也不会把你交到我手上;你说的朋友如果就是现在还被关在警局里的那些,我劝你找点好人当朋友。别最后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下午在安江集团的时候,裴舒文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多久,他说话怎么就带上刺了。

    林朝月不是不知道裴舒文这人有时候毒舌,但这么直白地说在她身上,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你!你今晚吃枪药了?我才不删!我就不删!耗着就耗着!”

    靠!

    她时间多的是,她才不怕耗在这里,而且她本来也不想走,她起码要知道穆乔他们几个到底怎么样了,左鸣卓今晚能不能保释再说。

    林朝月越想越生气。

    然后彻底不理裴舒文了。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看都不再多看裴舒文一眼,省着他又拿那种嫌弃的眼神看自己,别以为她没看见!她刚刚全都看见了!他就是在嫌弃自己!

    她又没求着他裴舒文来捞自己!凭什么这么凶她。

    林朝月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她气鼓鼓得,白皙的小脸嘟起来像只河豚,脖子始终梗着看向对面。

    裴舒文也就真让她这么耗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回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裴舒文是舒服了,林朝月扭得脖子发酸。

    但刚刚‘豪言壮语’已经说出去了,她又不想服软,就这么一直盯着外面看。

    等了半天。想看见的人一个都没出来,倒是穿着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还有一个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裴老弟,我看你车在这里停半天了,出故障了?要不要帮你叫个拖车。”马岳敲了敲车窗,扫了眼坐在副驾的姑娘。

    裴舒文睁眼,没解释,而是问了件别的事:“马哥,今晚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

    “哪个?啊,你说刚刚那几个。”

    “唉,我们也正发愁呢,他们身份都是假的,流窜在各地酒吧打黑工、诈骗、兜售违禁药,而且在各自的属地都有案底,估摸着要并案处理。”

    “你说这都什么事,抓赌没抓到,倒是破获了几起大型诈骗案,那几个受害人还都是我们辖区的,今年我们业绩又要垫底了。”

    “警律协作宣传的事要提上日程了,居民反诈意识还是太薄弱。”

    马岳愁的出来抽烟,看见裴舒文没走就赶紧过来再提一次。

    这事急着办,但局里经费有限,找人帮忙总要积极点。

    裴舒文:“下周我要出差,半个月后回来,到时候安排一场公益讲座,场地你们定。”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让你们家这小姑娘也来听听,还好今晚有人举报,把他们连锅端了,不然保不齐也成受害人了。”

    马岳余光扫到什么,急匆匆回了警局。

    留下林朝月云里雾里。

    “什么受害人?什么意思?还有刚刚说身份是假的,谁的身份是假的?”

    林朝月终于转过头看裴舒文,裴舒文却连头都没抬。

    “【仗着家里有钱,不仅在纽约州的学历是买的,私人住处里还包了好几个不同国籍的男大,这次被骗钱也是因为男大在家里争风吃醋你去酒吧买醉,最后因为酒保的美色被骗的。】”

    “我本来不太相信这些,但现在觉得人不可貌相。”

    裴舒文记性好,林朝月也不差。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这话是回国那天,李聪打给她的那通电话里说的话。

    裴舒文复述的内容几乎一字不差。

    但那天接电话的时候就她自己,裴舒文怎么知道?所以他当时也在?

    不过她没空纠结这个,因为林朝月很快就发现裴舒文明显话里有话。

    再结合刚刚那个警察叔叔的话,她警铃大作,坐正身子后,一板一眼地指着手机问裴舒文:“你是说,我加的这几人都是骗子,不可能,穆乔不会骗我……”

    她有这个自信。

    但……

    如果穆乔也是受害人呢……穆乔不会骗自己,但不代表她自己不会被骗。

    想起刚刚穆乔喝醉了还要撒钱的动作,林朝月嘴角一抽,气势都弱了三分。

    裴舒文:“林朝月,在我眼皮子底下,同样的错误你还能犯第二次,你也是很能耐。”

    林朝月想解释自己也没怎么样。

    但联系方式都加了,自己刚刚还是那副咬死不删人的样子,裴舒文看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我删。”

    裴舒文发动引擎,没再看她,林朝月删好举给他,他也没看。

    林朝月突然有一种没由来的无力感。

    但这种无力感,很快就演化成愧疚。

    起因是裴舒文中途接了通电话,电话里倒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他事情解决了吗,让他受伤别拖着,解决好了就去趟医院,工作的事哪有身体重要。

    电话没挂的时候,林朝月就始终在往裴舒文的身上瞟,等裴舒文挂了电话,偏头就看见林朝月盯着自己手腕,眼圈泛红。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现在倒是摆出这幅表情。但裴舒文不是抓住错处不放的人。

    “想说什么就说。”

    见裴舒文脸色好些,林朝月紧忙开口:“你要不把车停路边,换我来开,我送你去趟医院再回家。”

    裴舒文瞥了她一眼,莫名其妙:“换你来酒驾?我大老远跑来捞你,再亲手把你送进去,林朝月,说话前先过过脑子。”

    “对不起,我忘记自己喝过酒了,要不你把车停路边,我叫个代驾。”林朝月态度变得快,最后的那点气势也都没了,温声细语和面前的男人商量。

    “你钱多?”

    “不是很多,但叫代驾的钱还是有的,你手腕肿了,开回家还要很久,你把车停在路边,我下单了。”

    林朝月这次格外坚持,裴舒文看了她两眼,到底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林朝月松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裴舒文直接拉开车门坐去了后座。她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跟过去,老老实实坐在副驾等人,时不时朝后面瞄一眼。

    裴舒文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疼的,始终在闭目养神。

    等代驾到了,裴舒文始终没出声,她都快以为他睡了。

    悄声让代驾先开去附近的医院,裴舒文却出声否了林朝月的话:“不去医院,回天河之城。”

    两个人说了两个地方。

    代驾有些为难地看林朝月。

    林朝月妥协:“回天河之城吧,我给您导航。”

    妥协归妥协,路过24小时药房的时候,林朝月还是下车小跑着去买了瓶药膏,回来灰溜溜坐去了后排。

    “那个,舒文哥,你把手给我,我给你上点药,我还买了冰袋,敷一下明天就不肿了。”

    裴舒文撩起眼皮看她,没动。

    林朝月抿唇,心头敲下细密的鼓点,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试着拉过裴舒文的手,掀开他的衣袖。

    见他没拒绝,林朝月松了口气。抬手开起后座的灯,半跪坐着,低头细致地给他涂药膏敷冰袋。

    都弄完才老老实实地靠回去。

    关了灯,林朝月还能感受到裴舒文在看自己,她手指握紧又松开,喉咙有些发紧,想说点什么缓解这种气氛,于是问:“你还疼吗?”

    “不疼。”

    “你怎么知道我被带去了警局,你今晚也去酒吧了?”

    “没去。”

    “那你怎么来了。”

    “看见就来了。”

    一连三个简短的回答,林朝月以为裴舒文还是不想说话,识趣地没继续问,人又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次连代驾都发现两个人的不对劲,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车载音乐从枯燥的古典乐切了首柔和的钢琴曲,两个人一路无言回了天河之城。

    裴舒文下车就进了电梯,林朝月结账落后一步,等跟到四楼,发现门关着。

    林朝月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臊眉耷眼地下楼。

    完了,这下彻底把人惹生气了。

    还是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得罪了自己的衣食父母。

    她非得留着那几个男生干嘛!她又不会真和他们怎么样,本来也是随便加的人,删了就删了呗。

    林朝月心头一阵懊恼,进屋甩开鞋,回手关门,裴舒文听见楼下的关门声,捏了捏眉头,也顺手带上门。

    打完球没第一时间洗澡,身上虽然没味道,但裴舒文也不舒服。

    他进了浴室,换下衣服,看着手腕上丑丑的蝴蝶结,本想扯开,但手搭在上面后却没动,想起林朝月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出神,最后放好水,就任由纱布系在那。

    水温由热变凉,裴舒文看了眼时间,从水中起身,丢在客厅的手机还在响,但他没急着接。自顾自擦拭身上的水珠。裴舒文情绪不高,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林朝月在他这里破了太多次例。

    他在反思,如果他一开始就用自己惯用的方式解决问题,对林朝月要求更高,还会发生今天的事吗?裴舒文思考时的脸是凉薄的,眼眸不带情绪,他在重新考虑一个最优解。

    接通电话,赵淮安就察觉到对面的人情绪不高。

    “哥,怎么了?人还没捞出来?要不我也过去一趟。”

    赵淮安随手发了个八卦,哪想到捉捕现场的照片,拍进了林朝月半张脸。

    听说裴舒文在球场只顾着低头看手机,还被球砸了。

    裴舒文:“不用,我在家。”

    赵淮安见事情还算顺利,这个点,林朝月估摸着也不在裴舒文家,点了发送把视频发了过去。

    “备份视频发你邮箱了,还好你去的及时,不然……反正你自己看吧,我知道你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小姑娘总要慢慢教的,急不得,我们要往好的地方想,这不是没出事吗……”

    赵淮安一共发来了两条视频。

    上面那个他在警局看过,裴舒文点开了下面那个。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背景音也很吵,根本听不见走上楼梯的男女说了什么,但男生始终拉着林朝月的手,她也没拒绝,偶尔两个人贴近说话,林朝月的嘴角噙着笑,看样子是准备跟着上去……

    视频循环播放,裴舒文扣上电脑。

    裴舒文:“嗯,我知道,我明天回所里,有个事要你处理……”

    “什么事,你说。”

    听完裴舒文说的,赵淮安不由为林朝月鞠了一把同情的泪。

    他很好奇裴舒文口中的‘我知道’是知道什么了,虽然小姑娘犯了错,但惩罚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你确定吗?会不会太过了。”

    裴舒文:“确定,明天上班之前办好,然后放你一周假。”

    “得嘞,我现在就去办。”赵淮安早就想放假,裴舒文一直扣着他不放,以前他再忙一年好歹能休半个月,今年满打满算就过年休了三天,他敢怒不敢言,现在他好不容易松口了,赵淮安忙不迭地答应。

    至于林朝月,就自求多福吧。

    --

    林朝月觉得自己应该是冻感冒了,一整晚都在打喷嚏。

    换平时要订十个闹铃才能叫醒她。

    今早她是自己醒的。

    宁城还是夏天,林朝月觉得她大概率是昨天被裴舒文的语气冰到了。

    但冰到归冰到,她还是想找裴舒文解释一下,她昨天真的就是路过,没准备做什么,加那几个人就是意外,现在再让她看,她人名和人脸都对不上号。

    正想着这事,人事部的消息就发来了。

    让她交接好安江集团那边的工作,今天回所里。

    那正好。

    不然她还愁找不到机会,她不想再大半夜去敲门了。

    林朝月开去律所的一路上都在组织措辞,她想的很好,事情解释清楚,裴舒文这种大忙人,肯定不会太和她计较,用不了几天就忘了。

    他们还是和谐的上司和下属关系,她平时愉快摸鱼,偶尔赚赚外快,等哪天她爸妈心疼了,她就可以重新做回咸鱼白富美了。

    但从她踏进律所大门开始。

    周围人看她的神情就有些奇怪,审视、打量、同情,当然还有些别的情绪,但大多数都是负面的。

    有几天没见闻雅了,她见了自己也是那种复杂的表情。

    “怎么啦?我脸上有花?怎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林朝月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去楼上就知道了,裴律一早就来了,在办公室等你呢。”

    听着像是有急事。

    但有什么急事非来律所说,她和裴舒文不是就住楼上楼下?

    林朝月揣着满肚子问号进了电梯。

    电梯里呆了十几秒,她已经脑补出好几种可能了。

    是律所和安江集团合作出什么问题了吗?但昨天金再来那老板娘不是签字都签好了啊。

    还是昨晚酒吧的事又出了什么变故,但群里去玩的人一大半都出来了,她从进去到走,前后都没呆上一个小时,只喝了几杯酒。

    难道是裴舒文还生她气?昨天受伤了战斗力下降,没骂够,今天再把她叫过来骂一通?

    想到等下要面对裴舒文的毒舌,她抬手敲门前缩了缩脖子。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手迟迟没落下。

    隔着一道门,裴舒文像是知道她来了,没给她摇摆跑路的时间,淡漠地说了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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