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街上人少，她坐在轿内只听得到轿夫"呼哧"的喘气声。街边挑着灯笼，光穿越过漫长的虚无透进来，只剩了几丝若有似无。她的手指拢在冷光里，五指微蜷，越发显出夜的寥落。
没人与她说话的时候，连风都是寂静的。
她闭上眼睛，后脑抵着软垫，神思飘忽。忽地唇角一顿，轿外风声似乎有了变化。徐缓移动的空气里夹杂着逼人的寒气，金鸣之音压抑在暗沉的弄巷中，连月光的冷都突然带起霜来。
她睁开眼："停轿。"
"凤大人？"轿夫相询，她隔着帘子道："你们先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在这里。"轿夫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不需留人吗？"
"都走。"她眉梢微蹙，"快走。"
轿夫不敢得罪，忙招呼其他人一路跑走了，她等了等，并没听见有人去追，这才松了口气。她把暗卫都留在了城门拦截逸王，燕府的又只是些空有力气的莽夫，留着只能送了性命。
但愿师兄早点来。
起身下了轿子，才发现已经走到菜市口。脚下黄土凌乱，混合着暗红色的斑点，角落花草盛然，比别的地方都长得好。这地方最是阴森，寒意仿佛爬地而来，顺着脚踝抓上，遍布周身。
对方没有动作，她也不出声，站了一会儿，闲庭散步般往前走。一步、两步….她的呼吸浅淡规律，靴底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眼见就要拐出菜市街，倏然一声利音破空而来。
灯影摇曳，暗处闪出来的银白色劈开她身后繁重的夜，带着雷霆万钧的恨，直直朝着她而来。
凤卿云手从腰间滑过，狭长的影子反射着凄冷月光，回身对着那人面门直上。兵器相接，响声嗡鸣。
她震得虎口微麻，更知来者并非善类。聚神应对，不过一个眨眼，两人已经对上数招。
对方剑走偏锋，招招出其不意又置人死地，剑势凶猛，不知怎地，要落到她身上时又携了半瞬迟钝。这招式她有些熟稔，却一时想不起来。
但心中有了计较，趁着闪身的空当，左手扯下披风兜头送了出去。
来人没有防备，满目尽是黑漆，即刻伸手想要绞碎那碍眼的布。谁知一声"哧",黑幕中斜出来细长的寒光，蚀骨的冷仿佛一盆凉水迎头而下，脖颈肌肤微凉。
风停人静，那把软剑已经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剑还在半空中，却已永远不可能刺进她身体里。一张脸承接着她的目光，五官渐渐显山露水，终于能让她看清。
漂亮的眉眼，如画的脸。恍惚那日烟雨中的马上少年，打远方而来，留在了她记忆的春月。
只是那不同的，从眼中流淌的恨意，慢慢冻结她的心。
"是你。"
无事时她也曾设想过再见的画面，他为阶下囚，仰视她的目中杀气满布，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最好打下地狱不得超生，方解心中之恨。
或是某夜梦中惊醒，他持剑立于床前，眉眼含痛，唤一句云娘。
她素来是个冷情的，不过相处月余，按理早该抛诸脑后。之所以不时想起，应当……应当……是因为真心的缘故罢。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偶然得之，珍视如宝。
"你还记得我？"他闻言嗤笑，索性将剑丢在地上，直面于她。"云娘……竟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权臣凤卿云，骗过骆家满门，凤大人可是欢喜？"
她身姿不动，微微皱眉："你来京都，太不明智。"
俊秀的面容渐渐扭曲，他讥讽道："京都是凤大人的地盘，狗皇帝耳目无数，我根本逃不出你们的五指山。来京都是自找死路，凤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她仰目，凤眼流光婉转，天幕中繁星无数，一时也都被她比了下去。薄唇轻抿，是最媚的一抹胭脂色，开阖轻微，却是难敌的景。
即便一身锦袍，还是难掩丽色。
他心中一痛，强行转过眼。她的呼吸相隔不远，语声含疑："你既到了元城，顺着水路往上，不过一两日就可到皇陵。届时有逸王相护，我也奈你不得，没道理来这儿……"一顿，目中锐光一闪，"你同逸王一起来的？"
他看向她，嘴角扬起："我从前以为你不过是个乖顺安良的女子，倒不知这样聪慧。凭凤大人之才，在我骆庄，实在委屈了。"
她无暇理会。骆元修进了城，说明逸王也来了，此刻怕是进了宫，只派骆元修来缠住她。
"卿云！"
前方几点火把照亮夜色，连她衣袍边角都染上了暖光，神色微松。
骆元修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黑衣男子眉目正朗，满心焦急，眨眼便到了近前。
"你没事吧？"燕淮只差伸手将她全身探过一遍，好歹顾念着人多，被她睨了一眼就安分下来。转眼去打量骆元修，手触着刀柄，又变成一头护崽的狼。
"人交给你，我先走了。"她不欲多言，收回软剑，从跟来的侍卫手里拿了盏灯笼，转身便走。
"你就这么走了么？"骆元修冷声，"堂堂天齐相国，居然唔……"
燕淮随手扯过不知什么东西塞住他的嘴，打了他后脑一下："你给我安分点！"
凤卿云脚下不停，才走出几步便见到纵马而来的慕景。在她身前停住，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她："是太后身边的方公公带了懿旨来接逸王的。"
难怪暗卫没有拦住。
她接过，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赶到宫门时，红漆大门尚没有阖上，她喝停宫人，直接骑马闯了进去。
一路往着人声最喧闹的地方去，快接近内宫，实在不能骑马了她才下来。身后跑着追来的侍卫不敢质问，拉住马缰，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行过金玉桥，宫人三三两两端着吃食往泰明殿去，不见慌乱惊恐，显然没有大事。她心里轻了一些。
孙禧站在台阶上，一双泛着精光的眼不时打量前方。瞥见她时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凤大人。"
她"嗯"了一声，迈上石阶，孙禧迎过来低声道："逸王一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刚刚才消停了，正与皇上在里头说话。"睨了一眼仁寿宫的方向："将将来报，说那位正往这来。"
凤卿云颔首示意明了，在殿门前顿住，等孙禧进去通报之后来宣，她才进去。萧珏与萧衡相对而坐，案上摆着刚上的酒菜，气氛倒也不坏。
萧衡五官与三年前并无多大不同，就是略略张开了些，显得愈加英气，有两分萧珏的样子。自她来便一直盯着她瞧，墨黑的眸子闪着光，年轻的脸上两抹红，像是气的。
她行礼："皇上万安。"
萧珏摆摆手："起来吧。"
她谢过后直起身，像是突然发现一般："逸王殿下？殿下不是在皇陵么，怎地……"忙要请安，萧珏笑道："皇弟今儿才回来，不必这些个虚礼。"
萧衡脸一僵，只能顺着："凤大人起吧，本王可受不起。"
她因萧珏的举动心中微暖，也不逞强，笑了笑，便继续站着了。还没顾得上说话，外头一声尖利的太监嗓，萧珏与萧衡都站了起来。
太后搭着方公公的手进来，看到里头的三个人俱都好好立着时有一瞬迷惑，随即流泪，一迭声的"衡儿"就把萧衡拉进怀里，叙了十分的母子情。
凤卿云看得好笑，偏还得一本正经。
孝端太后生了萧衡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先帝便把皇子交给现今的太后、也就是当时的康妃抚养。按理来说孝端太后当与自己亲手养大的太子萧珏亲近，可奇了怪了，她仿佛对小儿子多了几分心疼，一门心思扑在萧衡身上。康妃无子，也对萧衡如同亲生，一门家人，倒像是只有萧珏一个外人。
凤卿云心口发酸，眼角偷偷去觑萧珏，他唇角扬着，神色并无不快。只是不知是烛火的原因还是怎地，觉得他唇色白得过分。
她立觉不妥，将他上下扫了一遍，见他右手搭在身后不动半分，便猜出些来。
不想多有耽搁，只好对那对相拥而泣的母子劝慰道："太后莫要伤了身子，殿下刚刚回来，舟车劳顿……"
太后擦擦眼泪，捧着萧衡的脸道："是哀家糊涂了，你可吃东西了？"
萧衡亦是眼眶泛泪，到底年轻，更显得情感真挚："孩儿与皇兄吃过了，正想去找母后说话呢。"
太后笑道："那与哀家一同…."
"时辰不早了，皇弟还得出宫，明儿一早进宫来见母后吧。"萧珏笑道。
皇子到了岁数，是不能在内宫留夜的，宫外自有专门的地方安置从封地而来的亲王。但逸王是皇帝亲弟，这样……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太后脸色不大好看，却不好说什么。萧衡咬了咬牙，凤卿云以为他要发难，甚至做好了冲过去拦住的准备，谁料他朝太后行了个礼，道："皇兄说的是，孩儿险些忘了规矩，那就明日再来见母后吧。"语气不太好，可终归是服软的了。
萧衡都说了话，太后不好再说。又拉着手问了几句，再转过来同皇帝说几句话，便一起走了。
她跟着萧珏将人送出去，等走远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弥漫着担心："伤着了？"
萧珏回过头来，勾了勾唇，左手拉住她，又踱回殿里。在榻上坐下，将她扯进怀里抱着，右手伸到她面前："喏。"
宽大的袖袍一点点收起来，素白的内里染上红梅点点，伤口已经凝固，血痕赫然。她眼里酸涩得厉害，抿着唇，从他怀里离开，去找孙禧拿伤药。
不一会儿回来，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撒上药粉，包裹起来。
没人与她说话的时候，连风都是寂静的。
她闭上眼睛，后脑抵着软垫，神思飘忽。忽地唇角一顿，轿外风声似乎有了变化。徐缓移动的空气里夹杂着逼人的寒气，金鸣之音压抑在暗沉的弄巷中，连月光的冷都突然带起霜来。
她睁开眼："停轿。"
"凤大人？"轿夫相询，她隔着帘子道："你们先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在这里。"轿夫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不需留人吗？"
"都走。"她眉梢微蹙，"快走。"
轿夫不敢得罪，忙招呼其他人一路跑走了，她等了等，并没听见有人去追，这才松了口气。她把暗卫都留在了城门拦截逸王，燕府的又只是些空有力气的莽夫，留着只能送了性命。
但愿师兄早点来。
起身下了轿子，才发现已经走到菜市口。脚下黄土凌乱，混合着暗红色的斑点，角落花草盛然，比别的地方都长得好。这地方最是阴森，寒意仿佛爬地而来，顺着脚踝抓上，遍布周身。
对方没有动作，她也不出声，站了一会儿，闲庭散步般往前走。一步、两步….她的呼吸浅淡规律，靴底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眼见就要拐出菜市街，倏然一声利音破空而来。
灯影摇曳，暗处闪出来的银白色劈开她身后繁重的夜，带着雷霆万钧的恨，直直朝着她而来。
凤卿云手从腰间滑过，狭长的影子反射着凄冷月光，回身对着那人面门直上。兵器相接，响声嗡鸣。
她震得虎口微麻，更知来者并非善类。聚神应对，不过一个眨眼，两人已经对上数招。
对方剑走偏锋，招招出其不意又置人死地，剑势凶猛，不知怎地，要落到她身上时又携了半瞬迟钝。这招式她有些熟稔，却一时想不起来。
但心中有了计较，趁着闪身的空当，左手扯下披风兜头送了出去。
来人没有防备，满目尽是黑漆，即刻伸手想要绞碎那碍眼的布。谁知一声"哧",黑幕中斜出来细长的寒光，蚀骨的冷仿佛一盆凉水迎头而下，脖颈肌肤微凉。
风停人静，那把软剑已经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剑还在半空中，却已永远不可能刺进她身体里。一张脸承接着她的目光，五官渐渐显山露水，终于能让她看清。
漂亮的眉眼，如画的脸。恍惚那日烟雨中的马上少年，打远方而来，留在了她记忆的春月。
只是那不同的，从眼中流淌的恨意，慢慢冻结她的心。
"是你。"
无事时她也曾设想过再见的画面，他为阶下囚，仰视她的目中杀气满布，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最好打下地狱不得超生，方解心中之恨。
或是某夜梦中惊醒，他持剑立于床前，眉眼含痛，唤一句云娘。
她素来是个冷情的，不过相处月余，按理早该抛诸脑后。之所以不时想起，应当……应当……是因为真心的缘故罢。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偶然得之，珍视如宝。
"你还记得我？"他闻言嗤笑，索性将剑丢在地上，直面于她。"云娘……竟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权臣凤卿云，骗过骆家满门，凤大人可是欢喜？"
她身姿不动，微微皱眉："你来京都，太不明智。"
俊秀的面容渐渐扭曲，他讥讽道："京都是凤大人的地盘，狗皇帝耳目无数，我根本逃不出你们的五指山。来京都是自找死路，凤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她仰目，凤眼流光婉转，天幕中繁星无数，一时也都被她比了下去。薄唇轻抿，是最媚的一抹胭脂色，开阖轻微，却是难敌的景。
即便一身锦袍，还是难掩丽色。
他心中一痛，强行转过眼。她的呼吸相隔不远，语声含疑："你既到了元城，顺着水路往上，不过一两日就可到皇陵。届时有逸王相护，我也奈你不得，没道理来这儿……"一顿，目中锐光一闪，"你同逸王一起来的？"
他看向她，嘴角扬起："我从前以为你不过是个乖顺安良的女子，倒不知这样聪慧。凭凤大人之才，在我骆庄，实在委屈了。"
她无暇理会。骆元修进了城，说明逸王也来了，此刻怕是进了宫，只派骆元修来缠住她。
"卿云！"
前方几点火把照亮夜色，连她衣袍边角都染上了暖光，神色微松。
骆元修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黑衣男子眉目正朗，满心焦急，眨眼便到了近前。
"你没事吧？"燕淮只差伸手将她全身探过一遍，好歹顾念着人多，被她睨了一眼就安分下来。转眼去打量骆元修，手触着刀柄，又变成一头护崽的狼。
"人交给你，我先走了。"她不欲多言，收回软剑，从跟来的侍卫手里拿了盏灯笼，转身便走。
"你就这么走了么？"骆元修冷声，"堂堂天齐相国，居然唔……"
燕淮随手扯过不知什么东西塞住他的嘴，打了他后脑一下："你给我安分点！"
凤卿云脚下不停，才走出几步便见到纵马而来的慕景。在她身前停住，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她："是太后身边的方公公带了懿旨来接逸王的。"
难怪暗卫没有拦住。
她接过，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赶到宫门时，红漆大门尚没有阖上，她喝停宫人，直接骑马闯了进去。
一路往着人声最喧闹的地方去，快接近内宫，实在不能骑马了她才下来。身后跑着追来的侍卫不敢质问，拉住马缰，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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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禧站在台阶上，一双泛着精光的眼不时打量前方。瞥见她时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凤大人。"
她"嗯"了一声，迈上石阶，孙禧迎过来低声道："逸王一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刚刚才消停了，正与皇上在里头说话。"睨了一眼仁寿宫的方向："将将来报，说那位正往这来。"
凤卿云颔首示意明了，在殿门前顿住，等孙禧进去通报之后来宣，她才进去。萧珏与萧衡相对而坐，案上摆着刚上的酒菜，气氛倒也不坏。
萧衡五官与三年前并无多大不同，就是略略张开了些，显得愈加英气，有两分萧珏的样子。自她来便一直盯着她瞧，墨黑的眸子闪着光，年轻的脸上两抹红，像是气的。
她行礼："皇上万安。"
萧珏摆摆手："起来吧。"
她谢过后直起身，像是突然发现一般："逸王殿下？殿下不是在皇陵么，怎地……"忙要请安，萧珏笑道："皇弟今儿才回来，不必这些个虚礼。"
萧衡脸一僵，只能顺着："凤大人起吧，本王可受不起。"
她因萧珏的举动心中微暖，也不逞强，笑了笑，便继续站着了。还没顾得上说话，外头一声尖利的太监嗓，萧珏与萧衡都站了起来。
太后搭着方公公的手进来，看到里头的三个人俱都好好立着时有一瞬迷惑，随即流泪，一迭声的"衡儿"就把萧衡拉进怀里，叙了十分的母子情。
凤卿云看得好笑，偏还得一本正经。
孝端太后生了萧衡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先帝便把皇子交给现今的太后、也就是当时的康妃抚养。按理来说孝端太后当与自己亲手养大的太子萧珏亲近，可奇了怪了，她仿佛对小儿子多了几分心疼，一门心思扑在萧衡身上。康妃无子，也对萧衡如同亲生，一门家人，倒像是只有萧珏一个外人。
凤卿云心口发酸，眼角偷偷去觑萧珏，他唇角扬着，神色并无不快。只是不知是烛火的原因还是怎地，觉得他唇色白得过分。
她立觉不妥，将他上下扫了一遍，见他右手搭在身后不动半分，便猜出些来。
不想多有耽搁，只好对那对相拥而泣的母子劝慰道："太后莫要伤了身子，殿下刚刚回来，舟车劳顿……"
太后擦擦眼泪，捧着萧衡的脸道："是哀家糊涂了，你可吃东西了？"
萧衡亦是眼眶泛泪，到底年轻，更显得情感真挚："孩儿与皇兄吃过了，正想去找母后说话呢。"
太后笑道："那与哀家一同…."
"时辰不早了，皇弟还得出宫，明儿一早进宫来见母后吧。"萧珏笑道。
皇子到了岁数，是不能在内宫留夜的，宫外自有专门的地方安置从封地而来的亲王。但逸王是皇帝亲弟，这样……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太后脸色不大好看，却不好说什么。萧衡咬了咬牙，凤卿云以为他要发难，甚至做好了冲过去拦住的准备，谁料他朝太后行了个礼，道："皇兄说的是，孩儿险些忘了规矩，那就明日再来见母后吧。"语气不太好，可终归是服软的了。
萧衡都说了话，太后不好再说。又拉着手问了几句，再转过来同皇帝说几句话，便一起走了。
她跟着萧珏将人送出去，等走远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弥漫着担心："伤着了？"
萧珏回过头来，勾了勾唇，左手拉住她，又踱回殿里。在榻上坐下，将她扯进怀里抱着，右手伸到她面前："喏。"
宽大的袖袍一点点收起来，素白的内里染上红梅点点，伤口已经凝固，血痕赫然。她眼里酸涩得厉害，抿着唇，从他怀里离开，去找孙禧拿伤药。
不一会儿回来，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撒上药粉，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