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涧秘密回到了德水家,在一地散乱的废墟中翻找着一些本该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

    “唉……”鸣涧沉重的叹气,想抓神里家小把柄的念头落了空。

    她起身,接过一旁黑衣姑娘递过来的一张黑色面罩,调整着戴上了。

    “走吧,这里找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之后如果出事,就把我递出去吧。”鸣涧沉闷的声音透过面罩异常冷静的在几位姑娘耳边响起,她们本来尚还沉浸在鸣涧的八卦余韵中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那个神里家主就不会手下留情吗?”姑娘们说。

    “那你们要赌他的仁慈心吗?就因为我跟他睡了一觉?”鸣涧神色难言的看向几个姑娘,“都算的上是见识过权贵下作手段的人,你们今日居然开始赌人性了?”

    “额……”几个姑娘语塞,面面相觑的看了彼此一眼。

    ‘该说不愧是队长吗?这就是所谓的拔吊无情吧……’

    “走吧,先去找血斛兰,把生命保障一下。”鸣涧眉头浅皱了一下,自觉话语太冲,缓和下了语气对几位姑娘说。

    “好、好的,队长。”黑衣姑娘们推了推最早找到鸣涧的那个姑娘,她磕绊着回了话。

    之后,鸣涧在查明了当下的稻妻愚人众高层没有时间抽出手来管她们,一群暗地里的小老鼠。

    所以,血斛兰顺利的到手了。姑娘们药剂的后遗症问题顺利解决了。

    只不过……

    “啊啊啊啊!!”一串串的惨叫响彻这一处隐蔽的山洞。

    柊千里在一旁焦急的踱着步,“怎么叫得这般恐怖!”她走着的脚瞬间一停,头弧度极大的扭向一旁安心的用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人,秀眉倒竖,“浅草!!你不要耍弄你的那支笔了!快想想办法啊!”

    一头青绿色长发在脑后辫了一条粗壮的麻花辫,连眼眸都是生机嫩绿的女子头都没抬,眼神从手中的纸上由左到右的扫过,尾音带着独特的懒散语调,拉长着嗓音说,“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她们自己忍过来?”

    “那万一忍不过来呢?!”柊千里自从浅草那里知道这群苦命的姑娘们之后,就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们,如今见她们到了将要见到光明前的门槛,她如何能不急躁呢?

    浅草描画着的手一顿,抬眼,眼里包容又带着一丝残忍的说,“忍不过?那不就只能死掉了嘛……”

    “你、你你……”柊千里手指着她抖啊抖,脸颊涨的通红。

    “我什么?你明明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吧,而且……”浅草又低下了头,写写画画起来,“你知道鸣涧一直有想让你接手柊家之后收留那些姑娘的念头吧?怎么?你柊千里打算反了你家老头子当家主了?不然你在这里慌什么,她们的磨难可不是走过这一关就算完了的……”

    冷淡的语调如同暮鼓晨钟,清脆的敲击在柊千里的心头,她神色惶惑,嗫嚅着唇角,“可、可她们明明……”

    “明明什么?能好好生活吗?”浅草撩眼看了一眼这个傻姑娘,从鼻腔呼出压抑着的浊气,无奈的说,“千里,不要对鸣涧那家伙投入太多的感情,这是不值得的。

    你知道的吧,她是个从无信任心的人。你现在在这里就是打算以后接纳她们对吧?那么,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坐到我身边来,冷静情绪,喝茶。”

    “哦……”柊千里神色失落,迈步走到浅草身边,捧起了浅草给她倒的茶水,啜饮了起来。

    浅草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真乖~一看就是好算计的料呢~”

    柊千里炸毛,眉眼横对,“浅草!!”

    啪嗒,啪嗒,一声接一声的脚掌在地面上走过的声音响起。还未见面,鸣涧微弱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们又在说我坏话呢?”

    浅草眼神呆怔了一瞬,闭目轻轻松了一口气,抬起脸颊松快着笑意,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笔杆。

    她看着面前这个苍白着脸色,并且周身的皮肤残留着一些可疑红色液体痕迹的鸣涧,笑闹着对柊千里指了指这个人,说,“千里,你说,我说的可有不对的地方?”

    鸣涧眼皮下悬,半遮着红瞳,唇瓣向中心嘟起,嘟囔,“我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不来扶我一把!丧良心!”

    浅草跟柊千里对视一笑,双双哼笑出声,“哎哟~我们这就叫丧良心了?那你鸣涧干的,可就不光丧良心的事了~”

    “嘁!”鸣涧跟浅草对视,浅草带着几分了然的通透,而鸣涧则带着几分无所谓的坦荡。

    就在这两人打着哑谜的时候,鸣涧身后也陆陆续续的走出了许多姑娘。她们不约而同的沉默站在了鸣涧身后,不越雷池一步。

    等到最后一个姑娘出来之后,她们齐刷刷的跪下了。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愿终身誓死追随!!”

    一群本该如花年纪的漂亮姑娘,身上带着许多遮不住的疤痕,眼神中也全是沧桑,对着另一个苦行至今的姑娘宣誓,要终身追随。

    如果鸣涧不是也从其中脱出,她可能会接受。

    但她是啊。

    她垂眼看着地上这一群低垂着头,矮她一身的姑娘们,眼眶无端涌现了几分热意。

    她抿唇,内心很感动,但她……不接受!

    此时的浅草和柊千里隐匿下了自己的存在感,作为一个见证者旁观着,旁观这群挣扎着求生的女孩们。

    一段沉默中,鸣涧庇护着长大的这群姑娘中那几个跳脱的孩子都没有仰面,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发话。

    鸣涧说:“我不接受浅薄人生许下的诺言,我不愿见到躁动被束缚的灵魂。你们知道的,我与你们一同长大,你们瞒不过我。”

    鸣涧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香香,你一直想去须弥学习吧?阿诺,想旅行就去吧。樱见,你不是说家里是巫女世家吗?……”

    一个又一个姑娘被点出来,一声又一声低微的啜泣掩于唇齿。

    鸣涧接过浅草无声递过来的一个袋子,打开,里面分装整齐着一个个小袋子。

    她依次打开,里面是依旧闪亮如新的摩拉。

    鸣涧拖着那只大袋子,向姑娘们一个个分发着手中的摩拉袋,不接?那就塞到她们的面前。

    分完之后,她笑着说,“都带着吧,就当我赞助的投资。做出成绩之后记得给我扬扬名,那就不错了。如果不记得了,也不打紧,就当我这个年长的给小妹妹们的一点心意了~走吧,出去看看世界,去看看它值不值得我们来这一趟,受这么多罪……”

    鸣涧怅然的想起了曾经第一次她自己野外吃独食的记忆,是堇瓜烤糊的气味,是嘴里苦涩的味道,是如木炭的触觉,是人生第一次饱腹的感觉……

    “队长你呢?呜呜、你、你不走吗?”阿诺,那个在神里绫人那里救出她的姑娘,手捧着那一袋摩拉,眼里不断渗出泪珠,滑落下脸颊,固执的盯着鸣涧。

    鸣涧再次无奈的叹气,走到阿诺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怜爱的说,“不是你说的嘛,让我多调戏一下神里绫人?我走了,那里还有这么帅的男人让我去招惹啊?”

    “胡、胡说!队长你是不是当我傻?”阿诺鼻腔发出一阵鼻涕抽吸声,鸣涧一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怎么会呢~只是我年纪大了,图安稳罢了~”

    糊弄完阿诺,在浅草和柊千里看人渣的眼神中,鸣涧脸色平静的对着面前这群哭哭啼啼但一拳能打翻好几个人的姑娘们高声喊,“好了!钱也发了!去处也给你们选好了!收拾收拾,等旅行者可以走的时候,跟着他一块出去吧!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不管她们,穿着一身白色沾着水的浅薄浴衣就往浅草和柊千里那边蹭去。

    柊千里见她这样过来,想起了一些这个人的前科,唰的躲到了浅草身后。

    浅草脸上一直有着一股淡然的平静感,平静的伸手抵住靠近作势想抱过来的鸣涧并冷声威胁道,“想想你的那些把柄。”

    说完,神色莫名的睨了鸣涧身上不合身的浴衣一眼,看见了其上隐约的花朵图案,用一种了然洞明的视线把刚解放就想作妖的鸣涧给逼回了老谋深算的壳子里。

    “嘁!”

    *

    就跟鸣涧把一部分赌注放到旅行者身上一样,许多人也把解决稻妻困局的期待放到了这位异域来客身上。

    而不出所料,他解决了。

    在空找上门摸着头一脸糗迫的道歉,并且要求宽限一段时间给他凑原石的时候,鸣涧正在跟浅草喝着茶,翻看着一本□□不知所谓的书。

    鸣涧眨眨眼,咽下嘴里的茶点,诧异的问空,“你没听说?德水家倒了欸~她德水鸣涧的单子跟我柊鸣涧有什么关系吗?”

    “额、呃呃……”派蒙闻言,在一旁发出了恍如丧尸病毒入体的变异声。

    而空也是脸色空白,脑子迟缓的转过了弯,“额……但原石……”

    鸣涧笑眯眯,对着派蒙诱惑力十足的晃了晃手中的点心,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跟着点心移动的方向摇晃,慢悠悠的说,“旅行者是拯救稻妻的大英雄嘛~我想,德水鸣涧还是很希望用一点原石跟稻妻的大英雄打好关系的,对不对?”

    “不是说德水鸣涧不是柊鸣涧嘛……唔!好吃!”派蒙被浅草塞到嘴里的点心陶醉了心神,一脸幸福的被勾了过去。

    而遗留下来的空瞟了一眼一旁恍如被逗弄的小宠物的派蒙,还是有点迟疑,“可是我都没有完成委托,你们的后遗症也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吧?”

    “这不重要,又不是旅行者弄出来的,反正已经过去了。你就说,原石香不香?就对了~”

    在等待空回答的这段时间,鸣涧眼神落在那本□□书上,津津有味的看得起劲。还把凑过来的派蒙脸颊推开了,对她说:“派蒙小姐,这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去吃点心吧。”

    “额、呃呃、好……”派蒙晕晕乎乎的走开,又被浅草塞了一盘新拿出来的点心。

    “香……”最终,眼看着派蒙就快炫完第二盘点心的空涨红着脸,声如蚊蝇的吐出了这句话。

    鸣涧也没有为难他,很快就放过了他,招呼他过来吃起了点心。

    其间,他们谈了很多,比如其他女孩子的去向,她们遭罪的缘由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最后,还是浅草家门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天说地。

    “旅行者,家主大人让我来接你。”

    门外,是神里家的家政官托马的声音;他敲的,是算得上他青梅竹马的浅草的房门;他找的,却是跟浅草不认识的旅行者;而他嘴里声称的,是神里绫人。

    空带着派蒙走了出去,留下好似被时间停顿了的两人。

    鸣涧压惊似的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说,“你暴露了欸。”

    浅草回怼,“你也是。”

    “嘁!”

    “鸣涧,你不要挑衅我啊?不然我跟千里说你想对她老爹这样那样,还有你那天的浴衣,上面好像绣着什么东西呢~”

    “好的~浅草大大~”这场对话以鸣涧夹着的嗓音结束,成功恶心了浅草好几天。

    而事情结束之后第一次来到社奉行的空,却在鼻尖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看见了眼熟的花纹。

    好像那天鸣涧小姐给的椿花啊……

    *

    在雷电将军召集的会议散场后,神里家主扯了扯胸前感觉紧箍的衣领,去参加了之后柊家举办的一场宴会。

    摇晃的金色酒液中,柊家大小姐带着她家新收养的养女,柊鸣涧出现了。

    他对着那位养女小姐含笑举杯,而养女小姐红色的瞳孔中,总算彻底映出了他的身形,带着几分轻佻的打量。

    有情绪变动……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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