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学（一）
一艘飞船突然出现在怡亭星系边界。
它仿若撕开了以暗色星海为背景的二维平面，穿过时不急不忙，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虫洞由航线双方各自的管理者负责同时打开，持续时间并不会很长。
克里斯蒂娜走到容蘅身边，对她说道：“我们到了。”
看着虚拟屏中在飞船身后缓缓关闭的通道，容蘅眨了下眼，默默良久。
跃迁的过程让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好似过了很久，久到万物枯竭、沧海桑田；又好似只有一瞬，仅在眨眼之间。
容蘅觉得自己被困在其中，不知外界岁月流逝。
这让她依稀有些熟悉，但细细回想起来好像又有些不同。
这外面不再是帝国，不再是那些冷漠癫狂的笑脸。
这里是怡亭星，是联邦怡亭星系的A级宜居星，也是克里斯蒂娜口中联邦机甲专修学院的所在地。
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未来、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也是，她有了目标，要为自己寻求答案之处。
看着女孩儿呆愣愣的模样，克里斯蒂娜冷肃的五官也不由得柔和下来。
与她的相处这段时间里总让自己忘记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也不知她从前经历过什么，造成了她远超同龄人的沉静和成熟的性子，让她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孩子们该有的活泼和朝气，连科琳都比她更像个年轻人。
只有看她现在睁圆一双鹿眼，褪去周遭灰蒙蒙的沉郁望向远处时，才依稀可见她眼底该有的清澈。
到底还是个孩子。
克里斯蒂娜目露笑意，暗自摇头。
跃迁点距星球港口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以飞船的速度来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在容蘅发呆的这段时间里，飞船就已经完成了减速、降落、平稳停靠等一系列操作。
“好了，回神。我们到了。”
她又出声提醒了一遍，上前轻拍容蘅的肩膀，再顺势揽住将她带离船舱。
“再耽搁下去就该轮到管理员前来清场了。”
跨星系飞船内的管理员不止一位，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与等在终点的管理员一同注入力量，首尾相连，打开虫洞，并在整个跃迁过程中卫护飞船安全。
这种长距离短时间航行的责任重大，在启程前后都要进行仔细的维护安检。
清场便是例行检查的第一步。
到达目的地后，乘客能待在船舱中的时间有限，但只要及时离去便不会受到为难。
否则……
克里斯蒂娜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咬了咬后槽牙。
她还不想学科琳一般总是给自己招惹额外的麻烦。
……
怡亭星的飞船港口要比长舒更热闹一些。
比起长舒标准的星际银白金属风，怡亭看上去更偏爱粗犷大气的自然模样，连四周装饰都充斥着绿意与生机。
这里微风轻抚，影像显示的怪石林立，人造装饰用的高大树木遒劲而有力。
虚拟的全息小动物在人们腿间穿梭，攀至涂装成棕褐色枝干的立柱上向下方好奇观望。
踩在地板上，感应到压力，草地显现出被踩过的倒伏状。
人声嘈杂。
哪怕已经真切地踏上异星的土地，容蘅依然觉得脚下有点发飘，目光所及皆是陌生。
唯有背后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不断向前，再向前。
“不舒服？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克里斯蒂娜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头询问道。
容蘅摇头：“没有。”
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陌生的环境和情绪。
在港口就可以直接换乘前往学校的飞舰，一舰直达。
飞舰休息室里。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入学吗？”面对着容蘅，克里斯蒂娜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的邀请只是其中一个选项，以你的天赋，在联邦的任何领域都会很受欢迎，不只有军校一个选择。”
“一个月以后就会正式开学。你没有基础，哪怕精神力等级很高，课业也会相当繁重。”
“而入学后，作为一名联邦的预备役军人，你的身上将会肩负着守护的使命。”
她的眼里闪着容蘅看不懂的光，带着坚决，带着悲悯：“你无法退缩，你只能前进，因为你的背后会是无数人的性命。他们的安全，是联邦所有军校建立的意义。”
“当你踏出飞舰、步入学校的这一刻，你便不再只是你自己。”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
容蘅其实不太明白。
使命啊，意义啊什么的，对她来说都太过抽象和遥远了。
哪怕在她不算短暂的人生里，她也根本没办法找到什么标杆作为理解这些东西的参照物。
但……
有一点她很清楚。
心脏愈发躁动，昭示着容蘅此刻的心情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
内心的矛盾和纠结自她冲动答应克里斯蒂娜的邀请开始便萦绕至今。
阴魂不散、如疽附骨。
她担心自己刚炸了虎穴又入狼窝，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与上一世一般栽在同一个地方。
就连与上一世迈向未来前的问题都是如此相似。
可同时，她的心底又擅自滋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待。
期待着这里能填补上自己心中未知的缺口，期待着这里也有人像科琳一样，眼中有光。
“……”
没有立刻听到回应，克里斯蒂娜悬着的心微微提起。
哪怕之前已经向她再三确认，但不到最后，克里斯蒂娜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忐忑。
她是个好苗子。扪心自问，自己舍不得就这么放走她，但再不舍，她也需要讲明利弊。
“若是不愿，我可以为你写推荐信，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一个人的未来终究只能由她自己选择。
容蘅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回望着她的引路人，说道：“我们走吧，去看看我未来的母校。”
尽管她如今并不十分理解克里斯蒂娜口中的话，但她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做出了选择，便绝不反悔。
克里斯蒂娜闻言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她望着面前的女孩，语气十分诚恳：“这里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最好最安全的去处，但每一位像你一般天才的加入，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幸运。”
“谢谢你，容蘅。”
它仿若撕开了以暗色星海为背景的二维平面，穿过时不急不忙，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虫洞由航线双方各自的管理者负责同时打开，持续时间并不会很长。
克里斯蒂娜走到容蘅身边，对她说道：“我们到了。”
看着虚拟屏中在飞船身后缓缓关闭的通道，容蘅眨了下眼，默默良久。
跃迁的过程让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好似过了很久，久到万物枯竭、沧海桑田；又好似只有一瞬，仅在眨眼之间。
容蘅觉得自己被困在其中，不知外界岁月流逝。
这让她依稀有些熟悉，但细细回想起来好像又有些不同。
这外面不再是帝国，不再是那些冷漠癫狂的笑脸。
这里是怡亭星，是联邦怡亭星系的A级宜居星，也是克里斯蒂娜口中联邦机甲专修学院的所在地。
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未来、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也是，她有了目标，要为自己寻求答案之处。
看着女孩儿呆愣愣的模样，克里斯蒂娜冷肃的五官也不由得柔和下来。
与她的相处这段时间里总让自己忘记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也不知她从前经历过什么，造成了她远超同龄人的沉静和成熟的性子，让她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孩子们该有的活泼和朝气，连科琳都比她更像个年轻人。
只有看她现在睁圆一双鹿眼，褪去周遭灰蒙蒙的沉郁望向远处时，才依稀可见她眼底该有的清澈。
到底还是个孩子。
克里斯蒂娜目露笑意，暗自摇头。
跃迁点距星球港口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以飞船的速度来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在容蘅发呆的这段时间里，飞船就已经完成了减速、降落、平稳停靠等一系列操作。
“好了，回神。我们到了。”
她又出声提醒了一遍，上前轻拍容蘅的肩膀，再顺势揽住将她带离船舱。
“再耽搁下去就该轮到管理员前来清场了。”
跨星系飞船内的管理员不止一位，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与等在终点的管理员一同注入力量，首尾相连，打开虫洞，并在整个跃迁过程中卫护飞船安全。
这种长距离短时间航行的责任重大，在启程前后都要进行仔细的维护安检。
清场便是例行检查的第一步。
到达目的地后，乘客能待在船舱中的时间有限，但只要及时离去便不会受到为难。
否则……
克里斯蒂娜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咬了咬后槽牙。
她还不想学科琳一般总是给自己招惹额外的麻烦。
……
怡亭星的飞船港口要比长舒更热闹一些。
比起长舒标准的星际银白金属风，怡亭看上去更偏爱粗犷大气的自然模样，连四周装饰都充斥着绿意与生机。
这里微风轻抚，影像显示的怪石林立，人造装饰用的高大树木遒劲而有力。
虚拟的全息小动物在人们腿间穿梭，攀至涂装成棕褐色枝干的立柱上向下方好奇观望。
踩在地板上，感应到压力，草地显现出被踩过的倒伏状。
人声嘈杂。
哪怕已经真切地踏上异星的土地，容蘅依然觉得脚下有点发飘，目光所及皆是陌生。
唯有背后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不断向前，再向前。
“不舒服？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克里斯蒂娜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头询问道。
容蘅摇头：“没有。”
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陌生的环境和情绪。
在港口就可以直接换乘前往学校的飞舰，一舰直达。
飞舰休息室里。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入学吗？”面对着容蘅，克里斯蒂娜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的邀请只是其中一个选项，以你的天赋，在联邦的任何领域都会很受欢迎，不只有军校一个选择。”
“一个月以后就会正式开学。你没有基础，哪怕精神力等级很高，课业也会相当繁重。”
“而入学后，作为一名联邦的预备役军人，你的身上将会肩负着守护的使命。”
她的眼里闪着容蘅看不懂的光，带着坚决，带着悲悯：“你无法退缩，你只能前进，因为你的背后会是无数人的性命。他们的安全，是联邦所有军校建立的意义。”
“当你踏出飞舰、步入学校的这一刻，你便不再只是你自己。”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
容蘅其实不太明白。
使命啊，意义啊什么的，对她来说都太过抽象和遥远了。
哪怕在她不算短暂的人生里，她也根本没办法找到什么标杆作为理解这些东西的参照物。
但……
有一点她很清楚。
心脏愈发躁动，昭示着容蘅此刻的心情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
内心的矛盾和纠结自她冲动答应克里斯蒂娜的邀请开始便萦绕至今。
阴魂不散、如疽附骨。
她担心自己刚炸了虎穴又入狼窝，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与上一世一般栽在同一个地方。
就连与上一世迈向未来前的问题都是如此相似。
可同时，她的心底又擅自滋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待。
期待着这里能填补上自己心中未知的缺口，期待着这里也有人像科琳一样，眼中有光。
“……”
没有立刻听到回应，克里斯蒂娜悬着的心微微提起。
哪怕之前已经向她再三确认，但不到最后，克里斯蒂娜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忐忑。
她是个好苗子。扪心自问，自己舍不得就这么放走她，但再不舍，她也需要讲明利弊。
“若是不愿，我可以为你写推荐信，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一个人的未来终究只能由她自己选择。
容蘅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回望着她的引路人，说道：“我们走吧，去看看我未来的母校。”
尽管她如今并不十分理解克里斯蒂娜口中的话，但她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做出了选择，便绝不反悔。
克里斯蒂娜闻言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她望着面前的女孩，语气十分诚恳：“这里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最好最安全的去处，但每一位像你一般天才的加入，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幸运。”
“谢谢你，容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