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清问系统要开元至天宝年间的史书看,去了解宋璟和姚崇,看着看着,就被盛世满满的人才储备吸引了。

    越看她越是兴奋,也越烦恼。“人才真是太多了,哪一个都不想辜负。但是他们之间关系不好,互相攻讦,哎呀呀,这有点伤脑筋。”

    特别是姚崇,算上这次,四度拜相了!他最爱打击异己,讽刺不如他的人,还贪财。本事很大,问题也多,我想像玄宗那样不出力,只靠宰相专权办事,肯定是不行的。”

    第二天内朝,姚崇被宋璟请来了。见到皇帝,他问:“陛下昨天托宋相请臣再拜相,可是实情?”

    “是,朕想宋璟为正你为副,你们精诚团结一起为大唐做事。至于朕,就努力调和你们之间的矛盾。”

    矛盾?陛下说话有点意思了,姚崇又说:“臣和诸位大臣,一向没什么矛盾,陛下言重了。”

    秦晓清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有点不习惯他这么睁眼说瞎话,“是。姚相虽然年已七十,但是看着不显老,还是可以继续为大唐出力的。

    你姚崇和宋璟,在我心堪比房杜,你们这样的牛人,那肯定是要用到死的。姚大人年纪这么大,要是再推迟几年,恐怕会死,那朕的损失就太大了。”秦晓清看出姚崇是有拜相之心的。

    皇帝说要把一个臣子用到死,这绝对是超乎寻常的重视和信任,臣子是很感恩的。连姚崇这么大年纪听了,都很感动。只是心里也奇怪,皇帝今天的明君装得也太好了吧。

    高力士卑躬屈膝地站在皇帝身后,秦晓清给他拿了把椅子坐,然后说:“姚大人年纪大了,愿不愿意,现在就说吧,不答应就请出去。然后朕内朝结束了,再到你家求你去。”

    姚崇的表情从微不可查的紧张到放松再到骄傲。但听完皇帝的话,他却觉得这个说话节奏,用词,口气,都很奇怪。不像是这位嘴里说出来的话,但他不敢怀疑什么。

    “臣愿意。”

    “愿意?愿意就好。”秦晓清连忙给姚崇也搬了椅子,“愿意就好说,朕一直觉得大唐有件事很严重,就得你们这些人想办法呢!”

    所有内朝大臣都立刻严肃起来,只有一个倒霉蛋心绪不宁,他就是即将被姚崇取代的副相苏珽。也是那个被宋璟担心,他该怎么办的人。

    宋璟是红花,苏珽就是绿叶,力挺宋璟。唐玄宗很欣赏宋璟,因此对苏珽印象不深。屋里太多人,秦晓清更是连哪个是苏珽都不认识。

    但不妨碍她接下来的话,“姚崇,宋璟为相,至今七年。可以说,盛世已经七年了,但是朕看到,还是有很多人做官无门。

    为此有些人不得不走后门,但有能力走后门的那些人又把没能力走后门的人才排挤走了,朕很伤心,不想让这些英才离开,诸位觉得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苏珽看众人都在思考,于是连忙说:“当今时代,确实有走后门的。但是宋相一直兢兢业业,想来只要宋相在一天,百官就一天不敢让人走后门。”

    这不合秦晓清心意,她摇头,“姚崇,宋璟,你们两个是无可争议的人才。但你们之下一定还有很多人才,朕却没看到多少。之前的皇帝五日一朝,朕不知道为什么。但朕知道,朕是因为看不到人才,如果朝堂满是人才,朕要日日上朝。”

    宋璟说:“日日上朝,臣子还罢了,皇帝怎么有时间休息呢?想要人才,仿贞观旧制,大开科举之门即可。不如取士一百?”

    这就对了!秦晓清笑了,“朕就是要大开科举,一百可不够,三百吧!”

    到时候还怕不能网罗天下人才?那时杜甫就不用“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了。李白就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了!

    “三百进士!”姚崇高声道,但他没有纠结这个数字,而是说:“陛下既然求贤若渴,那容臣直言:只要那些世家大族还在一天,他们就不可能允许这么多寒门靠科举入仕!”

    “姚相!”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感到被冒犯,忍不住道:“姚大人慎言!”

    “哼,我出生官宦家庭,虽然听着不显。而你出生世家大族,听着显赫,但你是旁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姚崇骄傲地看着那个大臣。

    虽然名义上都是相,但这位丞相的权力早就收缩了。他又想到了被姚崇支配的恐惧,一下子缩得和鹌鹑一样。姚崇这才放过他,后面世家的人也不敢开口了。

    秦晓清看到了姚崇的态度,才假模假样地说:“姚相还是太骄傲了,世家也有人才,甚至是很多人才。姚相太轻看他们了,科举取士扩招人数,对他们也有好处。”

    “正是,姚相也太轻看人了,崔家王家出了好几任宰相了。”又有人说。

    姚崇不过看在皇帝面子才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决定整一整这个人了。

    “这次招人,诗词歌赋是要考察的,但朕更想要能解决恶钱懂经济的人才。经济问题不能急于一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问题已经很久了。但有件事,却是现在就要做的。”

    姚崇懂军事,现在又是副相,所以秦晓清主要看着他说:“虽然现在大唐被两位良相带到了盛世,但问题还是太多。首先是之前对外扩张,灭了几十国,现在不打仗,士兵太多。

    如果士兵解甲归田,几十万士兵,必大大促进粮食生产。如果留着,人多了,将帅不珍惜,拿去使唤做工也是常有的。长此以往,大唐的军力就护不住边疆了。”

    姚崇听了,老眼都不花了。在和皇帝“约法十章”的时候,他就要求皇帝不能对外扩张,三年过去了,皇帝还是坚持他的意见,太好了!

    他记得底下有个人,似乎对军事改革颇有见地,是谁呢?好像是并州长史、天兵节度大使张说。不过,之前曾被皇帝罢黜过。

    “陛下还记得张说么?臣记得他对军事改革很有见地。裁军问题,臣和张说等人商量就好。”

    玄宗虽然冷酷无情,后期纵情享乐,任用小混混杨国忠为相,把大唐拉入深渊。但现在他是个明君,眼光很好。姚崇,源乾曜之后,是宋璟,苏珽,再之后,就是张嘉贞,源乾曜,然后就是张说。

    每个宰相都是人才。秦晓清也很喜欢张说,她觉得这个人像姚崇第二。

    “好,这个你来办,你懂军事。那恶钱问题?”秦晓清在宋璟和姚崇身上扫来扫去,这个经济问题,似乎他们谁也不擅长。

    姚崇看皇帝似乎真要成明君,于是冒险说:“陛下以为恶钱是经济问题,其实不是。只要朝廷多多铸钱,投入民间使用。邓百姓爱用多用之时,取消恶钱就易如反掌了。”

    “朕明白了。”秦晓清让人给姚崇上了吃的。“你不敢说,朕来说,恶钱是政治问题。只要苦一苦朕,就没事了?”姚崇睁大的眼睛给了秦晓清答案,“苦一苦朕,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昔日唐太宗的节俭是把洛阳的华丽建筑拆了,今日唐玄宗的节俭是把锦缎烧了。但邓绥和秦晓清节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激进。

    “每日三餐,一餐两菜一汤,不知道省了多少银钱。锦缎丝帛,都可以少用。华清池也可以开放给百官收取银两,非朕独属…行宫…”秦晓清举例说。

    两菜一汤?姚崇只有在伪装成节俭宰相的那三年才这么吃!陛下真的能做到吗?

    “苦一苦朕容易,朕也不讲究那些口腹之欲。但朕想要见到人才,求贤若渴啊,希望爱卿帮朕多多挑选人才。还有,宫中的宦官也许可以考核成为官员。

    正经官员大多看不起宦官,姚崇宋璟都看不上宦官。宋璟说:“科举取士,人数可增加至二百。至于陛下想把宦官转成官员一事,大臣们都不会愿意!”

    秦晓清当然明白,这是转型的阵痛。“大臣们不明白,是因为看不起宦官,认为宦官不配和他们同朝为官。更重要的是,认为朕派官员过去,是监督他们,加强皇权的,是不是?”

    姚崇不说话,难道不是吗?皇帝要么打马球,斗鸡,打猎不管事,要么就安插人手增加君权掌握朝政。难道还是为了削弱自己吗?

    秦晓清说:“朕知道这事办法,算了吧,以后再说。但朕想让你明白,朕要取消宦官,雇佣清白子弟在皇宫做事。宦官转为官员,只是为了给他们一条出路。

    暂时,做成了是增加了朕的力量,他们都忠于朕。但是朕最终想要是削弱君权加强相权,皇帝使用宦官,培植势力不过是为了与臣子作对而已,会毁了朝廷。”

    姚崇听到这样的言论,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要曲意逢迎的皇帝吗?但除了皇帝谁敢说这样的话,他觉得要先试着相信皇帝。

    “加强相权,现在陛下爱用二人为相,以后就是一人独大了吧?”

    “是,但不会用你,你过于权变了,应该用宋璟那样的人。应该用士大夫治理天下,像宋璟,出身差你很多,但他真是为民做主的人。”秦晓清说。

    被众人面前皇帝指责过于权变,姚崇本该诚惶诚恐。但他完全害怕不起来他觉得他面对的是两个皇帝。面对这位皇帝和面对那个皇帝,感觉大不一样。那位,天威难测,动辄贬谪,这位…

    唐玄宗用了姚崇和宋璟为相,七年的治理他就认为够了,大唐已经进入盛世了,开始用盛世宰相张说给自己装点门面了。

    这是大唐滑向安史之乱深渊的开始,但秦晓清不会满足大唐取得的这点成果,她知道底层百姓只是饿不死而已。

    宋璟因为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因此决定相信皇帝一回,和姚崇一起推动宦官转型,秦晓清在旁边指导,她在隋朝干过有经验。

    内朝开到中午,大方向的事已经决定了,剩下的可以慢慢干。于是内朝解散,秦晓清本想跟着大臣出去看看盛世大唐的风采,但是受宠的武惠妃想见皇帝,她也不好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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