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之前死去的卢小娘子的尸体，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一定是鬼魂吸食的精气，鬼魂一走，她们就立刻变老了。”
“子、子、子、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我、我、我才不信！”
同伴模仿他的口癖道：“你、你、你、你、你闭嘴，结巴少说话。之前说做法驱鬼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是呀，紫金观真是有大本事！”
和煦耳朵动了动，调笑道：“有大本事的何道长不去露个面表示感谢？”
何处归将酒倒入喉咙，难得的早春梅，入口绵软，酒香四溢，后味回甘。他又斟了一杯：“大人不问杨柳依和我说了什么吗？”
和煦将兔肉下到锅里，举着筷子等待铜锅煮沸，闻言有些惊讶地挑眉道：“你想说？”
“我若不说，大人该如何结案呢？”
和煦轻松的很，丝毫不当做事一件大功绩：“就说影山秘法丢失呗，随便编一个理由圆上。”
何处归颇感意外，问道：“大人何时知道秘法在我这儿的？”
“你从杨柳依房中出来时我就已知晓，你的胳臂与衣服之间厚度和触感均有异。所以我猜测，杨柳依给了你一册书卷。”
而与杨柳依和何处归都有关的书卷，便只有影山秘法了。
何处归目光凿凿，看向和煦，“大人放心将秘法放在我这儿？”
和煦从拨霞供的烟火气中抬头看他，似在奇怪他为何会提出这种问题。她笃定的道：“我相信你。”
何处归沉默了半晌，最终对她来由不明却异常坚定的信任轻轻叹了口气。他从袖中取出一部黄色书页的小册子，推到她面前。
和煦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随意翻开，“这就是影山秘法？”
里面一行一行的用红色的墨汁画着歪扭七八的怪异图案，竖不成竖，横不成横，像是蝌蚪的尾巴，有的仅有两个圆点组成，圆圈还特别多。前几页夹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字迹潦草，似乎在翻译每页的内容。
“影山秘法以几近失传的闽越国文字书写而成，共分三卷。当年影山派所译版本在地震中被损毁，秘法再无人可懂。杨柳依精通旁门，又天资聪颖，他研究数十年，终于想出了以自身精血为药引，以邪术滋养黑针，再扎入经脉以控制身体，强行提升潜力的法子。只是这种方法是以体内所有养分来供养一时之力，不知对被控者损耗极大，而且对反噬施术者的身体也会产生不可逆转的损耗。”
和煦了然，“所以他们的尸体都在一段时间后迅速变老。”
“没错。”何处归又斟了一杯，端起酒杯不知道向谁敬去。
和煦用筷子的顶端和酒杯敲了个响儿，当做碰杯，“我有两个，不，这是一个问题”，她直视何处归，“刘莺莺为何会写下你的名字，杨柳依为何会将秘书给你？”
何处归将酒液灌入喉咙，擦干嘴角的酒渍，心思在肚子中转了千道，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和煦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又被滚开的沸水吸引了注意，忙端起盘子将肉片下入锅中，一边用筷子夹起肉片，一边粗略的安慰他，“不想说也无妨”。
何处归摇头，“无事，只是这件事要追溯到百年前。那个帮助渔夫研习秘书的隐士，便是我的师傅，一元道长。”
和煦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惊讶了。
琉璃十二宫，仙人寿长生。
海外仙岛琉璃十二宫，一个收拢了不世出的天才和流亡海外的鬼怪的门派，已有近百年不再涉足俗世，这次怎么会有门下子弟现世？
她忍住了好奇的心，继续听他娓娓道来：“我见杨柳依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命不久矣。他辗转打听到了我的师承，原想在临死前通过我探知师傅的消息，但刘莺莺提早一步在卜东风掌中写下我的名字，逼得他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才有了昨日在鬼村，他操控刘莺莺杀你之事。”
“所以杨柳依将影山秘术托付给你，是希望你能解出剩下的篇章。”
何处归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指尖点了点秘书，“大人想如何处置，是上交给朝廷，还是留下它？相信以大人的才智，定能很快明白书中的秘密，不日称霸武林，甚至夺取皇位都不在话下。”
和煦嘴里嚼着肉，两腮一鼓一鼓的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吗？”
碗里的肉都吃完了，还没有听到回答，和煦一抬头，何处归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
和煦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今日出门之时已收拾整洁，确信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便信心大增地道：“何道长，你若要便自行拿去。”
“杨柳依的背后，还有更大的组织和阴谋想要影山秘法。如此珍重的术法此刻就摆在大人面前，大人就无一丝心动？”
和煦斜眼睨了一眼，有些嫌弃：“它若是黄金做的，我跪着也要求你将它给我。一本迫人意愿的册子，又不教人致富之法，我要它作何？”她狡黠的笑道：“我可是个规矩人，不走这一步登天的法子。”
何处归紧盯着她的神色，“若我也不要？”
和煦用花魁姑娘的手绢裹住锅耳，一手抬起锅，另一只手将秘书随意丢进锅底的炭火中。书页薄薄，在火舌的舔舐下扭曲蜿蜒，很快和烧成黑色的木炭融为一体，从火舌的缝隙中飘出小片灰色的残骸。
她满意的拍拍手，“既然是秘书，还是成为秘密最好。”
何处归看着她被热气熏扰的泛红的脸颊和乌黑的发顶，突然失笑。他执起茶壶，为和煦倒了杯热茶，“火重口干，喝杯热茶润喉。”
和煦在他的笑颜上停留了片刻，才乖乖的“哦”了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窗外的月色皎洁，虽没有光，仍能感觉到天空是清澈的蓝。一片雪花从窗口飘了进来，还未落下，便被炭火烤化了。
围炉虽未煮茶，但炉灶上沸腾着肉香，在雪天也是另一种风味的满足。
和煦道：“我来的那天，也在下雪。”
何处归道：“今年雪尤其多，这场雪不知何时会停。”
和煦向窗外看去，她的目光似无实质，又有着坚定的目标，透过重重雪暮，眺着城外的方向。
“今夜寒冷，道长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何处归未应，只为她再次添满热茶，“天气寒冷，暖暖身子。”
没有缘由的，他想陪她再坐一会儿，至少让这壶茶慢慢喝完，让她的身体再温暖一点，才好继续等待夜半到来。
“一定是鬼魂吸食的精气，鬼魂一走，她们就立刻变老了。”
“子、子、子、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我、我、我才不信！”
同伴模仿他的口癖道：“你、你、你、你、你闭嘴，结巴少说话。之前说做法驱鬼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是呀，紫金观真是有大本事！”
和煦耳朵动了动，调笑道：“有大本事的何道长不去露个面表示感谢？”
何处归将酒倒入喉咙，难得的早春梅，入口绵软，酒香四溢，后味回甘。他又斟了一杯：“大人不问杨柳依和我说了什么吗？”
和煦将兔肉下到锅里，举着筷子等待铜锅煮沸，闻言有些惊讶地挑眉道：“你想说？”
“我若不说，大人该如何结案呢？”
和煦轻松的很，丝毫不当做事一件大功绩：“就说影山秘法丢失呗，随便编一个理由圆上。”
何处归颇感意外，问道：“大人何时知道秘法在我这儿的？”
“你从杨柳依房中出来时我就已知晓，你的胳臂与衣服之间厚度和触感均有异。所以我猜测，杨柳依给了你一册书卷。”
而与杨柳依和何处归都有关的书卷，便只有影山秘法了。
何处归目光凿凿，看向和煦，“大人放心将秘法放在我这儿？”
和煦从拨霞供的烟火气中抬头看他，似在奇怪他为何会提出这种问题。她笃定的道：“我相信你。”
何处归沉默了半晌，最终对她来由不明却异常坚定的信任轻轻叹了口气。他从袖中取出一部黄色书页的小册子，推到她面前。
和煦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随意翻开，“这就是影山秘法？”
里面一行一行的用红色的墨汁画着歪扭七八的怪异图案，竖不成竖，横不成横，像是蝌蚪的尾巴，有的仅有两个圆点组成，圆圈还特别多。前几页夹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字迹潦草，似乎在翻译每页的内容。
“影山秘法以几近失传的闽越国文字书写而成，共分三卷。当年影山派所译版本在地震中被损毁，秘法再无人可懂。杨柳依精通旁门，又天资聪颖，他研究数十年，终于想出了以自身精血为药引，以邪术滋养黑针，再扎入经脉以控制身体，强行提升潜力的法子。只是这种方法是以体内所有养分来供养一时之力，不知对被控者损耗极大，而且对反噬施术者的身体也会产生不可逆转的损耗。”
和煦了然，“所以他们的尸体都在一段时间后迅速变老。”
“没错。”何处归又斟了一杯，端起酒杯不知道向谁敬去。
和煦用筷子的顶端和酒杯敲了个响儿，当做碰杯，“我有两个，不，这是一个问题”，她直视何处归，“刘莺莺为何会写下你的名字，杨柳依为何会将秘书给你？”
何处归将酒液灌入喉咙，擦干嘴角的酒渍，心思在肚子中转了千道，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和煦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又被滚开的沸水吸引了注意，忙端起盘子将肉片下入锅中，一边用筷子夹起肉片，一边粗略的安慰他，“不想说也无妨”。
何处归摇头，“无事，只是这件事要追溯到百年前。那个帮助渔夫研习秘书的隐士，便是我的师傅，一元道长。”
和煦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惊讶了。
琉璃十二宫，仙人寿长生。
海外仙岛琉璃十二宫，一个收拢了不世出的天才和流亡海外的鬼怪的门派，已有近百年不再涉足俗世，这次怎么会有门下子弟现世？
她忍住了好奇的心，继续听他娓娓道来：“我见杨柳依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命不久矣。他辗转打听到了我的师承，原想在临死前通过我探知师傅的消息，但刘莺莺提早一步在卜东风掌中写下我的名字，逼得他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才有了昨日在鬼村，他操控刘莺莺杀你之事。”
“所以杨柳依将影山秘术托付给你，是希望你能解出剩下的篇章。”
何处归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指尖点了点秘书，“大人想如何处置，是上交给朝廷，还是留下它？相信以大人的才智，定能很快明白书中的秘密，不日称霸武林，甚至夺取皇位都不在话下。”
和煦嘴里嚼着肉，两腮一鼓一鼓的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吗？”
碗里的肉都吃完了，还没有听到回答，和煦一抬头，何处归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
和煦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今日出门之时已收拾整洁，确信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便信心大增地道：“何道长，你若要便自行拿去。”
“杨柳依的背后，还有更大的组织和阴谋想要影山秘法。如此珍重的术法此刻就摆在大人面前，大人就无一丝心动？”
和煦斜眼睨了一眼，有些嫌弃：“它若是黄金做的，我跪着也要求你将它给我。一本迫人意愿的册子，又不教人致富之法，我要它作何？”她狡黠的笑道：“我可是个规矩人，不走这一步登天的法子。”
何处归紧盯着她的神色，“若我也不要？”
和煦用花魁姑娘的手绢裹住锅耳，一手抬起锅，另一只手将秘书随意丢进锅底的炭火中。书页薄薄，在火舌的舔舐下扭曲蜿蜒，很快和烧成黑色的木炭融为一体，从火舌的缝隙中飘出小片灰色的残骸。
她满意的拍拍手，“既然是秘书，还是成为秘密最好。”
何处归看着她被热气熏扰的泛红的脸颊和乌黑的发顶，突然失笑。他执起茶壶，为和煦倒了杯热茶，“火重口干，喝杯热茶润喉。”
和煦在他的笑颜上停留了片刻，才乖乖的“哦”了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窗外的月色皎洁，虽没有光，仍能感觉到天空是清澈的蓝。一片雪花从窗口飘了进来，还未落下，便被炭火烤化了。
围炉虽未煮茶，但炉灶上沸腾着肉香，在雪天也是另一种风味的满足。
和煦道：“我来的那天，也在下雪。”
何处归道：“今年雪尤其多，这场雪不知何时会停。”
和煦向窗外看去，她的目光似无实质，又有着坚定的目标，透过重重雪暮，眺着城外的方向。
“今夜寒冷，道长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何处归未应，只为她再次添满热茶，“天气寒冷，暖暖身子。”
没有缘由的，他想陪她再坐一会儿，至少让这壶茶慢慢喝完，让她的身体再温暖一点，才好继续等待夜半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