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声音

    在晴家温失落地离开之后,鼓掌的声音伴随着贝罗芭走近的脚步响起。

    贝罗芭有着非常年轻的少女外表,她留着齐刘海,披散的长发两侧有几缕跳脱的挑染。她以活泼的口吻同生天南星打着招呼,笑意盎然地称呼她为“管理员大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已经从阿基米德尔那里听说过你的厉害了。”贝罗芭夸赞道,“真是了不起的能力呢。”

    初次见面便展现出友好态度的贝罗芭,就这样和生天南星交谈起来。她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邪魔徒支持者,但是一直以来,邪魔徒们胜利的次数总是几近于无。

    “总是人类在享受着胜利的果实,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么?”贝罗芭询问生天南星,“明明阿基米德尔也那么努力地照顾着邪魔徒们,不断培育着它们,可是每一次,它们都只能被打败、被践踏。”

    生天南星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不要这么严肃嘛,”贝罗芭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以前的时候,我也经常来和基洛利聊天的。”

    这当然是假的。虽然同为支持者,但是邪魔徒支持者,往往和其他支持者们的关系并不友好,而贝罗芭的性格更是特立独行,因此和其他人都没有太多来往。

    贝罗芭想要看到的,是人的不幸,是愿望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是无尽的悲惨和痛苦。

    因为她这独特的性格与喜好,导致了她与其他人的疏远。

    阿基米德尔会因为生天南星破坏了他的花园而愤怒,会因为生天南星对邪魔徒们的所作所为而悲痛,但是在贝罗芭看来,这根本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对于她而言,人的不幸、世界的毁灭……这些才是真正有趣的东西。

    所以一直以来,贝罗芭都很想要得到一样东西——管理员的腰带,幻视驱动器。

    只要拥有了它,就可以使用创世女神的力量,而女神的力量,则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这个世界。

    无论想要怎样的世界,都可以用创世女神来实现。但是管理员腰带只有两条,分别由游戏制作人和管理员持有。

    无论是从基洛利还是尼拉姆手里夺取腰带,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都有着谨慎的性格,但是这突然更换的管理员又是从何而来呢?

    贝罗芭从没在未来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听说过她的姓名。

    从生天南星手里夺取腰带,是否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贝罗芭想,这得试试才能知道。

    以暴力夺取,从邪魔徒花园被破坏的程度来看,似乎并不现实,所以贝罗芭打算以其他的方式来取得。

    她问生天南星:“以前基洛利可不会去邪魔徒花园里,你为什么要干预那边的事情?”

    贝罗芭说着,打开了自己腰间的糖果盒,她吃了一粒,见生天南星一直盯着自己,便也给了她一粒。

    “谢谢你。”生天南星接了过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生天南星对这个说话带着笑容,并且乐于分享的邪魔徒支持者很有好感。

    所以她也回答了贝罗芭的问题:“因为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茨姆莉说,欲望大奖赛里的邪魔徒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让它们回归原本的秩序。”

    生天南星说,她希望欲望大奖赛能够正常进行。

    贝罗芭闻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她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想要告诉生天南星:“虽然欲望大奖赛一直以来的规则里,邪魔徒都要受到很多限制,但是这也并不代表邪魔徒们就必须要被这样限制起来。”

    贝罗芭认为,骑士们一直都在成长,Geats的实力更是远胜于其他人,那么邪魔徒为什么就不能够被允许成长,被允许变化呢?

    “有的时候,顺应它的自然变化,不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么?”

    贝罗芭说,欲望大奖赛中,双方的实力应该旗鼓相当才会更有趣味性,如果有一方总是压倒性地获得胜利,那就远离了比赛的初衷。

    一直以来,都是骑士们在不断地取得胜利,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么?

    为什么邪魔徒就不能取得胜利呢?明明它们也是生命。

    虽然贝罗芭的言论,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只是在胡说八道,但这些话的确得到了生天南星的认可。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持以这样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

    人类并不比其他生物高贵,也不比其他生物低贱,因为在她看来,所有生命都是可以被取而代之的,轮转反复,生与死也都没什么区别。

    贝罗芭虽然不理解生天南星的内心,但是她自己有着一颗满怀恶意的心,所以无论说出来怎样的话语,都不会让她感到丝毫歉疚。

    可是,生天南星告诉贝罗芭,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里从某个时刻起就有了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这种感觉究竟有什么含义,她同样不明白。

    贝罗芭若有所思:“什么样的感觉?”

    “我的脑海中,一直都有着某个声音,因为那道声音,所以我才要来到人间。”生天南星说,“可是现在,我心里却有了另一个声音,原先的声音,就不再是‘唯一’了。”

    听到浮世英寿和她说关于妈妈的那些事情时,看到对方流下眼泪的时刻,她的心里产生了感觉,并不像以前那样平静,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诞生出来,无法散去。

    鞍马祢音问她是否会想要偏袒浮世英寿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生天南星想,我希望他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茨姆莉没有想过自己倾向于谁获得胜利,但是生天南星问出这种问题时,她自己其实已经有了某种想法。

    贝罗芭环抱着双臂,她的目光落在生天南星脸上,她从对方的神情之中读取着她想要知悉的内容。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真的还能够保持公正的态度,作为管理员面对比赛么?”贝罗芭问她。

    生天南星想起了尼拉姆说过的话。当她将浮世英寿带去创世女神面前时,尼拉姆比谁都要更加生气。

    如果是以前,在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会这么做么?

    生天南星自己也不敢肯定。

    这其实就能够证明,浮世英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

    他变得特别,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贝罗芭说:“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员该有的想法。”

    在贝罗芭的说法中,管理员应当公正,应当对所有参赛选手一视同仁,但是生天南星现在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而且,你也有很想去做的事情吧。”贝罗芭问她。

    就像浮世英寿想要见到母亲,去向母亲寻求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答案。生天南星想,或许只有支配,才能够给她想要的回答。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这种心情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但是,我答应过尼拉姆君,要担任这一届欲望大奖赛的管理员。”

    “可既然你能够代替基洛利,那么能够代替你的人选同样存在。”贝罗芭微微张开双臂,示意她看看这个近在咫尺的人选。

    “所以,”贝罗芭流露出笑容 ,她说,“我可以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帮你继续担任管理员哦。”

    这似乎也是个很好的办法,不过,生天南星问她:“贝罗芭酱,你真的能够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名选手么?”

    “当然。”贝罗芭笃定地回答,“所以放心地把腰带交给我吧。”

    她伸出了手,等待着腰带被交付到自己手上。

    生天南星在她的注视下取出幻视驱动器,贝罗芭的笑容又扩大了。只要得到管理员腰带,就等同于夺取了创世女神的力量……

    然而她想要的东西,却并没有如她所愿被放在她手上。

    生天南星说:“贝罗芭酱,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高兴,但是我知道,你其实也和支配、和英寿君是一样的。”

    因为她的话语之中,同样充满了谎言与欲望。

    “我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我不能为了你破坏我和尼拉姆君之间的约定。”因为一再发生被生天南星钻空子的事情,尼拉姆终于学会了和她进行契约,而契约的束缚是绝对的。

    “所以我不能把这个交给你。”生天南星道,“我答应过尼拉姆君,等到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会把它交给他手上。”

    贝罗芭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在她的注视下,生天南星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

    “所以你决定现在就要离开?”看着她递过来的幻视驱动器,尼拉姆简直难以遏制喜悦的心情。

    生天南星说,虽然很遗憾,但心底里那个念头升起来之后,她就总是会忍不住地去思考、去分析。贝罗芭来到她面前,和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忽然就意识到了,继续留在这里,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她不再公正,她无法再以平等的目光注视着一切。

    所以她不再平静,她心有波澜。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去得到。想要找到什么,就要去寻找。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我想要见你,这种心情胜过了一切,让我无法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

    支配,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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