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让你进来的？”
陈榕生嗓音平静，眼底一片冷色。
赵蔓珠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事能让陈榕生的表情起一丝波澜，就连大清早床边出现个女人，还是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他都能目不斜视，完全无视她。
但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在陈榕生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已经是不可思议。
他绝对不会再允许此类事件发生。
陈榕生下床，他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被子底下是一整套灰色家居服，赵蔓珠幻想出现的画面没有，还被他一记眼刀警告。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我房间。”
“你房间又没上锁！你没听过一首歌吗？门没锁，进来坐……天都黑了你都没来过没来坐……”
赵蔓珠唱了起来，她嗓音本就软绵绵的，唱歌更好听，赵蔓珠对自己的歌声很有信心，结果陈榕生一点反应都没有，拉开门，眉心一拢，问：“这是什么味道？”
赵蔓珠托腮看着他，也面不改色，说：“我本来想给你熬个南瓜粥，不小心把锅煮糊了……”
“陈榕生，你不会生气吧？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啊……”她站起来，跟着陈榕生溜进厨房。
厨房的铁锅一团黑，黑的棕的混在一起，一看就不能用了。
陈榕生扔了锅，视线在她身上停留，问：“受伤了吗？”
“伤了。”
赵蔓珠捂住心口，歪头撒娇：“我心受伤了，得陈教授亲亲才能好起来。”
陈榕生：……
他就多余问。
锅坏了，只能点外卖，陈榕生不喜欢吃外卖，一顿饭就只动了两筷子。
赵蔓珠饿了，吃了很多很多，期间好几次想说话，但是看陈榕生翻阅报纸，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吃好了吗？”
赵蔓珠揉了揉肚子，说：“撑了。”
“最近是有什么动荡吗？”
“什么？”
赵蔓珠起身，扯过陈榕生怀里的报纸，才发现他在看报纸上的散文，看个散文，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陈榕生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男生用手帕，赵蔓珠一直觉得挺娘的，可是他怎么能把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做得这么优雅，她真想撕碎手帕，亲自用嘴唇帮他擦。
“吃好了，就跟我去学校。”
赵蔓珠一怔，眼底透出艳丽的光：“你要带我去山海大学？”
陈榕生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显然，是你不会想的事情。”
赵蔓珠意有所指，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看，又舔了舔自己的唇，视线赤裸，真想活剥了他。
陈榕生目光下敛，眼尾扫出一片淡漠，说：“你哥说你要复读？”
“是他擅自安排的，我可不想去。”
“为什么？”
赵蔓珠托起下巴，眼睛眨眨：“陈榕生，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好奇，就是一段感情沉沦的开始。
陈榕生摇摇头，浇灭了她内心期许的小火苗：“我对你的人生规划毫无兴趣，只是你哥叮嘱我，务必送你去复读学校。”
赵蔓珠挑眉，姿态乖张：“那我要是不去呢？”
“那我就做不到对你哥的承诺，不过，既然已经做不到这一个了，也就不在乎再做不到另一个。”
“比如？”
“比如。”陈榕生看她的视线很深，自始至终，语气平静。
“把你从这个家赶出去。”
**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上了车，赵蔓珠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饭桌上的提问，陈榕生迟迟没有作答。
她把书包扔到了副驾驶座上，陈榕生拿起来想给她扔到后面，她直接躺到后座上，说：“我困了，到地方喊我。”
陈榕生只能作罢，只是她的粉色书包怎么看都觉得扎眼，就跟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样，他尽量让自己的余光不往那边瞥，假装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后排说要睡觉的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话啊陈榕生，你刚才是不是威胁我呢？”
“你还睡不睡？”
“睡，我困了，已经睡着了，现在说的都是梦话，你知道吧……哎！”
书包从前面扔过来，砸到她肚子上，她坐起来，喊：“陈榕生！”
声调千娇百媚，嗓音软绵绵的，陈榕生调大了音乐的音量，表示拒绝沟通。
“我不喜欢听这首歌，太老了。”
陈榕生嫌她吵，应付了一句：“那你自己调。”
“把你手机给我。”
陈榕生不动，赵蔓珠坐起来，推了推他的肩膀：“给我啊。”
手机扔到她怀里。
赵蔓珠一滑就开屏了。
“你没密码？”
现在开始，就有了。
赵蔓珠说要换歌，但是压根没打开音乐软件，而是打开了微信，巡视一圈，除了工作群，就是学生家长的消息，置顶是他的父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干干净净，一个异性都没有。
她满意吹起了口哨，曲调是欢乐颂，打开黑名单，把自己拉出来，看着空白的对话框，她觉得不太高兴，给自己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又把备注改了。
做完一切，赵蔓珠把手机扔回去。
“我突然觉得这首歌还挺好听呢，你说呢？”
回应她的，只有低缓悦耳的钢琴曲，她又被陈榕生无视了。
**
复读学校在郊区，离市区很远，赵蔓珠一开始只是嘴上说说，后来真的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妈妈说等她放学回家，给她□□吃的糖醋排骨，可等她回家，看到妈妈趴在院子里，头上都是血，身子底下也都是血，血把石板路都染红了。
赵蔓珠惊醒，才发现窗外一片郁郁葱葱，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她趴在窗户旁看了一会儿，路很窄，看不到人，只有一只大黄狗跟他们后面，赵蔓珠按下窗户，头探出去，想和大黄狗打招呼。
被陈榕生冷声制止：“坐好。”
惜字如金，比她哥管得还宽。
大黄狗在后视镜渐渐后退、模糊、直到看不见，他们也到了复读学校门口，陈榕生停在门口，让她下车。
“你不陪我进去吗？”
他沉默不语。
看来是不陪了。
“那你今晚过来接我吗？”
怕他拒绝，赵蔓珠嘟起嘴，可怜巴巴撒娇：“我怕黑，而且这里好远啊，你不怕我被人拐跑吗？”
“花季少女尸体在大山被发现，明天你看的报纸，头条就是我。”
陈榕生眉间隆起，越来越后悔，他不该接这块烫手山芋。
“几点下课？”
“不知道诶，我不想上晚自习，你六点多过来接我？”
“就这一次。”
得到承诺，赵蔓珠蹦蹦跳跳下车了。
什么一次两次的，有些事只要开头了，那就是无数次。
赵蔓珠很有这个信心。
她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下午，五点多，放学铃声打响，她第一时间睁开眼，拎起粉色书包跑出去，在后门撞到一个女生。
女生一看就不好惹，大波浪长睫毛，身后跟了两个小跟班。
“你不长眼啊？”
赵蔓珠看了眼挂在教室后面的表，马上六点了，没时间和她们废话，她越过三人想走，被拦住：“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赵蔓珠笑了下：“大姐，都来复读了，就别到处装b了吧？”
“你！”
赵蔓珠甩开她们，步伐越来越急，怕让陈榕生等急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跑到校门口，热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满怀期待冲出校门，保安大叔追在她身后喊：“哪个班的！有请假条吗！”
校门口，空无一人，赵蔓珠心一沉，回头问保安：“几点了？”
“你哪个班的？有没有请假条啊？”
“几点了？”她还是重复这个问题。
保安大叔不想跟她说车轱辘话，看了眼手机，说：“六点，你叫什么名字？”
六点，还好，他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赵蔓珠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说：“没有，你按旷课记吧。”
保安骂她不可理喻，问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一问三不知，他只好给教导处打电话，描述了一下赵蔓珠的样子，老师说放她走就行，他这才挂了电话，回到摇椅上玩蜘蛛纸牌，装看不见她。
赵蔓珠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等到晚自习的上课铃打响，下课铃打响，等到肚子咕咕叫了，陈榕生还是没有出现。
她无数次拿起手机，发现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消息。
陈榕生，真的，把她忘了。
“谁让你进来的？”
陈榕生嗓音平静，眼底一片冷色。
赵蔓珠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事能让陈榕生的表情起一丝波澜，就连大清早床边出现个女人，还是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他都能目不斜视，完全无视她。
但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在陈榕生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已经是不可思议。
他绝对不会再允许此类事件发生。
陈榕生下床，他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被子底下是一整套灰色家居服，赵蔓珠幻想出现的画面没有，还被他一记眼刀警告。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我房间。”
“你房间又没上锁！你没听过一首歌吗？门没锁，进来坐……天都黑了你都没来过没来坐……”
赵蔓珠唱了起来，她嗓音本就软绵绵的，唱歌更好听，赵蔓珠对自己的歌声很有信心，结果陈榕生一点反应都没有，拉开门，眉心一拢，问：“这是什么味道？”
赵蔓珠托腮看着他，也面不改色，说：“我本来想给你熬个南瓜粥，不小心把锅煮糊了……”
“陈榕生，你不会生气吧？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啊……”她站起来，跟着陈榕生溜进厨房。
厨房的铁锅一团黑，黑的棕的混在一起，一看就不能用了。
陈榕生扔了锅，视线在她身上停留，问：“受伤了吗？”
“伤了。”
赵蔓珠捂住心口，歪头撒娇：“我心受伤了，得陈教授亲亲才能好起来。”
陈榕生：……
他就多余问。
锅坏了，只能点外卖，陈榕生不喜欢吃外卖，一顿饭就只动了两筷子。
赵蔓珠饿了，吃了很多很多，期间好几次想说话，但是看陈榕生翻阅报纸，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吃好了吗？”
赵蔓珠揉了揉肚子，说：“撑了。”
“最近是有什么动荡吗？”
“什么？”
赵蔓珠起身，扯过陈榕生怀里的报纸，才发现他在看报纸上的散文，看个散文，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陈榕生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男生用手帕，赵蔓珠一直觉得挺娘的，可是他怎么能把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做得这么优雅，她真想撕碎手帕，亲自用嘴唇帮他擦。
“吃好了，就跟我去学校。”
赵蔓珠一怔，眼底透出艳丽的光：“你要带我去山海大学？”
陈榕生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显然，是你不会想的事情。”
赵蔓珠意有所指，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看，又舔了舔自己的唇，视线赤裸，真想活剥了他。
陈榕生目光下敛，眼尾扫出一片淡漠，说：“你哥说你要复读？”
“是他擅自安排的，我可不想去。”
“为什么？”
赵蔓珠托起下巴，眼睛眨眨：“陈榕生，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好奇，就是一段感情沉沦的开始。
陈榕生摇摇头，浇灭了她内心期许的小火苗：“我对你的人生规划毫无兴趣，只是你哥叮嘱我，务必送你去复读学校。”
赵蔓珠挑眉，姿态乖张：“那我要是不去呢？”
“那我就做不到对你哥的承诺，不过，既然已经做不到这一个了，也就不在乎再做不到另一个。”
“比如？”
“比如。”陈榕生看她的视线很深，自始至终，语气平静。
“把你从这个家赶出去。”
**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上了车，赵蔓珠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饭桌上的提问，陈榕生迟迟没有作答。
她把书包扔到了副驾驶座上，陈榕生拿起来想给她扔到后面，她直接躺到后座上，说：“我困了，到地方喊我。”
陈榕生只能作罢，只是她的粉色书包怎么看都觉得扎眼，就跟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样，他尽量让自己的余光不往那边瞥，假装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后排说要睡觉的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话啊陈榕生，你刚才是不是威胁我呢？”
“你还睡不睡？”
“睡，我困了，已经睡着了，现在说的都是梦话，你知道吧……哎！”
书包从前面扔过来，砸到她肚子上，她坐起来，喊：“陈榕生！”
声调千娇百媚，嗓音软绵绵的，陈榕生调大了音乐的音量，表示拒绝沟通。
“我不喜欢听这首歌，太老了。”
陈榕生嫌她吵，应付了一句：“那你自己调。”
“把你手机给我。”
陈榕生不动，赵蔓珠坐起来，推了推他的肩膀：“给我啊。”
手机扔到她怀里。
赵蔓珠一滑就开屏了。
“你没密码？”
现在开始，就有了。
赵蔓珠说要换歌，但是压根没打开音乐软件，而是打开了微信，巡视一圈，除了工作群，就是学生家长的消息，置顶是他的父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干干净净，一个异性都没有。
她满意吹起了口哨，曲调是欢乐颂，打开黑名单，把自己拉出来，看着空白的对话框，她觉得不太高兴，给自己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又把备注改了。
做完一切，赵蔓珠把手机扔回去。
“我突然觉得这首歌还挺好听呢，你说呢？”
回应她的，只有低缓悦耳的钢琴曲，她又被陈榕生无视了。
**
复读学校在郊区，离市区很远，赵蔓珠一开始只是嘴上说说，后来真的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妈妈说等她放学回家，给她□□吃的糖醋排骨，可等她回家，看到妈妈趴在院子里，头上都是血，身子底下也都是血，血把石板路都染红了。
赵蔓珠惊醒，才发现窗外一片郁郁葱葱，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她趴在窗户旁看了一会儿，路很窄，看不到人，只有一只大黄狗跟他们后面，赵蔓珠按下窗户，头探出去，想和大黄狗打招呼。
被陈榕生冷声制止：“坐好。”
惜字如金，比她哥管得还宽。
大黄狗在后视镜渐渐后退、模糊、直到看不见，他们也到了复读学校门口，陈榕生停在门口，让她下车。
“你不陪我进去吗？”
他沉默不语。
看来是不陪了。
“那你今晚过来接我吗？”
怕他拒绝，赵蔓珠嘟起嘴，可怜巴巴撒娇：“我怕黑，而且这里好远啊，你不怕我被人拐跑吗？”
“花季少女尸体在大山被发现，明天你看的报纸，头条就是我。”
陈榕生眉间隆起，越来越后悔，他不该接这块烫手山芋。
“几点下课？”
“不知道诶，我不想上晚自习，你六点多过来接我？”
“就这一次。”
得到承诺，赵蔓珠蹦蹦跳跳下车了。
什么一次两次的，有些事只要开头了，那就是无数次。
赵蔓珠很有这个信心。
她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下午，五点多，放学铃声打响，她第一时间睁开眼，拎起粉色书包跑出去，在后门撞到一个女生。
女生一看就不好惹，大波浪长睫毛，身后跟了两个小跟班。
“你不长眼啊？”
赵蔓珠看了眼挂在教室后面的表，马上六点了，没时间和她们废话，她越过三人想走，被拦住：“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赵蔓珠笑了下：“大姐，都来复读了，就别到处装b了吧？”
“你！”
赵蔓珠甩开她们，步伐越来越急，怕让陈榕生等急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跑到校门口，热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满怀期待冲出校门，保安大叔追在她身后喊：“哪个班的！有请假条吗！”
校门口，空无一人，赵蔓珠心一沉，回头问保安：“几点了？”
“你哪个班的？有没有请假条啊？”
“几点了？”她还是重复这个问题。
保安大叔不想跟她说车轱辘话，看了眼手机，说：“六点，你叫什么名字？”
六点，还好，他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赵蔓珠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说：“没有，你按旷课记吧。”
保安骂她不可理喻，问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一问三不知，他只好给教导处打电话，描述了一下赵蔓珠的样子，老师说放她走就行，他这才挂了电话，回到摇椅上玩蜘蛛纸牌，装看不见她。
赵蔓珠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等到晚自习的上课铃打响，下课铃打响，等到肚子咕咕叫了，陈榕生还是没有出现。
她无数次拿起手机，发现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消息。
陈榕生，真的，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