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榕生下午四点多下课，顺路去超市买了两瓶沐浴露，无香型的，还找开锁师傅来家里，把主卧的门锁修好了。
五点多的时候，他拿着车钥匙出门，刚下楼就接到了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榕生！你爸爸早上去遛弯！现在还没回来！”
老两口感情一直很好，平时也很少有事麻烦他，都是自己解决，这次一听就是自己解决不好，急出了哭腔。
陈榕生安抚她，加快步子下楼，说：“你先别急，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他从公园出去之后，监控就找不到了，榕生，你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吧，都怪我，今天早上没起来，没看好他……”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陈榕生坐进车里，安慰妈妈：“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妈妈报出一个地址，是家附近的派出所，陈榕生把手机随手扔到副驾，座位上遗落了一个粉色水杯，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等他去接，不过这会儿是顾不上了，他稍一思索，果断开车去派出所。
找到父亲，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妈妈眼睛都哭肿了，原来他一个人去了之前拆迁的老房子，迷了路，还是那边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认出了父亲，报警之后，他们才去接到人。
折腾一天，爸爸也累了，接到他的时候，他垂着脑袋不说话，表情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妈妈扑到他怀里，又哭又骂：“你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把我急死了！”
陈榕生静站在几步之外，深深呼出一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此刻终于放平，把老两口安顿好，他回到车上，又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粉红色水杯。
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多。
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陈榕生开车回家，经过夜市的时候，还下车买了一块小蛋糕，草莓味的，和她的粉色书包还有粉色水杯很配，今晚怎么都是他说话不算话，这个就当做赔罪。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一丝不安又涌上心头，陈榕生打开门才发现，客厅黑着灯，次卧也黑着灯，他下午去超市买的粉红色拖鞋还在鞋柜里。
赵蔓珠没有回来。
陈榕生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打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他又打，这次没挂断，赵蔓珠直接关机了。
陈榕生打开微信，想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才发现那个懒羊羊睡大觉的卡通头像已经变成了他的会员置顶，备注还是：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美女。
他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发的，在酒吧，没定位。
陈榕生鲜少去这些声色场所，第一时间就是发消息给商漠言，问他这是哪儿。
商漠言发了个问号，说：“你没事去我酒吧干嘛？”
陈榕生明白，这条朋友圈必然是仅他一人可见，否则以商漠言的脾气，早就找他兴师问罪了。
商漠言第二条消息很快发了过来：“你不会带我妹蹦迪去了吧？”
“陈榕生！你做个人！她还是个孩子！”
陈榕生忽略他的消息，抓起车钥匙，开车去商漠言的酒吧，也就他跟商漠言去过几次，不然还真找不到地方。
这里很乱，很吵，是陈榕生绝对不会一个来的场所，他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赵蔓珠，因为她正站在舞台上跳舞，长发散在一边，衣服也没穿好，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她开了一瓶香槟，泡沫喷了一地，好多人围着她转。
陈榕生挤过人群，伸手，把她从舞台上扯下来，大家在起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赵蔓珠倒很配合，顺势倒在他怀里，喷出的酒气呼在他的脖子处，她喝了酒，眼窝通红，朝他晃了晃手指。
“陈榕生，你迟到了。”
**
陈榕生把赵蔓珠扛出了酒吧。
到门口，他把她放在地上，她歪头就要栽下去，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冷声道：“站好。”
赵蔓珠不好好站，还是东倒西歪，陈榕生耐性尽失，把她拖到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扔进去。
坐到车上，赵蔓珠凑过来，笑嘻嘻问他：“你肯让我坐你旁边了？”
“安全带系好。”陈榕生视线冷漠，嗓音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赵蔓珠揪住他衬衣领子，逼他直视她的眼睛，她眸光很深，眼底都是他，问：“你去哪了？”
陈榕生眼眸极浅，垂眼扫过她抓着他衣服的双手，回答：“我没有给你报备的义务。”
“别说那些没用的！说！你去哪了！为什么没来接我！”
喝醉的人，总是不讲道理，更何况，赵蔓珠今天还受了委屈。
陈榕生不想和她争辩，把她按到椅子上，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赵蔓珠双手还在空中乱舞：“陈榕生！你说话不算话！你没信誉！你个王八蛋！”
陈榕生对这些评价来者不拒，她见骂他没用，又想凑过去问他，被一掌按住了脑袋。
“开车呢，别乱动。”
赵蔓珠才不管那些，拍掉陈榕生的手，就要去抢方向盘，陈榕生连忙踩住刹车，急刹，他俩差点飞出去。
“闹什么？不要命了吗？”
陈榕生大力掰开她的手，嗓音染上怒意，这是他鲜少有的情绪波动，赵蔓珠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一颗豆大泪珠滚落。
陈榕生愣住，呼吸发紧，动了动嘴唇，还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上一个承诺没兑现的人，是我妈。”
陈榕生沉默看她，默不作声。
“我妈死了。”
赵蔓珠坐好，手掌擦去脸上的泪，可是泪越擦越多，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无声落泪。
陈榕生身形一僵，递给她一张纸，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前一阵商漠言家里出了事，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赵蔓珠接过纸，擦掉眼泪，擤擤鼻涕，鼻头都擤红了，她鼻音有点重，闷闷说道：“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我家里有点事，没来得及去接你，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他突然诚挚道歉，赵蔓珠始料未及，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下来。
“我饿了。”
她转过头去，生硬转移话题，陈榕生知道她不想再多聊，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我带你去吃饭。”
还是那个买小蛋糕的夜市摊，下车之后，赵蔓珠惊讶：“你也会吃路边摊？”
他一个连外卖都不吃的人，吃路边摊？赵蔓珠怀疑自己想多了，可是这个点了，附近还有餐馆开门吗？
陈榕生径直走到一个馄饨摊坐下，说：“老板娘是我之前的邻居，这里很干净，你可以尝尝。”
老板娘走过来，热情招呼：“小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女朋友啊？”
陈榕生撕了一张纸，在擦桌上的油渍，赵蔓珠坐到马扎上，朝老板娘笑眯了眼：“阿姨好。”
“好，好，小生，你女朋友真漂亮。”
擦完桌子的陈榕生抬起头，把纸扔到一边，冷脸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
老板娘笑容僵在脸上，有点尴尬，赵蔓珠笑了下，说：“很快就是了，他目前还在追求当中。”
老板娘又笑了，用围裙擦了擦手，说：“等着，我去给你们包馄饨！”
老板娘走了，陈榕生才抬起眼，冷冷问她：“我什么时候在追求你，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赵蔓珠把筷子递给他，威胁他：“我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你还要惹我再哭一场吗？”
难得，陈榕生选择吃瘪，不说话了，他可算是怕了她了，说哭就哭，跟水做的一样。
老板娘很快就端着大碗上来了，她包的馄饨小巧漂亮，香油的味道扑鼻而来，赵蔓珠食欲大开，一口吞下去：“好烫！”
舌头差点被烫掉，陈榕生抬眼，递给她一瓶冰水，赵蔓珠喝了几口，这才好了一点，还想多喝几口，水瓶被一只大手拿走。
“太凉了，喝多了胃不舒服。”
老板娘站在一旁，姨母笑看着他们，问赵蔓珠：“怎么样姑娘，好吃吗？”
赵蔓珠竖起大拇指，说：“阿姨！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我愿封你为古希腊掌管馄饨的神！”
“什么希腊？什么神？”
老板娘不了解这些网络用语，赵蔓珠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这是山海市最好吃的馄饨！”
这一次，老板娘听懂了，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说：“你爱吃就行！爱吃多吃！阿姨这儿管够！”
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要去包馄饨，说让他们先吃着，不够了再喊她，赵蔓珠点了点头，一直道谢，想到什么，又叫住老板娘。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陈榕生，他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眉梢轻挑，坏心四起。
“阿姨，陈榕生，他还带别的女生来过吗？”
陈榕生下午四点多下课，顺路去超市买了两瓶沐浴露，无香型的，还找开锁师傅来家里，把主卧的门锁修好了。
五点多的时候，他拿着车钥匙出门，刚下楼就接到了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榕生！你爸爸早上去遛弯！现在还没回来！”
老两口感情一直很好，平时也很少有事麻烦他，都是自己解决，这次一听就是自己解决不好，急出了哭腔。
陈榕生安抚她，加快步子下楼，说：“你先别急，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他从公园出去之后，监控就找不到了，榕生，你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吧，都怪我，今天早上没起来，没看好他……”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陈榕生坐进车里，安慰妈妈：“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妈妈报出一个地址，是家附近的派出所，陈榕生把手机随手扔到副驾，座位上遗落了一个粉色水杯，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等他去接，不过这会儿是顾不上了，他稍一思索，果断开车去派出所。
找到父亲，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妈妈眼睛都哭肿了，原来他一个人去了之前拆迁的老房子，迷了路，还是那边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认出了父亲，报警之后，他们才去接到人。
折腾一天，爸爸也累了，接到他的时候，他垂着脑袋不说话，表情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妈妈扑到他怀里，又哭又骂：“你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把我急死了！”
陈榕生静站在几步之外，深深呼出一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此刻终于放平，把老两口安顿好，他回到车上，又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粉红色水杯。
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多。
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陈榕生开车回家，经过夜市的时候，还下车买了一块小蛋糕，草莓味的，和她的粉色书包还有粉色水杯很配，今晚怎么都是他说话不算话，这个就当做赔罪。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一丝不安又涌上心头，陈榕生打开门才发现，客厅黑着灯，次卧也黑着灯，他下午去超市买的粉红色拖鞋还在鞋柜里。
赵蔓珠没有回来。
陈榕生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打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他又打，这次没挂断，赵蔓珠直接关机了。
陈榕生打开微信，想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才发现那个懒羊羊睡大觉的卡通头像已经变成了他的会员置顶，备注还是：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美女。
他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发的，在酒吧，没定位。
陈榕生鲜少去这些声色场所，第一时间就是发消息给商漠言，问他这是哪儿。
商漠言发了个问号，说：“你没事去我酒吧干嘛？”
陈榕生明白，这条朋友圈必然是仅他一人可见，否则以商漠言的脾气，早就找他兴师问罪了。
商漠言第二条消息很快发了过来：“你不会带我妹蹦迪去了吧？”
“陈榕生！你做个人！她还是个孩子！”
陈榕生忽略他的消息，抓起车钥匙，开车去商漠言的酒吧，也就他跟商漠言去过几次，不然还真找不到地方。
这里很乱，很吵，是陈榕生绝对不会一个来的场所，他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赵蔓珠，因为她正站在舞台上跳舞，长发散在一边，衣服也没穿好，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她开了一瓶香槟，泡沫喷了一地，好多人围着她转。
陈榕生挤过人群，伸手，把她从舞台上扯下来，大家在起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赵蔓珠倒很配合，顺势倒在他怀里，喷出的酒气呼在他的脖子处，她喝了酒，眼窝通红，朝他晃了晃手指。
“陈榕生，你迟到了。”
**
陈榕生把赵蔓珠扛出了酒吧。
到门口，他把她放在地上，她歪头就要栽下去，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冷声道：“站好。”
赵蔓珠不好好站，还是东倒西歪，陈榕生耐性尽失，把她拖到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扔进去。
坐到车上，赵蔓珠凑过来，笑嘻嘻问他：“你肯让我坐你旁边了？”
“安全带系好。”陈榕生视线冷漠，嗓音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赵蔓珠揪住他衬衣领子，逼他直视她的眼睛，她眸光很深，眼底都是他，问：“你去哪了？”
陈榕生眼眸极浅，垂眼扫过她抓着他衣服的双手，回答：“我没有给你报备的义务。”
“别说那些没用的！说！你去哪了！为什么没来接我！”
喝醉的人，总是不讲道理，更何况，赵蔓珠今天还受了委屈。
陈榕生不想和她争辩，把她按到椅子上，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赵蔓珠双手还在空中乱舞：“陈榕生！你说话不算话！你没信誉！你个王八蛋！”
陈榕生对这些评价来者不拒，她见骂他没用，又想凑过去问他，被一掌按住了脑袋。
“开车呢，别乱动。”
赵蔓珠才不管那些，拍掉陈榕生的手，就要去抢方向盘，陈榕生连忙踩住刹车，急刹，他俩差点飞出去。
“闹什么？不要命了吗？”
陈榕生大力掰开她的手，嗓音染上怒意，这是他鲜少有的情绪波动，赵蔓珠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一颗豆大泪珠滚落。
陈榕生愣住，呼吸发紧，动了动嘴唇，还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上一个承诺没兑现的人，是我妈。”
陈榕生沉默看她，默不作声。
“我妈死了。”
赵蔓珠坐好，手掌擦去脸上的泪，可是泪越擦越多，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无声落泪。
陈榕生身形一僵，递给她一张纸，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前一阵商漠言家里出了事，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赵蔓珠接过纸，擦掉眼泪，擤擤鼻涕，鼻头都擤红了，她鼻音有点重，闷闷说道：“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我家里有点事，没来得及去接你，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他突然诚挚道歉，赵蔓珠始料未及，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下来。
“我饿了。”
她转过头去，生硬转移话题，陈榕生知道她不想再多聊，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我带你去吃饭。”
还是那个买小蛋糕的夜市摊，下车之后，赵蔓珠惊讶：“你也会吃路边摊？”
他一个连外卖都不吃的人，吃路边摊？赵蔓珠怀疑自己想多了，可是这个点了，附近还有餐馆开门吗？
陈榕生径直走到一个馄饨摊坐下，说：“老板娘是我之前的邻居，这里很干净，你可以尝尝。”
老板娘走过来，热情招呼：“小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女朋友啊？”
陈榕生撕了一张纸，在擦桌上的油渍，赵蔓珠坐到马扎上，朝老板娘笑眯了眼：“阿姨好。”
“好，好，小生，你女朋友真漂亮。”
擦完桌子的陈榕生抬起头，把纸扔到一边，冷脸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
老板娘笑容僵在脸上，有点尴尬，赵蔓珠笑了下，说：“很快就是了，他目前还在追求当中。”
老板娘又笑了，用围裙擦了擦手，说：“等着，我去给你们包馄饨！”
老板娘走了，陈榕生才抬起眼，冷冷问她：“我什么时候在追求你，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赵蔓珠把筷子递给他，威胁他：“我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你还要惹我再哭一场吗？”
难得，陈榕生选择吃瘪，不说话了，他可算是怕了她了，说哭就哭，跟水做的一样。
老板娘很快就端着大碗上来了，她包的馄饨小巧漂亮，香油的味道扑鼻而来，赵蔓珠食欲大开，一口吞下去：“好烫！”
舌头差点被烫掉，陈榕生抬眼，递给她一瓶冰水，赵蔓珠喝了几口，这才好了一点，还想多喝几口，水瓶被一只大手拿走。
“太凉了，喝多了胃不舒服。”
老板娘站在一旁，姨母笑看着他们，问赵蔓珠：“怎么样姑娘，好吃吗？”
赵蔓珠竖起大拇指，说：“阿姨！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我愿封你为古希腊掌管馄饨的神！”
“什么希腊？什么神？”
老板娘不了解这些网络用语，赵蔓珠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这是山海市最好吃的馄饨！”
这一次，老板娘听懂了，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说：“你爱吃就行！爱吃多吃！阿姨这儿管够！”
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要去包馄饨，说让他们先吃着，不够了再喊她，赵蔓珠点了点头，一直道谢，想到什么，又叫住老板娘。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陈榕生，他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眉梢轻挑，坏心四起。
“阿姨，陈榕生，他还带别的女生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