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可回来了，怎得去了这么久？可叫姨娘在屋里担心坏了。”
阮梨一进晚棠苑的门，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丫鬟月儿扑了满怀，小丫头眼瞳圆圆，脸蛋也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小嘴儿说个不停。
见小姐不说话，月儿有些着急，小姐不会被大夫人给吓傻了吧？心中恨恨地想，别看大夫人瞧着善心善面的，实际上心眼可多了，还总是欺负她家小姐。
“放心吧，月儿，我没事，先回屋再说。”
阮梨挥退放在自己额上的手，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往日灵动的眸子也变得像是蒙了层灰的珍珠。
“梨儿回来了？”
里屋中床榻上的人听见动静便要挣扎着起身，那妇人面上带着病久了的虚弱之色，隐约有些灰白，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姿，柳叶眉，鹅蛋脸，端端一派青衣花旦的长相，即使已至中年，却仍旧貌美，正是阮府府上的三姨娘江眠枝。
“娘亲，大夫说了您要静养，不能多动的，快躺下，来。”阮梨瞧见自家娘亲的动作，忙疾步上前阻止，一双杏仁眸子里满是着急。
却见妇人柳叶眉头一皱，两汪明亮多情的眼睛就要落下泪来。
“梨儿，是娘亲没用，听信那阮淮南的话，被哄骗到府中当了这劳什子的三姨娘，连累得我的梨儿也成了庶出女儿，还总被那大夫人蹉跎，都是娘不好……”说着说着，江眠枝眼睛已盈满了水汽。
听到娘亲这样说，阮梨也有些忍不住泪意，却还是堪堪止住，缓缓地道，“没事的，娘，大夫人今日没有为难我，还给我寻了门好婚事呢。”
“什么？大夫人竟会如此好心？是哪家郎君？品性怎样？可有妻妾？官职几何？”江眠枝有些震惊，连珠似的抛出一串问题。
阮梨低垂着眼睫，面上神色不显，玉白的小脸仿佛被一瞬间覆上了阴影，整个人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楚情绪。
她不想让娘亲从别的人口中添油加醋的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娘亲本就虚弱的身子再因为担心她而加重负担，所以只能自己亲自说，且报喜不报忧才行。
阮梨抬起头，脸上已是一派向往之色，“是那裴家的长子，旁的女儿也不清楚，但是听说，此人才学武艺都是上乘，日后前途可亮堂了呢，大夫人还说，若非她舍不得大姐，四妹年纪又小，定不会将这婚事给我。”
“此话当真？”江眠枝有些半信半疑，大夫人的为人，她可再清楚不过了，此事定有蹊跷。
“娘亲竟连我都不信，梨儿可要不开心了。”
少女作出生气的样子，咬着红润唇瓣，白嫩的脸颊也因气极而鼓鼓的，可爱的样子引得江眠枝不住地笑。
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待到服侍江眠枝吃完药睡下，阮梨这才回到自己屋中，却仿佛一时之间失了魂魄，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她曾看过别人家的姑娘在及笄礼上是如何欢欣雀跃地度过，有亲朋好友的祝贺，有爹爹娘亲的疼爱，还有不少的贺礼，别提有多热闹了。
从前自己也曾期待过，待到自己长大后，及笄礼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哪成想自己没那个受宠的命，不仅没办，现在还要糊里糊涂地被告知不日将要嫁出去。
她起先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了，并不关心过多外物，只想跟娘亲平安度日就好，可是，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从前还未长大时，肩头担子也从不曾轻巧过。
娘亲的性子一向软，不擅与人争斗。所以，晚棠苑中的份例若少了，是她去问；娘亲吃汤药的银子不够，是她去赚；该分发的物件儿没有送，是她去讨。
她没有怨过任何人，她也乐意为娘亲操劳，因为娘亲，是与她最亲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本以为一辈子若这么下去也算极好，可是怎么突然，自己就要嫁人了呢？
她兀然有些惶恐，担心娘亲日后怎样，担心月儿日后怎样，担心自己日后怎样。
窗外草树盛放，姹紫嫣红，是何等的好颜色，有泠泠的春风从窗桕处吹来，还带着些微寒的意味。少女一身白色衣衫单薄，坐在窗前，看着像是缺了生机的花枝。
月儿轻步走来，给阮梨披上一件外衣，“小姐当真要嫁给那面都没见过的裴家儿郎？”
阮梨却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外头。
久到月儿以为小姐不准备理自己了，那沉静端庄的少女这才开口。
“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月儿。我与娘亲受制于人，若真有人要动咱们，我连你也护不住，眼下只能听旁人的，咱们才能尚且安好，你明白吗？”
理智得有些冷淡的话语从那一向温柔的人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谢公子呢？”月儿脱口而出，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果然，阮梨眼睫颤动，神色有些哀伤，动了动唇，却终归没说出话来。
月儿也知趣地不再问。
裴府中也不太平，大少爷的书房正热热闹闹地吵着架。
裴叙一身刺绣云纹黑色衣衫，面容俊朗，鼻高唇薄，轮廓冷厉，一双丹凤眼眸深不见底，此刻正端坐在梨木桌案前头，本该潜心写字的念头被来人打断得一干二净。
“我说了，我无意情爱，我不娶。”裴叙冷着脸，寒星般的眸子径直看向前来通传的管家福安。
“少爷，这婚书都已经给人家下过去了，您看这要是不去，咱们怎么收场啊，而且夫人那边……我也不好交差啊……”
在裴叙的注视下，福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近乎几不可闻。
“我说了，不娶。谁下的婚书，谁去娶。”裴叙眼神扫过，冷冷地道。
“这……这……这怎么行？”
难道要叫自己这个老头子去迎娶那娇美娘？
那在府上待了几十年的老人此刻当真是进退两难，前有软硬不吃的少爷，后有态度坚决的夫人，这这这……他谁都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娶也得娶。”
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有些嘶哑，虽声调不低，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外强中干。
随着来人踏入屋中，瞧着正是卧病修养已久的裴家大房的夫人，柳捻萍。
她穿着一袭深绿色的锁珠盘花锦绣衣裳，瞧着不张扬，却奢华内显，挽了个端庄大气的同心髻，没有穿金戴银，但头上华贵的点翠发钗倒是一等一的难得，衬得那苍白的面容都难得有了几分颜色。
“这婚书，是你父亲同阮大人早些年间就定好的，承诺在前，人贵有信，怎能轻易毁诺？你是要咱们裴家百年基业毁在这失信上吗？”
“何况，你父亲因病早逝，我这一把骨头也不硬朗，你是做好了熬死我的打算，让我裴家大房一脉见不到子孙后代吗？”
“如今我还在，你便敢什么话都不听，也不娶妻，也不生子，若是我有朝一日真就这么去了，裴叙我问你，我裴家大房一脉，后继可还有人？”
“咳咳咳……”
柳捻萍的身子本就差，如今又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当下便疾咳了起来，听着甚是吓人。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快把今日的药服了。”
“快去给夫人拿温水过来！”
一群婢女小厮瞬间忙来忙去。
裴叙先前被一句句质问弄得有些头晕，此刻见母亲身体不爽利，便也站了起来，想上前去帮忙，却被挡在了外围。
“无碍，不必惊慌。裴叙，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娶妻一事，我就算死了，也是你逼的！”
柳捻萍放出了狠话，她这个儿子若是不逼一逼，她只怕是真的见不到后代了。
裴叙闭眼，心中郁结，只觉得周遭的吵吵嚷嚷让自己烦闷无比，内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燥流遍四肢百骸，浑身都在难受，连带着对那未过门的女子都有了几分埋怨。
即使裴叙心绪不虞，却还是在一顶顶“罪名”扣在身上的压力下不得已跟自家母亲服了软，“好，如您所愿，我明日便去下聘。”
只是那勉强的神情，任谁来了都看得出不甘心。
“我看过日子了，下月十六，兆头好，宜嫁娶，虽说时间有些赶了，不过不要紧，万事我让福安办妥，你与那阮家女郎都不需费心。”
见裴叙松口，柳捻萍趁机又提出要求，气息平稳，仿佛刚才过度虚弱的不是她。
“母亲……”
裴叙无奈，心中暗叹，只怕今日这番作态是早就想好的，就等着自己松口，便万事大吉。为了自己的大事，旁人可真是够忙活的！
一行人乌泱泱地来，又乌泱泱地走，仿佛目的就是为了来逼他表个态，真是煞费心思。
“你怎的还不走？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裴叙转过身来，见福安转动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福安脸上挂了笑:“少爷，夫人让我协助您整理明日去阮府的聘礼，还说一定要得体，切勿失了裴家脸面。”
说什么协助？不过是盯着自己罢了。
裴叙狭长的丹凤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和了然，“不必了，你看着整理便是，晚些时候拿来给我过目，丰厚些，可别让母亲觉得旁人轻看了裴府。”
说着说着，最后一句还不忘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句，幸好此时夫人不在这，否则两人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阮梨一进晚棠苑的门，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丫鬟月儿扑了满怀，小丫头眼瞳圆圆，脸蛋也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小嘴儿说个不停。
见小姐不说话，月儿有些着急，小姐不会被大夫人给吓傻了吧？心中恨恨地想，别看大夫人瞧着善心善面的，实际上心眼可多了，还总是欺负她家小姐。
“放心吧，月儿，我没事，先回屋再说。”
阮梨挥退放在自己额上的手，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往日灵动的眸子也变得像是蒙了层灰的珍珠。
“梨儿回来了？”
里屋中床榻上的人听见动静便要挣扎着起身，那妇人面上带着病久了的虚弱之色，隐约有些灰白，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姿，柳叶眉，鹅蛋脸，端端一派青衣花旦的长相，即使已至中年，却仍旧貌美，正是阮府府上的三姨娘江眠枝。
“娘亲，大夫说了您要静养，不能多动的，快躺下，来。”阮梨瞧见自家娘亲的动作，忙疾步上前阻止，一双杏仁眸子里满是着急。
却见妇人柳叶眉头一皱，两汪明亮多情的眼睛就要落下泪来。
“梨儿，是娘亲没用，听信那阮淮南的话，被哄骗到府中当了这劳什子的三姨娘，连累得我的梨儿也成了庶出女儿，还总被那大夫人蹉跎，都是娘不好……”说着说着，江眠枝眼睛已盈满了水汽。
听到娘亲这样说，阮梨也有些忍不住泪意，却还是堪堪止住，缓缓地道，“没事的，娘，大夫人今日没有为难我，还给我寻了门好婚事呢。”
“什么？大夫人竟会如此好心？是哪家郎君？品性怎样？可有妻妾？官职几何？”江眠枝有些震惊，连珠似的抛出一串问题。
阮梨低垂着眼睫，面上神色不显，玉白的小脸仿佛被一瞬间覆上了阴影，整个人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楚情绪。
她不想让娘亲从别的人口中添油加醋的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娘亲本就虚弱的身子再因为担心她而加重负担，所以只能自己亲自说，且报喜不报忧才行。
阮梨抬起头，脸上已是一派向往之色，“是那裴家的长子，旁的女儿也不清楚，但是听说，此人才学武艺都是上乘，日后前途可亮堂了呢，大夫人还说，若非她舍不得大姐，四妹年纪又小，定不会将这婚事给我。”
“此话当真？”江眠枝有些半信半疑，大夫人的为人，她可再清楚不过了，此事定有蹊跷。
“娘亲竟连我都不信，梨儿可要不开心了。”
少女作出生气的样子，咬着红润唇瓣，白嫩的脸颊也因气极而鼓鼓的，可爱的样子引得江眠枝不住地笑。
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待到服侍江眠枝吃完药睡下，阮梨这才回到自己屋中，却仿佛一时之间失了魂魄，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她曾看过别人家的姑娘在及笄礼上是如何欢欣雀跃地度过，有亲朋好友的祝贺，有爹爹娘亲的疼爱，还有不少的贺礼，别提有多热闹了。
从前自己也曾期待过，待到自己长大后，及笄礼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哪成想自己没那个受宠的命，不仅没办，现在还要糊里糊涂地被告知不日将要嫁出去。
她起先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了，并不关心过多外物，只想跟娘亲平安度日就好，可是，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从前还未长大时，肩头担子也从不曾轻巧过。
娘亲的性子一向软，不擅与人争斗。所以，晚棠苑中的份例若少了，是她去问；娘亲吃汤药的银子不够，是她去赚；该分发的物件儿没有送，是她去讨。
她没有怨过任何人，她也乐意为娘亲操劳，因为娘亲，是与她最亲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本以为一辈子若这么下去也算极好，可是怎么突然，自己就要嫁人了呢？
她兀然有些惶恐，担心娘亲日后怎样，担心月儿日后怎样，担心自己日后怎样。
窗外草树盛放，姹紫嫣红，是何等的好颜色，有泠泠的春风从窗桕处吹来，还带着些微寒的意味。少女一身白色衣衫单薄，坐在窗前，看着像是缺了生机的花枝。
月儿轻步走来，给阮梨披上一件外衣，“小姐当真要嫁给那面都没见过的裴家儿郎？”
阮梨却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外头。
久到月儿以为小姐不准备理自己了，那沉静端庄的少女这才开口。
“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月儿。我与娘亲受制于人，若真有人要动咱们，我连你也护不住，眼下只能听旁人的，咱们才能尚且安好，你明白吗？”
理智得有些冷淡的话语从那一向温柔的人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谢公子呢？”月儿脱口而出，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果然，阮梨眼睫颤动，神色有些哀伤，动了动唇，却终归没说出话来。
月儿也知趣地不再问。
裴府中也不太平，大少爷的书房正热热闹闹地吵着架。
裴叙一身刺绣云纹黑色衣衫，面容俊朗，鼻高唇薄，轮廓冷厉，一双丹凤眼眸深不见底，此刻正端坐在梨木桌案前头，本该潜心写字的念头被来人打断得一干二净。
“我说了，我无意情爱，我不娶。”裴叙冷着脸，寒星般的眸子径直看向前来通传的管家福安。
“少爷，这婚书都已经给人家下过去了，您看这要是不去，咱们怎么收场啊，而且夫人那边……我也不好交差啊……”
在裴叙的注视下，福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近乎几不可闻。
“我说了，不娶。谁下的婚书，谁去娶。”裴叙眼神扫过，冷冷地道。
“这……这……这怎么行？”
难道要叫自己这个老头子去迎娶那娇美娘？
那在府上待了几十年的老人此刻当真是进退两难，前有软硬不吃的少爷，后有态度坚决的夫人，这这这……他谁都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娶也得娶。”
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有些嘶哑，虽声调不低，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外强中干。
随着来人踏入屋中，瞧着正是卧病修养已久的裴家大房的夫人，柳捻萍。
她穿着一袭深绿色的锁珠盘花锦绣衣裳，瞧着不张扬，却奢华内显，挽了个端庄大气的同心髻，没有穿金戴银，但头上华贵的点翠发钗倒是一等一的难得，衬得那苍白的面容都难得有了几分颜色。
“这婚书，是你父亲同阮大人早些年间就定好的，承诺在前，人贵有信，怎能轻易毁诺？你是要咱们裴家百年基业毁在这失信上吗？”
“何况，你父亲因病早逝，我这一把骨头也不硬朗，你是做好了熬死我的打算，让我裴家大房一脉见不到子孙后代吗？”
“如今我还在，你便敢什么话都不听，也不娶妻，也不生子，若是我有朝一日真就这么去了，裴叙我问你，我裴家大房一脉，后继可还有人？”
“咳咳咳……”
柳捻萍的身子本就差，如今又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当下便疾咳了起来，听着甚是吓人。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快把今日的药服了。”
“快去给夫人拿温水过来！”
一群婢女小厮瞬间忙来忙去。
裴叙先前被一句句质问弄得有些头晕，此刻见母亲身体不爽利，便也站了起来，想上前去帮忙，却被挡在了外围。
“无碍，不必惊慌。裴叙，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娶妻一事，我就算死了，也是你逼的！”
柳捻萍放出了狠话，她这个儿子若是不逼一逼，她只怕是真的见不到后代了。
裴叙闭眼，心中郁结，只觉得周遭的吵吵嚷嚷让自己烦闷无比，内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燥流遍四肢百骸，浑身都在难受，连带着对那未过门的女子都有了几分埋怨。
即使裴叙心绪不虞，却还是在一顶顶“罪名”扣在身上的压力下不得已跟自家母亲服了软，“好，如您所愿，我明日便去下聘。”
只是那勉强的神情，任谁来了都看得出不甘心。
“我看过日子了，下月十六，兆头好，宜嫁娶，虽说时间有些赶了，不过不要紧，万事我让福安办妥，你与那阮家女郎都不需费心。”
见裴叙松口，柳捻萍趁机又提出要求，气息平稳，仿佛刚才过度虚弱的不是她。
“母亲……”
裴叙无奈，心中暗叹，只怕今日这番作态是早就想好的，就等着自己松口，便万事大吉。为了自己的大事，旁人可真是够忙活的！
一行人乌泱泱地来，又乌泱泱地走，仿佛目的就是为了来逼他表个态，真是煞费心思。
“你怎的还不走？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裴叙转过身来，见福安转动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福安脸上挂了笑:“少爷，夫人让我协助您整理明日去阮府的聘礼，还说一定要得体，切勿失了裴家脸面。”
说什么协助？不过是盯着自己罢了。
裴叙狭长的丹凤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和了然，“不必了，你看着整理便是，晚些时候拿来给我过目，丰厚些，可别让母亲觉得旁人轻看了裴府。”
说着说着，最后一句还不忘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句，幸好此时夫人不在这，否则两人又是一番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