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人?”

    “没有其他人。”小玉手握成拳,在膝盖上松了又紧。她直视着沈寒贞坚持说道,“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经手那条裙子。”

    她咬了咬嘴唇,见沈寒贞没有要上手打她的意思,又大着胆子道,“我想,沈姑娘你一定是搞错了。裙子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寒贞不动声色,没去纠正这句话里明显的谬误,“那么,你还是来说说那条裙子吧。”

    小玉看起来很不明白沈寒贞为什么抓着那条被她丢掉的裙子不放,她沉默了一会,露出了一副思索的神情,回忆道,“这条裙子是我在还没有闭府的时候在外头买的,大约是在……距离府上六条街的那个铺子。”

    还没有闭府之前?那少说也得追溯到半个月以前的日子了。不过,在小玉把它买回来的时候,裙子上肯定干干净净,连一点污渍都没有,更不要说用兰斑草汁液绘就的向府巡值图了。

    “新衣服买回来,肯定欢欢喜喜的。”寒贞正寻思着,却听到站在她身边的穆灵皋突然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当时就换上,出来招摇才对,她为什么要等到十来天后才穿上?”

    “还有这种说法?”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穆灵皋对寒贞的问话感到很吃惊,“这……如果衣料合季,款式又新的话,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把新衣裳压箱底吧?”

    寒贞噢了一声,道,“那么,小玉一定是有所隐瞒了?”

    这个漏洞一旦被点出,沈寒贞便发现可能性还真不少。她认认真真地又听小玉把之前说过的事老调重弹了一遍,又发问了,“这么贵的裙子,丢了不觉得可惜吗?”

    “这个……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被人弄脏了好大一块,已经没法穿了。”

    “下水洗过了吗?”

    寒贞本来想借此一问以确定兰斑草汁液被染上去的时间。在裙子上被沾上污渍的情况下,一般的人都会选择下水洗一洗。而如果小玉也这么做了,兰斑草汁液遇水则现,倘若当时裙子无恙,就能说明是在下水洗过之后才染上的,时间范围得以大大缩小。不想,天不遂人愿,小玉道,“没有,沈姑娘。这么湿淋淋,臭烘烘的,我已经不想再见到它了。更何况……当时心里又气又难过,干出来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勉强也算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寒贞有些失望,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淡淡道,“噢,原来如此。”

    她又问了些细枝末节上的问题,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把想问的事都问清楚了。临到谈话的末尾,小玉才斯斯艾艾地问道,“沈姑娘,我把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你听了,我能走吗?”

    这事情,沈寒贞压根做不了主。她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周姑娘一会还会来见你。”

    她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可小玉看她的神色,也明白了答案,低着个头不做声了。

    临了了,该问的事都问完了,寒贞也该走了。她都踏出门槛了,回头望见小玉孤苦伶仃地站着,身子小小的,等待着下一批人的问询,心里也不知涌起几分怜意,道,“你要相信,清者自清。”

    “好吧。”小玉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我相信你,沈姑娘。清者自清。”

    这话还是陆临川安慰她的,却被她转赠给了他人。寒贞在心里叹了口气,思绪又飘飘地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候,陆临川又在做什么呢?说起来,她还真得去抽空找陆临川一趟,一是去探探他那头和于零双合作的怎么样了,二是得问问诸葛离有没有把镜子后面的符文译出来。三是……噢,好像暂时没有三是。这么看来,以后她倒真不会无事可做。

    在这向府人人都似有隐情异色,她每做一件事情,每说一句话,都得步步小心。然而,在想到陆临川的时候,寒贞心里却不知不觉地稍稍轻快了一些,觉得前景乐观了。毕竟,现在自己可不是孤军奋战了。

    她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吃完了晚饭,才告一段落。沈寒贞不得不强迫自己坐回到桌案旁边来,仔细回想了一遍现阶段所有的线索,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

    “太苦了。”穆灵皋凑过来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字,当下就被吓得飞走了,“太苦了,我做不来这事。”

    “我们已经调查出一件事的真相了,也一定能调查出第二件。”

    “是啊,我倒有一点点羡慕于零双了。”

    “你羡慕他也没用。”寒贞停了笔,发出了一声警告,“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你还不如来分析分析,小玉到底是不是那个内鬼?”

    “我倒觉得,小玉不是内鬼。”穆灵皋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望着房梁,喃喃地说。

    “原因?”沈寒贞把笔重新拿了起来,继续研读着桌案上各式各样的材料,试图掩饰自己的头大如斗。

    “一是直觉,二是一个没什么道理的细节。”灵皋把手指摇一摇,转身爬起来把下巴支在了小桌的一角上,“小玉为什么要把那裙子丢掉?因为菜农弄脏了她的裙子。”

    “如果小玉真的是内鬼,那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借口,比如自己不小心把墨汁打翻在上面啦,或者掉线头,抽丝什么的,把裙子丢掉,中间完全没有必要多出个府外送菜的菜农来嘛!”灵皋振振有词,“这个无关人士的出现,不正像是有人做了一个圈套,用外力引导小玉做出丢裙子这个选择,把小玉当替死鬼推出来吗?”

    “你的意思是,小玉很有可能对此事毫不知情?”沈寒贞顺着灵皋的思路想了想,感觉也说的过去,“她很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巡值图流出向府。但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在背后利用她的,另有其人?”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穆灵皋又躺倒了下去,连连叹息,“这情况实在太复杂了。与其说谈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穿上她的新裙子?”

    说着说着,她翻了一个身,愤怒地锤了锤地板,“我好累,我想出去玩,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沈寒贞对此无言以对,她闷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穆灵皋偷偷从余光那里瞥了她一眼,感觉对方真的是老僧入定,稳若泰山,而自己已经快忍不住了,“这样的日子,究竟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十日之约,过去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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