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总有人用力奔跑想要接下那不亮的石头，陨落时，天地荒芜，那年的茶稚野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不清了，或许哭了，或者没有，似乎是坐在餐桌上等那颗星星重新亮起
“我们小野以后会是很厉害的人”
“小野，妈妈，永远爱你”
是啊，妈妈会永远爱她的
茶稚野坐在紧闭的门前，台阶很凉，透着心传遍身体每个角落的冷，仿佛要凿开她在中午储存的一切热气
外婆将手里拐杖砸向门，大声质问门口坐在地上的茶稚野“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你以为他让你回去就是真心实意的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别人招招手你就稀里糊涂的舔着脸爬上去了？你不想想为什么，还不是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才把你这个没人要的贱种接回去，你妈就是因为主动送上门才死在家里一个星期都没人看，你懂不懂得感恩，真是白养你这么久了，还不如养条狗……”
茶稚野守在门前，看这架势是要在门口待上好一会了
周边的邻居习以为常，除了近几周消停了段时间外，没什么不一样的
颠来倒去都是那几句话，无非就是贱种，没人要，不要脸，白眼狼
她太老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上得了台面的又能用来形容茶稚野这种恶心到骨子里的人的词
有时候茶稚野挺想送给她一部词典的，让她找一些能随时随地骂出来也不丢她面子的词
木门开了，墙上挂的灯忽明忽暗
她的白发不多，一副恶毒像，手里的拐杖一开始仅仅只是在空中挥舞几下，直到落在茶稚野身上从拐杖传到手上震起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此后便越发不可收拾
外婆把她拉进门“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脏了家门口的风水”
茶稚野匆忙扫了眼院子里的小菜地，白菜遍地长，她捂着泛酸的胃，莫名的有点想笑，她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回来干嘛
外婆顿住推门的手，看到她的动作“我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白菜有营养，医生矫情你也矫情了？还有胃病，就是不好好吃饭造成的，你要是听我的，顿顿吃，你还能有这些事，一群庸医，就知道骗钱”
“嗯”
“你现在就去让你那个什么爹给你办转学，你去镇子上，多识几个字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浪费钱”
“太晚了，我也不想转学”茶稚野没想过和她讲道理，她所知道的道理和茶稚野的从来都碰不到一起去
只会擦枪走火，闹的更凶
最后收尾的永远都是茶稚野，何必呢，又不是和自己有什么仇恨，给自己找一身伤
“你说不转就不转？你的一切都在我这里，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他要是真想要你，怎么不从我手里买？我白给她养这么多年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让她要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早餐”
她话锋一转，脸上又带着柔和“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你今天去没去看她”
“没有”茶稚野有点呼吸不上来，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溺水的鱼，怎么也学不会如何呼气吸气
这一刻的时间似乎停滞不前
当拐杖落在她侧腰上时，隔壁的邻居出现在二楼窗台上，好声好气的出声劝阻
胃里一片空，侧腰硬硬生生扛下这一闷棍，所幸这次手劲不大，不然可真就夭折烂在这里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冷意呛进肺里，呛的她眼眶留出些生理泪水，寒气在身体里打转，茶稚野想要排出这些不属于夏天的冷感，腰上的疼痛细细麻麻的开始布满全身，麻痹着脊背上的所有神经
这些痛苦似乎真的能压垮她，但又不能
似乎差一点
又似乎刚刚好
但她想要成为像母亲那样，即使逝去也能有人天天念着
海边沙滩，田间日落，写在自己名下的花田她都还没能拥有
这些执念为她扛着一丝苦难，为她空出来一片喘息的地盘
“要我说稚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回来怎么能不去看看你妈妈呢，也怪不得说你外婆生气了，我家孩子要是这样，一天能被我打好几回，以后不论去了哪里可千万不能忘了本，你这是不孝”
茶稚野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又挨下一棍，整条臂膀开始发麻，疼痛开始蔓延至全身，额头上出现冷汗，墙上挂着的小灯没能照到她隐隐发白的嘴唇和裸露青筋的脖子
要是还在这里待着，可能真的要让许知冬看笑话了
挺遗憾的，要是胳膊是好的，她那漫天飞的拐杖会砸烂她的那些让人看见就恶心反胃的烂白菜
“哎呦这孩子，还没怎么着就离家出走，就是还没打够，小树不修理修理以后成不了什么好东西”
“她能去哪，除了我这，谁要她，明天就该自己乖乖回来给我磕头了”她冲二楼上的人招手，进屋门时还惜命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白菜“丢人现眼”
早晨的小镇抬高视野只能看到藏在一堆云下的橙色光圈，暖黄色斜线自云上撇下，穿透云层射进来一层淡淡的光晕
苞米长的高而立，两片苞米地分开些，中间留出一片空地，青草覆盖，漏水的水管藏在里面，泥地布满鞋印，站的远些，土地向上翻起一片干土，藏在阴影里，抬头看天，彩色的阳光围成一个圈向四周扩散，云上蒙着一陈淡淡的灰，没有缠绕电线的水泥柱挺立在远处，周遭没有一丝杂音，只有风吹动叶子发出的轻微响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活不长久了，其实死在一片布满油画气质的景物里也是一件很美丽的事
该如何扼杀这些负面情绪
杀了制造负面情绪的人吗
还是杀了自己
呼吸逐渐变得炙热，胸腔涌出一片血腥味，铁锈味被吞咽至咽喉处
如果困难重重，我是不是该自己走
天边的似挂着玄月，清明的月光盈盈一落，压在她的肋骨上
快要了她的命了
让我看看死亡吧
让我看看寂静的尽头有没有一尘不染的画布，茶稚野喃喃道
耳边嘈杂一边
静的听不见心跳
“卧槽，茶稚野，谁他妈把你打成这样？我弄死他”茶苏图的声音和他查看伤势的身影慢慢重合，有几度成为虚影
他是怎么找到这的，茶稚野木讷的动了动发干的嘴唇，舌尖滚烫的吓人
茶苏图把手往自己额头上贴，快速在空中甩，想以此来降低手上的温度
“艹”江舟弯腰，把一条腿抬起来腿垫着茶稚野的屁股，将脑门抵在她的额头
一块温软的玉贴在头顶
茶苏图凑近，碰了下江舟的肩膀，腿没站稳，膝盖顶在后腰处
茶稚野眉头一皱，只觉得嗓子发干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像有人躲在那里烤火，怎么也浇不灭
迷迷糊糊的举起胳膊，一爪子扬到江舟脖子上，整个人都在发烫，扬过去的手从远处看简直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最后一刻爱抚爱人的脸颊，交代后事的模样
茶苏图上前，想掀开茶稚野的白T，查看她腰上的伤
“滚”
“我们小野以后会是很厉害的人”
“小野，妈妈，永远爱你”
是啊，妈妈会永远爱她的
茶稚野坐在紧闭的门前，台阶很凉，透着心传遍身体每个角落的冷，仿佛要凿开她在中午储存的一切热气
外婆将手里拐杖砸向门，大声质问门口坐在地上的茶稚野“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你以为他让你回去就是真心实意的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别人招招手你就稀里糊涂的舔着脸爬上去了？你不想想为什么，还不是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才把你这个没人要的贱种接回去，你妈就是因为主动送上门才死在家里一个星期都没人看，你懂不懂得感恩，真是白养你这么久了，还不如养条狗……”
茶稚野守在门前，看这架势是要在门口待上好一会了
周边的邻居习以为常，除了近几周消停了段时间外，没什么不一样的
颠来倒去都是那几句话，无非就是贱种，没人要，不要脸，白眼狼
她太老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上得了台面的又能用来形容茶稚野这种恶心到骨子里的人的词
有时候茶稚野挺想送给她一部词典的，让她找一些能随时随地骂出来也不丢她面子的词
木门开了，墙上挂的灯忽明忽暗
她的白发不多，一副恶毒像，手里的拐杖一开始仅仅只是在空中挥舞几下，直到落在茶稚野身上从拐杖传到手上震起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此后便越发不可收拾
外婆把她拉进门“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脏了家门口的风水”
茶稚野匆忙扫了眼院子里的小菜地，白菜遍地长，她捂着泛酸的胃，莫名的有点想笑，她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回来干嘛
外婆顿住推门的手，看到她的动作“我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白菜有营养，医生矫情你也矫情了？还有胃病，就是不好好吃饭造成的，你要是听我的，顿顿吃，你还能有这些事，一群庸医，就知道骗钱”
“嗯”
“你现在就去让你那个什么爹给你办转学，你去镇子上，多识几个字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浪费钱”
“太晚了，我也不想转学”茶稚野没想过和她讲道理，她所知道的道理和茶稚野的从来都碰不到一起去
只会擦枪走火，闹的更凶
最后收尾的永远都是茶稚野，何必呢，又不是和自己有什么仇恨，给自己找一身伤
“你说不转就不转？你的一切都在我这里，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他要是真想要你，怎么不从我手里买？我白给她养这么多年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让她要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早餐”
她话锋一转，脸上又带着柔和“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你今天去没去看她”
“没有”茶稚野有点呼吸不上来，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溺水的鱼，怎么也学不会如何呼气吸气
这一刻的时间似乎停滞不前
当拐杖落在她侧腰上时，隔壁的邻居出现在二楼窗台上，好声好气的出声劝阻
胃里一片空，侧腰硬硬生生扛下这一闷棍，所幸这次手劲不大，不然可真就夭折烂在这里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冷意呛进肺里，呛的她眼眶留出些生理泪水，寒气在身体里打转，茶稚野想要排出这些不属于夏天的冷感，腰上的疼痛细细麻麻的开始布满全身，麻痹着脊背上的所有神经
这些痛苦似乎真的能压垮她，但又不能
似乎差一点
又似乎刚刚好
但她想要成为像母亲那样，即使逝去也能有人天天念着
海边沙滩，田间日落，写在自己名下的花田她都还没能拥有
这些执念为她扛着一丝苦难，为她空出来一片喘息的地盘
“要我说稚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回来怎么能不去看看你妈妈呢，也怪不得说你外婆生气了，我家孩子要是这样，一天能被我打好几回，以后不论去了哪里可千万不能忘了本，你这是不孝”
茶稚野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又挨下一棍，整条臂膀开始发麻，疼痛开始蔓延至全身，额头上出现冷汗，墙上挂着的小灯没能照到她隐隐发白的嘴唇和裸露青筋的脖子
要是还在这里待着，可能真的要让许知冬看笑话了
挺遗憾的，要是胳膊是好的，她那漫天飞的拐杖会砸烂她的那些让人看见就恶心反胃的烂白菜
“哎呦这孩子，还没怎么着就离家出走，就是还没打够，小树不修理修理以后成不了什么好东西”
“她能去哪，除了我这，谁要她，明天就该自己乖乖回来给我磕头了”她冲二楼上的人招手，进屋门时还惜命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白菜“丢人现眼”
早晨的小镇抬高视野只能看到藏在一堆云下的橙色光圈，暖黄色斜线自云上撇下，穿透云层射进来一层淡淡的光晕
苞米长的高而立，两片苞米地分开些，中间留出一片空地，青草覆盖，漏水的水管藏在里面，泥地布满鞋印，站的远些，土地向上翻起一片干土，藏在阴影里，抬头看天，彩色的阳光围成一个圈向四周扩散，云上蒙着一陈淡淡的灰，没有缠绕电线的水泥柱挺立在远处，周遭没有一丝杂音，只有风吹动叶子发出的轻微响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活不长久了，其实死在一片布满油画气质的景物里也是一件很美丽的事
该如何扼杀这些负面情绪
杀了制造负面情绪的人吗
还是杀了自己
呼吸逐渐变得炙热，胸腔涌出一片血腥味，铁锈味被吞咽至咽喉处
如果困难重重，我是不是该自己走
天边的似挂着玄月，清明的月光盈盈一落，压在她的肋骨上
快要了她的命了
让我看看死亡吧
让我看看寂静的尽头有没有一尘不染的画布，茶稚野喃喃道
耳边嘈杂一边
静的听不见心跳
“卧槽，茶稚野，谁他妈把你打成这样？我弄死他”茶苏图的声音和他查看伤势的身影慢慢重合，有几度成为虚影
他是怎么找到这的，茶稚野木讷的动了动发干的嘴唇，舌尖滚烫的吓人
茶苏图把手往自己额头上贴，快速在空中甩，想以此来降低手上的温度
“艹”江舟弯腰，把一条腿抬起来腿垫着茶稚野的屁股，将脑门抵在她的额头
一块温软的玉贴在头顶
茶苏图凑近，碰了下江舟的肩膀，腿没站稳，膝盖顶在后腰处
茶稚野眉头一皱，只觉得嗓子发干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像有人躲在那里烤火，怎么也浇不灭
迷迷糊糊的举起胳膊，一爪子扬到江舟脖子上，整个人都在发烫，扬过去的手从远处看简直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最后一刻爱抚爱人的脸颊，交代后事的模样
茶苏图上前，想掀开茶稚野的白T，查看她腰上的伤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