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早自习。
余芽到教室时，瞄了一眼程止的位置。
他还没来。
教室，来得人还不算多。
余芽瞄一眼，立即低头垂眼，朝座位走。
想到昨晚的事，她忍不住暗暗嘿笑两声。
拿起书，她大声朗读起来。
窗外，枝头，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十分钟后。
季风瞟一眼讲台，竖起课本。趴在桌上，头埋在后面。
用胳膊撞了撞程止，凑过来，压低声音，“你说，我拜余芽为师，学武怎么样？”
程止瞥他，沉默几秒，“你又抽什么风？”
“什么叫抽风？”季风声音不自觉提高。
下一秒想到这是早自习。
他立马偷瞄老师，见她没往这边看。
“我是认真的，昨晚我想了一夜。如果余芽当时没来，我现在只怕在医院躺着了。人不可能次次那么幸运，下次再遇到，怎么办？”
见他难得认真。
程止挑眉，少了些散漫。继而抬眸，侧目。
右前方，女生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直，似是自带倔强。可能是练武的缘故，很少见她站没站样，坐没坐相。
后一秒，他收眼，“估计，不太容易。”
“不容易？”
季风一时不明，不知他说的是学武不容易，还是拜师不容易。他放下书，侧过头，用手遮住嘴，看向前方的人。
程止眯了眯眼，没搭腔，“不过，也说不定。”
“什么呀，切，又装神秘。”
季风又瞄一眼讲台，重新竖起课本，挡住脸，“拜师是不是要敬茶。”他面露难色，“可我上哪给她弄茶，奶茶行不行？”
“……”
程止轻挑右眉，想的还挺周到，“应该...行吧。”
不都有个“茶”。
“那等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去买。”
“哎，你说，我买多少合适，买一杯是不是太寒碜。要不买一箱，一箱行不行啊？六六大顺，要不六箱？是不是太多了，她喝不完，过期了怎么办？超市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备货……”
他喋喋不休。
“啊——”他突然尖叫一声，“你说我是不是要磕头啊？”
程止：“……”
你小子，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
早饭后，从食堂回来，余芽进了教室。她抬手挠挠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眼神偷偷往程止座位瞄，一秒收回。
他斜靠在墙，正支着脑袋看书。
余芽经过，垂眼，悄咪咪用视线余光扫一眼。
不是课本。
一秒掠过，她回到座位。
谁承想，刚一落座。
“啪”一声。
课桌，一箱牛奶从天而降。
吓了她一跳，抬眼。
余芽微微一怔。
片刻，看看人，又看着桌上的东西。抿了抿唇，猜测道：“什么意思，你拆不开，要我帮你？”
一瞬，季风的表情犹如吃了屎的苍蝇，“什么眼神儿！”
他拉开余芽前桌凳子，拍了拍桌上的箱子，“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会连这玩意都弄不开？”
季风觉得自己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侮辱。
余芽皱眉，“那你？”
季风立马正襟危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双手递过来，姿态恭敬，“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这是我的入武宣言。”
余芽愣住。
拜师？
入武宣言？
现在外面拜师，都流行写这个？
可...
一时间，她有些为难。
季风满脸认真，直勾勾盯着她，双手一动不动。大有她不接过纸，他就不收回手的架势。
余芽看着不累，倒觉得再不接过，他的手就要累得发抖了。
不得已，她先接过那张纸。只不过没看，把它翻过来。字的一面朝下，放在箱子上。
“怎么突然想学武？是因为昨晚的事？”
季风见她看都不看自己写的宣言，瞬间，心里有些没底。
“对，我昨晚想了一夜，如果当时你没出现怎么办？下次还遇到类似的事，我又该怎么办？”他说得认真。
下一秒。
他握紧拳头，整个人义愤填膺，“所以，我要学武！除了自保，还能跟你一样，惩恶扬善！”
余芽被他弄得一愣。
话是没错。
可这位少侠，现在是法治社会。练武呢，更多时候，只为强身健体。
余芽抿了抿唇，“你这个想法——”
季风眼含期待，往前凑了凑，等着夸奖。
“很好”，余芽揉了揉鼻子，撇开目光，“但是，学武...可能不行。”
“为什么啊”，季风拧眉，“是现在学太晚？”
余芽摇摇头。
“那是拳法不能教给外人？”
“这个...不确定，需要问一问爷爷。”
“那现在问！”
余芽：“……”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
季风反应过来，“对，你没手机。我拿我手机给你，你知道你爷爷电话吧？”
他飞速起身，就要回座位。
余芽叫住他，“哎，哎——”
“季风！”
突地，身后，一声大吼。
余芽和季风都被吓了一跳。
临夏原本来找余芽，问问昨晚那道题，她弄懂了没有。可谁想会碰到这茬儿，拜师？呵呵。
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到这儿，临夏实在是坐不住了。
“别死皮赖脸啊，还给人家爷爷打电话，你以为你是谁，校长吗？”
骂声直击脑门。
季风理智回归，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还没打吗？”
又见骂人的是她，他根本忍不住，习惯性回怼，“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管的可真宽！”
“你说什么！”临夏撸起袖子。
“说你管的宽！”季风同样撸起袖子，一字一顿。
余芽：“……”
少年，这么欠揍，不怕挨打吗？
在临夏爆发前一秒，余芽及时开口，“季风，学武并非一朝一夕，你再回去好好想想？”
说着，她连带着那封信，抱起箱子递给他。
“哈哈哈”，临夏假笑三声，“余芽，拒绝的好。”双眼死死瞪着季风。
看余芽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拒绝。
季风一把夺过牛奶，“哼”，气呼呼回到座位，把箱子撂到桌上。
“该！”
临夏火上浇油。
季风一点即燃，火速弹起，“回你的三班去，碍眼。”
临夏正欲反驳，余芽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后门拖。
“唔——”
她拼命挣扎，（你）唔（拖）唔（我）唔（干）唔（嘛）！”
见挣扎未果，朝季风方向拳打脚踢，“唔（看）唔（我）唔（不）唔（打）唔（死）唔（你）！”
“唔——”
声音消失。
没人拦着，季风朝后门又是挥拳，又是踢腿。待看不到人，他恼怒坐下，拿起那张纸，两三下撕个粉碎。
“两个不近人情的女人！哼！”
语毕。
“嘭”
他直面倒向箱子，桌子跟着一颤。
“……”
程止全程围观，听罢，挑挑眉。
良久，季风猛地起身，“难道是她不爱喝牛奶，这不是超市没有成箱的奶茶嘛。要不我晚上回去偷点儿我爸的铁观音，明天再拜一次？”
“……”
程止淡抿了唇，想提醒他，有没有可能不是茶的问题。
“其——”
“嘭”
季风又倒在箱子上，“这根本不是茶的问题，好吧。”
程止闭上嘴，转而继续看书。
倏地，季风又起身，“难道是我没磕头？”
程止：“……”
“其——”
“嘭”
季风再次倒下，“算了，不拜就不拜，老子才不稀罕。”
程止：“……”
小子，你戏太多了。
话虽如此，接下来一整天。季风看向余芽时，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幽怨气息。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五班八班一块儿上。
体育老师先是按照惯例，让学生们跑两圈。然后带着做了些其他运动，宣布自由活动。
之前，在余家村初中，余芽没玩儿过排球。于是，拿了排球，让安桉教她，边学边玩儿。
篮球场地，场上篮球打得正欢。场下，季风难得的没有上场。
只见他眼神哀怨，一直盯着左前方玩排球，玩得不亦乐乎的余芽。
一旁，程止盘腿而坐，右手懒洋洋支着脑袋，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场上的篮球争夺。
身边有人坐下。
他懒得去看是谁。
许雯锦推推他的胳膊，“季风怎么了？”
瞬即，程止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身后，两腿向前伸展，“抽风吧。”
不远处，余芽瞥到这一幕，一秒别过眼。随即，又忍不住去看。
“你才抽风！”
季风大声反驳。
话落瞬间，他长叹一声。好似没电一般，向后倒去，“她怎么能拒绝！我这么认真，又这么真诚！”
拒绝？
许雯锦兴奋道：“谁啊，你跟人表白了？那临夏怎么办？”
“什么啊！”
季风一瞬弹起，“表白？我怕被打死！还有——”
他嫌弃道：“就算我跟人表白，跟临夏有什么关系，那男人婆！许大小姐”，他上下扫她一眼，“可别随意败坏我名声。”
这样堪堪说完，他又变得双眼无神，生无可恋躺倒地上，“唉，想学个武，怎么就那么难！”
学武？
许雯锦脸上闪过一抹僵硬，神色微冷。她垂眼，“怎么突然要学武？”
季风侧躺，双膝弯曲。蜷缩起身体，头枕在屈起的手臂，“程止，你告诉她，我累了。”
声音低沉，犹如万念俱灰。如果，忽略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的话。
真真是呼天抢地，痛心入骨。
程止扯了下唇，想说自己懒得说。但许雯锦带着探究的目光投过来，他只好启唇。
“简单来说，昨晚我俩路见不平，他差点被打。余芽碰巧路过，救他一命。他想了一夜，学武，为自保，更为...惩恶扬善。”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别扭，不知为何。
“我的妈呀”，地上的人，一秒弹起，“你语文不是次次第一？好好的一段见义勇为外加英雄救美，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枯燥！你的文学底蕴呢，被狗吃了？”
英雄救...美？
程止嘴角一抽，懒得搭腔。
“许大小姐，你没听懂吧。那好，我再绘声绘色给你讲一遍。事情是这样的，昨——”
季风话未说完。
“停——”许雯锦急速喊停，脸上似有不悦，“不必，我完全听明白了。”
季风被迫闭嘴，喉间犹如哽着一只吃了屎的苍蝇，上不来，下不去。
定了两秒，许雯锦狠狠揪起地上的绿色塑料，极其平静问道：“所以，你要跟余芽学武？”
听她主动发问，季风变得兴奋，“对啊，你是不知道。”他准备趁机把昨晚余芽的英勇身姿讲一遍，可，“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她会武？”
许雯锦拨弄绿色塑料的手一顿，指尖发紧。她强装镇定，“军训时候，她不是跟教练对打？”
程止瞥她一眼。
脑海中，余芽跟教练对打的一幕浮现。季风没怀疑，“也是，那身手，一看就不一般。不过，你是没见她昨晚有多勇猛。”
说到这儿，他激动起身，学起余芽昨晚的动作，“她先是一脚，砖头被踢得粉碎，又一个360°转身飞踢。”
“啪唧——”他自带音效，躺倒在地，“那人就倒地不起。”
停顿两三秒，他飞快爬起，“啧啧啧，那叫一个帅气逼人。”
不远处，余芽瞥到这一幕，双眉拧起：不是，他在耍猴吗？
许雯锦压低视线，遮掩住眼底的嘲讽，“她会武，踢两下而已，也没什么吧。”
程止侧目。
季风神色一顿，他挪了挪屁股，正对许雯锦，“许大小姐，这不是踢两下而已的问题吧，你怎么会有这么...”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
季风抓耳挠腮，“这么...这么奇怪的想法？”
对。
奇怪。
奇怪？
许雯锦脸色变得难看，“她会武，路过顺手帮个忙，没必要大惊小怪。”
程止稍稍蹙眉。
季风：“什么叫路过顺手帮个忙，你这意思好像在说，她会武，帮忙天经地义。那她不帮，是不是就是见死不救。”
“你这说法——”，不知该怎么说，季风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许大小姐，话不能这样说吧？”
许雯锦甩掉手中的绿色塑料，“我是这个意思吗？”
季风同样不悦，“那你是什么意思？”
瞬间，两人针锋相对。
只一秒。
季风冷哼一声，两脚一撑，“算了，我不跟你吵。”他拍拍屁股上的灰，起身离开。
余芽到教室时，瞄了一眼程止的位置。
他还没来。
教室，来得人还不算多。
余芽瞄一眼，立即低头垂眼，朝座位走。
想到昨晚的事，她忍不住暗暗嘿笑两声。
拿起书，她大声朗读起来。
窗外，枝头，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十分钟后。
季风瞟一眼讲台，竖起课本。趴在桌上，头埋在后面。
用胳膊撞了撞程止，凑过来，压低声音，“你说，我拜余芽为师，学武怎么样？”
程止瞥他，沉默几秒，“你又抽什么风？”
“什么叫抽风？”季风声音不自觉提高。
下一秒想到这是早自习。
他立马偷瞄老师，见她没往这边看。
“我是认真的，昨晚我想了一夜。如果余芽当时没来，我现在只怕在医院躺着了。人不可能次次那么幸运，下次再遇到，怎么办？”
见他难得认真。
程止挑眉，少了些散漫。继而抬眸，侧目。
右前方，女生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直，似是自带倔强。可能是练武的缘故，很少见她站没站样，坐没坐相。
后一秒，他收眼，“估计，不太容易。”
“不容易？”
季风一时不明，不知他说的是学武不容易，还是拜师不容易。他放下书，侧过头，用手遮住嘴，看向前方的人。
程止眯了眯眼，没搭腔，“不过，也说不定。”
“什么呀，切，又装神秘。”
季风又瞄一眼讲台，重新竖起课本，挡住脸，“拜师是不是要敬茶。”他面露难色，“可我上哪给她弄茶，奶茶行不行？”
“……”
程止轻挑右眉，想的还挺周到，“应该...行吧。”
不都有个“茶”。
“那等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去买。”
“哎，你说，我买多少合适，买一杯是不是太寒碜。要不买一箱，一箱行不行啊？六六大顺，要不六箱？是不是太多了，她喝不完，过期了怎么办？超市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备货……”
他喋喋不休。
“啊——”他突然尖叫一声，“你说我是不是要磕头啊？”
程止：“……”
你小子，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
早饭后，从食堂回来，余芽进了教室。她抬手挠挠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眼神偷偷往程止座位瞄，一秒收回。
他斜靠在墙，正支着脑袋看书。
余芽经过，垂眼，悄咪咪用视线余光扫一眼。
不是课本。
一秒掠过，她回到座位。
谁承想，刚一落座。
“啪”一声。
课桌，一箱牛奶从天而降。
吓了她一跳，抬眼。
余芽微微一怔。
片刻，看看人，又看着桌上的东西。抿了抿唇，猜测道：“什么意思，你拆不开，要我帮你？”
一瞬，季风的表情犹如吃了屎的苍蝇，“什么眼神儿！”
他拉开余芽前桌凳子，拍了拍桌上的箱子，“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会连这玩意都弄不开？”
季风觉得自己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侮辱。
余芽皱眉，“那你？”
季风立马正襟危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双手递过来，姿态恭敬，“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这是我的入武宣言。”
余芽愣住。
拜师？
入武宣言？
现在外面拜师，都流行写这个？
可...
一时间，她有些为难。
季风满脸认真，直勾勾盯着她，双手一动不动。大有她不接过纸，他就不收回手的架势。
余芽看着不累，倒觉得再不接过，他的手就要累得发抖了。
不得已，她先接过那张纸。只不过没看，把它翻过来。字的一面朝下，放在箱子上。
“怎么突然想学武？是因为昨晚的事？”
季风见她看都不看自己写的宣言，瞬间，心里有些没底。
“对，我昨晚想了一夜，如果当时你没出现怎么办？下次还遇到类似的事，我又该怎么办？”他说得认真。
下一秒。
他握紧拳头，整个人义愤填膺，“所以，我要学武！除了自保，还能跟你一样，惩恶扬善！”
余芽被他弄得一愣。
话是没错。
可这位少侠，现在是法治社会。练武呢，更多时候，只为强身健体。
余芽抿了抿唇，“你这个想法——”
季风眼含期待，往前凑了凑，等着夸奖。
“很好”，余芽揉了揉鼻子，撇开目光，“但是，学武...可能不行。”
“为什么啊”，季风拧眉，“是现在学太晚？”
余芽摇摇头。
“那是拳法不能教给外人？”
“这个...不确定，需要问一问爷爷。”
“那现在问！”
余芽：“……”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
季风反应过来，“对，你没手机。我拿我手机给你，你知道你爷爷电话吧？”
他飞速起身，就要回座位。
余芽叫住他，“哎，哎——”
“季风！”
突地，身后，一声大吼。
余芽和季风都被吓了一跳。
临夏原本来找余芽，问问昨晚那道题，她弄懂了没有。可谁想会碰到这茬儿，拜师？呵呵。
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到这儿，临夏实在是坐不住了。
“别死皮赖脸啊，还给人家爷爷打电话，你以为你是谁，校长吗？”
骂声直击脑门。
季风理智回归，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还没打吗？”
又见骂人的是她，他根本忍不住，习惯性回怼，“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管的可真宽！”
“你说什么！”临夏撸起袖子。
“说你管的宽！”季风同样撸起袖子，一字一顿。
余芽：“……”
少年，这么欠揍，不怕挨打吗？
在临夏爆发前一秒，余芽及时开口，“季风，学武并非一朝一夕，你再回去好好想想？”
说着，她连带着那封信，抱起箱子递给他。
“哈哈哈”，临夏假笑三声，“余芽，拒绝的好。”双眼死死瞪着季风。
看余芽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拒绝。
季风一把夺过牛奶，“哼”，气呼呼回到座位，把箱子撂到桌上。
“该！”
临夏火上浇油。
季风一点即燃，火速弹起，“回你的三班去，碍眼。”
临夏正欲反驳，余芽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后门拖。
“唔——”
她拼命挣扎，（你）唔（拖）唔（我）唔（干）唔（嘛）！”
见挣扎未果，朝季风方向拳打脚踢，“唔（看）唔（我）唔（不）唔（打）唔（死）唔（你）！”
“唔——”
声音消失。
没人拦着，季风朝后门又是挥拳，又是踢腿。待看不到人，他恼怒坐下，拿起那张纸，两三下撕个粉碎。
“两个不近人情的女人！哼！”
语毕。
“嘭”
他直面倒向箱子，桌子跟着一颤。
“……”
程止全程围观，听罢，挑挑眉。
良久，季风猛地起身，“难道是她不爱喝牛奶，这不是超市没有成箱的奶茶嘛。要不我晚上回去偷点儿我爸的铁观音，明天再拜一次？”
“……”
程止淡抿了唇，想提醒他，有没有可能不是茶的问题。
“其——”
“嘭”
季风又倒在箱子上，“这根本不是茶的问题，好吧。”
程止闭上嘴，转而继续看书。
倏地，季风又起身，“难道是我没磕头？”
程止：“……”
“其——”
“嘭”
季风再次倒下，“算了，不拜就不拜，老子才不稀罕。”
程止：“……”
小子，你戏太多了。
话虽如此，接下来一整天。季风看向余芽时，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幽怨气息。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五班八班一块儿上。
体育老师先是按照惯例，让学生们跑两圈。然后带着做了些其他运动，宣布自由活动。
之前，在余家村初中，余芽没玩儿过排球。于是，拿了排球，让安桉教她，边学边玩儿。
篮球场地，场上篮球打得正欢。场下，季风难得的没有上场。
只见他眼神哀怨，一直盯着左前方玩排球，玩得不亦乐乎的余芽。
一旁，程止盘腿而坐，右手懒洋洋支着脑袋，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场上的篮球争夺。
身边有人坐下。
他懒得去看是谁。
许雯锦推推他的胳膊，“季风怎么了？”
瞬即，程止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身后，两腿向前伸展，“抽风吧。”
不远处，余芽瞥到这一幕，一秒别过眼。随即，又忍不住去看。
“你才抽风！”
季风大声反驳。
话落瞬间，他长叹一声。好似没电一般，向后倒去，“她怎么能拒绝！我这么认真，又这么真诚！”
拒绝？
许雯锦兴奋道：“谁啊，你跟人表白了？那临夏怎么办？”
“什么啊！”
季风一瞬弹起，“表白？我怕被打死！还有——”
他嫌弃道：“就算我跟人表白，跟临夏有什么关系，那男人婆！许大小姐”，他上下扫她一眼，“可别随意败坏我名声。”
这样堪堪说完，他又变得双眼无神，生无可恋躺倒地上，“唉，想学个武，怎么就那么难！”
学武？
许雯锦脸上闪过一抹僵硬，神色微冷。她垂眼，“怎么突然要学武？”
季风侧躺，双膝弯曲。蜷缩起身体，头枕在屈起的手臂，“程止，你告诉她，我累了。”
声音低沉，犹如万念俱灰。如果，忽略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的话。
真真是呼天抢地，痛心入骨。
程止扯了下唇，想说自己懒得说。但许雯锦带着探究的目光投过来，他只好启唇。
“简单来说，昨晚我俩路见不平，他差点被打。余芽碰巧路过，救他一命。他想了一夜，学武，为自保，更为...惩恶扬善。”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别扭，不知为何。
“我的妈呀”，地上的人，一秒弹起，“你语文不是次次第一？好好的一段见义勇为外加英雄救美，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枯燥！你的文学底蕴呢，被狗吃了？”
英雄救...美？
程止嘴角一抽，懒得搭腔。
“许大小姐，你没听懂吧。那好，我再绘声绘色给你讲一遍。事情是这样的，昨——”
季风话未说完。
“停——”许雯锦急速喊停，脸上似有不悦，“不必，我完全听明白了。”
季风被迫闭嘴，喉间犹如哽着一只吃了屎的苍蝇，上不来，下不去。
定了两秒，许雯锦狠狠揪起地上的绿色塑料，极其平静问道：“所以，你要跟余芽学武？”
听她主动发问，季风变得兴奋，“对啊，你是不知道。”他准备趁机把昨晚余芽的英勇身姿讲一遍，可，“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她会武？”
许雯锦拨弄绿色塑料的手一顿，指尖发紧。她强装镇定，“军训时候，她不是跟教练对打？”
程止瞥她一眼。
脑海中，余芽跟教练对打的一幕浮现。季风没怀疑，“也是，那身手，一看就不一般。不过，你是没见她昨晚有多勇猛。”
说到这儿，他激动起身，学起余芽昨晚的动作，“她先是一脚，砖头被踢得粉碎，又一个360°转身飞踢。”
“啪唧——”他自带音效，躺倒在地，“那人就倒地不起。”
停顿两三秒，他飞快爬起，“啧啧啧，那叫一个帅气逼人。”
不远处，余芽瞥到这一幕，双眉拧起：不是，他在耍猴吗？
许雯锦压低视线，遮掩住眼底的嘲讽，“她会武，踢两下而已，也没什么吧。”
程止侧目。
季风神色一顿，他挪了挪屁股，正对许雯锦，“许大小姐，这不是踢两下而已的问题吧，你怎么会有这么...”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
季风抓耳挠腮，“这么...这么奇怪的想法？”
对。
奇怪。
奇怪？
许雯锦脸色变得难看，“她会武，路过顺手帮个忙，没必要大惊小怪。”
程止稍稍蹙眉。
季风：“什么叫路过顺手帮个忙，你这意思好像在说，她会武，帮忙天经地义。那她不帮，是不是就是见死不救。”
“你这说法——”，不知该怎么说，季风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许大小姐，话不能这样说吧？”
许雯锦甩掉手中的绿色塑料，“我是这个意思吗？”
季风同样不悦，“那你是什么意思？”
瞬间，两人针锋相对。
只一秒。
季风冷哼一声，两脚一撑，“算了，我不跟你吵。”他拍拍屁股上的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