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晨间,春光正好。

    卢氏阁窗看见容若披着一件单衣睡在书桌上,便轻步踏入书房,来到了夫君身边。

    她拿了桌面上的一把画扇来看,扇面之上,是半干的彩色墨痕;扇骨之上,是淡雅的檀香气息;扇坠之影,是交错的光彩溢美。

    她坐在一旁,将画扇全方位展开,就得了一副出自容若之笔的、为爱妻所绘的《春和景明图》。

    画作线条细腻,好似春蚕吐丝,飘逸优雅,知性天然,勾勒处,将生机与气息一并带出,引人入境,拨动心弦。粗细浓淡,百转千回,相得益彰,非妙笔而不可得,非才子而不可作,神彩与神韵俱佳。

    图感色泽明丽,花蕊着黄,花瓣着粉,成双燕子着黑羽,岸边新柳着翠绿,不以碧洗蓝天为背景,而以烟波的淡渺之境为衬,好似无舟胜有舟,洛神已现湖中央,衣袂飘飘,玉肌透香,只待公子成章。

    整体浑然天成,令人如在画中游,只惜春日好,流连而忘返;只愿景常在,百看不觉旧。

    卢氏在心中自语:“万千风光纵赏时,妾与君,远游章;芳草流远,花开陌上,莺啼千里,心已密织千行。”

    以往她只知道,容若亲自去不了的许多地方,像是各处的山川河流、名楼雅所、名胜古迹、异族秘境,就爱从张纯修的画作之中寻得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他说张纯修画的好、画的真,所以他才愿意像“置身其中”一般在画卷上题词。

    今日她有了类似的感受,有些画境有些意趣,是现实之中不存在也去不了的,仅仅会出现在夫君的画笔之下、画扇之上。

    ——两份“想去而不能去”的心情,两份“虚实交错”的无可奈何。

    ——他从画境出现实,她从现实入画境,唯有扇面栩栩,见证寻常。

    卢氏沉浸在扇中意趣,浑然不知时光已经过去半晌。

    从清晨到近了午间,仿若一瞬,却是深思幽远,不计画外音。

    “尔谖。”容若叫她。

    “似远游而归。”卢氏回眸一笑,“一路好景,姹紫嫣红;一程明媚,不负韶光。”

    *

    容若邀了爱妻往渌水亭长廊散步。

    长廊的石桌之上,摆放着一瓶养在水里的迎春花,花枝细长而柔韧,鹅黄色的的花朵开的正好,还有暗香来。

    “我昨晚是自己睡的,今日又起的早,就独自在书房画扇。”容若微笑着,“画扇不宜在秋季,秋惹偏思,颜料易暗,难获清丽;还是在三月份的好,一人对着折页也不觉孤寂,反倒能在画成的那一刻,倍感喜悦。”

    卢氏轻拈花枝,有着美人映花的淑柔丽质之美。

    容若看着爱妻,铺陈心事。

    “我素来少在书房准备空白画扇,这回是边画边想着你,所以才一气呵成。尔谖你看,怪我昨晚睡得少,画扇画好以后,又再次伏案睡了过去。”

    “尔谖便是知道公子是二度睡过去的。”卢氏心领神会,“三月多春困,幸而公子的三月病未发,否则便是卧床而非伏案了。”

    “有你在,我不着病。”容若心神清然,满是乐观,“你要是见我趴在桌上或是靠在榻上,只当我是在小睡就好。”

    “那尔谖就不惊不扰,独自思寻公子的睡前心情。”

    “你我之间,已胜过夫妻,仿佛一体,彼此相知。”

    卢氏将迎春花移近容若,“公子要为尔谖和这瓶花写一首词吗?”

    容若摇头,在卢氏惊讶的神情之中一笑,带着些让妻子紧张了的欣喜感,故意不说话,他要叫她猜,也要叫她同喜同乐。

    这是容若的方式,两情相悦之时——

    不回应的太过直接,免得毫无悬念的新鲜感易生易逝;

    也不行动的太彰显,免得心心相印的碰撞感只在一瞬。

    *

    容若道:“被酒莫惊春睡重。”

    卢氏听出了字中玄机,夫君这一句:即是断字难句,又是多音字难句,甚至还夹带着两个通假字,可谓是“惹人猜论”的新作新句。

    容若笑:“你可是觉得我这句词出的有意无意?”

    卢氏用手帕包住了几朵刚刚择下的迎春花,借此来回应夫君:词情不分有无意,花在无别开与落。

    容若握着卢氏的手腕,不觉玉镯子冰凉,告诉她:“全词未有,只得了这一句:被酒莫惊春睡重。”

    卢氏温笑道:“剩下的,就等公子日后再忆再写全吧!”

    容若忽然颤了颤睫毛,双眸微垂,他将包着花瓣的手帕展开,凝神看着。

    许久,才道:“尔谖,我忽然觉得……‘忆’字,也是一个悲伤的字。”【注1】

    惜花,亦惜她。

    此中氛围,难与外人道。

    “夫人莫惊春,莫要惊讶春日此日。已是道寻常。”

    “公子睡重,早醒作画扇,再度入梦中华境。幸而三月未病。”

    “此被非被,万般心情,由人自主。”

    “此酒非酒,假虚以实,高哉妙衬。”

    容若和卢氏前后道完词句真义,又相互默契地说出:“被酒/莫惊春/睡重。”

    【注2】

    有春风吹过,吹散了丝帕当中的迎春花瓣,也吹起吹走了桌面上的题词笺纸。

    “不知去向哪里的词句,像是风筝,由它有无、由它聚散。”

    “公子的这句词,尔谖从今日起,就要深深记下,记下一辈子。墨痕不消,纸张尚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去往它处,与九霄共闻歌、与坤灵同万载。“

    “留于你心,对我而言就是最好。”

    “得纳兰词,初生‘一句胜全篇’之感。”

    容若笑着,与卢氏一同,各挑了一枝迎春花条而走。

    阳光的碎影洒入渌水亭回廊,落在他俩身上,别有“执花散策”之美。【注3】

    *

    却说徐乾学不知怎的得了纳兰性德的那一句词:被酒莫惊春睡重。

    此刻,他正在“花鸟风月楼”内当着诸多三教九流的宾客的面,夸夸其谈。

    “……爱徒容若乃是我大清第一至情之人。他与爱妻卢氏的感情之深,岂是白天恩爱不离、夜晚共寝鸳鸯被可以浅括的?哪怕他只是为这些寻常情境写一句词而不是半阙整篇,也胜过你等凡夫俗子百倍。”

    “徐某身为纳兰性德座师,今日抽空前来雅楼,就是为了给众人详细解剖纳兰心事。要是徐某自称是全天下第二了解纳兰性德之人,就没谁敢称第一。”

    张纯修坐在一处,冷眼瞧着听着一切。

    然后,他打发了场子内的管事过去:“你去问问徐乾学,今儿想在这儿唱哪一出戏?”

    场子管事问:“徐大人,今日您是想做什么啊?”

    徐乾学抬头挺胸,摆出一副官姿来:“本官正准备拆解纳兰词——”

    场子管事给张纯修回了话:“楼主,姓徐的说自己要解读纳兰公子的词作呢!小的看清楚了,他带来的、用大字写在卷轴上展开的,正是纳兰公子的新名句:被酒莫惊春睡重。”

    “知道了。”张纯修示意场子管事自寻位置坐下,“那句词最是难解,说实话我也不解,其意义只有纳兰自己能懂。”

    “是。小的与张楼主一同——看看那姓徐的玩弄什么坏心眼的话术。”

    场子管事坐了下来,忠心道:“届时只要张楼主一声令下,甭管楼主宾客作何反应,小的都立马带了人下去、逐客徐乾学!”

    *

    大客堂之中,众宾客只听见那徐乾学指着那自写的挂轴,滔滔不绝道:

    “好一句:被酒莫惊春睡重。”

    “纳兰性德想要表述的意思是:春日美好,他喝了些酒,妻卢氏见他醉后酣睡,便不忍打扰他,任由他神游深深梦境。”

    徐乾学说罢,故作姿态地赞叹了两声,又说出另一番冷酷无情的话来:

    “徐某听闻,自古以来:情深者不寿,慧极者必上,纳兰性德偏偏是把这两样都占了,竟不知其在昨日的欢愉旧梦之后,来日的长厢厮守是否可期?可惜,可惜啊……酒能使人醉,也能使人愁。”

    “徐某为其师,日常对其多有学问督导和心情排遣,却是独独遗漏了教他:不可陷于情、不可深于念、不可执于诺。实在是惭愧、惭愧。”

    “所幸今日,有众宾客为我徐乾学作证,纳兰性德的‘至情’和‘伤情’都是与生俱来的,与我这个老师疏于教导无关。”

    此时,从西南边的角落里发出了一声响喝:

    “徐乾学,好你这个饶舌调唇的小人!纳兰公子心情,岂容你曲解?”

    徐乾学和众人朝那边一看,原来是因为“不成不弃,誓死营救好友吴兆骞”之事,名声早已传遍京师的顾贞观。

    场子管事应了张纯修的吩咐,走下楼去。

    询问顾贞观:“那顾先生以为,这只有一句、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的纳兰词句,该做何解啊?”

    顾贞观大声道:“总归不是照着徐乾学的胡说来解——”

    众人皆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就等着顾贞观与徐乾学大吵大论,好把氛围炒热,甚至是传入皇宫当中去。

    顾贞观天不怕地不怕,开始陈述己见。

    “被酒莫惊春睡重。这句——”顾贞观指着挂轴,反驳道,“徐乾学方才所念的:bei jiu mo jing chun shui zhong全是错的,顾某以为,应当是念作:pi you mo jing chun shui chong。”

    “哈哈哈。”徐乾学大笑,边笑边拉过一名书生来问,“你说是本官念的对?还是他顾贞观念的对?”

    那书生谁也得罪不起,就折中而答:“那得问纳兰公子本人啊!”

    顾贞观对徐乾学的反应并不理会,只继续道:

    “古书有云:‘被’通‘披’,意为披露何表露;‘酒’通‘酉’,意为迁就驯就。纳兰公子体质不宜饮酒,你知我知天下知,何来‘喝酒喝到酣睡’之说啊?”

    “严绳孙为顾某之友,其曾在明珠府中小住时日,顾某从其口中听得:‘卢氏夫人在纳兰性德眼中:德胜于才,平日多得多作心情小笺,并非工于诗词。’由此可见,‘披酉睡重’四字皆是纳兰性德想象,并非在现实之中上演,何来‘卢氏不忍叫醒夫君’之说啊?”

    在顾贞观连续的“何来”二问中,众宾客议论纷纷。

    徐乾学则是沉着脸,没有直面回应一句话,免得自己坐实了“身为纳兰性德的老师,,对学生却毫不了解”的恶名声。

    顾贞观又道:

    “ ‘重’之所以念chong而不是zhong,原因在于:纳兰性德想表达的是‘再度因病卧躺’的意思,而非卢氏夫人不忍叫醒‘深度睡下’的他。‘莫惊’二字,乃是做‘莫要惊讶、已习惯’解,表示纳兰性德早已对这样的日常心里有数,绝非卢氏内心:莫要惊醒公子之拘念。“

    “因此,按照顾某的理解,‘被酒莫惊春睡重‘的意思,就是:纳兰性德和卢氏,夫妻之间常有披露驯就之语,早已习以为常。卢氏知晓夫君春来三月病多发,所以明晓夫君因何再度歇下。”

    场子管事道:“顾先生所言,真是叫我等醍醐灌顶啊!来日顾先生若是跟纳兰公子成为忘年之交,情分之深,怕是我等无法想象的。”

    众人纷纷道:“是啊,是啊……”

    唯有徐乾学刮鼻冷道:“照本官看,顾贞观才是不知廉耻地曲解纳兰词句之人!”

    顾徐二人之间,便又起了一番论战。

    直到楼主张纯修看够了也听腻了,走下楼梯出现在他俩面前时,顾徐二人才画上休止符,各自散去。

    场子管事跟在张纯修身边,“张楼主,容小的再多嘴问一句,你觉得顾贞观和徐乾学,可是双双都错?”

    张纯修走向画室,“改日我问问纳兰,等我拿到了他本人的说法,再与你说明。”

    *

    一日午后,索额图府邸。

    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夫人,长公子从福建寄来书信!”

    索额图摆出“准没有什么好事”的神情来,对佟佳氏道:“夫人,你代本官先看。”

    佟佳氏便从管家手里接过信封,拿了剪子剪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件看起来。

    看罢,她道:“老爷,阿尔吉善说:郑成功之子郑经,当年就是违背了父亲的本意、在郑成功病逝后欲建立东宁国。当时郑经还放出了一句话‘:台岛离得远,吾与万民应得大自由!’如今郑经竟然公开称……称大清要想招抚台岛,就要效仿朝鲜之事例,不削发,称臣纳贡,尊事大之意,则可矣!”

    “大胆——!!”

    索额图铮铮一喝。

    “本官看郑经是反了!!妄图效仿朝鲜让台岛成为大清附属国。这个‘国’是他正经能说和能治理的吗?他这是堂堂跟我大清过不去!!”

    次子格尔芬道:“阿玛你要是真有骨气,就该把长兄的书信原原本本地上呈给康熙皇帝,别只会在家人面前做样子!”

    索额图正要回应,又听见夫人道:

    “老爷,阿尔吉善的新中还有其他内容。他说福建水师派出的精英探子进入台岛后,获得密报:郑经手下的两员臣子说郑克塽并非其亲生,郑经本来疑心就重,事态已经发展到了水深火热地步。”

    “这不是明摆着离间郑氏的父子关系吗?”索额图指出,“那两个臣子要么是想煽动郑克塽篡位,要么是想看郑氏父子两败俱伤、好称了独揽大权之心。”

    佟佳氏道:“郑氏集团内部分裂、人心惶惶,对我们大清来说是好事呀!”

    “没错,是好事,”索额图又把话锋一转,“但也是难事。郑氏的兵力不可小觑,没准郑经认清那个两个佞臣的真面目后,会父子同心再敌对大清也未可知。”

    格尔芬问:“既然长兄把该传达的讯息都传达了,那接下来阿玛打算怎么做?”

    索额图毫不犹豫道:“本官先要去禀明皇上,然后再叫皇上治了施琅的罪!”

    格尔芬觉得可笑,“敢问阿玛,施琅大人有什么罪?”

    索额图恨道:“施琅得知的情报肯定比阿尔吉善多、比阿尔吉善快,可他却对皇上隐瞒不报,这不是亵职就是私心投靠了明党、向着明珠父子!”

    “儿就知道阿玛你会这么想。”格尔芬习以为常,“但凡有些对己对索党有利好的机会降临,阿玛你就巴不得揪出把柄来敌对明党。”

    “本官是就事论事。”索额图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施琅本就有:只要涉及军事军机,事无巨细都要向皇上报告之责。谁叫他不那么做?谁叫本官得知了呢?”

    格尔芬不再说话。

    往后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就等往后再看吧。

    *

    “庄周梦蝶”字画店。

    宾客满堂,甚是热闹。

    “本店新得了纳兰公子墨宝楹联一对。”

    周老板意气风发:“上联:李时珍治本,本草纲目;下联:宋应星谈天,天工开物。”

    众文人墨客和古品玩家们皆是对周老板拍掌相贺,这幅对联绝妙,含名人名事,名家名作,可谓是天衣无缝,只是……还少了个横批。

    “治本与谈天,纳兰公子可谓是苦心孤诣又匠心独运呐!”一书生惊叹,“学生愚钝,这两个词要是放到学生笔下,怕是早担了一个‘胡写误民’之罪了。”

    “张生你不必妄自菲薄。”周老板在众人面前给那个书生打气,“你多来我这里沾沾纳兰公子的才华气,功名自然水到渠成。”

    一书商道:“周老板,你跟曹寅曹侍卫关系好,再跟我等讲讲《天工开物》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吧!”

    周老板便打开了话匣子:

    “根据曹侍卫查证,这一切乃是裕亲王一时兴起,想读点不一样的东西,才叫了幕僚施道渊施道人想了法子来,把宋先生的手稿全部弄到手。”

    “只是在此期间,三方外部势力搅的是不清不楚:康熙皇帝要找书,那是为了把书当生辰贺礼给了纳兰公子;索额图要找书,那是为了撇清自己安排不怕死之人的劫镖盗书罪名;徐乾学要找书,那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和加害宋先生与纳兰公子。”

    “现在是一切都被曹侍卫探的水落石出了。”

    “皇上可是没有追究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是啊,皇上圣明着呢,谁都没怪。唯独是给办案得力的曹侍卫赏——赐了一把犀角手柄的佩刀和一只青瓷双耳瓶。”

    此时,有两位不速之客登门而入。

    此二人,一着青灰色棉质道袍,一着纯黑色夹絮长道袍,皆是仙风道骨,不与他人相同。

    “哎呀!这不是施道人和高道人吗?”周老板对来者热情相迎,“我这字画店今日可是处处生辉啊!”

    “我等来向周老板你讨要纳兰公子的楹联。”高祗虚信步来到挂轴前面,“此物玄机无穷,不可消受于此,还须由本道和施道人各执半联,带回观内为纳兰公子祈福消灾。”

    “是是是。都依道人所言。”

    周老板立刻把楹联取下,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两位得道高人手里。

    那名书生像是忽然开了窍一般道:“敢问两位道人,纳兰公子楹联中提及了‘本草药王’李时珍,可是盼着自己的寒症能够得治?毕竟下联《天工开物》只是一套方法论,还需上联的《本草纲目》来逢仙家、寻良药呀!”

    “我等正是此意。”施道渊回应,“寒症虽难治本,但是道法自然,却能缓急治标。”

    那书生垂腰拱手:“学生替纳兰公子谢过施道人、高道人。”

    待周老板请了两位高人坐下,奉上了好茶,却是听见两人的这般玄理之言。

    “师弟。”高祗虚道,“你之筹谋,福祸相倚,当下虽是借公子自得圆满,日后还需自作反省,兼备大局才是。”

    “谨遵师兄教诲。”施道渊清然认过,“弟子会在王爷府上日夜清修,全心向道,待到时机成熟之日,再报效大清、相助王爷。同时,亦不忘为纳兰公子祈福祛病。”

    高祗虚靠近施道渊耳侧,片手掩嘴:“你我算得纳兰性德的官阶之名,也算得其担任该职位之前的一场沉浮。其日后,是从武职而非文职,是扈驾君侧于天南地北而非顺遂平生愿啊……”

    施道渊小声阻道:“师兄,你不可说透,不可说透。”

    【注1】世界上最悲伤的字:卢氏认为是“若”字,纳兰性德认为是“忆”字。

    【注2】纳兰性德名句,自古多解,断句之说法有二。本文取本章之中:顾贞观的说法为正解。

    【注3】执花散策:拿着花枝散步。考自《明珠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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