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吃过晚饭，杨穗硬是让杨素卉坐到外边乘凉看星星，自己则在屋里头兴冲冲收拾东西。
杨穗也是纳闷，总感觉自家女儿经了这么一遭后变得风风火火的。但女儿眉眼间多了神采，做母亲的心里也高兴。
“哟，看星星呐！”听到来者声音声音，杨穗一张脸脸骤然冷了下去：是谷丽。
要说谷丽和杨素卉的关系，是说来话长。这谷丽原本想嫁给杨父，但杨父愣是没看上她，自那之后，谷丽就看杨素卉不上眼。后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凑巧，谷丽硬是嫁到了杨家旁边没二里路那户人家去，时不时的上门讨嫌。杨父在的时候还好，谷丽也就看着烦，听着找人讨厌，没什么实际动作。等到关父没了，本来杨素卉觉得这女的该死心了，结果谷丽反倒经常过来，也不上门，就冷嘲热讽几句。
图的什么也不知道。
谷丽手里捏着一袋瓜子，刚花了一分买的：“卖瓜子的来了，你不买上一份去？”
杨素卉最烦这女的往她跟前凑，没话硬找话，惯来和气的人此刻也没好气：“你又来干什么！”
谷丽也没拉脸，笑眯眯地说：“这不听说你家语素要带你住城里去么，我寻思来问问情况呢。”
她脸上带着笑，却明晃晃有毫不掩饰的恶意：“我说嫂子你还是注意点，别到时候姑娘带着老妈妈一起上门了。”
这是明白的说人上赶着嫁人，还是往有钱人家卖了自己的意思。杨素卉气急，一抬手就把扇子扔了过去。谷丽躲过，仍然是笑的样子：“哟，你别急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家语素不是要上什么高中？不就是想找个城里的。”
“先管好你家杨大宝吧！整日里偷鸡摸狗的，放到早些年里得当成流氓抓起来！”是杨语素走了过来。
谷丽没想到一向安静的杨穗敢顶嘴。要知道，这母女两个没一个会吵架的，自从杨稼禾死后，她一不痛快了就上门找事。别人真要说起来，她也就说自己刀子嘴豆腐心，这种恶心人的本事她最在行。
杨穗敢顶嘴，那又怎么样，谷丽难不成还怕她们：“我是好心提醒你呢，别到时候身子没了再哭哭啼啼被赶回来。要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上什么高中。就算真打算攀高枝儿，真正有学问的，那也都是要娶世世代代念书的，想山雀变凤凰，怎么可能呢！”
好一通胡搅蛮缠，硬是把没有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到头来还教育你一通。
杨穗根本不在意，左右说着不痛不痒的，走上前淡淡笑道：“不然呢，跟你家大宝一样村小留级几年都念不完，大字不识一个，文盲地痞人人喊打？“
声音不大不小，谷丽的脸刷一下通红，颇有些气急败坏想撒泼，却只听铮一声，杨穗手里拎着把菜刀，一下剁在外面晒苞谷的桌子上：“大娘，你想好了再说话。”
语气里还是不咸不淡的，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
谷丽本想硬着脖子使农村吵架惯用的手法，诸如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喊杀人啦之类的，但眼珠子又一转——现在临近傍晚，村里人皆知她常年欺负杨家母女两个，平日里也都待见她们处处照料。要是杨穗这丧良心的真给她来上一菜刀，她也没处叫冤去。
所以她就说，这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没人信她！
杨语素很满意的看到谷丽眼神里漫上惊疑，和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狠毒。“大娘不会还想留下来用饭吧？我家里……”
话还没说完，谷丽就拎着瓜子走了，不忘撒一地瓜子壳。
谷丽走了，杨穗还是气的发抖：“这个老妖婆，她怎么敢，怎么有脸！”话抖的说不下去。
当年她结婚的时候，谷丽就阴阳怪气说她钩男人的本事好，被杨稼禾凶过后才住嘴。没想到连她的女儿，她都敢继续造谣。
她忍不住抱住女儿，泪水止也止不住：“你爹死的怎么就那么早！不然怎么连什么人都敢欺负我们！”
杨穗叹口气：“娘，咱们自己挺直腰杆过就够了，老想着仗着别人给自己充脸面怎么行呢？”
杨素卉卡壳一会，又绕不过来：“那是你爹，又不是……欸呀，算了，我真是说不过你！”
本来以为谷丽能消停一段时间，谁料这事还没完，第二天杨穗把隔壁二花她娘家求的小孩衣裳交给人家时，二花她娘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穗她娘啊，我听说穗要嫁到城里去，还要带着你一起嫁，到底怎么个事啊？”
杨素卉的脸腾的就烧起来：“没有的事！这不是纯瞎造谣么！不行，我找谷丽去！”二花她娘忙拉住她：“你先别急，我也觉得这不大会是穗干出来的事才问问你，乡亲们都不相信的，啊。但是吧，谷丽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还是注意一下。”
杨素卉心里憋着一股子气，等到杨穗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娘鼓着肚子生闷气，恶狠狠的缝针，好像手里的不是衣服是什么仇人。心里不禁好笑，放下手里的篮子上前宽慰：“又怎么了这是？”
杨素卉把上午这事这么一说，杨穗觉得好笑，这谷丽还真是非要恶心她们一家子。脑袋一转心里就有了打算：“娘，你别急，我有法子治她，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杨家村大部分都是杨家姓，村民平时都很团结，遇上个事看见了都会帮扶一把。众人走在小路上突然听说杨家寡妇那闺女正搁村头大树下哭呢，忙赶过去，生怕赶不上热乎的。
况且这事分人，要是传出来有人欺负寡妇闺女的，整个杨家村的面子都难看。再说杨素卉为人和善，杨穗更是村里人从小看到大的闺女，知道的都心疼孩子。有脾气大的拿着铁锹就跑过去，势必要捍卫杨家村的脸面，帮杨穗讨个公道来。
杨穗一开始确实是假哭，但哭着哭着想到自己上辈子，便真情流露起来，也不大声，就小声抽噎默默掉泪。杨素卉坐在旁边，好几个婆子围着她，见她两个不说话，也知道是等人齐了再说，就这么陪着。
马河三呼哧呼哧赶过来时，已经围了一片。扫开乌泱泱一群人，马河三一边抹着自己一脑门的汗，一边吆喝道：“让一让让一让，我看看怎么个事来？”
要说杨穗多活了一辈子还学到的什么，那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见到马河三的那一刻，杨穗就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村长，您可为我主持个公道！”
马河三看看闺女的样子，心下就偏了三分，面上还是继续擦汗：“你说你说，到底怎么了这是？”
杨穗低下头擦泪：“谷丽婶子这几天硬要跑到我家里来，要把我说给杨大宝。我不愿意，她就跟人家说我要嫁给城里的老男人，还要带着我妈一起嫁。”眼泪簌簌就掉下来，看的人好不可怜。
混在人群里的谷丽一听，跳起脚来：“什么？我呸，我什么时候要你嫁到我们家来了？我才看不上你呢！”
她倒是真看不上，但这话别人哪能信呢？一个是游手好闲真流氓，一个是白净识字大闺女。你说杨大宝配不上杨穗，那没人不同意，反过来？岂不是笑话一个！
有婆子笑道：“奇了，还真是。我说这谷嫂子，杨稼禾活着天天跑去献殷勤，死了也天天跑，原是想给儿子说个儿媳妇，怪不得呢。不过要我说啊，谷丽你这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不是？”
平日里看谷丽不顺眼的这时候也帮腔：“别人看不上你家大宝就看不上呗，造谣别人嫁老男人怎么算，你自己想男人了自己去找，别往小妮子头上赖啊。”
这话一出，懂的不懂的，大伙都哄笑起来，谷丽跳的简直有三寸高：“我呸，你们血口喷人！”
杨穗轻轻巧巧一句话：“婶子们，谷大娘到底是不是说我要带着我娘嫁城里去了？”
实在是谷丽没想到，杨穗一个清白大姑娘家会回应这种谣言，脸皮薄点的，不都是掉掉泪关上门受着么？于是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捡个小板凳跟人家嚼舌头呢，说的那叫一个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见没人相信她，谷丽急了：“你不就是要去城里？我还说错了不成！一个大姑娘人都没嫁，自己跑去城里住？谁信！不就为去卖屁股去的呗！”
她倒是气昏了头，一点没顾及这话多难听。马河三的脸一下子阴了：“什么话这是，不像样！”
谷丽一醒神，突然噎住了：马河三的大女儿也在城里，是镇上的收银，当初也正是她跟杨穗说可以介绍杨语素过去当收银，平时也没要家里钱，就在镇上分的工作房住着。
照谷丽这么说，难不成也去为了卖屁股去了？
谷丽一下子熄了火：“我不是那个意思……”
马河三挥手，一个字也不想听她解释：“别说了！谷丽，你不帮着收缀家里，整日就知道嚼舌头！杨大宝都浑成什么样了也不管管！再让我听到语素的谣言，你看着办！”
谷丽哑口无言，周围人的目光里都是看她笑话的，她突然觉得很难堪，也明白斗不过这么多人，头也不抬灰溜溜就回去了。
但杨穗的话没说完：“我知道有很多乡亲们不明白，我一个女娃，为什么那么执着去镇上念高中。但我是真希望上学，也请乡亲们别劝我了。”
杨穗一边说一边流泪哽咽，最后更是要跪下来，杨语素在旁边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感性的不感性的婆子大爷们也都感动的不行。这年头，乡亲们都实在，硬是没让杨语素跪下来，反倒打包票说地啊屋子啊什么都给她们看好。
说句实在话，真要说起来，杨家村还没有比杨穗学习成绩更好的呢！
赶上这个巧宗，东西也都收拾好了，杨穗干脆就决定今天出发到镇子上，还是杨大虫兄弟俩把牛车走。
傍晚出的村，闻着路边的草香，杨穗心里颇为感慨：“怎么就真去了城里呢？”
杨穗笑笑，随手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想做的事，哪有干不成的呢？”说到这里突然就想到杨娇娇，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三两天没见到她了。但这念头就像路边的狗尾巴草，只在杨穗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忽的便消逝了。
杨穗也是纳闷，总感觉自家女儿经了这么一遭后变得风风火火的。但女儿眉眼间多了神采，做母亲的心里也高兴。
“哟，看星星呐！”听到来者声音声音，杨穗一张脸脸骤然冷了下去：是谷丽。
要说谷丽和杨素卉的关系，是说来话长。这谷丽原本想嫁给杨父，但杨父愣是没看上她，自那之后，谷丽就看杨素卉不上眼。后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凑巧，谷丽硬是嫁到了杨家旁边没二里路那户人家去，时不时的上门讨嫌。杨父在的时候还好，谷丽也就看着烦，听着找人讨厌，没什么实际动作。等到关父没了，本来杨素卉觉得这女的该死心了，结果谷丽反倒经常过来，也不上门，就冷嘲热讽几句。
图的什么也不知道。
谷丽手里捏着一袋瓜子，刚花了一分买的：“卖瓜子的来了，你不买上一份去？”
杨素卉最烦这女的往她跟前凑，没话硬找话，惯来和气的人此刻也没好气：“你又来干什么！”
谷丽也没拉脸，笑眯眯地说：“这不听说你家语素要带你住城里去么，我寻思来问问情况呢。”
她脸上带着笑，却明晃晃有毫不掩饰的恶意：“我说嫂子你还是注意点，别到时候姑娘带着老妈妈一起上门了。”
这是明白的说人上赶着嫁人，还是往有钱人家卖了自己的意思。杨素卉气急，一抬手就把扇子扔了过去。谷丽躲过，仍然是笑的样子：“哟，你别急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家语素不是要上什么高中？不就是想找个城里的。”
“先管好你家杨大宝吧！整日里偷鸡摸狗的，放到早些年里得当成流氓抓起来！”是杨语素走了过来。
谷丽没想到一向安静的杨穗敢顶嘴。要知道，这母女两个没一个会吵架的，自从杨稼禾死后，她一不痛快了就上门找事。别人真要说起来，她也就说自己刀子嘴豆腐心，这种恶心人的本事她最在行。
杨穗敢顶嘴，那又怎么样，谷丽难不成还怕她们：“我是好心提醒你呢，别到时候身子没了再哭哭啼啼被赶回来。要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上什么高中。就算真打算攀高枝儿，真正有学问的，那也都是要娶世世代代念书的，想山雀变凤凰，怎么可能呢！”
好一通胡搅蛮缠，硬是把没有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到头来还教育你一通。
杨穗根本不在意，左右说着不痛不痒的，走上前淡淡笑道：“不然呢，跟你家大宝一样村小留级几年都念不完，大字不识一个，文盲地痞人人喊打？“
声音不大不小，谷丽的脸刷一下通红，颇有些气急败坏想撒泼，却只听铮一声，杨穗手里拎着把菜刀，一下剁在外面晒苞谷的桌子上：“大娘，你想好了再说话。”
语气里还是不咸不淡的，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
谷丽本想硬着脖子使农村吵架惯用的手法，诸如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喊杀人啦之类的，但眼珠子又一转——现在临近傍晚，村里人皆知她常年欺负杨家母女两个，平日里也都待见她们处处照料。要是杨穗这丧良心的真给她来上一菜刀，她也没处叫冤去。
所以她就说，这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没人信她！
杨语素很满意的看到谷丽眼神里漫上惊疑，和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狠毒。“大娘不会还想留下来用饭吧？我家里……”
话还没说完，谷丽就拎着瓜子走了，不忘撒一地瓜子壳。
谷丽走了，杨穗还是气的发抖：“这个老妖婆，她怎么敢，怎么有脸！”话抖的说不下去。
当年她结婚的时候，谷丽就阴阳怪气说她钩男人的本事好，被杨稼禾凶过后才住嘴。没想到连她的女儿，她都敢继续造谣。
她忍不住抱住女儿，泪水止也止不住：“你爹死的怎么就那么早！不然怎么连什么人都敢欺负我们！”
杨穗叹口气：“娘，咱们自己挺直腰杆过就够了，老想着仗着别人给自己充脸面怎么行呢？”
杨素卉卡壳一会，又绕不过来：“那是你爹，又不是……欸呀，算了，我真是说不过你！”
本来以为谷丽能消停一段时间，谁料这事还没完，第二天杨穗把隔壁二花她娘家求的小孩衣裳交给人家时，二花她娘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穗她娘啊，我听说穗要嫁到城里去，还要带着你一起嫁，到底怎么个事啊？”
杨素卉的脸腾的就烧起来：“没有的事！这不是纯瞎造谣么！不行，我找谷丽去！”二花她娘忙拉住她：“你先别急，我也觉得这不大会是穗干出来的事才问问你，乡亲们都不相信的，啊。但是吧，谷丽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还是注意一下。”
杨素卉心里憋着一股子气，等到杨穗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娘鼓着肚子生闷气，恶狠狠的缝针，好像手里的不是衣服是什么仇人。心里不禁好笑，放下手里的篮子上前宽慰：“又怎么了这是？”
杨素卉把上午这事这么一说，杨穗觉得好笑，这谷丽还真是非要恶心她们一家子。脑袋一转心里就有了打算：“娘，你别急，我有法子治她，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杨家村大部分都是杨家姓，村民平时都很团结，遇上个事看见了都会帮扶一把。众人走在小路上突然听说杨家寡妇那闺女正搁村头大树下哭呢，忙赶过去，生怕赶不上热乎的。
况且这事分人，要是传出来有人欺负寡妇闺女的，整个杨家村的面子都难看。再说杨素卉为人和善，杨穗更是村里人从小看到大的闺女，知道的都心疼孩子。有脾气大的拿着铁锹就跑过去，势必要捍卫杨家村的脸面，帮杨穗讨个公道来。
杨穗一开始确实是假哭，但哭着哭着想到自己上辈子，便真情流露起来，也不大声，就小声抽噎默默掉泪。杨素卉坐在旁边，好几个婆子围着她，见她两个不说话，也知道是等人齐了再说，就这么陪着。
马河三呼哧呼哧赶过来时，已经围了一片。扫开乌泱泱一群人，马河三一边抹着自己一脑门的汗，一边吆喝道：“让一让让一让，我看看怎么个事来？”
要说杨穗多活了一辈子还学到的什么，那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见到马河三的那一刻，杨穗就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村长，您可为我主持个公道！”
马河三看看闺女的样子，心下就偏了三分，面上还是继续擦汗：“你说你说，到底怎么了这是？”
杨穗低下头擦泪：“谷丽婶子这几天硬要跑到我家里来，要把我说给杨大宝。我不愿意，她就跟人家说我要嫁给城里的老男人，还要带着我妈一起嫁。”眼泪簌簌就掉下来，看的人好不可怜。
混在人群里的谷丽一听，跳起脚来：“什么？我呸，我什么时候要你嫁到我们家来了？我才看不上你呢！”
她倒是真看不上，但这话别人哪能信呢？一个是游手好闲真流氓，一个是白净识字大闺女。你说杨大宝配不上杨穗，那没人不同意，反过来？岂不是笑话一个！
有婆子笑道：“奇了，还真是。我说这谷嫂子，杨稼禾活着天天跑去献殷勤，死了也天天跑，原是想给儿子说个儿媳妇，怪不得呢。不过要我说啊，谷丽你这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不是？”
平日里看谷丽不顺眼的这时候也帮腔：“别人看不上你家大宝就看不上呗，造谣别人嫁老男人怎么算，你自己想男人了自己去找，别往小妮子头上赖啊。”
这话一出，懂的不懂的，大伙都哄笑起来，谷丽跳的简直有三寸高：“我呸，你们血口喷人！”
杨穗轻轻巧巧一句话：“婶子们，谷大娘到底是不是说我要带着我娘嫁城里去了？”
实在是谷丽没想到，杨穗一个清白大姑娘家会回应这种谣言，脸皮薄点的，不都是掉掉泪关上门受着么？于是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捡个小板凳跟人家嚼舌头呢，说的那叫一个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见没人相信她，谷丽急了：“你不就是要去城里？我还说错了不成！一个大姑娘人都没嫁，自己跑去城里住？谁信！不就为去卖屁股去的呗！”
她倒是气昏了头，一点没顾及这话多难听。马河三的脸一下子阴了：“什么话这是，不像样！”
谷丽一醒神，突然噎住了：马河三的大女儿也在城里，是镇上的收银，当初也正是她跟杨穗说可以介绍杨语素过去当收银，平时也没要家里钱，就在镇上分的工作房住着。
照谷丽这么说，难不成也去为了卖屁股去了？
谷丽一下子熄了火：“我不是那个意思……”
马河三挥手，一个字也不想听她解释：“别说了！谷丽，你不帮着收缀家里，整日就知道嚼舌头！杨大宝都浑成什么样了也不管管！再让我听到语素的谣言，你看着办！”
谷丽哑口无言，周围人的目光里都是看她笑话的，她突然觉得很难堪，也明白斗不过这么多人，头也不抬灰溜溜就回去了。
但杨穗的话没说完：“我知道有很多乡亲们不明白，我一个女娃，为什么那么执着去镇上念高中。但我是真希望上学，也请乡亲们别劝我了。”
杨穗一边说一边流泪哽咽，最后更是要跪下来，杨语素在旁边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感性的不感性的婆子大爷们也都感动的不行。这年头，乡亲们都实在，硬是没让杨语素跪下来，反倒打包票说地啊屋子啊什么都给她们看好。
说句实在话，真要说起来，杨家村还没有比杨穗学习成绩更好的呢！
赶上这个巧宗，东西也都收拾好了，杨穗干脆就决定今天出发到镇子上，还是杨大虫兄弟俩把牛车走。
傍晚出的村，闻着路边的草香，杨穗心里颇为感慨：“怎么就真去了城里呢？”
杨穗笑笑，随手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想做的事，哪有干不成的呢？”说到这里突然就想到杨娇娇，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三两天没见到她了。但这念头就像路边的狗尾巴草，只在杨穗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忽的便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