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随小老头进入了一座庄园。

    迪克斯指着门口的茶棚说:“丫头我带进去了,你们两个在这歇着吧,免得说我对海军中将不敬。”

    “耶~迪克斯老师说得哪里话,虽然您现在不是海军了,但也是令人尊敬的前辈呢。”波鲁萨利诺嘴上说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一步跨进茶棚。

    萨卡斯基没动,他站在原地,皱着眉看迪克斯身边的贺年。

    此刻,贺年正在查看自己的伤情,她按着头上的大包,每按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不放心,怕老头子我欺负了这丫头?”迪克斯吹了吹胡子。

    闻言,贺年停下动作,抬头看萨卡斯基。

    铁灰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酒红西装的中将眉心拧成疙瘩,半晌,他才转了视线对小老头说:“贺年就拜托您了。”

    “嗯。”迪克斯领着贺年朝枣树林那边走去。

    贺年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发现萨卡斯基仍旧站在原地,仿佛在目送她。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是之前吃的酸枣,绵密的果肉,甜丝丝的,却在口腔中爆出些微刺激的酸涩。

    她隐约觉得自己和萨卡斯基的关系有点怪,不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但具体该如何形容她又说不上来。

    硬要形容的话,对她来说,相比于上司,萨卡斯基更像一位“父亲”。

    父亲吗……真是陌生的词汇啊。

    想了想,贺年再次回头,冲站在茶棚外的萨卡斯基笑了一下。她吐了吐舌头,左手背在身后比了个“耶”。

    最后,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安心”。

    萨卡斯基点点头,转身进入了茶棚。

    茶棚内,波鲁萨利诺已经烧上水,一只小巧的紫砂壶搁在泥炭炉上。

    “迪克斯老师还是当年那个脾气啊。”

    “嗯。”萨卡斯基在他对面坐下。

    “当年他辞职后,也是好多年没见了耶。”

    “是啊,想不到竟在这种了片果园。”

    “我说萨卡斯基,你要不趁着今天问问迪克斯老师怎么养植物,”波鲁萨利诺支棱起下巴,满脸玩味:“说不准能救一救你那些半死不活的盆栽。”

    “我的事你少管。”萨卡斯基斜了波鲁萨利诺一眼。

    “得了吧萨卡斯基,你麻烦事可是一件没少找我耶~”

    泥炭炉上,紫砂壶慢慢升腾起白烟,一丝丝一缕缕,在微风中左摇右晃。

    “想当年,你们夫妻两个没事有事地往外跑,我天天在屋里帮你们带孩子,可把我折腾惨了捏。”

    波鲁萨利望向果园:“贺年竟然就是当年的小麦格,都长这么大了,真是难以置信。”

    “17年过去了,就像我们,也不年轻了。”

    “维尔纳事件后,我仔细查了贺年的背景,想必你也得到了和我一样的结果。”

    泥炉上烧得水开始沸腾,热烈的蒸汽顶得茶壶盖子叮当脆响。

    波鲁萨利诺接过萨卡斯基撒好茶叶的杯子,提起茶壶沏茶。滚烫的开水流经壶嘴,划出圆润的弧度后浇进茶杯内。

    “乔米.贺年,由前海军少将维克多抚养至6岁,后因萨维尔王国覆灭而行踪不明,我没说错吧,萨卡斯基。”

    “是。”

    “但是,经过进一步调查表明,维克多少将并没有养女。”波鲁萨利诺收起轻浮的语调,声音异常严肃:“她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转了转茶杯,萨卡斯基盯着杯中的茶叶,一言不发。

    “还有,上次在马林梵多,她说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出生时便过世了。这里面包含两种可能,一,她撒谎;二,她很小就和母亲分开了,确实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当然,我倾向于第一种。你我都知道,秦北杨是17年前失踪的。”

    “长相不会骗人。”

    “我没说她不是你们的孩子,我的意思是,秦北杨骗了你。”

    茶棚内一时陷入寂静,唯有重新放回泥炉上的沸水咕嘟作响。

    “她不会骗我。”萨卡斯基抿了口茶,低沉开口。

    “少来。”波鲁萨利诺身体前倾一些:“我以前就说过,她玩你,跟玩狗一样。”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末了,依然是萨卡斯基先开口:“老子乐意。”他抬了头,语气不太好。

    波鲁萨利诺噎了一下:“真是铁链拴疯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长叹一声:“一夜之间屋里多了个老婆,我怎么就摊不上这等好事捏。萨卡斯基,秦北杨到底什么来头?”

    “不告诉你。”萨卡斯基面无表情,说得一本正经。

    刚喝了口茶的波鲁萨利诺剧烈咳嗽起来。

    好半天茶棚内的咳嗽声才平息下去。

    “你还在找她么?”

    萨卡斯基摇头:“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

    波鲁萨利诺顿了顿,本想问点什么,但最终作罢了。

    他知道问不出来。

    “算了,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秦北杨不简单。贺年那个机灵劲,简直和当年的秦北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刚刚她故意挑明和你的关系,是为了让迪克斯看在你的面子上减轻对她的惩罚。”

    “我知道。”

    “记得你以前出门追小偷的事吗?”

    萨卡斯基的眼神恍惚一瞬,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一次,秦北杨回来告诉他钱包被人偷了,让他帮忙去抓贼。结果贼没找到,人倒是累得不轻,最后是他背着秦北杨回家的。

    “你是没看到,你出门后,她将孩子扔给我,转身就去追你了。那眼神,绝对有鬼。”

    “她故意的,”萨卡斯基提起茶壶,给自己和波鲁萨利诺的茶杯续水:“谁让你总赖在我家。”

    “耶~你的意思是,我打扰你俩谈情说爱了?”波鲁萨利诺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褶子都拉平不少。

    “难道不是吗?”萨卡斯基一脸平静地喝着茶。

    “萨卡斯基,你过分了耶~你以为谁给你们看得孩子?谁天天给小麦格换尿布?谁每天半夜冲奶粉?你们两个甩手掌柜,不是我,孩子根本养不活!”

    “你免费住在我家。”萨卡斯基一脸老神在在:“况且你读书多,懂得多,适合带小孩。”

    “萨卡斯基,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和秦北杨倒是般配得很呐。”

    “我说过,我乐意。”

    波鲁萨利诺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觉得心累。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回马林梵多,调令前不久刚下来。”

    “我指贺年。”

    “送去泽法老师那。”

    “军校?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相当于重新开始,彻底掩盖身份。”

    “不打算公开你们的关系?”

    “海上局势不稳,隐藏才是最好的保护。泽法老师的事,你也知道,而且升任在即,我们此番调回总部,海军内部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战国大将即将接替钢骨空元帅的位置,三个大将的位置也已经内定,新老势力面临重新洗牌,马林梵多的天,要变了。”

    波鲁萨利诺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你说得对,这次回总部,麻烦事肯定少不了。在大将任命书正式下达前,还是谨慎行事为妥。”

    就这样,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在茶棚里交谈着各种时事政治,直至夕阳西斜。

    贺年蹦蹦跳跳地回到茶棚。

    其实小老头人很好的,不过是脾气臭了点。

    她在果园帮了一下午忙,临走了小老头给了她一大把酸枣。

    “萨卡斯基先生,波鲁叔叔,吃枣!”贺年笑眯眯地往二人手里各塞了一把枣子。

    “哟贺年,劳动结束了?”

    “结束了。”贺年声音有些幽怨。

    波鲁萨利诺丢了颗酸枣进嘴:“味道不错,萨卡斯基,尝尝。”

    贺年满脸期待地看向萨卡斯基。

    迟疑一秒,萨卡斯基吃了个枣子。一口下去,他咬肌绷紧,五官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酸。”他狠狠皱眉。

    “不会吧?”贺年瞪大眼,自己吃了一颗,嚼得吧唧响:“很甜啊,你觉得呢波鲁叔叔?”

    “我也觉得挺甜。”波鲁萨利诺摸摸下巴:“概率问题?可能那颗正好是酸的。”

    贺年拼命点头:“一定是这样的,萨卡斯基先生,您再试试。”

    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下,萨卡斯基将信将疑地又吃了颗枣。

    这一次他没咽,一口咬下后,直接吐了出去。

    猛地沉了脸,萨卡斯基一把抢过波鲁萨利诺手中剩余的枣子,和自己的比对起来。

    “兔崽子,故意的吧?”他看向贺年,眼神阴晴不定。

    波鲁萨利诺捂住脸,在边上肩膀狂抖。

    贺年后退一步:“怎么可能,枣子都是迪克斯老先生给的,我只是随手分给了您和波鲁叔叔!”

    开玩笑,她才不会承认为了报复萨卡斯基,故意给了他一把酸的。

    萨卡斯基抬起手。

    贺年眼疾手快地捂住脑袋:“换个地方,不能再打头了,已经肿了!”

    “……药给我。”

    “啊?”

    “口袋里,药给我。”

    “哦哦。”

    隔着一段距离,贺年嘀嘀咕咕地将小老头给的药油递了过去:“连药都要没收,小气吧啦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过来。”

    “不要。”贺年看着萨卡斯基,反而谨慎地后退一步。

    “哧——”波鲁萨利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萨卡斯基额角抽了抽。

    胸膛剧烈起伏一下,末了,尽量使语气温和:“过来上药。”他脱下手套搁置在桌上,拧开了药油的瓶盖。

    贺年愣住了。

    她忽然感觉自己对萨卡斯基挺过分的,简直无理取闹。

    做错事理应被罚,萨卡斯基作为她的上司、长辈,每一次对她的惩罚,都是有理有据,从来没有平白无故地针对她。

    可她做了什么呢?

    在食堂里打菜时整蛊人、故意给他酸的枣子……

    萨卡斯基一次都没和她计较过,一次都没有。

    换个人的话,自己早被穿小鞋弄死了吧。

    缓步挪过去,贺年垂下头:“萨卡斯基先生,对不起。”

    “嗯。”萨卡斯基倒了药油,在掌心搓热,轻轻涂抹在贺年头顶。

    炽热的温度摩挲着头皮,之前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四周十分安静,茶棚内亦没有人说话,唯有偶尔的鸟鸣声从外面传进来。

    “萨卡斯基先生。”

    “嗯?”

    “可能我这么说很冒犯……但是,额,我感觉您有点像我的父亲。”

    涂药的手倏然顿住。

    “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我的意思是,您对我很好,谢谢您!”

    萨卡斯基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涂药。

    另一边,波鲁萨利诺抱臂倚着柱子,同样保持缄默。

    虽然没有得到回复,不过贺年并不觉得尴尬。

    萨卡斯基的手很大,温度很高,每次抹她的头时,都有点点烫。

    但是很舒服,她很喜欢。

    “好了。”萨卡斯基盖好药油递还回去。

    掏了掏口袋,贺年重新塞了把枣子进萨卡斯基的口袋:“这回包甜!”

    萨卡斯基越过贺年,嘴角浮现出微小的弧度:“走了。”

    “嗯!”

    茶棚一角,波鲁萨利诺望着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笑了笑:“父女耶~。”

    他站起身,迈开长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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