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好,街上小贩顶着炎热天气还在呦呵,行人却渐渐的少。

    沈渊紧跟着之遥的脚步,边留意周围,低头是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和冒出细汗的鼻尖,边询问,“我们要去哪里?”

    脑海里有系统提供的现成地图,且贴心地标出小凤家地址,林之遥路线感十足,在这通衢广陌与曲巷别径中纵横。

    回头看向沈渊,瞳孔幽深:“打蛇打七寸,先问清楚为何要将女儿卖掉。”

    “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帮助那位女子,你自己...”他探究地看着她,柔软的身躯怎么想到要扛起沉重的担子,“生活都还过得那么窘迫,有什么好处吗?”

    之遥仰头眯着眼直射着上空,没有回应,含糊说了句“助她亦助我。”

    ***

    “小凤?没有,我们没有这一个女儿!”

    “我还没说是男的还是女的,您怎么这么快就否认?”

    门被“嘭”的一下关闭了。

    剩下二人摸着鼻子灰。

    邻里街坊的,墙头不高,两三米的高度,林之遥暗示了沈渊,两人轻飘飘到了墙上。

    幸好小凤家坐落于巷子深处,少人经过,不然会怪异这幅高大男子抱着女子爬别人家墙头的画面,极大可能当作盗贼人人喊打。

    落地也无声。

    从狭窄矮小的大门到屋屋头,仅仅需要迈过几步之遥的距离。

    二人屏息敛声来到屋旁窗前。

    没想到电视剧中的场景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林之遥分神想起,但接下来就被屋里头小凤父母的异常惊住。

    “我要我的女儿,我要我的小凤回来!”眼睛红肿的妇女捂着心脏,眼睛瞪大看向小凤爹,“我后悔了,能不能将小凤找回来啊...我的小凤...”

    刚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此刻也无措起来,“我...我也想小凤...刚才有两个面生的来过问小凤的事情,我把他们赶走了。”他一把抱住妻子,“我怕啊,那个地主强取强卖咱家小凤,我们又惹不起,而且,刚才来的是要是官场的人怎么办,我们该不会惹上官司了吧?”

    剩下的皆余担惊受怕之声,林之遥二人慢慢退出屋头。

    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天空一片绚烂的彩色,澄澈的橘黄色,比现代的天空更透明,熙熙攘攘,一片热闹。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地主?少女?

    林之遥想不出头绪来,与沈渊慢悠悠地在街上晃。

    每天观察,这片地区离京城有些许距离,却也是富庶一方,盛产丝绸和茶叶,常有“丝绸者,产于南洲最佳”的美誉。

    “诶,听说了吗,上头要派人下来了,”说话那人手指着上方,“地位还不低,听说是在寻人。”

    林之遥反应过来,寻人?觑着身边这位男子,不就是捡来的吗?!。

    她心头一紧,拉着沈渊走到告示前。

    上面正正好贴着告示,她拉着沈渊凑上前去看,此时周围人群已散,一张硕大的黄皮纸贴在上头,远看上去有图有文。

    沈渊被拉着的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睁开,只听到寻人眼睛一眯。

    没想到,凑近一看,黄皮纸上张贴的是搜寻江洋大盗的信息,上面的人头像也与沈渊相去甚远。

    “呼~”林之遥吐出一口气,心里数不清是放轻松多还是失望多一点。抬头却迎着沈渊的目光灼灼。

    “怎...怎么了?”

    他擒着笑,“没有。”

    林之遥还没提下气,又听他道:“只不过在想,要是我被寻回,阿瑶你可咋办。”

    罕见的阿瑶从他嘴里喊出,像磨石般厚重,她心颤了下,嘴里满不在乎:“那你可别忘了我啊,多给我介绍案件。”

    根本没结果的两人,初见时他一身华服,即使倒在野草丛中,难掩周身气质,她与他,本来就是两类人,隔着古代与现代千年时光差距,难填鸿沟。

    林之遥很清楚,心底提醒自己对沈渊美颜祛魅,自己也很好看,多照照镜子看自己就行。

    而如果在这时她抬头,则会撞进男人冰川融化的眼神,他好像不止是失忆,连自己的心也要丢了,少女慢慢推翻他的内心肤浅的印象。

    酒楼不愧为繁华信息的来源。

    蹲伏几天,林之遥终于听到有用信息,是关于那位地主的,姓王名顺,来头不大,乘着丝绸这一阵快风富裕起来,做大做强,相当于现代的暴发户。

    与其财力相当的是他的传闻,府中美女无数,最近又开始公开纳入一些美婢,纳入美女如云,有所去,却无所归。

    百姓心中多在疑惑甚至传出王顺爱暴虐,喜残杀美婢,凶残无比,还愈加夸张化,称其长相“青面獠牙,三岁小孩见之即哭”,虚虚假假,不一而足。

    菜肴依旧鲜美,林之遥却彻底没有想吃的欲望,看向沈渊,抛出问题·:“这些传闻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往男女之事上靠。”

    “对!”她振奋起来,或许这是突破点呢,送入王府中那么多美婢,只见进又不见出,总有些许猫腻在其中。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她依旧熟悉领着沈渊到达王府周围。

    沈渊探究般地眼神看着她,最终还是没说话。

    王府坐落于南洲城较城郊一带,宽敞气派的大门,外头看是辉煌一派,无甚怪异,有也只是惊叹王顺财运亨通,几年前还是落魄人,现在摇身一变为地主富翁。

    静,是林之遥进王府的第一感觉,安静祥和,外面的纷纷扰扰,渗透不进这偌大的府邸,林之遥和沈渊两人小心行走,怪异愈发明显,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人”二字。

    空空荡荡,下人却一个未见,传闻中那些美婢呢?

    仓促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闪到一颗树上,是侍卫,而非女婢,往外赶着,后头跟着一辆马车,看着也宽敞无比。

    帘子被风掀开,能见的就是几个婢女的身姿。

    林之遥捂着嘴震惊却从眼神流露出来,沈渊身上的风轻云淡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直言正色。

    二人谨慎地隔着一段距离跟着马车。

    渐行渐远,本就位于城郊,又向远方行走,离城中愈发遥远,草木茂盛,人迹罕至。

    马车终于在一座山庄前停下,从正门前驶入,能窥探出里面的仆人比城郊王府的人多。

    在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地区建座山庄,难道真是为了王顺的丝绸大业?

    林之遥借助系统提供的透视眼功能,透过白墙黛瓦见到惊人一幕。

    山庄傍水而建,山庄里面的小溪却全然不见水的清澈,股股泛红的流水经过导向,哺育着参天大树。

    而红水的源头,却是一位位妙龄少女的尸身。

    “去死!”林之遥紧咬下槽牙,好久没有如此气愤。

    寻了侍卫较少的角落,两人翻墙进去。

    浓厚的香料味试图掩盖血腥味,直冲喉鼻,林之遥强忍着股恶心感谨慎向前。

    有了系统地图的辅助,她和沈渊一路避开人多处,缩着身趴在小型作坊前。

    细磨纸质窗糊,露着个圆孔,里面两个侍卫正守着个瓷质大型器物,一个个少女迷晕地被送进里面,一切一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再次眼睁睁近距离目睹,林之遥想杀了这群人的心都有了,但此刻不能打草惊蛇。她深呼吸冷静下来。

    趁着两个侍卫疲惫之际,朝沈渊使了眼色,两人翻身进去,乘其不备将一个侍卫打晕,另一个侍卫反应过来也立即被林之遥用棍子从背后敲晕。

    留下人证,沈渊留在这防止祸乱。

    林之遥返回来福客栈,急匆匆,义愤填膺写了封诉状,珍重地交给小凤拿到衙门。

    林之遥依律法规定进不到堂上,殊不知堂上县令盯着那薄薄的诉状冷汗涔涔。

    小凤递上诉状后便不安地退到一旁,半响,听到县令读着诉状:

    “列国纷争,且无以女血为引作丝;天国一统,竟有如此罔顾性命之事。太祖崇善,故废除肉刑;今人却背祖忘宗,对女子施予堪比肉刑的手段。诸此种种,不严惩难以还百姓一个公道,难以遵循太祖遗愿,愿县令明察秋毫,严惩不贷。”

    县令紧捏着一纸诉状,将目光移向下方的小凤:“这诉状谁写的?”

    林之遥被带上堂上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位姑娘,可知道作虚假诉讼的后果,杖五十还是轻的,如真有诉状写的情况,我们的严查,你可知道?”

    林之遥低头:“女子知晓,情况也是女子亲眼所见,此时正发生在王顺山庄里头,可否允许大人们悄声暗访,莫要惊动他人。”

    “这个自然。”他抛下签牌,声音震耳欲聋,“来人,给我查!”如果事情真发生在他这个地方且由上面派人下来的话,那这顶乌纱帽他恐怕是保不住了。

    大片便装捕快集结而又分散,却有同一个目的地。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灰蒙蒙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沉闷,黏糊糊的令人不快。

    比捕快跟早到达王顺山庄的是飞奔过来的王顺的管家,只需要再快一点,他就能立马下令暂停一切活动,里面的人员疏散撤退,就算上面怀疑,也查不出证据。

    对,他安慰自己,再快一点。

    没想到比他的脚更先迈进大门的,是倏然出现的陌生男子。

    他惊呼,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两眼一黑。

    周遭静寂幽深,与世隔绝山庄里继续着谋钱之业。

    “踏踏踏”风雨前的宁静被撕开,林之遥随着捕快到达山庄。

    剩下的交由官府解决。

    毫发无伤的沈渊站在面前,她不免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

    “你也是。”眼前女子来回奔跑,脸色泛红得紧。

    他心底颤动,怎么就这么上心可以说是无关她的外事呢,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刚想上手擦掉她鼻上的细汗,手动了动,又觉不合时宜,只伸手递过去。

    林之遥正急促平复,倒也没细想,自然接过帕子。

    人赃俱获,一伙人被押往衙门内。

    林之遥跟在后头,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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