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招手,旁边缩成鹌鹑的小厮赶忙上前,林父吩咐到:“去,把之前准备的东西送到小姐院里。”

    “是,老爷。”小厮麻溜的退下,然后溜出了堂屋。

    林父脸上的表情变得正常多了,他装出一副慈爱模样,继续对着林寒露道:

    “寒露啊,这是为父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入宫后,也不必全听许氏女指使,我儿眉目如画,玉洁冰清,入宫定能夺得圣上恩宠,到时可不要忘记我们父女情深啊。”

    林寒露越听越觉得无趣,大尾巴狼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反思自己对小寒露,对林芷娘是如何残酷。

    再听下去,也只是徒增愤怒而已。

    她不屑再听林正这厮的伪君子之语,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回到了林寒露的小院之后,司枝见林寒露表情愤怒,连忙端上了一壶忍冬春菊茶,司钥为林寒露倒了一杯,林寒露猛灌两杯之后才平静下来。

    她心中无语,小寒露这过的是什么鬼日子哦,有这么个爹,活生生的伪君子,比职场某些同事还能气人。

    晚饭也没吃好,她又让司钥重新上了一份宵夜,稍微垫了垫肚子。

    林父的小厮送了许多钱与首饰过来,林寒露此时也无心安排,吩咐司钥入库登记下,她也无意为难旁人,打发小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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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梦中。

    林寒露忽地醒来,发现自己竟是在小寒露记忆中的东湖县后衙侧院堂屋。

    这屋子与林父的正屋氛围完全不同,透露出一种温馨童趣的风格。

    入门处的高脚凳摆着一个大花瓶,插的花完全没有任何水准,只是很多朵花堆在一起,但主人仍是十分喜爱,将它摆在了屋子最显眼的地方。

    左侧摆着的屏风是小猫戏蝶图,炕桌上也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布老虎,有些老虎看上去旧的厉害,应是被玩了许多年了。

    而林寒露的对面,正坐着小寒露。

    “姐姐,我就要走了,今日来与你道别。”小寒露温柔笑笑,林寒露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形容消瘦的小寒露,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姐姐,其实你在心里说的一些话,我也是知道的。

    父亲他不爱我。

    但我娘不在了,我只剩下父亲和观真姐姐,我舍不得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所以一直在恳求父亲看我,恳求父亲能够像从前一样对我。”

    林寒露刚想开口,小寒露伸手握住了林寒露的手,她的小手很瘦,骨感很重,整个人的气质也与林寒露不太相同。

    但林寒露心想,如果自己生在这个时代,生在这个家中,怕也不会比小寒露强上太多。

    环境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啊。

    “姐姐,请你先听我说好吗?”小寒露眉眼很是温柔,虽与林寒露面容相似,但气质并不相同。

    林寒露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生于光和二十三年,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外放东湖县,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美好的日子,爹爹他从前并不是现在这样子的。”

    小寒露闭上了双眼,堂屋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举着小老虎布偶,大笑着跑了过去,后面一位青年,装成大老虎嗷呜嗷呜着追在女孩后面。

    “那时候他很爱我和我娘,每年灯会,踏青,我们都会出去游玩,他还带我们做各种小玩意,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灯,就是其中一个。”

    小寒露这时候不好意思的笑笑,“做的很不好,但也挂了许多年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回京之后,父亲和阿娘就开始争吵,阿娘日日以泪洗面……

    观真姐姐与我说,是因我父亲想要纳妾,外祖母又已经去世,舅舅并不给阿娘出头。

    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在东湖的时候,我们一直很开心啊。”

    小寒露的眼睛里流出泪来,林寒露想伸手帮她抹去,她摇了摇头,自己擦掉了眼泪,继续说道。

    “很快阿娘就病逝了,父亲迎娶了梁氏入门,刚一开始,我去找父亲,父亲会带我到书房,教我写字,读书,给我讲很多道理。

    可很快他就不再见我,我一直以为是梁氏作梗,但姐姐你的想法告诉我,也许这一切都是父亲授意的。”

    “几天前你与梁氏的对话让我开始思索,父亲也许本来就没那么爱我、爱我娘。梁氏很多时候,在我与父亲冲突的时候,都会与今日一般避走。

    这几年,每次舅舅接我去与观真姐姐小住,回家后父亲就会见我,与我一起怀念我娘,也会在发脾气了之后与我道歉。

    我以前总是很高兴,观真姐姐对我的嘱咐我也视而不见,我努力讨好父亲,但总是控制不住对梁氏的愤怒,父亲就以这个理由又开始不见我。”

    “前几日为了我娘的道场,我忍不住又去枯求父亲,可惜他没再看我,我就这么死了。”小寒露颇有些无奈的笑到。

    “我死后,我娘找到了我,她等我许久,她见到我就抱住我大声哭泣。

    阿娘说,若是早一点告诉我,父亲本就不是她与我描述中的那个人,若是她早点想明白,在临别之际,把我托付给舅舅,舅舅定不会拒绝。

    阿娘一直说是她误了我……

    可我见你行事,听你所想,我忍不住开始怀疑……

    也许这一切,也许都是父亲的错,我和我娘,不应该承担这么多的痛苦。”

    小寒露默默的流泪,没有发出一点抽噎的声音。

    “现在阿娘在那里等我,我们要一起去投胎了,走之前,我想跟你道个别。

    谢谢你帮我出气,谢谢你认同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告诉我,我没有错。”

    小寒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给对面的林寒露绽开大大的笑容,她把自己手上的编织红绳褪了下来,红绳上还坠着一只小老虎。

    “希望姐姐能够用我的身体,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我会在投胎的时候,许愿我和我娘都能生在姐姐你的时代,希望我也能得偿所愿!”

    小寒露将红绳给林寒露带上,林寒露刚要开口,却忽地惊醒。

    她的手上什么也没带着,但感觉自己仿佛与前两日不同了。

    她抹了抹脸上因小寒露而生的泪水,先用心祈求,希望小寒露能够得偿所愿。

    等她许愿完毕,思索自己的变化之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4k纪录片金手指消失了。

    但小寒露的记忆,就仿佛是自己的记忆一样,再不需要外力辅助,就可自由使用。

    也许小寒露真的放下了执念,彻底离开了。

    林寒露放松的睡下了。

    第二日,许观真接她过府,林寒露装上了所有小寒露的细软,直奔许府。

    两人在许府学习了几日入宫礼仪。

    说起来,其实应该是许观真陪林寒露学了几日,许观真的宫廷礼仪基本无可挑剔,她帮着林寒露纠正了一些小毛病。

    到了采选当日,两人与许府去往宫中候选,林父今日并不是休沐日,但仍旧出现了,与许家人谈笑风生。

    林寒露狠狠的给对方翻了一个白眼,许观真嗔了她一下,把马车窗帘放下了,并嘱咐两人的侍女去后面的马车,林寒露疑惑的望着许观真,这是要聊什么事儿吗?

    许观真用马车上的茶具给林寒露倒了一杯茶,面有歉意的与林寒露说道:“阿露,有件事,我瞒了你。”

    “这次采选,父亲其实并无能力送二女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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