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师尊……？！”
岚烟做了一个梦。
苍穹之上，风雪肆虐。细碎的雪花洒落下来，从皑皑山巅到苍生世间，似乎要去冻结一切。
山巅上伫立着一个人影。
大雪绵延，那身影却岿然不动。岚烟听着呼啸的风雪声，不确定地喊了两声师尊，在观察那身影没有任何反应时，平静了下来。
她在做梦。
原因无他——
她的师尊，沈度，目不能视。
因而对声音格外敏感。
沈度眼盲，却能成为当世第一剑修，他的感知力定远超他人。故而岚烟在这极端的风雪之中叫喊他的名字，就是为了试探现下的状况。
作为沈度的亲传徒弟，岚烟确信，沈度化成灰了她都认得出来他。且不说沈度对她是有求必应，就算她放个p……
想到这里，岚烟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都说话糙理不糙，但修仙者总不能太糙。
总而言之，沈度是万万不会忽视她的。
风雪渐盛，在这狂风暴雪之中，岚烟心生一丝异样之感。迈入修仙这道门后，外界的变化对她身体影响几近于无。
也就产生了所谓的“辟谷”之说。
而从山巅吹落的风雪让岚烟感到遍体生寒，那种寒冷，使她回忆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孩童时，发着高烧呓语的她，以及微笑着亲着她的额头，之后头也不回离开的母亲。
山谷寂静。
风雪飘摇。
噩梦将醒。
混沌之中，岚烟的意识逐渐朦胧，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沈度靠近，想离开这个荒诞的梦境。
“岚烟。”女子妆容明艳，嘴角的那抹笑意怎样也压不住，“妈妈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沉默看着眼前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第七次。
这是岚烟第七次见她。
看到女儿的眼神，女子无声动了动嘴唇，摸了摸岚烟的头。小孩子的头发软软的，她顺了一下又一下，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下个月，妈妈下个月再来看岚烟好不好？”
岚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看得她心里发怵，连忙抓起包包，撩了下头发挽着身边的男人离开了。
岚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主观判断的能力。她知道，母亲长的很好看，穿的也很好看，一切都和她这里不一样，就像不属于这里的人。
她只能慢慢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不见。
直到日落。
暮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属于岚烟的念想，她这才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回家里。
而母女间的第八次重逢并未如约到来。
直到岚烟拿到了手机，单方面去看母亲的朋友圈。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而她的笑容依旧明艳。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看遍山川河海，还生下了一个与她笑容一样明艳的孩子。
岚烟摩挲着手机，靠在病床上，发送了加上好友的第一句话。
“我生病了。”
她在半年前确诊了癌症。
岚烟发完就熄灭了屏幕，倚着身体偏头去看窗外的景色。玻璃上模糊地映着她消瘦的身形。日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皮肤的惨白。
每当这个时候，护士都会打开窗户，让她吹吹风放松放松心绪。
经过治疗，岚烟的各项指标勉强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字，但是抗癌最重要的是心情。
隔壁床的姑娘感到奇怪，私下去问护士：“她一个人吗？”
十六七岁的女孩，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治疗？
春去冬来。
岚烟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
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岚烟枯瘦的手慢慢滑动着屏幕，她的指标在不断下降，面上却十分平静。
“我下周来看你。”
风雪肆虐。
身上的痛感让她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山巅的冰雪打得岚烟几乎睁不开眼，她踉跄着往沈度的方向走，心说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个荒诞的梦境。她咬着牙，越想越气，凭着气劲儿总算赶到了沈度的身后。
令岚烟疑惑的是，沈度依旧没有动。
从拜师第一天起沈度就给了她各种考验，平日也有梦境中的试炼，多数时间都在打怪，而今天的这场梦过于诡异，梦里就只有沈度在山巅发疯不理人。
只要抓住沈度，这场梦境就结束了吧？
眼皮沉重得马上要睁不开。岚烟踩着风雪靠近沈度，吱呀吱呀的踩雪声响起，沈度依旧没有回头。
岚烟的脑子被冻得僵硬了，心想，师尊叫也没反应，看也看不见，干脆伸手去抓他的袖子。
入手是丝滑的绸缎感，和她身上练剑穿的弟子服是两个极端。岚烟没忍住又薅了两把，袖口的晃动感足以让沈度察觉到。
可是沈度依旧没动。
岚烟有些颤抖，转而覆上了沈度的手：“师尊……？”
那么近的距离。
沈度听不见了。
她怔愣着拉住沈度的手，指尖不自觉地用了力。沈度本身就看不见，如今听不见，甚至失去了触觉。
纵使知道这是个梦境，岚烟仍不住地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手指握着的力度逐渐加大。
“岚烟？”很轻很轻的一声，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岚烟。”
是沈度感受到她来了吗？
她喜出望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捏的越紧，沈度的声音就越笃定，一下一下，似乎是从耳边传来。
“岚烟。”
这最后一声几近于呵斥，岚烟被集训练剑的记忆当即苏醒，条件反射一般答了声“在”，然后灵台一阵清明。
反正沈度也看不见，她当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岚烟。”那声音又来了，“还没睡醒？”
“你刚刚似乎睁眼了。”
岚烟僵硬地直起身子，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大殿内十分空旷，布置得却很雅致，就打屏风前的紫檀香炉，至少能有个三百年吧？
更别提这镶金纹的温玉石桌，冬暖夏凉不说，还储备了浓郁的灵气，在附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洗精伐髓的泉水汇集在大殿的角落处，与假山一起做成了背景板。再细细一看假山，分明是用上品的灵石做的。
那么大一块上品灵石！
每当来到长明殿的时候，岚烟的嗓子都发紧。她看来看去，发觉多出来的物什就盯着瞧，瞧来瞧去，目光就是不往沈度身上落。
岚烟等啊等，沈度依旧没反应。
她仰头看着大殿殿顶，长明殿内置了很多悬珠，挂在空中照明。它们与普通夜明珠不同，会随着时间缓慢移动。
悬珠并未嵌在吊顶上，而是悬浮在极高的位置，自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无死角地照映着长明殿的每个角落。
初来长明殿时，岚烟观察了一晚上，才发现它们是按照星宿图的方位移动的。她好生震撼：不愧是当世第一剑尊住的宫殿，逼格好高。
震撼完了就是茫然，沈度不是眼盲吗，他要长明珠何用？
但是仔细想想，沈度用不到，其他来长明殿的弟子们肯定还是需要照明的。
“宿主，你还捏着沈度的手。”
一道冰冷且不带感情的提示音将岚烟发散的思维逐渐拉了回来。
岚烟突然很想用手捏捏眉心，她头疼。又想到自己的手还在师尊的手上，头更疼了。
她在心中无声问：“那怎么办？”
提示音少见地卡了壳：“要不就这么办？”
她是来跟沈度修道习剑的，万一自己的行为冒犯到他，这道怕不是由不得她继续修下去了。
长明珠淡淡的亮光洒落下来，岚烟垂下眼，感觉到自己被光照到的手上有一股灼热感。
与之相反的是，同沈度相握的手感到一阵清凉。
清凉与灼热感同时出现在一起，十分怪异。
岚烟去不着痕迹地去看沈度的手。
手指修长，如玉般光滑，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双常年练剑的手。
她自己的手因为练剑都磨出了茧……
想到这里，岚烟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最开始，她的无名指和小指第三指节总是很疼，日复一日，这种痛感消失了，反倒成为了最没有感觉的地方。
“宿主，沈度感应到了。”
沉默了许久的提示音再度响起，它观察到之后立刻去留意沈度的反应。
这人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笑，云淡风轻地喊了一声：“岚烟？”
这下想混过去都不行了。
岚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松了点右手的力道：“师尊。”
她诚恳地去看着沈度的脸。
穿着白袍的仙尊敛住了嘴角的那抹笑意，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岚烟所在的方向，一头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显得格外的……柔弱可欺。
岚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单看外表的话沈度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可是要冠以当世第一剑尊、青崖山长明殿主这一名号时，一切皮相都是虚的了。
这时候岚烟的手已经悄悄松开一大半了。
沈度没什么神采的双眼看着她的位置，耐心地等待着小徒弟张口。
他叫岚烟来殿里放松的。
殿中的香炉焚了助眠的熏香，原本想着能让小徒弟睡个好觉，结果感知到岚烟来还带了佩剑，才复返过来叮嘱一番。
哪知道岚烟直接抓上了他的手，还越抓越紧死死不放。
他没想和岚烟计较。
徒弟上进，是好事。
就连现在岚烟的小动作，沈度一清二楚，但还是装作不知，等着看小徒弟能编出什么话来。
他没收过徒弟，并不觉得徒弟薅住自己的手不放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沈度觉得岚烟挺好玩的。
此刻岚烟已经彻彻底底抽出了自己的右手。她一面诚恳地看着师尊，一面如实交代着梦中的见闻。
岚烟大大方方开口：“师尊，我做了个梦。”
等着徒弟编瞎话的沈度含笑看着她。
岚烟：“我梦见您聋了。”
“师尊……？！”
岚烟做了一个梦。
苍穹之上，风雪肆虐。细碎的雪花洒落下来，从皑皑山巅到苍生世间，似乎要去冻结一切。
山巅上伫立着一个人影。
大雪绵延，那身影却岿然不动。岚烟听着呼啸的风雪声，不确定地喊了两声师尊，在观察那身影没有任何反应时，平静了下来。
她在做梦。
原因无他——
她的师尊，沈度，目不能视。
因而对声音格外敏感。
沈度眼盲，却能成为当世第一剑修，他的感知力定远超他人。故而岚烟在这极端的风雪之中叫喊他的名字，就是为了试探现下的状况。
作为沈度的亲传徒弟，岚烟确信，沈度化成灰了她都认得出来他。且不说沈度对她是有求必应，就算她放个p……
想到这里，岚烟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都说话糙理不糙，但修仙者总不能太糙。
总而言之，沈度是万万不会忽视她的。
风雪渐盛，在这狂风暴雪之中，岚烟心生一丝异样之感。迈入修仙这道门后，外界的变化对她身体影响几近于无。
也就产生了所谓的“辟谷”之说。
而从山巅吹落的风雪让岚烟感到遍体生寒，那种寒冷，使她回忆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孩童时，发着高烧呓语的她，以及微笑着亲着她的额头，之后头也不回离开的母亲。
山谷寂静。
风雪飘摇。
噩梦将醒。
混沌之中，岚烟的意识逐渐朦胧，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沈度靠近，想离开这个荒诞的梦境。
“岚烟。”女子妆容明艳，嘴角的那抹笑意怎样也压不住，“妈妈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沉默看着眼前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第七次。
这是岚烟第七次见她。
看到女儿的眼神，女子无声动了动嘴唇，摸了摸岚烟的头。小孩子的头发软软的，她顺了一下又一下，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下个月，妈妈下个月再来看岚烟好不好？”
岚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看得她心里发怵，连忙抓起包包，撩了下头发挽着身边的男人离开了。
岚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主观判断的能力。她知道，母亲长的很好看，穿的也很好看，一切都和她这里不一样，就像不属于这里的人。
她只能慢慢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不见。
直到日落。
暮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属于岚烟的念想，她这才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回家里。
而母女间的第八次重逢并未如约到来。
直到岚烟拿到了手机，单方面去看母亲的朋友圈。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而她的笑容依旧明艳。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看遍山川河海，还生下了一个与她笑容一样明艳的孩子。
岚烟摩挲着手机，靠在病床上，发送了加上好友的第一句话。
“我生病了。”
她在半年前确诊了癌症。
岚烟发完就熄灭了屏幕，倚着身体偏头去看窗外的景色。玻璃上模糊地映着她消瘦的身形。日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皮肤的惨白。
每当这个时候，护士都会打开窗户，让她吹吹风放松放松心绪。
经过治疗，岚烟的各项指标勉强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字，但是抗癌最重要的是心情。
隔壁床的姑娘感到奇怪，私下去问护士：“她一个人吗？”
十六七岁的女孩，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治疗？
春去冬来。
岚烟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
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岚烟枯瘦的手慢慢滑动着屏幕，她的指标在不断下降，面上却十分平静。
“我下周来看你。”
风雪肆虐。
身上的痛感让她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山巅的冰雪打得岚烟几乎睁不开眼，她踉跄着往沈度的方向走，心说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个荒诞的梦境。她咬着牙，越想越气，凭着气劲儿总算赶到了沈度的身后。
令岚烟疑惑的是，沈度依旧没有动。
从拜师第一天起沈度就给了她各种考验，平日也有梦境中的试炼，多数时间都在打怪，而今天的这场梦过于诡异，梦里就只有沈度在山巅发疯不理人。
只要抓住沈度，这场梦境就结束了吧？
眼皮沉重得马上要睁不开。岚烟踩着风雪靠近沈度，吱呀吱呀的踩雪声响起，沈度依旧没有回头。
岚烟的脑子被冻得僵硬了，心想，师尊叫也没反应，看也看不见，干脆伸手去抓他的袖子。
入手是丝滑的绸缎感，和她身上练剑穿的弟子服是两个极端。岚烟没忍住又薅了两把，袖口的晃动感足以让沈度察觉到。
可是沈度依旧没动。
岚烟有些颤抖，转而覆上了沈度的手：“师尊……？”
那么近的距离。
沈度听不见了。
她怔愣着拉住沈度的手，指尖不自觉地用了力。沈度本身就看不见，如今听不见，甚至失去了触觉。
纵使知道这是个梦境，岚烟仍不住地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手指握着的力度逐渐加大。
“岚烟？”很轻很轻的一声，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岚烟。”
是沈度感受到她来了吗？
她喜出望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捏的越紧，沈度的声音就越笃定，一下一下，似乎是从耳边传来。
“岚烟。”
这最后一声几近于呵斥，岚烟被集训练剑的记忆当即苏醒，条件反射一般答了声“在”，然后灵台一阵清明。
反正沈度也看不见，她当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岚烟。”那声音又来了，“还没睡醒？”
“你刚刚似乎睁眼了。”
岚烟僵硬地直起身子，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大殿内十分空旷，布置得却很雅致，就打屏风前的紫檀香炉，至少能有个三百年吧？
更别提这镶金纹的温玉石桌，冬暖夏凉不说，还储备了浓郁的灵气，在附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洗精伐髓的泉水汇集在大殿的角落处，与假山一起做成了背景板。再细细一看假山，分明是用上品的灵石做的。
那么大一块上品灵石！
每当来到长明殿的时候，岚烟的嗓子都发紧。她看来看去，发觉多出来的物什就盯着瞧，瞧来瞧去，目光就是不往沈度身上落。
岚烟等啊等，沈度依旧没反应。
她仰头看着大殿殿顶，长明殿内置了很多悬珠，挂在空中照明。它们与普通夜明珠不同，会随着时间缓慢移动。
悬珠并未嵌在吊顶上，而是悬浮在极高的位置，自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无死角地照映着长明殿的每个角落。
初来长明殿时，岚烟观察了一晚上，才发现它们是按照星宿图的方位移动的。她好生震撼：不愧是当世第一剑尊住的宫殿，逼格好高。
震撼完了就是茫然，沈度不是眼盲吗，他要长明珠何用？
但是仔细想想，沈度用不到，其他来长明殿的弟子们肯定还是需要照明的。
“宿主，你还捏着沈度的手。”
一道冰冷且不带感情的提示音将岚烟发散的思维逐渐拉了回来。
岚烟突然很想用手捏捏眉心，她头疼。又想到自己的手还在师尊的手上，头更疼了。
她在心中无声问：“那怎么办？”
提示音少见地卡了壳：“要不就这么办？”
她是来跟沈度修道习剑的，万一自己的行为冒犯到他，这道怕不是由不得她继续修下去了。
长明珠淡淡的亮光洒落下来，岚烟垂下眼，感觉到自己被光照到的手上有一股灼热感。
与之相反的是，同沈度相握的手感到一阵清凉。
清凉与灼热感同时出现在一起，十分怪异。
岚烟去不着痕迹地去看沈度的手。
手指修长，如玉般光滑，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双常年练剑的手。
她自己的手因为练剑都磨出了茧……
想到这里，岚烟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最开始，她的无名指和小指第三指节总是很疼，日复一日，这种痛感消失了，反倒成为了最没有感觉的地方。
“宿主，沈度感应到了。”
沉默了许久的提示音再度响起，它观察到之后立刻去留意沈度的反应。
这人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笑，云淡风轻地喊了一声：“岚烟？”
这下想混过去都不行了。
岚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松了点右手的力道：“师尊。”
她诚恳地去看着沈度的脸。
穿着白袍的仙尊敛住了嘴角的那抹笑意，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岚烟所在的方向，一头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显得格外的……柔弱可欺。
岚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单看外表的话沈度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可是要冠以当世第一剑尊、青崖山长明殿主这一名号时，一切皮相都是虚的了。
这时候岚烟的手已经悄悄松开一大半了。
沈度没什么神采的双眼看着她的位置，耐心地等待着小徒弟张口。
他叫岚烟来殿里放松的。
殿中的香炉焚了助眠的熏香，原本想着能让小徒弟睡个好觉，结果感知到岚烟来还带了佩剑，才复返过来叮嘱一番。
哪知道岚烟直接抓上了他的手，还越抓越紧死死不放。
他没想和岚烟计较。
徒弟上进，是好事。
就连现在岚烟的小动作，沈度一清二楚，但还是装作不知，等着看小徒弟能编出什么话来。
他没收过徒弟，并不觉得徒弟薅住自己的手不放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沈度觉得岚烟挺好玩的。
此刻岚烟已经彻彻底底抽出了自己的右手。她一面诚恳地看着师尊，一面如实交代着梦中的见闻。
岚烟大大方方开口：“师尊，我做了个梦。”
等着徒弟编瞎话的沈度含笑看着她。
岚烟：“我梦见您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