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仪平日除了做美食,最爱的就是算账了,她享受着扒拉算盘,在账本上写上一个一个的数字。

    她抬头时,瞥见坐在她前面的李荷,正朝着门外,撇着嘴,时不时嘟囔着什么。

    她继续算着账,随口问了一声,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

    李荷听宋槿仪问起,立马告知说道:“阿姊,谢无恙天天出去玩,你也不管管他。”

    宋槿仪格格笑了两声,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会都已经打烊了,他出去转转也无妨。”

    她虽那么说着,可写了两笔,转念一想,李荷确实也没说错,谢无恙在云州城无亲无故的,之前也不见他爱转。

    如今是三天两头跑出去,难免叫她多想。

    之前因为店里生意忙,他又是一男子,个头不矮,大冬天又包的严实,没人会想不开找他麻烦,所以她没怎么拘着他。

    这会经李荷这么一提,她确实得管管了。

    “好,等他回来我就拷打一番,问他做什么去了。”

    李荷听她要寻谢无恙“麻烦”,这才不提。

    只是这日子没消停两天,又出了一桩子事,她都寻不出个合适的时机,不得不将此事搁在脑后。

    离宋记甜水铺不远处,对面新开了一家甜水铺,宋槿仪之前和许若兰转了一圈,卖的产品与宋记甜水铺十分相似。

    而且价格……倒像是故意比她的宋记甜水铺略低一点。

    比如说那山楂糕,宋槿仪定价一份十五文,对方就十四文;陈皮枸杞茶,她八文,对方就七文。

    所有产品皆比她低一文。

    虽是一文钱,可总有人会在意那一文钱的差价,跑去他家。

    这新开的甜水铺就差明面上过来和她挑衅地说:“我要和你作对。”

    自对面分了一杯羹,宋槿仪略略算过,只几日,她的营业额就比之前降了五十文。

    她屈起手指,骨节轻轻地嗑在桌上,发出规律的响声,这么耗下去对她不利。

    “卖板栗了,新鲜的板栗,热乎乎的板栗……”

    李荷听见外面有卖热板栗的,探了一探,见那篮子里冒着热气,还有板栗的香味,她咽了咽口水,转身挽住宋槿仪,轻轻摇着手臂,向宋槿仪撒娇道:“阿姊,我想吃那个。”

    宋槿仪痛快地点了点头,因为她也想吃。

    卖板栗的商贩很是热情,主动开了两个请宋槿仪她们尝,味道确实不错。

    她付钱的时候,远远瞥见一行人,其中一人叫她印象颇深,正是对面那家开甜水铺的周掌柜。

    他身边跟着好几个人,都很眼熟,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她记得好像都是这一条街茶铺和甜水铺的掌柜。

    宋槿仪付完钱,从袋子里拿了几个板栗,剩下的交给李荷,将她支走:“你先拿回去吃,别忘了拿给你若兰姐也尝尝。”

    宋槿仪则顺着那一群人的方向寻了过去,他们走的不快,宋槿仪小跑了一段路,就跟上他们,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眼见他们转身进了一茶楼,她不好再跟进去。

    但她也是住在这的,知道这楼后面还有一截窄道,她便绕着从窄道口进去,摸索走到茶楼的位置。

    停在茶楼后面的窄道处,她仰头望了一眼,这茶楼一共有三层楼,也不知他们在几楼,若是在二三楼那不白抓瞎了吗?

    罢了罢了!

    也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一冲动就跟了过来,回去算了。

    正往回走时,听见一楼靠窗传来声音,她听不出来声音像谁,但能听出来内容好似与她有关。

    宋槿仪踮起脚,扒着窗户边往里望去,这窗户上摆了几盆植物装饰,正好可以挡住宋槿仪的脑袋,方便她偷听。

    她细细一打量,还真是那帮人。

    茶楼包厢内。

    他们共七个人,围坐在圆桌前,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那个宋掌柜真是太过分了。”

    在外面偷听的宋槿仪想着:她虽然姓宋,可与他们好像无冤无仇吧,这肯定说的不是自己。

    谁知道有人应和的,“不知是从哪来的乡巴佬,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点都不懂事,来此处开店,竟也不先来拜访我们。”

    宋槿仪心道:她知道开店要向行老拜会,她也拜问过,这说的肯定不是自己。

    接着有人接话道:“是呀,这“宋记甜水铺”太不懂事了些,这书城坊里做茶水买卖的价格,都是大家一起商议好的,她定的那么低,这不是扰乱市场吗?”

    听到自己店名的宋槿仪:“……”

    宋槿仪腹诽:“各人定价看各家,明明是你们心太黑,原料也没比她的好多少,有些味道还不如她。

    定价却逼近她的两倍,不就是仗着这里临近南陵书院,学子们人多才钱多人傻吗?”

    到他们嘴里,物美价廉还成了宋槿仪的错了。

    “钱兄你说的对,因为她这店一开,我这一年的利润,少了近三分之一。别的就也罢了,主要是她这定价,着实让我们流失了许多顾客。”

    这个道:“这次我们几家一起合力做的这出戏,想必一定能把她踢出书城坊。”

    宋槿仪不动声色地在外面偷听了一阵,又自己琢磨了一通,这才明白对面那个甜水铺不是一个人,周老板原来是个幌子,正儿八经的老板,是他们这全部的人。

    怪不得能和她打价格战,原来背后有这么多金主撑着呢。

    若是这样耗下去,最后绝对是她撑不住。

    那周老板又说道:“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了,到时候我会以节日名头举办一个小活动。

    诸位便来捧场,到时候一定会热闹非凡,整条街的人都会过去,这样我们店的名头就都能宣传出去,价格又比她家便宜,怎么都能压那宋记甜水铺一头。”

    宋槿仪听了,立马就觉得不止于此,这点伎俩,不过起到一个宣传作用,看他的反应,却是胜券在握,料想他应该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又听他们说道:“周兄刚才所言,虽能造势,但却不能将对方逼如绝境。”

    “当然,我还请来外援,是……”

    那周老板说到此处,不知是生性谨慎还是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后面的关键词宋槿仪一句都没听到。

    她死死地盯着周掌柜,试图从他的口型中窥察答案,却一无所获,手指不自觉地掐着绿萝上的叶子。

    叶子轻微晃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宋槿仪暗叫糟糕,便一刻也不停留地往回撤了。

    那周老板往窗户处看了看,没什么人,估计是风把叶子吹动了起来。

    他门继续话题,越说越兴奋,幻想着等宋槿仪走了以后,她从坊外吸引到的顾客,自然会流向他们。

    ******

    宋槿仪回去以后只觉得心里慌慌,却又不知道找谁诉说。

    许若兰心思重,若是说了只怕叫她几天不得好觉,李荷和谢无恙两个呆子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没心没肺,一个不大懂这些。

    到了夜间,白日见到的事反复在她心中浮现,只觉内心愈发烦躁,翻着身左右不得安睡。

    她右手旁睡的李荷,李荷觉重,几乎一躺在床上就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

    宋槿仪轻轻叫了她两声,见她毫无动静,不由得好生羡慕。

    她把李荷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轻笑一声,呢喃道:“真好,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好。”

    她换了个姿势,准备重新入睡,转过头时才发现,原来许若兰也没睡。

    许若兰将她刚才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敏锐地察觉她今日回来面有愁容,这会应该也是想着心事没睡着,便问起白日的事。

    宋槿仪岔开话题,说道:“再过段日子就过年了,我们四个人凑不出一件半新的衣服,不如到时候去成衣店买几身新衣服吧。”

    许若兰道:“费那钱干什么?”

    她是这里唯一知道宋槿仪欠了一千两赌约的人,也最清楚攒够一千两对于她们而言有多难。

    平日里,宋槿仪素来节俭,鲜少在外面花钱,所以许若兰不愿她为此多花钱。

    宋槿仪宽慰她道:“本来生意这么好,就应该给你们发奖金的,但因为我的赌约,只能委屈你们,只好买几件衣服就当做新年礼物。”

    许若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我们现在不仅是朋友,也是家人,何必计较这些。”

    宋槿仪很高兴许若兰这样为她着想,但同样的,她也把许若兰她们当朋友,当家人,也愿意为他们着想。

    这冬衣无论怎样都要给大家各买一套。

    宋槿仪鼻子酸酸地想道,幸好没叫她知道自己的赌约已经从一千两变成了六千两,不然该为了省钱,不仅不买衣服了,干脆连饭都不用吃了。

    “睡吧”,宋槿仪平躺在床上,望着黑不隆冬的房顶。

    她这次要面对的是一帮人的围剿。

    那一群七个人,无血缘关系,无亲缘关系,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捆绑在一块。

    不像她们,是把对方当家人,是会为对方互相考虑的。

    为利而聚,利尽则散。

    利益关系是最牢固又最脆弱的关系,她忽然想道:若是她能打破这种关系,这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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