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抿了一小口酒说道:“哈哈哈,吃猪公主,无需这么警惕,动不动就握剑。别冲动呀,女人火气太大,对身体不好。你可知我金门寨是这一代出了名的安居乐业,当地百姓们丰衣足食。流民们为了能吃饱饭,陆陆续续的来投奔绿林军,兄弟脸上总是笑呵呵的。若我被招安后,他们怎么办?怕是也会人吃人吧。”齐霸虎说话间,神情不变,仿佛言语间的随意谈笑,而言下却隐藏着锋芒。

    郑赤珠沉默半晌,眉头微蹙,察觉到齐霸虎言语中的不屑和威胁。她心知此人不是等闲之辈,若被招安而不服,必然会带来麻烦。但也不能让他继续肆意妄言,否则朝廷威信尽失。

    她目光直视齐霸虎,声音冷漠而坚定说道:“齐霸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招安并非是对你的恩赐,而是朝廷的宽容和宽大之举。你若能顺从朝廷,放下手中的刀剑,自是前程锦绣。”

    言罢,拿出一份招安文书缓缓展开,上面盖着朝廷的印章,凝重而威严。

    她将文书放在桌上,清晰地展现给齐霸虎看,说道:“齐霸虎,招安之约在此,你若肯罢手归顺,直接封爵,二品的官职任你挑选。你管辖的这片寨子,还是你的封地,投奔你的士兵,还是你的亲兵,这群安居乐业的百姓依然归你管辖。”

    郑赤珠心想:来这一路,到此地,竟发现这片寨子周围的庄家长势极好,若他同意,让他每年上缴粮食,减免赋税,有何不可。

    齐霸虎看出郑赤珠的心思,说道:“你们郑氏本是自立为王,我亦可称称孤道寡,何须一个乱臣贼子给我封个虚无缥缈的爵,向你们俯首称臣,让你们鱼肉我的百姓,占用我的粮草?这笔买卖,我不做,来人送客。”说到最后两字时,他目光犀利,盯着郑赤珠,这一眼的让郑赤珠一惊,原来自己的小算盘,早已被他看穿。

    这份招安文书,是郑赤珠早就准备好,不得已才拿出来,以示诚意。若是贪财好色之徒,之前的那些条件就能轻松招安,无需再多费唇舌。齐霸虎生生逼得她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然而高官加爵亦无法引诱他。

    郑赤珠心里犯嘀咕:“这人有病吧,是正常人吗,这世上哪还有这种人不图名不图利不图财的人。还是我给的不够多,他看不上,想要更多?”

    郑赤珠迈步,本想要往外走,又犹豫了一下,说道:“且慢,我还有更好的交换条件。在你管的这片寨子,确实自给自足,能吃得饱穿得暖。但是你们的贸易仅仅限于你管辖的范围,物品过于单一。孩子们的学业可有好的先生?不能只会种地耕田养牲口吧?”

    听完,齐霸虎大笑,笑容更轻蔑了,说道:“你错了。你去打听打听,我这寨子上,连小丫头片子都识字,孩童满五岁便无偿入学,先生教的极好。我们也可以于其他绿林军的寨子交易货物。”

    郑赤珠一惊,心想:这家伙不符合历史规律和思维常理呀,这种山寨子,不皆是一群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么,居然能治理得这么好。转而又想到,这齐霸虎是个带脑子,略有才能也是正常之事,但他们终究是一群贼匪,总会有办法解决。

    她捏紧了自己的剑,大拇指不断抚摸剑柄的花纹,心里盘算着,下面该怎么应对。在这片刻的死寂中,齐霸一直盯着郑赤珠手中的那把银色宝剑。

    郑赤珠刚想了一计,正要开口,齐霸虎突然站起来,她直接把话憋了回去。

    齐霸虎说道:“不过我这边倒是有个招安的提议,听闻郑赤珠武艺超群,我本是江湖中人,好与人切磋,久仰“嗜血罗刹女”大名,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愿与罗刹女一战,一决高下。”

    郑赤珠将信将疑,说道:“我本无意与你刀剑相向。”郑赤珠深知,她带临时拼凑那二百侍卫,毫无战斗经验,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无异,根本打不过对齐霸虎的人,知己不知彼,齐霸虎的人对地形熟悉,怕是早就埋伏好了。

    齐霸虎再一次郑重其事说道:“敢问罗刹女是否肯与齐某切磋武艺?仅一对一单挑,公平对决,不知可否赐教?”

    屋外飞过几只乌鸦,嘎嘎嘎的叫的极其难听。郑赤珠心中烦躁,这是她人生中第三次觉得自己平庸无能,轻吸一口气,在丹田中沉淀了须臾,再度吐了出来,试图让自己内心宁静。

    齐霸虎见她一时之间,无法应答,自知已占上风,继续说道:“你若赢了,我便归顺于你。你若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郑赤珠心中明悟,原来这场较量定齐霸虎早就想好的,逃不掉。自幼修道的郑赤珠,周易六爻、梅花易数等是必学课业。在英水战役之前,她给自己占卜、推演,全是死局,或者说无论与哪方征战均是凶象。她根本不信卦象,屡战屡胜的她太自信了,自信到让几万战士沉在江底。

    郑赤珠心想:“人总会有贪念,就算输了,知道齐霸虎的弱点与所求,再投其所好,也是一妙计。这场比试在所难免,倘若不比,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个人,走出这个寨子可有点难,虽说双方不斩来使,但活成什么样可不保证,古有苏先生牧羊,今有郑赤珠种地。破此局面,唯有应战,自己也好久没打架,正好试试这土匪的功夫,才能知道江湖中人的水平。”

    于是她道:“我答应与你比武。不知若我败下,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齐霸虎眼中一亮,说道:“尚未想好,去后山练武场,边走边说。”

    两人默契地转身向着门外跨出,几个护卫也跟上了郑赤珠,这时,齐霸虎言语中略有不满得说道:“你我二人比武,有旁人在,甚是不妥。”

    “有何不妥?”郑赤珠问道

    齐霸虎答道:“唯恐你的护卫在我与你斗招时,趁机偷袭我,还请吃猪将军一人前往。”

    郑赤珠对着护卫说道:“你们在此等我即可,不必担忧。”语气平静,从容不迫,不容反驳。

    齐霸虎见她如此镇定自若,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不禁说道:“果然是以一人之力刺杀二王之人,“单刀赴会”这等壮举,在郑将军眼里无非是家常便饭,实在胆识过人。齐某乃江湖中人,最讲义气和信誉,自是不会耍一些奸邪的手段。请吧。”说完,便带起路来。

    这片山头的风景还不错,无疑,齐霸虎是用心选地盘的,他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两侧繁花翠草,柳下风来,齐霸虎给她指了几处奇怪的景色,什么清湖夕照,什么牡丹落泪,什么猴子指路,什么肥猪上树。

    郑赤珠听得荤荤素素,迷迷糊糊,一知半解,心想这厮的脑子确实有些与常人不同。

    郑赤珠一路分花拂柳,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到了练武场。

    她问道:“你想好什么条件了吗?”

    齐霸虎不答,只自顾自地去挑兵器,练武场兵器众多,琳琅满目,齐霸虎挑了一把长枪,随即将锋利的枪头卸下,说道:“刀剑无眼,我与你只切磋,点到为止。” 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郑赤珠去挑兵器。

    郑赤珠婉言拒绝:“我从小到大,只用身上这佩剑,其他兵器从来不用。刀剑无眼,我有眼,我此次只为招安,不会取你性命。先谈谈你的条件吧。”

    齐霸虎的气势居然低了下来,轻盈地比划了几下枪法,同时说道:“这一战,若你赢,我便招安,听你差遣,不用给我封个什么虚名的爵,我不稀罕,但求你让我的百姓们过得好。若你输。。。”

    这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坏笑一声,说道:“嘿嘿,我已弱冠之年,尚未娶亲,这寨子上缺一名压寨夫人,我怕别的姑娘太柔弱,镇压不住这片地方。二公主是祭过天的镇国公主。你若输了,你就嫁给我,当我的压寨夫人,镇寨!”

    听到这轻浮之语,郑赤珠却八风不动,笑道:“镇寨?我送你两头玉石狮子,四面威风,也能镇寨。

    话刚落,齐霸虎立刻笑道:“两头一动不动的石狮子,哪比得上一只活蹦乱跳的母老虎威风。”

    郑赤珠压制着心中的恼火,手握紧了剑柄,用假装悲哀的语气说道:“唉,难道寨主没听说,我容貌早被烧毁,面目丑陋吓人,无奈,才戴面具遮丑。我嫁于你,有损寨主威名,寨主请换个条件,都城的名门贵女任寨主挑选。”

    “我、唯、独、要、你!”齐霸虎说了这五个字,字字掷地有声。

    继而他又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笑道:“那些名门贵女,禁不住我折腾,我这个年纪,精力旺盛,还从没碰过女人,万一玩出人命就惨了。无论美丑,息了蜡烛,全都一样,能办事、能睡觉。这还是参照以前与戎族和亲的路数,若要议和,必下嫁公主。”

    说着,他抬起左手欲摘郑赤珠脸上的面具,刚摸到面具的边缘,郑赤珠迅猛闪躲,向后移出两尺开外。郑赤珠听到“戎族和亲“四字”,怒火已燃,便拔出佩剑,直指齐霸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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