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首都乌呼外面的城墙是由花岗岩堆砌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远远望去,花岗岩浮现着一层闪耀的金色光芒。

    “真漂亮啊,那城墙上的石头像是金子一样。”姜多善赞叹道。

    像是被那金色的光芒刺到双眼,天南星微眯双眼,漫不经心道:“是挺漂亮的。”

    天南星与姜多善进城门时被前门的守门士兵拦了下来,守门士兵看了他们的身份证明,再看看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和旁边的士兵说话,看着并没有放他们两个进去的意思。

    姜多善没有经验,被人拦了下来时紧张的绷直了身子。

    就在姜多善以为守门士兵要将他们两个拦下的时候,天南星熟练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黄金豆塞到守门士兵的手里,士兵也很熟练的收下黄金豆放他们进去了。

    姜多善长舒一口气,向天南星道:“吓死我了,刚才那两个守门兵不让我们走时,我还以为被认出来了。”

    天南星将那两本身份证明收在衣袋里,道:“除非有什么刺客或者逃犯,平常时就算没有戴人皮面具,简单易容一下门口那几个士兵也让进去的。今日拦住你我不过是见我们穿着华丽,想在我们身上坑点钱。”

    天南星说要带她来当北疆探子,进入乌呼后并没有直接带她去皇宫而是带来她来到一个卖炒米粉的摊子上。

    “不得先吃饱才能干活。”天南星道。

    有道理。

    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股辛辣的香味,走到摊子边上时正对着炒米粉锅的风口,姜多善被呛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炒米粉的摊子不大,门口出坐在一个小女孩,里面只有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在忙碌着。

    女的头上围着被辣椒熏红的白色头巾,一锅又一锅的米粉,她的手就没有停下来。男的负责招呼客人结账还有洗碗。小孩也是一男一女,年长一点的应该是哥哥,负责端盘子收拾客人留下的餐桌,小一点应该是妹妹,在摊子旁处的一个小桌子画画。

    摊子虽然不大,只有四五桌,但是有很多人来吃,姜多善和天南星到摊子时已经没有位置可以坐了。

    姜多善见摊子上虽然也没有排成长队,但是周围等着要吃炒米粉的人还是挺多的,想着应该要等很久,便和天南星提议说换一家吃。

    天南星说不用很久,说完就有人站起身子来喊炒米粉老板结账,天南星抓着空隙拉着姜多善一屁股就坐下,其他在旁边等着吃炒米粉的人气的在旁边叹气跺脚。

    “老板,来两份炒米粉两个烤馕,鸡炒,酸芹 ,特辣,汤汁要多多的。”天南星笑眯眯道。

    “好嘞。”

    客人虽然很多,起身结账就会有新的客人坐下,但是小男孩收拾桌子的时候可不马虎,先是将碗筷收走,用湿抹布擦两遍后再用干抹布擦两遍,整个过程很快桌子又收拾的很干净。

    炒米粉做的也很快,半刻钟就做好端上来了。

    “先把馕掰成小块再放进米粉里泡软。”天南星道。

    “我宣布,这是北疆最好吃的食物!”姜多善道。

    炒米粉是软糯中带着Q弹,鸡肉鲜嫩入口即化,泡在红色汤汁里的馕松软又带着酱汁的甜辣味。

    虽然真的很辣,但是太好吃了呜呜呜。

    不知道是因为被辣的,还是实在太美味,姜多善是边擦着眼泪边吃的。

    连带着最后的一点汤汁,姜多善将整碗炒米粉吃的一干二净,心满意足的吃完后,已经过了饭点,身边的其他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炒米粉老板娘也暂时忙完了,停下来手里的铲子,拿着一壶玫瑰花茶走到姜多善他们桌前,给姜多善和天南星倒了两杯。

    “我记得你这个小伙子,经常自己一个人来我摊子上点爆辣炒米粉,点爆辣炒米粉的不多,能吃完的就只有你。这次是带了小情人过来吗,你身边的这个小情人也很能吃辣呦。”炒米粉老板娘坐下来和他们聊天。

    “我是他妹妹。”姜多善道。

    原来大家都是那么八卦啊。

    炒米粉老板娘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哎呀看我这眼睛真的是越老越看不清,你们兄妹俩长的这么像我竟然没有看出来。这是我用自己种的玫瑰做的玫瑰花茶,解渴又解辣。”

    玫瑰花茶喝起来多是茶的味道,但回味的时候也有一丝玫瑰花香。

    姜多善连喝三大杯,炒米粉实在太辣啦!

    炒米粉老板娘很是健谈,谈起她的炒米粉摊子,她满是自豪道:“从我祖父那边就开始做炒米粉了,后面就穿到我这一代。我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炒米粉的店铺。”

    姜多善好奇的问道:“老板娘为什么天气这么热你还要戴头巾啊?”

    炒米粉老板娘指着自己的头巾道:“这个头巾也不是每天都戴着的,风迎节的时候我就没有戴。但是平常炒米粉的时候肯定得带着的,不然啊每天回家的时候那个头发被熏的那个油啊,用皂荚都洗不掉,可烦了。”

    姜多善道:“那为何要选用白色头巾呢,蓝色绿色的头巾戴着不是会不容易显脏吗?”

    炒米粉老板娘笑道:“客人妹妹你是不知道,我每天回家将白头巾摘下,看到头巾上红色的油渍,想到是因为做了很多炒米粉才这样的,我心里开心的呀。我想将这门手艺以后传给我儿子,他现在虽然还只是端盘子,但是做事可勤奋了跟我很像,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也会和我一样做出好吃的炒米粉。”

    看来炒米粉老板娘真的很热爱她这份工作,姜多善心想。

    炒米粉老板娘把门口画画的小女孩抱了过来,“这是我小女儿,特别喜欢画画。我一开始呢就想生一个娃娃就好了,没想到生下儿子之后又想生个女儿。本来想把这份手艺传给女儿的,但是想到做炒米粉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她受这份苦,我家姑娘她就喜欢画画,以后要是能当个画师每天能干干净净的画画,不用像我一样活在油烟里,我就很开心了。”

    说完炒米粉老板娘拿来她小女儿的画给姜多善看,画是来来往往来吃炒米粉的客人,稚嫩的笔画勾勒出一张张似圆似扁的脸。

    画上的人物并不逼真细致,但却充满了生活的味道,将每个人的特点画了出来。

    天南星指着其中一幅画道:“月月你看这上面好像是我们两个哎!”

    画中的天南星快到糊成影子,后面还拽着一脸懵逼的姜多善,惟妙惟肖,好玩至极。

    “小妹妹我拿这个跟你交换这幅画好不好。”

    天南星掏出一粒黄金豆给小女孩,奈何小女孩压根对天南星的黄金豆不感兴趣,低头专心画她的画。

    炒米粉老板娘乐的呵呵大笑:“我家姑娘画画的时候很专心,对身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等会她画累了我再把那张画拿给你。”

    “这位小姑娘听你的口音不是乌呼这边的人吧。”炒米粉老板也加入他们的话题。

    姜多善道:“我与哥哥是从南边那边过来城中探望亲戚的。”

    炒米粉老板走路过来时一瘸一拐的,似有隐疾。

    除了姜多善和天南星,现在小摊子上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炒米粉老板和他儿子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聊天。

    小男孩帮他父亲将假肢卸了下来,姜多善此时看见炒米粉老板整条左腿就只剩下土黄色的木头假肢。

    虽然盯着别人的假肢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姜多善不由自主的看向放在一旁的木头假肢。

    桌子上的人都在看向自己,姜多善羞愧的红了脸。

    炒米粉老板自然道:“没事的小姑娘,你是头一次看到我这种断腿的吧。在乌呼还有乌呼附近的城市待久了你就会看到很多人像我这般,我这条腿是在十年前建城墙的时候就砸断的。”

    回忆以前那段痛苦且久远的记忆,炒米粉的老板没有激动落寞,而是很平静的讲述。

    “那时我和阿娇才刚结婚两天,我就被带去矿场挖花岗岩,上边下令说不修完城墙就不能归家,当时大家都以为只要修个一两年就能回去,没想到修了整整十年啊。归家的时候查利都已经有十岁了。”老板感叹的说道。

    “我的情况还算好的了,回来的时候只是断了条腿,之前跟我去的那一批工人全都死了,听那些官员说修这座城墙死了都要有数十万人了。”

    姜多善惊愕道:“怎么会死那么多?”

    “当时的女王为了赶快建好这座城墙,就命那些建城墙的工人日夜赶造,一日中可以休息睡觉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修建城墙耗费巨大,朝廷拨下来的款只能勉强的付那些工人的费用,那些官员不敢在城墙上偷工减料又怕后面被查到克扣工人的工钱,就在工人的吃食上贪钱,本应该是三餐缩短为两餐,每餐就只有一张白膜。”

    “有因矿洞塌陷死的,有因休息不足暴毙的,有被花岗岩砸死的,有被饿死的……”

    炒米粉老板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离开炒米粉摊时,老板娘特地拿了那张画给她们。

    “一定要再来吃啊。”

    “一定。”

    走出摊子,姜多善的情绪有些低落道:“建城墙不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吗,为什么为了建这座城墙让更多的百姓死掉呢?”

    天南星道:“月月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那些掌控百姓生命的人怎么会担忧百姓的生死呢,在他们眼里百姓就如蝼蚁般不值一提。建造城墙哪是为了保护百姓,而是保护他们自己,否则为什么各国的帝王首都的都是建在中心点,那是因为需要周围百姓先替他们挡刀啊。”

    “若他日我为位高权重之人,我定不会让此事发生。”姜多善语气沉重道。

    天南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缓缓的笑了。

    夕阳西下,城墙依旧闪着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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