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姜多善回来云仙阁,事情还得从关榆阳这个人说起。

    除了远在北疆的陆照,现在司礼监姜多善的权力最大,她不仅可以调动乌鸦卫,也可以去二处调机密情报。

    在二处的时候,她为了混淆陆照在司礼监的眼睛,假装是好玩去二处去调一些历年档案卷宗来看。

    姜多善发现就算是在司礼监,在记录关于姜家谋反案时也是一笔带过,没有任何一条情报上是写姜家谋反案是有隐情的。

    姜多善一点也不信上面所说的,她只相信她自己的判断。

    姜多善想,司礼监虽然权势大,但终究是依附于皇家生存的,陆照忌惮的人就在皇宫里吧。

    会是谁呢?姜多善的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影,无论是哪一个都令她心痛。

    姜多善翻阅档案里父兄被判刑的那几天京城人员走动记录,大多数看似一切都正常,只有一个让她感觉很疑惑。

    关榆阳在姜家被腰斩的前一天送了一封信到司礼监,档案里没有提到这封信写了什么,只是说这封信最后交到了陆照的手上。

    现在姜多善能查到的姜家谋反案的突破口就只有关榆阳。

    姜多善在回祁国的当天被关榆阳以见故人这个理由邀请,那时她开始怀疑其关榆阳这个人。

    对于关榆阳这个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她完全不知道关榆阳后来是怎么发展的。

    司礼监的二处是一双眼睛,它观察着周围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件,窥探着官员的生活,记录着他们想要隐藏的来历过往。

    姜多善先去二处翻阅了所有关于关榆阳的资料,得知了自从父兄腰斩之后,关榆阳的发展。

    关榆阳,关家妾室所生子,与姜家二子姜烨互为挚友。八岁那年捡到吕春燕,此后吕春燕为他贴身侍卫。十二岁那年遇到东方礼,利用东方礼的才学为自己的考试作弊,意外得知了林青即是梅青意后,关榆阳告诉关家家主对梅家施加压力,让梅青意被迫剔除状元名额,关榆阳顶替上去成为新科状元,后接替姜烨御史大夫的位置。

    司礼监在朝廷里的每个官员上都安插了乌鸦卫,但唯独关榆阳没有,姜多善查不到关榆阳身边安插乌鸦卫的记录。

    越查下去,姜多善觉得关榆阳与司礼监一定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关系。

    没有暗卫她就自己找暗卫安插在他身上。

    姜多善去了二处挑了几个乌鸦卫安插在关榆阳身边,紧盯他的一举一动,事后乌鸦卫告诉她关榆阳做事小心谨慎,唯有每日会去云仙楼找一位叫玉晚秋的花娘子。

    玉晚秋,档案上说她是云仙楼的头牌。

    姜多善是想来先云仙阁探查一番,如果能见到玉晚秋那就更好了。

    如果姜多善想的没错,老鸨说的那个包玉晚秋的贵客就是关榆阳,身为御史大夫竟然在京城第一青楼包花娘子,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姜多善现在真不懂为什么小时候的自己会觉得关榆阳和二哥长得像,明明二哥才是真正的谦谦君子,关榆阳就是实实在在的伪君子一个。

    想到自己曾经在关榆阳背后三哥三哥的叫,还说以后要嫁给他的话,姜多善现在想起来真的想呕吐。

    “陆公子,你想喝什么酒。”

    逸仙端来一个长方形的盘子,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酒瓶子。

    “这些都是什么酒啊?”姜多善好奇的翻看,每一个酒瓶子上光洁滑亮,没有贴上标签。

    逸仙打开其中一个酒瓶,倒在白瓷杯里,邀请姜多善共饮一杯,“陆公子喝一杯看看,要是猜的出瓶子里酒的名字,奴家就自罚三杯。”

    姜多善接过白瓷杯,饮下后是熟悉的酸酸甜甜中带着三分苦味的味道,“这是青梅酒?”

    逸仙笑道:“陆公子真是厉害,这都猜到了了,奴家心甘情愿受罚。”

    这青梅酒没有夫子酿的好喝,等明年五月,她要和夫子还有雀儿采摘最甜最大的青梅,一同酿造青梅酒。

    姜多善还在北疆的时候,天南星经常带着她去各个酒馆里喝酒,姜多善在北疆喝酒那些时日早就从一个一杯就倒的人,练成了千杯不醉。

    天南星,想到他,姜多善的眼光暗淡了几分。

    他还会回来的吧……

    “陆公子是哪家贵人的公子啊,奴家真的很好奇。”逸仙已经是半醉,他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眼神迷离的看着姜多善。

    “这是个秘密。”又是一杯下肚,姜多善道,“这是桑落酒,逸仙你要再喝三杯咯。”

    逸仙拿起酒瓶子就往嘴里灌,嘴里嘟囔道:“奴家会喝的,这就自罚三杯。”

    喝完逸仙已经彻底醉了,他趴在桌子上。

    姜多善眼看他已经醉了,起身想要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姜多善转身回去。

    躺在桌子上的男人满脸红晕,轻纱薄衣,领口没有遮盖,露出大片肌肤。

    “虽然是夏季,穿的这样少躺在桌子上是会感冒的。”姜多善喃喃道。

    姜多善原本是想要横着抱他起来的,她都抡圆了胳膊还是抱不起来逸仙,只好选择架着他的胳膊扶他到床上。

    扶着逸仙起来的时候,姜多善踉跄了一下,她忍不住小声道:“怎么看起来瘦瘦的,却还挺重的啊。”

    好像肩膀处的人抽动了一下,姜多善怀疑他已经醒了,她没有转头看他,但是她能感到到肩膀上的那个人的热气吹在她的脖子上,姜多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浑身不舒服。

    好不容易送到了床上,由于惯性,姜多善被逸仙带着摔在了床上,她支撑着想要起来,逸仙捉住她的衣袖,眼睛水汪汪的,“陆公子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姜多善想把衣袖撤回来,逸仙抓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放,像是怕姜多善跑了。

    姜多善嘴角微扬,她的手抚摸着逸仙的脸,“当然会啦。”

    逸仙笑了,如层层绽放的玫瑰,一下秒,姜多善点了他的睡穴,逸仙眼睛闭上了,但是嘴角还在笑着。

    姜多善轻轻关上门。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她从逸仙的嘴里得知,云仙阁一共有七层,玉晚秋住在顶楼。

    云仙阁的每个人都很忙碌,几乎所有的花娘子身上都揽着一头肥猪,美女配丑男,画面过于令人不适。

    一头肥猪的手摸上花娘子的腰,油腻的嘴直往花娘子的嘴上凑,花娘子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趁着肥猪不注意,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姜多善跟在他们身后,冷不丁的看到花娘子撇头而过的白眼,无辜的眨了眨眼,花娘子被这个出现在青楼的清秀小公子惊艳了,碍于身旁的肥猪,只能抱歉的对姜多善笑了一下。

    被花娘子一路带上来,姜多善发现云仙阁这里管理的很严格,每一层楼都会有侍卫在巡逻,每个楼口处都会有侍卫在把守。

    来云仙阁的人不敢在这里造次,要是有花娘子不是情愿,要是硬来的话就会被巡逻的侍卫抓走。

    越高的楼层就代表消费要越高,如果有人花着五十两银子却想要去一百两的楼层找花娘子的话,楼口看守的侍卫是绝对不放他们进去的。

    姜多善现在的位置是六楼,她去七楼只需要再上一层楼。

    姜多善有办法哄骗楼口的侍卫让她上楼,但是现在楼口的不是云仙阁的侍卫,而是回城那天邀请她上楼叙旧的那两个人。

    一旦来云仙阁吕春燕的脸就很臭,东方礼每次都忍不住调侃她,“吕春燕,今天是不是又有人欠你钱了?”

    每一次吕春燕都闭着嘴不说话,最多对他投过一个冷眼。

    东方礼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看出来关榆阳就是个贱人对他们只有利用,但是没办法啊,他就是个穷书生,没有关榆阳他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关榆阳给他幕僚的身份,给他花不完的钱,东方礼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

    吕春燕比他早到六年,人看着是挺厉害的,但就是个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的傻子。

    关榆阳就流露出指尖的一点甜头就把吕春燕甩的团团转,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刀,吕春燕还以为自己的痴恋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其实东方礼见到她第一眼就看穿了她。

    明明超级在意自己喜欢的人去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却还是听了喜欢之人的话,在楼下守护楼上的人。

    东方礼理解不来这份情感,在他眼里情爱都是狗屁,吃饱饭过着人上人的日子才是他的追求。

    倏然,吕春燕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拿起手上的刀冲过去,把东方礼吓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吕春燕,你在发什么颠!”东方礼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到吕春燕身边。

    只见吕春燕像是警觉的狗四处观望,想要找到那个入侵的人,过了一会吕春燕失望道:“看错了,我还以为是那个人来了。”

    “谁啊?”东方礼道。

    “司礼监的那个女的,她射了主子一箭,竟然还能从我的手里逃脱,下一次我要是在看到她绝不放走。”吕春燕抱着刀道。

    “嘁,她在司礼监里面受乌鸦卫的保护,司礼监那个地方苍蝇飞进去了都出不来,你别想再遇她了。”东方礼道。

    姜多善的心还是在砰砰跳,刚才她朝楼口处看了一眼,就被上次追她的刀疤脸感受到了,差点被她发现。

    “公子,现在可以放开奴家吗。”花娘子一脸羞涩。

    姜多善刚才想寻个地方躲着,一着急就进了一个房间里,刚好那个房间就坐着一个花娘子,姜多善没办法,只好抓着花娘子的手求她别出声。

    “对不起啊美女姐姐,是我唐突了。”姜多善放开花娘子的手道歉道。

    花娘子嫣然一笑,道:“奴家之前一直觉得戏本子上都是一些虚假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戏本子上的主角。”

    姜多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随后环看整个房间的构造,发现有一扇窗正开着,姜多善跳上窗台,花娘子惊慌道:“公子你是要做什么?”

    “再见啦,美女姐姐。”姜多善跳出窗台,随后消失不见。

    花娘子喃喃自语道:“我再也不敢跟姐妹说戏本子上都是骗人的了。”

    顶楼的瓦片经过风雨的洗刷,已经变得松弛,姜多善踩上去的时候瓦片松了一块,滑溜溜的砸向地面,有一位路过的人被砸到头,气冲冲的进云仙阁要说法。

    姜多善像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的瓦片,突然她听到了一道一男一女的声音,姜多善趴在屋檐上,看见露台上有个女子坐在躺椅上,关榆阳就躺在女子的腿上。

    “晚秋,我腿疼。”是关榆阳的声音。

    “关郎,腿伤还是没有好吗?”说话的女子声音像秋日的风吹过的风铃,温柔而又沁人。

    “嗯。”关榆阳声音闷闷的。

    “那关郎找到伤你的那个女子了吗?”玉晚秋一只手摇着团扇,另一只手放在关榆阳的下颌处。

    “没有,但是我感觉她就是姜多善。”关榆阳道。

    “那你还要杀了她吗?”玉晚秋道。

    许久的沉默后,关榆阳道:“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多善,她就是我的小妹妹,我一直都想要要保护她的。”

    “我知道,我知道。”玉晚秋道。

    玉晚秋送关榆阳进屋睡觉,自己独自躺在摇椅上。

    姜多善已经可以确认,关榆阳是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死的事情,而且从北疆回祁国的一路上遭遇的刺杀也有他的一份。

    从此刻,她心里的三哥哥已经死掉了。

    瓦片实在太松了,姜多善只是动了一下,一片瓦片就掉落在地上,砸在了玉晚秋的面前。

    “你是谁?”

    姜多善此时看清了玉晚秋的长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个词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美到她竟要忘记要逃跑。

    “你不该来这里的。”

    楼下的吕春燕听到楼上异响,立马追了上来。

    姜多善回过神,顾不及看美女,慌忙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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