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云烟缭绕,偶有光线撒在人间监察司的白瓦上,泛起斑驳粼光。
这儿本是出了名的清幽沉静之所,此刻却器物倾倒,卷宗散地。
一众仙吏被天兵围困于大堂。
“司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都要死了吗?”小仙吏声音颤抖,双手拽紧旁人的手腕,惶恐地看着周围。
浑身盔甲的将士从门口排到前殿,人手一把的锋利长矛,仿佛下一秒就要扎穿喉咙。
一名蜷在凳子上的仙娥似乎已经不抱希望,冷笑道:“人间突发浩劫,人间检查司失察事大。我们这些喽啰死了,刚好把罪责担了。她一介武神,在边境呼风唤雨,何苦回来认罪?”
边上的仙娥忙捂住她的嘴,左右赔笑后,低头做严厉斥责状,“司长虽严肃少言,但绝不是畏缩自私之人。我们监测人间从未懈怠,人间危难确无先兆。待她了解实情,自会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等着就好。”
面上是那么说,私下却传音:“那些私下编排过她的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况且,如今这紧要关头,除了她还能指望谁?休要再逞口舌之快。”
被捂嘴的仙娥拧过头,咬牙不再说话,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珠。
边上的仙娥见状,眼眶也逐渐泛红,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拍背安慰。
“卷宗既已查抄,将这些嫌犯押入天牢审问。”仙君从虚空中负手踏步而出,垂眸吩咐身后的天兵。
此仙须髯全白,掌管天庭律法多年。
他既开口,便再无转圜余地。
训练有素的天兵当即整队上前,使出的捆仙锁如灵蛇,轻易便缠绕住仙吏的手脚。
在无措的哭泣声中,仙吏们慌乱抵抗,但没什么效果,天兵的身影依旧敏捷而迅速。
“住手。”
清雅的嗓音响起,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席卷而来,顷刻就给这一幕按了暂停。
面对绝对的压制,连心脏都被往下拽。一时间,天兵的呼吸都停滞。
监察司的仙吏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虽如破布散乱在各个角落,但没了捆仙锁的压制,到底是轻松许多。
他们纷纷回头,看着院落门口的挺拔身影,痛苦不甘眼眸中,重新燃起一缕希望的火苗。
来人手持利剑,一身银色盔甲浸染斑驳血迹,衣摆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滴。
一头黑发全束于脑后,干净又利落。
她容貌秀丽,骨肉停匀,五官别致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素净。
这般姿容下,那双浑无波澜的眼眸显得格格不入,其中的孤高与冷漠轻易便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无桑神色冷酷,从阴影中踏出,一步一个血脚印,仿佛从地狱爬出的修罗厉鬼。
众仙目光下,她不紧不慢地坐到大堂桌边。
手指轻抬,破碎的茶具、掀倒的桌橱瞬间恢复原状,散落的纸张也被归置整齐。
威压卸下。
终于喘上气天兵全员失力,跪倒一片,疯狂咳嗽喘息。哪儿还有先前的英武?
“无桑!”掌管律令的仙君蹒跚起身,指着无桑愤恨怒吼,“人间检查司渎职,你作为司长不请罪自查就算了,还来阻碍天庭探查,是当真觉得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了吗?!”
被训斥的无桑倒是平静。
她端着茶杯,轻嗅茶水中雪芽仙草的清香,举手投足尽显端方仪态。
要不是周身弥漫着浓厚的魔物气血,明明白白地宣告她暴戾的脾性,倒真有几分世家矜贵将军的样子。
待细品一口后,她才淡然开口,“你倒是说说,人间监察司犯的何罪?”
无桑从杯中抬眼。
刚对上视线,仙君便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约莫也觉着有些失态,便尴尬地侧身,看向房檐,清嗓之后,朗声回答:“人间山崩、地陷、水患多灾齐发,四成陆面受灾,死伤无数,良田损毁严重。要能提前上报气韵异常预兆,何至于此?”
说道有理处,又拂袖冷哼,一字一顿地说:“人间监察司渎职至此后果,必受重罚。”
听到这儿,无桑晃眼看了一圈。
监察司的人站在两侧,虽衣衫凌乱,眼里却全是希翼。
无桑朝着仙吏的眼底逐一望去,几瞬便将他们的记忆探查了一遍。
确实没查到灾害先兆。
这倒是难办了。
气韵牵连世间万物。如此大灾,按理说,必有气韵异象。以监察司的手段,根据异象识别灾害先兆,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除了擅离职守,监测不仔细,的确想不出其他理由。
无桑轻晃茶杯,“为这等小事,就把我从战场上叫回来?”
杯子在迷毂木桌上磕出声响,发出不耐烦的信号。
无桑敷衍道:“如仙君所说,大灾之前,气韵必有异常。尔等渎职失察,便下往生海,去天时百年,以补给人间。”
闻言,监察司众仙如遭雷劈。
听说过受完罚从天牢出来的仙者,可从古至今,哪有从往生海里出来的啊?
往生海那邪地,海水能销蚀仙者灵力,但其流速根本不可控。神魔下去了,就会直沉海底,断无再见天日的可能。
本以为是救命稻草,谁曾想竟是断头的刀。
大起大落下,几个宫娥都恍惚了,她们摔坐在地,眼泪如断线珍珠,根本止不住。
无桑置若罔闻,略施展灵力,众仙吏就消失在殿中。
她施然起身,“如此,我就回边境去了。仙君自便。”
语气间全是淡然平静,仿佛是来游历一般。
“慢着!”
掌管律法的白髯仙君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无桑下手太快,他没来得及反应,仙吏就全没了。
他是真没想到,无桑如此肆意妄为,敢越过天尊行刑。
“他们受什么刑罚,怎么受,岂是你说了算的?等天尊了解始末,自会有定夺。你作为人间监察司的司长,又私自行刑,还想走?”
无桑侧目冷笑,灵力随视线冲撞,轻易便将仙君推开,“边境的仗还在打,我要是受罚了,你去杀敌吗?”
白髯仙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他瞳孔缩紧,脸色大变,愤然之下,汹涌的灵力冲出掌心,直指无桑后背。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老夫今日就非得将你押送至天尊面前,让他看看,他任命的将军究竟是个什么邪佞!”
无桑万年前就已在天庭无敌手,区区一掌,她抬手便挥开了,脚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老者被反弹回来的余力摔出一段距离,他捂着胸口,厉声吼道:“天兵听令,疑犯无桑,畏罪潜逃,即刻缉拿!”
天兵立刻结阵,从四面八方袭来,长枪直冲无桑。
这下,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无桑抬掌起势,至腰间高度后,翻掌一按,瞬间便有千万顷威压按在大殿上方,将天兵狠狠地抵在地面,把白玉石砖都压出裂纹。
天兵即将七窍流血,无桑却继续信步向前。
就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刻,围绕大殿的云雾瞬间消散,无边的威压殆尽无踪,携带醇厚气韵的空气灌满前院,明媚的阳光铺洒在地面。
“你习得灵力,就是为了打压同僚用的?”
天边传来的声音沉如洪钟,短短一句话便平复了众天兵混乱的内息。
“参见天尊。”
众天兵不顾伤势,集体跪下,朝天边参拜。
唯有无桑一人,趴在地面,面色泛红,青筋暴起,眼底狰狞横生。
她咬牙道:“他们不过是想找人担责罢了,把所有人罚下往生海,还不够吗?”
话音刚落,天尊又往她身上加了滔天威压。
这下,直接把她身下的石砖压碎了,几乎将人按进地底。
无桑额头渗出汗珠,光是抬眸就用尽全力,她断断续续说道:“呵,虚伪。人间遭难,不去救灾,先来抓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行事罢了。”
说完,便咳出了一口鲜血。
本以为无桑是仗着灵力强盛,霸道横行,没想到她张狂到连天尊都不放在眼里。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仙者连喘息都不敢。
原本气势汹汹的白髯仙君都埋着头,抿紧嘴唇,恨不得原地化身成一块石头,生怕天尊注意到自己。
天尊似乎也没想到她狂悖至此,笑出了声,“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如此,下凡救灾的事儿,便交给将军了。我倒要看看,这天庭没了你,还能不能转?”
“罪臣无桑,数罪并罚,去戍边将军数职,即日下凡,解人间危难。”天尊雄浑的嗓音在天界回响。
白髯仙君没想到今日会是这个结局。
无桑行事嚣张,依仗的就是举世无双的仙力,可一旦在人间使用仙力,便会遭受严重反噬。
派她下凡救灾,是真正的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这是铁了心,要惩处无桑啊。
而且天尊说的可不是停职,而是直接去职。无桑作为天界第一武将,这一倒台,怕是整个天庭权利布局都得跟着动弹。
跪在地上的白髯仙君不由紧了紧拳头,一时之间,竟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待天尊的气息完全消散,他才起身走到无桑压出的地洞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高压之下,她早已昏迷。身上的盔甲已损毁如碎屑,发丝散乱,脸颊被泥土和血迹沾染。
身居朝堂多年,无桑在战场上力挽狂澜的传说,他几乎都听过。如今魔界凋零,固守边境,可以说基本都是她的功劳。
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落得如此下场,虽是罪有应得,又难免有些唏嘘。
“仙君,要如何处置?”身边的天兵拱手问。
“人间监察司的人怕是已经沉入往生海海底,”他转眼看了一圈大殿,倒是被无桑收拾得整洁如常,只可惜再无生机,“先将此处封禁,待查明真相再定夺。”
白髯仙君叹了一口气,“先将无桑仙君带回天牢,清醒后再下放……”
“且慢!”
仙君回头看去,竟是二皇子——宴曦。
这个出了名的逍遥公子,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人,连天界常务议事都不参加,这是来干嘛?
“二皇子,有何指教?”
这儿本是出了名的清幽沉静之所,此刻却器物倾倒,卷宗散地。
一众仙吏被天兵围困于大堂。
“司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都要死了吗?”小仙吏声音颤抖,双手拽紧旁人的手腕,惶恐地看着周围。
浑身盔甲的将士从门口排到前殿,人手一把的锋利长矛,仿佛下一秒就要扎穿喉咙。
一名蜷在凳子上的仙娥似乎已经不抱希望,冷笑道:“人间突发浩劫,人间检查司失察事大。我们这些喽啰死了,刚好把罪责担了。她一介武神,在边境呼风唤雨,何苦回来认罪?”
边上的仙娥忙捂住她的嘴,左右赔笑后,低头做严厉斥责状,“司长虽严肃少言,但绝不是畏缩自私之人。我们监测人间从未懈怠,人间危难确无先兆。待她了解实情,自会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等着就好。”
面上是那么说,私下却传音:“那些私下编排过她的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况且,如今这紧要关头,除了她还能指望谁?休要再逞口舌之快。”
被捂嘴的仙娥拧过头,咬牙不再说话,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珠。
边上的仙娥见状,眼眶也逐渐泛红,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拍背安慰。
“卷宗既已查抄,将这些嫌犯押入天牢审问。”仙君从虚空中负手踏步而出,垂眸吩咐身后的天兵。
此仙须髯全白,掌管天庭律法多年。
他既开口,便再无转圜余地。
训练有素的天兵当即整队上前,使出的捆仙锁如灵蛇,轻易便缠绕住仙吏的手脚。
在无措的哭泣声中,仙吏们慌乱抵抗,但没什么效果,天兵的身影依旧敏捷而迅速。
“住手。”
清雅的嗓音响起,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席卷而来,顷刻就给这一幕按了暂停。
面对绝对的压制,连心脏都被往下拽。一时间,天兵的呼吸都停滞。
监察司的仙吏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虽如破布散乱在各个角落,但没了捆仙锁的压制,到底是轻松许多。
他们纷纷回头,看着院落门口的挺拔身影,痛苦不甘眼眸中,重新燃起一缕希望的火苗。
来人手持利剑,一身银色盔甲浸染斑驳血迹,衣摆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滴。
一头黑发全束于脑后,干净又利落。
她容貌秀丽,骨肉停匀,五官别致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素净。
这般姿容下,那双浑无波澜的眼眸显得格格不入,其中的孤高与冷漠轻易便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无桑神色冷酷,从阴影中踏出,一步一个血脚印,仿佛从地狱爬出的修罗厉鬼。
众仙目光下,她不紧不慢地坐到大堂桌边。
手指轻抬,破碎的茶具、掀倒的桌橱瞬间恢复原状,散落的纸张也被归置整齐。
威压卸下。
终于喘上气天兵全员失力,跪倒一片,疯狂咳嗽喘息。哪儿还有先前的英武?
“无桑!”掌管律令的仙君蹒跚起身,指着无桑愤恨怒吼,“人间检查司渎职,你作为司长不请罪自查就算了,还来阻碍天庭探查,是当真觉得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了吗?!”
被训斥的无桑倒是平静。
她端着茶杯,轻嗅茶水中雪芽仙草的清香,举手投足尽显端方仪态。
要不是周身弥漫着浓厚的魔物气血,明明白白地宣告她暴戾的脾性,倒真有几分世家矜贵将军的样子。
待细品一口后,她才淡然开口,“你倒是说说,人间监察司犯的何罪?”
无桑从杯中抬眼。
刚对上视线,仙君便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约莫也觉着有些失态,便尴尬地侧身,看向房檐,清嗓之后,朗声回答:“人间山崩、地陷、水患多灾齐发,四成陆面受灾,死伤无数,良田损毁严重。要能提前上报气韵异常预兆,何至于此?”
说道有理处,又拂袖冷哼,一字一顿地说:“人间监察司渎职至此后果,必受重罚。”
听到这儿,无桑晃眼看了一圈。
监察司的人站在两侧,虽衣衫凌乱,眼里却全是希翼。
无桑朝着仙吏的眼底逐一望去,几瞬便将他们的记忆探查了一遍。
确实没查到灾害先兆。
这倒是难办了。
气韵牵连世间万物。如此大灾,按理说,必有气韵异象。以监察司的手段,根据异象识别灾害先兆,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除了擅离职守,监测不仔细,的确想不出其他理由。
无桑轻晃茶杯,“为这等小事,就把我从战场上叫回来?”
杯子在迷毂木桌上磕出声响,发出不耐烦的信号。
无桑敷衍道:“如仙君所说,大灾之前,气韵必有异常。尔等渎职失察,便下往生海,去天时百年,以补给人间。”
闻言,监察司众仙如遭雷劈。
听说过受完罚从天牢出来的仙者,可从古至今,哪有从往生海里出来的啊?
往生海那邪地,海水能销蚀仙者灵力,但其流速根本不可控。神魔下去了,就会直沉海底,断无再见天日的可能。
本以为是救命稻草,谁曾想竟是断头的刀。
大起大落下,几个宫娥都恍惚了,她们摔坐在地,眼泪如断线珍珠,根本止不住。
无桑置若罔闻,略施展灵力,众仙吏就消失在殿中。
她施然起身,“如此,我就回边境去了。仙君自便。”
语气间全是淡然平静,仿佛是来游历一般。
“慢着!”
掌管律法的白髯仙君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无桑下手太快,他没来得及反应,仙吏就全没了。
他是真没想到,无桑如此肆意妄为,敢越过天尊行刑。
“他们受什么刑罚,怎么受,岂是你说了算的?等天尊了解始末,自会有定夺。你作为人间监察司的司长,又私自行刑,还想走?”
无桑侧目冷笑,灵力随视线冲撞,轻易便将仙君推开,“边境的仗还在打,我要是受罚了,你去杀敌吗?”
白髯仙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他瞳孔缩紧,脸色大变,愤然之下,汹涌的灵力冲出掌心,直指无桑后背。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老夫今日就非得将你押送至天尊面前,让他看看,他任命的将军究竟是个什么邪佞!”
无桑万年前就已在天庭无敌手,区区一掌,她抬手便挥开了,脚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老者被反弹回来的余力摔出一段距离,他捂着胸口,厉声吼道:“天兵听令,疑犯无桑,畏罪潜逃,即刻缉拿!”
天兵立刻结阵,从四面八方袭来,长枪直冲无桑。
这下,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无桑抬掌起势,至腰间高度后,翻掌一按,瞬间便有千万顷威压按在大殿上方,将天兵狠狠地抵在地面,把白玉石砖都压出裂纹。
天兵即将七窍流血,无桑却继续信步向前。
就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刻,围绕大殿的云雾瞬间消散,无边的威压殆尽无踪,携带醇厚气韵的空气灌满前院,明媚的阳光铺洒在地面。
“你习得灵力,就是为了打压同僚用的?”
天边传来的声音沉如洪钟,短短一句话便平复了众天兵混乱的内息。
“参见天尊。”
众天兵不顾伤势,集体跪下,朝天边参拜。
唯有无桑一人,趴在地面,面色泛红,青筋暴起,眼底狰狞横生。
她咬牙道:“他们不过是想找人担责罢了,把所有人罚下往生海,还不够吗?”
话音刚落,天尊又往她身上加了滔天威压。
这下,直接把她身下的石砖压碎了,几乎将人按进地底。
无桑额头渗出汗珠,光是抬眸就用尽全力,她断断续续说道:“呵,虚伪。人间遭难,不去救灾,先来抓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行事罢了。”
说完,便咳出了一口鲜血。
本以为无桑是仗着灵力强盛,霸道横行,没想到她张狂到连天尊都不放在眼里。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仙者连喘息都不敢。
原本气势汹汹的白髯仙君都埋着头,抿紧嘴唇,恨不得原地化身成一块石头,生怕天尊注意到自己。
天尊似乎也没想到她狂悖至此,笑出了声,“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如此,下凡救灾的事儿,便交给将军了。我倒要看看,这天庭没了你,还能不能转?”
“罪臣无桑,数罪并罚,去戍边将军数职,即日下凡,解人间危难。”天尊雄浑的嗓音在天界回响。
白髯仙君没想到今日会是这个结局。
无桑行事嚣张,依仗的就是举世无双的仙力,可一旦在人间使用仙力,便会遭受严重反噬。
派她下凡救灾,是真正的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这是铁了心,要惩处无桑啊。
而且天尊说的可不是停职,而是直接去职。无桑作为天界第一武将,这一倒台,怕是整个天庭权利布局都得跟着动弹。
跪在地上的白髯仙君不由紧了紧拳头,一时之间,竟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待天尊的气息完全消散,他才起身走到无桑压出的地洞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高压之下,她早已昏迷。身上的盔甲已损毁如碎屑,发丝散乱,脸颊被泥土和血迹沾染。
身居朝堂多年,无桑在战场上力挽狂澜的传说,他几乎都听过。如今魔界凋零,固守边境,可以说基本都是她的功劳。
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落得如此下场,虽是罪有应得,又难免有些唏嘘。
“仙君,要如何处置?”身边的天兵拱手问。
“人间监察司的人怕是已经沉入往生海海底,”他转眼看了一圈大殿,倒是被无桑收拾得整洁如常,只可惜再无生机,“先将此处封禁,待查明真相再定夺。”
白髯仙君叹了一口气,“先将无桑仙君带回天牢,清醒后再下放……”
“且慢!”
仙君回头看去,竟是二皇子——宴曦。
这个出了名的逍遥公子,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人,连天界常务议事都不参加,这是来干嘛?
“二皇子,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