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无桑从床上醒来，她缓慢睁眼，画面逐渐清晰——窗外云雾飘摇，宫宇神阁错落林立。
竟回到了她的府邸。
她微微侧头，就看见守在床边，支着脑袋，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宴曦。
一身束袖隐纹黑衣，给人衬得魁梧又修长。
他五官俊朗清隽，只要一笑起来，就是恰到好处的亲切，笑眼柔和得像是载着春风与落花。
无桑回眸，全当没看见。
两人僵持许久，到底是宴曦打破了宁静。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
“那我便说了。”
……
“虽然魔界失势，但总有不怕死的来边境试探。顶着魔界异动的风险，让你名正言顺地下凡，所图不小啊。如果是想要人间的什么东西，你悄悄去一趟也够了。做了长时间准备，莫非是要去查探什么？”
无桑面若冰霜，没有任何反应。
宴曦也不气馁，盯着无桑，不肯放过一丝变化，“人间不能使用仙力，否则会遭到强烈反噬，所以天界与人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一般。”
“那我斗胆一猜，你要查的事不仅对天界影响深重，而且与灾情相关，才会用救灾这个理由掩人耳目。莫非人间灾情影响到天界了？”
说到这儿，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眉目拧结，“是以仙力镇压及时，才没酿成大祸，对吗？”
沉默片刻，他沉声说出最后推断，“甚至天庭根本查不出被牵连的原因，只能派人亲自下界探查。这个人既要足智多谋，还得对天庭忠心耿耿。”
“那首选必然是你了，父尊的亲侄女——宴无桑。”
说完，殿内又陷入了沉寂。
宴曦幽幽叹了一口气。
见无桑缄默不语，他又自顾自地打破严肃氛围，嬉笑安慰道：“放心，我能推测出来，是因为知道你能掌控往生海，特意将监察司的仙吏送进去，是怕他们被牵连。”
“别人怎会知道你姓宴，还能控制往生海呢？他们猜不到的。”
似是被说中了心思，无桑冷酷打断，“你要干嘛？”
宴曦伸手，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眼中的心疼只持续了一瞬，便被笑意淹没，宴曦温声道：“亲爱的姐姐，我可是天界二皇子，请命下凡，与你一同为天界安宁出力，不奇怪吧？”
无桑没有躲避他的触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宴曦有一个哥哥，也就是天界的大皇子——宴乾承。俩兄弟年幼时，就被天尊收养，与无桑一块读书学习。
相识多年，宴曦凭借对无桑的了解，动动脑子就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对于无桑而言，击碎他那言笑晏晏的面具，也不是难事。
“太子之位还没定下，你怕呆在天庭影响你哥，才请命下凡的吧。”
宴曦那扬起的嘴角果然卡住了。
见他不说话，无桑也不愿再耽搁。好在伤势不重，她起身便往大门走去。
“诶，等等我啊。我可是跟父尊请示过的，一起走啊。”
宴曦快步跟上。
***
落日的余温所剩无几，金灿灿的夕阳中，几只暮鸦划过天空。
京城坊市纷繁嘈杂，商贾云集，人来人往，一派繁盛之景。
巷道街角，无桑端坐于草垛之上，闭目养神。
“你到底什么打算？”
闻言，无桑缓缓睁眼。
宴曦已经跟她在这儿等了几个时辰，他虽疑惑，但并没有不耐烦，依旧是那慢条斯理的模样。
无桑正思索怎么跟宴曦说明情况，就被一道粗犷的喝声打断——
“是谁在哪儿？”
随着阵阵脚步，兵戈发出规律的碰撞声。
为首的官兵腰间别着“拜月教”的白玉令牌，他脸阔腮横，鼻梁起结，眼神锐利，一副独断专行的模样。
而且他还比其余人高出一头，往无桑面前一站，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
“你们在这儿干嘛？”
挤满人的小巷陷入安静，连空气都被堵塞。
无桑仰头看他，沉默几瞬，刻意颤着声回答：“此处官家老爷多，我和弟弟想来此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当差的机会。”
好在两人换上了从路边捡的破烂衣衫，瞧着倒也说得通。
官爷挑眉，视线在宴曦和无桑二人间打转，最后又落回无桑身上，笑说：“听起来不像本地人啊。可有路引？”
无桑提起一口气，看着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咬了咬牙。
别说路引，他俩连一个铜板都凑不出来，仅有的一身牛劲都不敢轻易使，生怕受反噬遭重。
无桑沉下心，低头回想看过的卷宗，伸手揉起了眼睛，“官爷，不瞒您说，我俩是青州李亲王的家仆，上周随他赴京，不慎走失，才落得这个境地。我们的卖身契还在李家，并无路引。”
说着，还夹杂几声啜泣。
头顶响起嘲弄的笑声，“是吗？难道不是闯京的修道者？”
官爷一把拽过边上的宴曦，探测的灵力从手掌冲进宴曦的身体。
几瞬之后，似乎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官爷的眉头止不住往下压，面上全是费解。
他实在不信，便不再顾忌男女之防，扯起无桑的手腕，开始探查。
宴曦连忙虚搂无桑，浑身颤抖，“官爷，这是要作甚？！”
后头就是皇宫门口最繁华的中央大街。
宴曦一吼，当即吸引了不少人。
官爷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象，尴尬地松开钳制无桑的手。
他轻咳两声，不甘心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厉声道：“今日是大公主生日，宴请百官，此乃进宫要道，别在此处晃悠。”
说完，又凝眉瞧了一会儿，见实在没破绽，才带兵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宴曦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人间修士还挺敏锐。”
低头看见无桑还被环在怀里，又轻轻放手，“在这般严密防守之下，你想不用灵力混进宫，可不容易。”
拜月教修士云集，还是本国的国教，既掌握灵力修炼，又参与朝政。
虽然知道他们根基深厚，但无桑没想到，刚下界就被盯上了。
可即使遭了下马威，这皇宫还是得去。
无桑恢复了往日的冰冷，解释道：“此处气韵有异。”
宴曦似乎也早已明了，他仰头看着巷道中逼仄的天空，难得严肃，“京城气韵厚重，远超其余地区，可周遭气韵还在向此汇集。”
据人间监察司的卷宗记载，京城地底有一个气韵井。无桑估计，约莫是将浓厚气韵归因于那口井，监测的人才没有发现异常。
正如宴曦所言，京城就像一个漩涡，吸收整个人间的气韵，而且速度之慢，要不是五感清明，又在凡间呆了一段时间，还真不好发现。
厘清了现状，那灾情也有了答案，就是有人用了逆天的阵法，以全天下为京城提供养料，致使整个人间气韵流动不畅，催生出多种自然灾害。
可天界气韵与人间气韵并不相通，要搞清楚天界为什么受影响，无桑觉得，要找到人间的阵法，才能有答案。
自进京以来，她一直在用神识搜索，却一无所获。
而且不止阵法找不到，连卷宗记载的气韵井都没有踪影。
按理说，气韵井周围的气韵波动应呈喷薄状，吐出的气韵向周遭稀薄处溢散。
可京城气韵磅礴至此，竟然平似镜面，毫无波澜，十分均匀。
这确实出乎无桑的意料，没想到人间还有这等能人，干出逆反自然的大动作，还把要害隐藏得那么好。
可转念一想，有这种需求，这般能耐的，也屈指可数。虽不知执行之人是谁，但范围很小。
拜月教的令牌再次出现在无桑脑海中，“如果与皇家无关，便是拜月教了。”
她本想着趁着公主生日，人多眼杂，先去皇宫看看情况，可不曾想宫门还没进，就遇到了拦路虎。
为了不生事端，二人也不在街角停留，起身走进了华灯初上的热闹大道。
京城街道宽阔，多是以石块铺就，虽形态不一，但好歹不是泥泞崎岖的样子。两旁店铺都有两三层，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
而且为庆祝大公主生辰，皇帝不仅解了今日宵禁，还打算在护城河边放烟花，与民同乐。
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往河边去的，他们大多笑容满面，轻纱随着欢快的步伐起伏。
宴曦微微侧身，避开板车上擦肩而过的花灯，“多亏你我机敏，要不是及时封住内息，还真被他发现了。”
两人刚走到中央大街尽头，一道熟悉的粗狂声音响起——
“二位，留步！”
又是刚才找茬的那位官爷。
只见他扶着腰间剑柄，阔步至无桑与宴曦跟前。
摇曳灯光下，势在必得的笑容里透出森森寒意，“李亲王也要赴公主生日宴。”
没等无桑二人反应，他就侧身退后半步。
一辆华贵马车从他身后袭来，门帘左上角挂着的“李”字着实扎眼。
“怎么？不去相认吗？”做作的关心出现在每一个音节里。
他直接伸手，朝马车的方向微微侧头，“停车。”
简短二字携着灵力，冲进车夫耳朵。
尘土平息，棕色骏马距他的手臂不过一尺。
这般情景，无桑也装不下去了，先前的哀戚之色荡然无存。
三人对峙，官兵不再多言，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门帘边，躬身拱手，“参见亲王，我乃禁卫军副统领楚然，在排查赴宴宾客时，发现贵府走失仆役，已将其寻回。”
街上的喧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行人被晚来的官兵隔出一丈，车夫在门边如坐针毡，双手死死拽着缰绳，浑身绷直，大气都不敢喘。
车帘上印着繁复金色花纹，被微风托起，缓缓波动。
只见一只皱缩干净的手抚开一角，再往里，就只有一片黑暗，看不清李亲王的面容。
沉寂片刻，沙哑的声音传出，“多谢统领。罢了，你俩就先跟着吧。”
统领猛然回头，拳头都紧了几分，他死死盯着无桑二人，满脸不可置信。
忽视他要杀人的目光，无桑二人上前拜会，顺从地跟在马车侧边，一路小跑，进了皇宫。
刚过午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仆从全都垂头跟随，四周只有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又走了一段，马车停在东华门前。
宴曦抬手扶李亲王下车。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厮，亲王倒是自如，理了理衣袍，便昂首往兴庆宫去了。
无桑二人则被宫娥拦住，带去偏殿换了身衣服。一切妥帖之后，才将他们领去宴会。
走过殿宇廊角，宴曦趁无人注意，手疾眼快拉起无桑手腕，按住几个穴位。
内息果然混乱！
“你！”
上菜的一溜宫娥在从身后走来，无桑连忙甩开，斜睨了宴曦一眼。
意思很明白：那般紧急的时刻，不用灵力，难道等死吗？
就是在拉开帘子的那一瞬，无桑用仙力控制了亲王。
以她的仙力储备，别说瞒骗一个修士，就是荡平整个京城都不在话下。
但无桑感受了一□□内冲撞的反噬，她觉得如果自己真那么干了，虽不至死，但应该也醒不过来了。
竟回到了她的府邸。
她微微侧头，就看见守在床边，支着脑袋，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宴曦。
一身束袖隐纹黑衣，给人衬得魁梧又修长。
他五官俊朗清隽，只要一笑起来，就是恰到好处的亲切，笑眼柔和得像是载着春风与落花。
无桑回眸，全当没看见。
两人僵持许久，到底是宴曦打破了宁静。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
“那我便说了。”
……
“虽然魔界失势，但总有不怕死的来边境试探。顶着魔界异动的风险，让你名正言顺地下凡，所图不小啊。如果是想要人间的什么东西，你悄悄去一趟也够了。做了长时间准备，莫非是要去查探什么？”
无桑面若冰霜，没有任何反应。
宴曦也不气馁，盯着无桑，不肯放过一丝变化，“人间不能使用仙力，否则会遭到强烈反噬，所以天界与人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一般。”
“那我斗胆一猜，你要查的事不仅对天界影响深重，而且与灾情相关，才会用救灾这个理由掩人耳目。莫非人间灾情影响到天界了？”
说到这儿，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眉目拧结，“是以仙力镇压及时，才没酿成大祸，对吗？”
沉默片刻，他沉声说出最后推断，“甚至天庭根本查不出被牵连的原因，只能派人亲自下界探查。这个人既要足智多谋，还得对天庭忠心耿耿。”
“那首选必然是你了，父尊的亲侄女——宴无桑。”
说完，殿内又陷入了沉寂。
宴曦幽幽叹了一口气。
见无桑缄默不语，他又自顾自地打破严肃氛围，嬉笑安慰道：“放心，我能推测出来，是因为知道你能掌控往生海，特意将监察司的仙吏送进去，是怕他们被牵连。”
“别人怎会知道你姓宴，还能控制往生海呢？他们猜不到的。”
似是被说中了心思，无桑冷酷打断，“你要干嘛？”
宴曦伸手，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眼中的心疼只持续了一瞬，便被笑意淹没，宴曦温声道：“亲爱的姐姐，我可是天界二皇子，请命下凡，与你一同为天界安宁出力，不奇怪吧？”
无桑没有躲避他的触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宴曦有一个哥哥，也就是天界的大皇子——宴乾承。俩兄弟年幼时，就被天尊收养，与无桑一块读书学习。
相识多年，宴曦凭借对无桑的了解，动动脑子就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对于无桑而言，击碎他那言笑晏晏的面具，也不是难事。
“太子之位还没定下，你怕呆在天庭影响你哥，才请命下凡的吧。”
宴曦那扬起的嘴角果然卡住了。
见他不说话，无桑也不愿再耽搁。好在伤势不重，她起身便往大门走去。
“诶，等等我啊。我可是跟父尊请示过的，一起走啊。”
宴曦快步跟上。
***
落日的余温所剩无几，金灿灿的夕阳中，几只暮鸦划过天空。
京城坊市纷繁嘈杂，商贾云集，人来人往，一派繁盛之景。
巷道街角，无桑端坐于草垛之上，闭目养神。
“你到底什么打算？”
闻言，无桑缓缓睁眼。
宴曦已经跟她在这儿等了几个时辰，他虽疑惑，但并没有不耐烦，依旧是那慢条斯理的模样。
无桑正思索怎么跟宴曦说明情况，就被一道粗犷的喝声打断——
“是谁在哪儿？”
随着阵阵脚步，兵戈发出规律的碰撞声。
为首的官兵腰间别着“拜月教”的白玉令牌，他脸阔腮横，鼻梁起结，眼神锐利，一副独断专行的模样。
而且他还比其余人高出一头，往无桑面前一站，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
“你们在这儿干嘛？”
挤满人的小巷陷入安静，连空气都被堵塞。
无桑仰头看他，沉默几瞬，刻意颤着声回答：“此处官家老爷多，我和弟弟想来此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当差的机会。”
好在两人换上了从路边捡的破烂衣衫，瞧着倒也说得通。
官爷挑眉，视线在宴曦和无桑二人间打转，最后又落回无桑身上，笑说：“听起来不像本地人啊。可有路引？”
无桑提起一口气，看着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咬了咬牙。
别说路引，他俩连一个铜板都凑不出来，仅有的一身牛劲都不敢轻易使，生怕受反噬遭重。
无桑沉下心，低头回想看过的卷宗，伸手揉起了眼睛，“官爷，不瞒您说，我俩是青州李亲王的家仆，上周随他赴京，不慎走失，才落得这个境地。我们的卖身契还在李家，并无路引。”
说着，还夹杂几声啜泣。
头顶响起嘲弄的笑声，“是吗？难道不是闯京的修道者？”
官爷一把拽过边上的宴曦，探测的灵力从手掌冲进宴曦的身体。
几瞬之后，似乎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官爷的眉头止不住往下压，面上全是费解。
他实在不信，便不再顾忌男女之防，扯起无桑的手腕，开始探查。
宴曦连忙虚搂无桑，浑身颤抖，“官爷，这是要作甚？！”
后头就是皇宫门口最繁华的中央大街。
宴曦一吼，当即吸引了不少人。
官爷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象，尴尬地松开钳制无桑的手。
他轻咳两声，不甘心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厉声道：“今日是大公主生日，宴请百官，此乃进宫要道，别在此处晃悠。”
说完，又凝眉瞧了一会儿，见实在没破绽，才带兵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宴曦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人间修士还挺敏锐。”
低头看见无桑还被环在怀里，又轻轻放手，“在这般严密防守之下，你想不用灵力混进宫，可不容易。”
拜月教修士云集，还是本国的国教，既掌握灵力修炼，又参与朝政。
虽然知道他们根基深厚，但无桑没想到，刚下界就被盯上了。
可即使遭了下马威，这皇宫还是得去。
无桑恢复了往日的冰冷，解释道：“此处气韵有异。”
宴曦似乎也早已明了，他仰头看着巷道中逼仄的天空，难得严肃，“京城气韵厚重，远超其余地区，可周遭气韵还在向此汇集。”
据人间监察司的卷宗记载，京城地底有一个气韵井。无桑估计，约莫是将浓厚气韵归因于那口井，监测的人才没有发现异常。
正如宴曦所言，京城就像一个漩涡，吸收整个人间的气韵，而且速度之慢，要不是五感清明，又在凡间呆了一段时间，还真不好发现。
厘清了现状，那灾情也有了答案，就是有人用了逆天的阵法，以全天下为京城提供养料，致使整个人间气韵流动不畅，催生出多种自然灾害。
可天界气韵与人间气韵并不相通，要搞清楚天界为什么受影响，无桑觉得，要找到人间的阵法，才能有答案。
自进京以来，她一直在用神识搜索，却一无所获。
而且不止阵法找不到，连卷宗记载的气韵井都没有踪影。
按理说，气韵井周围的气韵波动应呈喷薄状，吐出的气韵向周遭稀薄处溢散。
可京城气韵磅礴至此，竟然平似镜面，毫无波澜，十分均匀。
这确实出乎无桑的意料，没想到人间还有这等能人，干出逆反自然的大动作，还把要害隐藏得那么好。
可转念一想，有这种需求，这般能耐的，也屈指可数。虽不知执行之人是谁，但范围很小。
拜月教的令牌再次出现在无桑脑海中，“如果与皇家无关，便是拜月教了。”
她本想着趁着公主生日，人多眼杂，先去皇宫看看情况，可不曾想宫门还没进，就遇到了拦路虎。
为了不生事端，二人也不在街角停留，起身走进了华灯初上的热闹大道。
京城街道宽阔，多是以石块铺就，虽形态不一，但好歹不是泥泞崎岖的样子。两旁店铺都有两三层，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
而且为庆祝大公主生辰，皇帝不仅解了今日宵禁，还打算在护城河边放烟花，与民同乐。
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往河边去的，他们大多笑容满面，轻纱随着欢快的步伐起伏。
宴曦微微侧身，避开板车上擦肩而过的花灯，“多亏你我机敏，要不是及时封住内息，还真被他发现了。”
两人刚走到中央大街尽头，一道熟悉的粗狂声音响起——
“二位，留步！”
又是刚才找茬的那位官爷。
只见他扶着腰间剑柄，阔步至无桑与宴曦跟前。
摇曳灯光下，势在必得的笑容里透出森森寒意，“李亲王也要赴公主生日宴。”
没等无桑二人反应，他就侧身退后半步。
一辆华贵马车从他身后袭来，门帘左上角挂着的“李”字着实扎眼。
“怎么？不去相认吗？”做作的关心出现在每一个音节里。
他直接伸手，朝马车的方向微微侧头，“停车。”
简短二字携着灵力，冲进车夫耳朵。
尘土平息，棕色骏马距他的手臂不过一尺。
这般情景，无桑也装不下去了，先前的哀戚之色荡然无存。
三人对峙，官兵不再多言，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门帘边，躬身拱手，“参见亲王，我乃禁卫军副统领楚然，在排查赴宴宾客时，发现贵府走失仆役，已将其寻回。”
街上的喧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行人被晚来的官兵隔出一丈，车夫在门边如坐针毡，双手死死拽着缰绳，浑身绷直，大气都不敢喘。
车帘上印着繁复金色花纹，被微风托起，缓缓波动。
只见一只皱缩干净的手抚开一角，再往里，就只有一片黑暗，看不清李亲王的面容。
沉寂片刻，沙哑的声音传出，“多谢统领。罢了，你俩就先跟着吧。”
统领猛然回头，拳头都紧了几分，他死死盯着无桑二人，满脸不可置信。
忽视他要杀人的目光，无桑二人上前拜会，顺从地跟在马车侧边，一路小跑，进了皇宫。
刚过午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仆从全都垂头跟随，四周只有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又走了一段，马车停在东华门前。
宴曦抬手扶李亲王下车。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厮，亲王倒是自如，理了理衣袍，便昂首往兴庆宫去了。
无桑二人则被宫娥拦住，带去偏殿换了身衣服。一切妥帖之后，才将他们领去宴会。
走过殿宇廊角，宴曦趁无人注意，手疾眼快拉起无桑手腕，按住几个穴位。
内息果然混乱！
“你！”
上菜的一溜宫娥在从身后走来，无桑连忙甩开，斜睨了宴曦一眼。
意思很明白：那般紧急的时刻，不用灵力，难道等死吗？
就是在拉开帘子的那一瞬，无桑用仙力控制了亲王。
以她的仙力储备，别说瞒骗一个修士，就是荡平整个京城都不在话下。
但无桑感受了一□□内冲撞的反噬，她觉得如果自己真那么干了，虽不至死，但应该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