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迎风醉
东海梅山银行，会议大厅。
这场跨国合作的商业会谈安排在此处，若叶早些年曾在俄国学习进修，这次被邀请来作翻译。
梅山银行作为东海继德家以后最大的集团，曾在利顺松三家相争时以雷霆手段截断其股份收购。他们的老板杨戬是一个不喜多言的人，在会上只是偶尔提出一些问题。
若叶将他的话翻译转述，娓娓道来时，他的眼神就会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想象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会在自己身上化开多么柔和的光影。
若叶见识过很多次。
他们曾在遮住阳光的房中，亲吻，缠绵。那个看似光风霁月，永远无欲无求的人，就是用那样的眼神让她沉溺，甚至还孟浪地将陈酿倾倒在她的身上，就着酒香，细细品尝。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席间的人渐渐散去，若叶留下来整理繁杂的资料。
那人经过她的座席时，带过的微风将她发丝拂动，她没有回头，熟悉的气息撩绕过鼻尖，那从心底升起的柔情，就从唇角蔓延开，挡也挡不住。
若叶眉眼间细微的变动被对面锦南烟草的佟老板尽收眼底。在若叶准备起身离席的时候，佟老板叫住了她：“小姐。”
收到若叶询问的眼神，佟老板只是斯文一笑，递给她一册文件：“刚才杨老板走得急，这份文件他没来得及签，烦请帮我跑个腿送去。”
若叶下意识地推脱：“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还是亲自去比较好。”
“小姐，”他将文件又推了回来，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未收，“这应该也是，杨老板的意思。”
若叶来到银行大楼的最高层，敲开行长办公室的大门，开门的人看到来者是她，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若叶站在原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杨行长，锦南烟草的佟老板让我将这份文件带给你。”
杨戬侧身让她进来，一边从她手中接过文件：“为什么要让你送来？”
“这谁知道，让我跑腿呗，他们锦南烟草跟我们局也有合作往来，我可不敢得罪他。”若叶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绷直了一上午的身体陷进软枕里。
杨戬闻言，翻看文件的手顿住，他合上文件册，放在办公桌上，“行，过会儿我亲自给他送过去。”他同若叶对上眼神：“想喝咖啡还是茶？”
若叶揉揉额角，毫不客气地点餐：“那就咖啡吧，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杨戬背对着这边，一举一动都显得从容不迫。他就是这样，大事小事到了他的手中，总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随性在。
他在若叶身旁坐下，将咖啡递到她手中，若叶凑近唇边尝了一口，随后，带着醇甜香味的吻落到他的嘴角。
“杨行长，给你的小费。”若叶说。
杨戬朝若叶倾身，她只觉身旁的气息停止了流动，也如同自己一样被禁锢住。她听见他说：“你也太小气了点。”
刚才喝下的好像不是咖啡，而是浓香的红酒，酒水让温度沿着脊背攀升，若叶的脖颈，耳后都因此泛起颜色。
“咳……”
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若叶回头，老姚正和宋局长从阳台边走过来，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有一层垂地的帷幕遮挡着，是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局长神色如常，只是对若叶微微点头。倒是她，惊讶过后还莫名生出些许不好意思来。
局长步履平稳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停下脚，对她说：“今日的宴会尽量准时一些，还需要你做翻译工作。”
若叶点头应下，局长同老姚一起出了门。
堪堪回神，若叶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不自觉地抓着杨戬的领带，他衬衫的领口都已经变形。杨戬拉下她的手，松了松已经快紧到脖子的领结，抬手敲敲她额头：“想灭口啊，那也找一个稍微体面点的方式吧？”
——
若叶有一部分衣服放在这边，新订制的旗袍也在其中，宴会时间将至，她进内间准备换上衣服赴宴。
帘子一阵晃动，杨戬竟然就这样大喇喇走进来。
“唉？我还没换好，你怎么进来了？”若叶捂住旗袍的侧襟，春色乍隐乍现。他也换上了新制的西服衬衫，看上去倒是衣冠楚楚，若叶有些羞恼，干脆破罐子破摔，伸出手去推他。
杨戬却毫不避讳，任由她的动作，寻了空隙上手帮她扣身侧的盘扣，眼神分明在说：羞什么，不是看过好多次了？
温热的指尖触到肌肤，若叶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被一把握住腰身，她惊得往后一步，后背贴上墙壁无路可退，这样带着些许危险意味的氛围中，他的声线却如同往常一样随意：“你冷吗？”
他的手掌粗粝温厚，这样的触感顿时让许多记忆涌入脑海，若叶觉得再这样下去，到最后今天就没力气去赴宴了。谁让局长正好看到了他们二人相处，再加上佟老板今天奇怪的举动，如果一整场她都不现身，那真是不怪人要往那边想了。
于是，若叶坚决地将杨戬推出了内间。
宴会中若叶跟随着局长应酬往来，所以也并没有落得多少清闲。
“小姐，”老姚找到若叶，“我们行长邀您去一趟，他在同伊万先生交谈，无奈语言不通，所以想请您帮个忙，”话锋一转，“也还望宋局长慷慨应允。”
话说到此处，局长没有驳回请求的理由，便借这个阶梯答应了。
若叶跟在老姚身后，那种醉酒后才会有的热意又从背后腾腾升起。杨戬他哪里是不明白，上一次他在自己肌肤上用口红写下的就是俄语，写了又擦掉，反反复复，到最后，她都不记得他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杨戬端着酒杯同身材魁梧的伊万先生站在露台边，夜色将远天遮盖住，明明暗暗的霓虹灯映照着他的面容，他看见若叶来，眸色变得更加温柔。
若叶以为他们会聊一些比较严肃的话题，二人却只是在闲闲交谈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伊万先生将话题拐到这边，他问，小姐，我注意到您的裙子同杨行长的领带是一样的花色，这是巧合吗？
若叶轻轻摇头。
对方的眼中是明显的了然，但还是问，这位先生跟小姐你是？
若叶答：“Онмойжених.”
他是我的未婚夫。
伊万先生笑着点头。他说，今天在会场上，这位先生看你的眼神简直能融化掉西西伯利亚最寒冷的冰雪。
若叶看向杨戬，明知道他能听懂，但还是将这句话分毫不差地转述出来。
杨戬微笑着同伊万先生碰了杯：“我的未婚妻，才是融化冰雪的人。”
宴会还未散场，杨戬早些时候就发现若叶已经面露倦色，所以才让老姚将她从繁忙的应酬中解救出来，为的是带她去雅间稍作休息。
房中炉中香线淡了，若叶打开炉盖重新燃上香，顷刻间，袅袅白线重新缓缓升起。转身，看到原本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杨戬，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她做这些。
若叶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坐直身体，手轻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腕，在指尖落下一吻：
“Качнётсякуполнеба-большойизвёздно-снежный.”
长空星光灿烂，琴声随之摇曳。
那正是今日之景，悠扬的乐声回旋荡漾，远天浩渺，夜风吹来未眠桂花的清香，飘得很远。
“别人若是知道杨老板这样博学多才，今日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若叶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出几个音节：
“ya—liu biu liu—ji bia”
意料之中，他澄澈的眸里激起群星璀璨的光，他闭口不言，溶溶笑意如同闪烁在水波上的灿烂金辉。
若叶趁热打铁：“二郎，你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他闭上眼睛：“夫人，”她看他眼睫轻颤，喉结滚动，“这句话真好听，你要，时常说与我。”
若叶抚上他的脸，再一次，珍重地开口：
Ялюблютебя.
(我爱你）
这场跨国合作的商业会谈安排在此处，若叶早些年曾在俄国学习进修，这次被邀请来作翻译。
梅山银行作为东海继德家以后最大的集团，曾在利顺松三家相争时以雷霆手段截断其股份收购。他们的老板杨戬是一个不喜多言的人，在会上只是偶尔提出一些问题。
若叶将他的话翻译转述，娓娓道来时，他的眼神就会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想象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会在自己身上化开多么柔和的光影。
若叶见识过很多次。
他们曾在遮住阳光的房中，亲吻，缠绵。那个看似光风霁月，永远无欲无求的人，就是用那样的眼神让她沉溺，甚至还孟浪地将陈酿倾倒在她的身上，就着酒香，细细品尝。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席间的人渐渐散去，若叶留下来整理繁杂的资料。
那人经过她的座席时，带过的微风将她发丝拂动，她没有回头，熟悉的气息撩绕过鼻尖，那从心底升起的柔情，就从唇角蔓延开，挡也挡不住。
若叶眉眼间细微的变动被对面锦南烟草的佟老板尽收眼底。在若叶准备起身离席的时候，佟老板叫住了她：“小姐。”
收到若叶询问的眼神，佟老板只是斯文一笑，递给她一册文件：“刚才杨老板走得急，这份文件他没来得及签，烦请帮我跑个腿送去。”
若叶下意识地推脱：“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还是亲自去比较好。”
“小姐，”他将文件又推了回来，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未收，“这应该也是，杨老板的意思。”
若叶来到银行大楼的最高层，敲开行长办公室的大门，开门的人看到来者是她，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若叶站在原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杨行长，锦南烟草的佟老板让我将这份文件带给你。”
杨戬侧身让她进来，一边从她手中接过文件：“为什么要让你送来？”
“这谁知道，让我跑腿呗，他们锦南烟草跟我们局也有合作往来，我可不敢得罪他。”若叶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绷直了一上午的身体陷进软枕里。
杨戬闻言，翻看文件的手顿住，他合上文件册，放在办公桌上，“行，过会儿我亲自给他送过去。”他同若叶对上眼神：“想喝咖啡还是茶？”
若叶揉揉额角，毫不客气地点餐：“那就咖啡吧，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杨戬背对着这边，一举一动都显得从容不迫。他就是这样，大事小事到了他的手中，总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随性在。
他在若叶身旁坐下，将咖啡递到她手中，若叶凑近唇边尝了一口，随后，带着醇甜香味的吻落到他的嘴角。
“杨行长，给你的小费。”若叶说。
杨戬朝若叶倾身，她只觉身旁的气息停止了流动，也如同自己一样被禁锢住。她听见他说：“你也太小气了点。”
刚才喝下的好像不是咖啡，而是浓香的红酒，酒水让温度沿着脊背攀升，若叶的脖颈，耳后都因此泛起颜色。
“咳……”
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若叶回头，老姚正和宋局长从阳台边走过来，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有一层垂地的帷幕遮挡着，是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局长神色如常，只是对若叶微微点头。倒是她，惊讶过后还莫名生出些许不好意思来。
局长步履平稳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停下脚，对她说：“今日的宴会尽量准时一些，还需要你做翻译工作。”
若叶点头应下，局长同老姚一起出了门。
堪堪回神，若叶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不自觉地抓着杨戬的领带，他衬衫的领口都已经变形。杨戬拉下她的手，松了松已经快紧到脖子的领结，抬手敲敲她额头：“想灭口啊，那也找一个稍微体面点的方式吧？”
——
若叶有一部分衣服放在这边，新订制的旗袍也在其中，宴会时间将至，她进内间准备换上衣服赴宴。
帘子一阵晃动，杨戬竟然就这样大喇喇走进来。
“唉？我还没换好，你怎么进来了？”若叶捂住旗袍的侧襟，春色乍隐乍现。他也换上了新制的西服衬衫，看上去倒是衣冠楚楚，若叶有些羞恼，干脆破罐子破摔，伸出手去推他。
杨戬却毫不避讳，任由她的动作，寻了空隙上手帮她扣身侧的盘扣，眼神分明在说：羞什么，不是看过好多次了？
温热的指尖触到肌肤，若叶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被一把握住腰身，她惊得往后一步，后背贴上墙壁无路可退，这样带着些许危险意味的氛围中，他的声线却如同往常一样随意：“你冷吗？”
他的手掌粗粝温厚，这样的触感顿时让许多记忆涌入脑海，若叶觉得再这样下去，到最后今天就没力气去赴宴了。谁让局长正好看到了他们二人相处，再加上佟老板今天奇怪的举动，如果一整场她都不现身，那真是不怪人要往那边想了。
于是，若叶坚决地将杨戬推出了内间。
宴会中若叶跟随着局长应酬往来，所以也并没有落得多少清闲。
“小姐，”老姚找到若叶，“我们行长邀您去一趟，他在同伊万先生交谈，无奈语言不通，所以想请您帮个忙，”话锋一转，“也还望宋局长慷慨应允。”
话说到此处，局长没有驳回请求的理由，便借这个阶梯答应了。
若叶跟在老姚身后，那种醉酒后才会有的热意又从背后腾腾升起。杨戬他哪里是不明白，上一次他在自己肌肤上用口红写下的就是俄语，写了又擦掉，反反复复，到最后，她都不记得他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杨戬端着酒杯同身材魁梧的伊万先生站在露台边，夜色将远天遮盖住，明明暗暗的霓虹灯映照着他的面容，他看见若叶来，眸色变得更加温柔。
若叶以为他们会聊一些比较严肃的话题，二人却只是在闲闲交谈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伊万先生将话题拐到这边，他问，小姐，我注意到您的裙子同杨行长的领带是一样的花色，这是巧合吗？
若叶轻轻摇头。
对方的眼中是明显的了然，但还是问，这位先生跟小姐你是？
若叶答：“Онмойжених.”
他是我的未婚夫。
伊万先生笑着点头。他说，今天在会场上，这位先生看你的眼神简直能融化掉西西伯利亚最寒冷的冰雪。
若叶看向杨戬，明知道他能听懂，但还是将这句话分毫不差地转述出来。
杨戬微笑着同伊万先生碰了杯：“我的未婚妻，才是融化冰雪的人。”
宴会还未散场，杨戬早些时候就发现若叶已经面露倦色，所以才让老姚将她从繁忙的应酬中解救出来，为的是带她去雅间稍作休息。
房中炉中香线淡了，若叶打开炉盖重新燃上香，顷刻间，袅袅白线重新缓缓升起。转身，看到原本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杨戬，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她做这些。
若叶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坐直身体，手轻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腕，在指尖落下一吻：
“Качнётсякуполнеба-большойизвёздно-снежный.”
长空星光灿烂，琴声随之摇曳。
那正是今日之景，悠扬的乐声回旋荡漾，远天浩渺，夜风吹来未眠桂花的清香，飘得很远。
“别人若是知道杨老板这样博学多才，今日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若叶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出几个音节：
“ya—liu biu liu—ji bia”
意料之中，他澄澈的眸里激起群星璀璨的光，他闭口不言，溶溶笑意如同闪烁在水波上的灿烂金辉。
若叶趁热打铁：“二郎，你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他闭上眼睛：“夫人，”她看他眼睫轻颤，喉结滚动，“这句话真好听，你要，时常说与我。”
若叶抚上他的脸，再一次，珍重地开口：
Ялюблютебя.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