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为博美人欢心,贺兰靖鞭打的动作猝停,却一脚把姜南溪踹翻并狠狠踩在她手背上:“敢偷花魁美人的东西,更找死!”

    十指连心,指骨被狠狠蹂躏踩断,姜南溪痛得冷汗直流浑身颤抖,她咬紧牙关,直到血腥味在唇边蔓延,也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残暴无脑,管不住下半身的侯府世子,仗着权贵宠爱目中无人的花魁,因为这两人,她们就要受此凌辱!

    朱晴看到姐姐被欺凌,立即下跪磕头卑微到尘埃里道:“世子饶命,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不关姐姐的事,您要打要罚要杀都冲着奴婢来,奴婢绝不吭声。”说着又朝着娇滴滴的美人也磕头,“花魁娘子,请你看在我哥哥为保护你而死的份上,求求世子放过我姐姐。”

    见人狼狈求饶,花魁却捂着缂丝团扇轻笑:“世子您瞧,她们像狗一样趴着求饶的样子太好笑了...”

    见美人欢笑,贺兰靖暴虐的脾气稍微收敛,可脚下的力气却逐渐加重:“你这贱婢,把玉佩还给美人,再让本世子好好疼你一晚,本世子就考虑饶了你如何?”

    手指逐渐失去知觉,姜南溪看向那嘴角噙笑,表情轻蔑不屑地看着自己,却不断讨好贺兰靖以换取荣宠,不把她们这些奴婢放在眼里的花魁娘子,突然笑了。

    就是为了抢这样的一个女子,朱晴的哥哥被活活打死,就是因为有一个手握兵权的父亲,贺兰靖可以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即使杀了人,他依旧可以逍遥快活,依旧可以迫害无辜的女子,将她们这些人如蝼蚁般踩在脚下。

    这世间公道何在!

    姜南溪她笑着,笑得眼角微红,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癫狂,随后出其不意地掏出绣花针狠狠扎入贺兰靖脚上。

    既然公道不存,那就鱼死网破!

    细长的绣花针扎入血肉,令贺兰靖发出痛苦的哀嚎,并一脚把姜南溪踢开。

    纤瘦的身躯狠狠撞在嶙峋的巨石上,姜南溪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随后便是划破长空的鞭声,可料想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因为她闻到了梅花香。

    被人抱在怀里,小郡王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猪吗?被打也不会喊救命。”

    左手彻底无力,一股酸涩感涌上鼻尖,姜南溪眼眶含泪:“殿下我好痛...”

    这一句好痛令赵北岌双目逐渐猩红,浑身肌肉紧绷,似乎在克制什么,随后轻轻拍了拍人的后背道:“别怕,本王在此。”说着把人缓缓交到顾亭手中,大步走向被绣花针扎得在地上打滚的贺兰靖。

    面对凶如阎罗般的赵北岌,贺兰靖整个人吓得直哆嗦,并把同样吓到花容失色花魁拽到身前挡祸:“小郡王你想干什么...”

    扭了扭脑袋,松了松筋骨,赵北岌勾起一丝冷笑:“云碧山脚,报恩寺下,你竟做出这等污秽之事,还将本王的侍女打成重伤,本王倒想看看这次谁还能保你。”

    被赵北岌身上那股狠戾骇人的气势吓得屁滚尿流,贺兰靖紧紧摁着花魁的肩膀让她做自己的肉盾:“郡王若敢动我,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

    “本王的朔月一旦出鞘,必要饮人鲜血,现在要你的命,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死。”说完对着身后的宋至吩咐,“来人,把世子押入京兆府,再给本王写份状纸,就说本王状告东伯侯世子强占良女,殴打本王侍女,蔑视本王之罪,再着人告诉东伯侯,既然他教不好儿子,本王就亲自帮他教。”

    随着他话音一落,宋至带着一群训练有素的玄鸮铁骑把贺兰靖架了下去。

    贺兰靖一走,剩下的花魁便开始瑟瑟发抖,她看着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小郡王向自己走来,本能的施展媚态讨好以换取活命的机会。

    发髻微松,又扯了扯本就松垮的衣肩,声音娇弱柔媚,姿态婀娜楚楚可怜道:“殿下,奴家是无…啊…”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闪过,绝美的小脸瞬间皮开肉裂,鲜血淋漓地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形成一道刺眼的红。

    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赵北岌的声音冷如冰霜:“本王曾经警告过你,不要试图将男人玩弄于鼓掌间,否则终将玩火自焚。”说着将匕首丢在地上道,“本王不杀你这样的女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划花脸,要么本王亲自动手,你自己选。”

    捂着脸颊,鲜血染红她的指尖,面对小郡王的威胁,花魁只能颤抖地拿起匕首,随后紧闭双眼狠狠地在自己脸上划了几刀。

    看着原本绝美的容颜变得伤痕累累,赵北岌面无表情:“下次再出现在本王眼前,你就不止是毁容这么简单了,本王会要了你的双腿,滚!”

    这一声滚让花魁连滚带爬地离开,随后赵北岌接过顾亭怀里的的姜南溪道:“去告诉皇后娘娘,这次的跑马比赛本王就不参加了。”

    顾亭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是。”

    小竹林的动静很快传遍了跑马赛,所有人都在疯传,杀人如麻的燕小郡王因为一位红颜知己把东伯侯世子给架去了京兆府,还写了状纸要告东伯侯教子不善。

    当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姜南溪得知,自己成了旁人口中小郡王的红颜知己时,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急咳不断,姜南溪问:“外面怎么会传我跟小郡王的关系?”

    在一旁伺候的朱晴回道:“很多人看到小郡王抱的姐姐上了马车,还把东伯侯世子给架在马车后拖着走,所以就这么传了。”

    一想到东伯侯世子,姜南溪胸口便隐隐作痛:“那东伯侯世子和花魁呢?”

    说到这,朱晴气得欲破口大骂:“东伯侯护子心切,人才关进京兆府大牢一晚,他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把儿子保释出来了,还说任凭小郡王告,他奉陪到底,至于那花魁娘子,再也没人见过了。”

    指尖的疼痛提醒自己,昨日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权贵对于他们这些蝼蚁的随意碾压,默默握紧拳头,姜南溪道:“朱儿我想一个人静静。”

    见姐姐脸色苍白,朱晴缓缓起身:“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嗯。”

    朱晴走后,房间便安静了下来。

    姜南溪回想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为原主复仇、带母亲离开那腌臜后宅、得小郡王信任、开店,所有的事情过于顺利,让她误以为在这吃人的古代,她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过上想要的生活,可昨天的一切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让她明白,她一个没有依靠的普通人,权贵们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到此,姜南溪心底燃起一股斗志,随后起身来到一旁的书桌上。

    当赵北岌进入屋内时,就看到本该躺着休息的人,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伤还没好,为什么不躺着。”

    见一身红衣的小郡王,姜南溪从书桌后起身:“躺着无聊,画点东西。”

    拿过一张纸看了看,赵北岌好奇问:“你画的是什么,酒缸?”

    “这叫蒸馏器,能提炼出酒精。”

    “酒精又是何物?”

    “一种能给伤口消毒避免感染破伤风,防止疫病扩散的好东西,还可以拿来制作烈酒。”

    赵北岌常年待在西北,西北苦寒,冬日里若是能喝上一口烈酒身体会暖很多,但烈酒不好酿,并且费工费时费粮食。

    “有了这个东西,就能制出烈酒。”

    “具体要等烧制出来试过才知道。”

    看着图纸,赵北岌道:“这东西本王让人帮你弄出来。”

    “本就是画给郡王的东西,您做出来后,通知奴婢一声就好。”

    “嗯。”说着见人脸色还惨白着,便问:“还疼吗?”

    姜南溪却答非所问:“殿下,那东伯侯世子是不是回家了?”

    “东伯侯掌京畿兵权,陛下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而且他背后还有荣亲王和户部的支持,所以即使是本王要动他也没那么容易。”

    姜南溪不了解朝堂纷争,但也知道位于两湖富庶之地的淮南荣亲王权势滔天,他若是咳嗽一声,整个淮南及朝堂都要跟着地震。

    而能堂而皇之地从京兆府带走儿子,东伯侯所仰仗的不仅仅是手中护卫京畿安全的兵权,更有能助他养得起七万禁军的户部。

    一个有兵又有钱的王公贵族,若想动他,难如登天。

    姜南溪道:“等于户部跟东伯侯是一条船上的人,东伯侯需要户部的钱来养兵,户部也需要京畿的安全能在自己控制之内,他们是相互依附又互相制衡的关系。那如果东伯侯跟户部反目呢,没钱养兵,他的禁军便是废物对吗?”

    赵北岌本想利用浮春楼的契机,挑拨东伯侯贺兰明跟户部尚书青梦之的关系,奈何这次起冲突的是户部侍郎之子跟贺兰靖,没有直接威胁到青梦之,因此他手上的准备只能暂时搁置,现在听到姜南溪的话,心想莫非她能做到?

    “你能做到让户部跟东伯侯反目?”

    “不能,但我能在户部跟东伯侯之间插把刀,那把刀会越陷越深,直到斩断户部跟东伯侯之间衔接的血与肉。”

    “你想怎么做?”

    “朱晴的哥哥因为户部侍郎程元朗之子,跟东伯侯世子贺兰靖争夺花魁,最终被活活打死,那次死的是无辜的护卫,若是下次呢,死的是贺兰靖,或者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他们会不会撕咬起来。而丧子之痛就是那把刀,让东伯侯跟户部永远不可能坐在一条船上,即使有户部尚书坐镇,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得罪了户部真正做事的官员,东伯侯永远都不可能在户部得到一点偏爱,没有钱,七万禁军可不就是废物了。”

    禁军一废,东伯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等于变相折断荣亲王的一条臂膀,甚至还能重挫户部。

    赵北岌知道姜南溪心思缜密,却没想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绣女,竟敢算计公侯和户部,这一刻,他找到了那位上能撼动天听,下能激起民愤的人。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本王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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