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过后,缕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一片狼藉的戈壁上,轰鸣的马蹄声从大地深处传来。随后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材略微肥胖但魁梧的将军下马道:“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看着麾下得力的先锋大将,赵北岌道:“照日你来得正好。”

    照日是个莽夫,为人爽朗不懂什么文绉绉的话,平生最讨厌跟文臣打交道,说道:“属下看到顾统领发射的信号弹,第一时间让玄鸮军换上重骑赶来,但遇上沙尘暴,因此来迟。”说着想到这鬼天气,忍不住抱怨,“他娘的,这个节气还有龙卷风,怪得很。”

    顾亭跟照日熟,上前道:“照日将军辛苦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顾亭,照日忍不住拍了怕他肩膀取笑问:“难得看到一本正经的顾统领如此狼狈,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刚才的惨剧,沉稳的顾亭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说道:“那些月乘人手上有一张车弩,还配备了弓弩,刚才我们被他们围在石榴坡,要不是有沙尘暴跟龙卷风,差点被他们射成刺猬。”

    听到这,照日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看向赵北岌道:“将军,这不寻常,狗娘养的月乘人是骑兵,他们只会用弯刀,弓弩和车弩是步兵的配置,他们什么时候学会了?”

    望着正激烈的战场,赵北岌下令:“先别管他们是怎么学会步兵的作战方式,现在随我一起歼灭月乘人。”说完,率先冲锋。

    顾亭看着主子又是第一个往前冲,立即带领近卫跟上。

    “杀!!!!!”

    随着漫天的厮吼响彻,原本被月乘人摁在地上打的赤海部,局势瞬间扭转。

    玄鸮军是重骑,一旦他们列阵冲来,就仿佛一座座大山压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他们无需做出什么进攻的招式,只凭身上沉重的铁甲就能撞开敌军,再由轻骑上前斩杀,玄鸮铁骑一旦出鞘,那必定所向披靡,对敌军造成摧枯拉朽的伤害。

    战场中央,赵北岌化作一把利刃,他所到之处,月乘骑兵顷刻身首异处,他的手上沾满鲜血,俊美的容颜同样被鲜血覆盖,他伫立在尸山血海中,手中的朔月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大风吹来,漏出他铠甲内绣着沙葱的外袍。

    战场最熟悉赵北岌,同样赵北岌也最适合战场。

    ———

    此刻残阳已落,天幕逐渐变黑,月乘跟赤海部的交锋因为玄鸮军的加入,以压倒性胜利。

    随着清理战场的开始,近卫分出一条道,赵北岌手持长刀走向残余的赤海部众人。

    这次带领赤海部跟月乘交战的占领叫阿其勇,在看到传闻中的玄鸮军主帅时,撑着伤体起身道:“我代表达尔感谢您的帮助。”

    ‘达尔’在月乘话里月亮的意思,而赤海部的图腾正是一轮弯月出云的图案。在边境九部中,赤海部算是比较亲近大虞的部族,加上他们擅长养牛马牲畜,因此每年的互市,赤海部的货物总是最丰富。

    赵北岌听不太懂月乘话,让身边的照日翻译问:“檀于仙刚退,你们没遇上她?”

    前段时间,檀于仙率兵占领了赤海部的领地,因此双方交恶,赤海部的人对檀于仙可谓恨之入骨。

    阿其勇回道:“我们就是为了追杀她来的,但那个女人很狡猾,让她逃了。”

    赤海部的草场领地已经被月乘人占领,他们如今算是流浪状态,赵北岌问:“你们首领呢,我要见他。”

    一听残忍的赵北岌要见自己首领,阿其勇警惕问:“您想要做什么?”

    朔月到归鞘,赵北岌道:“我可以帮你们从月乘人手中夺回领地,前提是,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你们大虞人杀了我们很多兄弟,我们不会跟你合作。”

    长刀压在阿其勇肩膀上,赵北岌冷笑道:“你们无家可归,想要夺回草场,没有大虞的帮忙,你们只能像黑云、白山两部那样,沦为月乘、东兰的奴隶,成为他们的走狗。”

    黑云白山两部五年前被东兰占领后,双方首领被斩首,女子沦为生育工具,剩余不服的族人皆被枭首,就连孩童也惨遭折断四肢的下场,这两部的惨剧时刻提醒着其余边境七部,再不反抗,他们只能消失。

    阿其勇问:“你怎么能保证,不会伤害我们剩余的族人。”

    提起长刀,赵北岌道:“只要你们安分听话,我们大虞人不会赶尽杀绝。”

    阿其勇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继续耽误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亡,而他听过无数次赵北岌的事迹,知道他对月乘东兰人恨之入骨,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我就是如今赤海部的首领。”

    听到这,一直充当翻译的照日忍不住问:“我记得你们赤海整个部族大约有三万人,怎么只剩这么点人了?”

    在场的赤海部众人都是一些青壮年,没有看到老弱妇孺,因此猜想他们定有其他藏身之地。

    作为首领,阿其勇一向小心谨慎,因此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们新的落脚地,但只能有一百人跟过去。”

    赤海部被月乘打散,因此赵北岌不把这个丧家之犬放在眼里,说道:“可以。”说完对着顾亭和照日吩咐,“挑选一百名兄弟,随本王去赤海部做客。”

    收拾完战场,赵北岌跟随阿其勇去往赤海部新的落脚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山谷后方看到了赤海部如今的营地。

    夜色下隐约可见几十顶帐篷,远处还有野狼的哀嚎声传来,随着他们大部队的到来,帐篷前的篝火被点燃,一名身材纤瘦的妇人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妻子,阿其勇上前将人抱住,两人一阵交谈,随后赵北岌一行人被请到最大的帐篷内坐下。

    戈壁的昼夜温差极大,坐在帐篷内依旧冷得直哆嗦,照日忍不住低声道:“将军,据我观察,整个营地大约只有三千人。”

    顾亭也说着:“主子,这赤海部看上去很惨,想必是遭到了月乘人的屠杀。”

    一名年轻的女子将一盆炭火端进账内,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随后又给赵北岌奉上一碗热奶茶,她脸颊羞红微微低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耳尖也泛起粉色,整个人显得乖巧顺从。

    赵北岌没有接过奶茶,而是用火钳挑拨盆里的炭火,冷笑道:“本王已家室,美人计对我无用,滚!”随后将火钳砸向帐篷外。

    女子为此受到惊吓,尖叫着离开。

    照日见此忍不住说道:“将军到哪都艳福不浅啊!”

    “这艳福,本王赏给你,你可要?”

    听到这,照日赶紧挥手拒绝:“王爷,说笑呢,属下哪敢要什么美人,家里有个母老虎就够了。”

    见照日认怂,顾亭同样笑道:“照日副将,还是这么惧内。”

    “老顾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惧内,我是尊重我的夫人。”

    “随你怎么解释,你怕夫人这事,军营里谁不知道。”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怕夫人,我是听夫人的话,古话说得好,听夫人话能发达。”

    赵北岌趁机插一句嘴:“这话本王认同,听夫人的话的确能发达,还能拿到零花钱。”

    顾亭:...就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

    寒风吹入帐篷,阿其勇在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道:“让小郡王久等了。”

    “也没等多久,坐吧。”

    阿其勇同样坐上主位,随后介绍:“这是我的夫人木兰。”

    身材纤瘦的木兰大大方方起身道:“谢谢你们救了我的丈夫。”

    赵北岌懒得废话,直言道:“废话少说,我可以帮你们夺回赤海部的草场,同样的,你们需要答应我,从今往后拒绝给月乘和东兰人提供牛羊牲畜。”

    听到这,木兰反问:“我们是小部族,每年提供牛羊给月乘、东兰两部是交保护费,如果不给他们,我们就会遭到灭族,这个风险小郡王敢替我们承担吗?”

    “本王不替你们承担风险,你们不也被赶出了领地。”

    “月乘人贪婪,他们想要霸占我们富饶的领地,还命令我们迁徙到北境,去给他们建立城池,我们前任首领拒绝了,随后他们便发动进攻,首领被檀于仙斩首,我的丈夫,带领剩余的族人逃了出来,并成为新的首领。而那些留在领地不愿出逃的族人,听说被赶去了北境,北境比西北冷太多了,途中便死了一半的人。”

    把擅长养牲畜的赤海部赶去建城池,这的确符合大哥跟南溪的猜想,月乘跟东兰即将联合成一个整体,入侵大虞。

    “你们因为不服月乘人,所以逃了出来,并趁机反击。”

    “你们大虞有句话叫做生于斯,长与斯,同样的,我们凭什么要让出自己的土地,沦为别人的下等人,因此我们一定会反抗到底。”

    看着火盆里即将烧尽的炭火,赵北岌道:“可你们只剩一些老弱妇孺,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夺回领地。”

    “我们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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