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赤海部天真的想法,赵北岌直言打击:“你们想苟且偷生,可檀于仙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她作为即将继任月乘和东兰两国的女君,顺她者昌逆她者亡,她决不允许你们这些反抗她统治的人存在,所以她一定会对你们斩草除根。”

    “我们边郡九部数十万人,不服她的人多了去,她难道能都杀光不成。”

    “你们边郡九部就是一盘散沙,她只要控制了最强的乘黄、金砂、其蓝三部,剩下的小部不足为惧。”

    木兰还想继续反驳,阿其勇按住她的手道:“如果我们同意小郡王的要求,在你帮我们夺回领地后,我们养的牛羊又该卖给谁?”

    “你们可以在互市的时候,卖给我们大虞一支叫天下仓的商队,他们绝对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道的价格。”

    今年的互市,赤海部已经跟天下仓商队打过交道,对他们算是比较认可,但跟大虞人做生意,必定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行。

    “我听说天下仓是个女人在管事,我们不跟大虞的女人做生意。”

    一听阿其勇还看不起大虞的女人,照日反问:“你们是看不起我们大虞的女人,还是惧怕女人,怕女人们骑在你们头上。”

    “我们怎么可能惧怕女人,我们是小心行事。”

    看着迂回不肯答应事的阿其勇,赵北岌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起身道:“既然如此,就不必谈了。”说完迈开长腿就走,顾亭跟照日立即跟上。

    阿其勇一看人要走,瞬间起身问:“小郡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北岌冷笑反问:“既然首领不同意本王的提议,本王何必在这自讨没趣。现在是你们在求我们大虞,不是大虞在求你们。”说完掀开帐篷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其勇见此,立即追上去,还因为走得太急导致伤口裂开染红纱布。

    将准备上马离去的人拦下,阿其勇再次提议:“小郡王,我们愿意献上赤海部的圣女作为您的妻室,以达成联盟。”

    照日一听赤海部还想施美人计,恼怒道:“我们已有王妃,你们赤海部的圣女还是自己留着吧。”

    小郡王已成亲,这事怎么没有外传,阿其勇不死心道:“圣女不求做正妻,只求做个妾室便好,而且我们同意,您跟圣女的孩子,会成为赤海部下一任首领。”

    不仅要算计自己,还想算计自己的孩子,赤海部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响。

    从近卫手里拿过朔月刀,在雪色的映照下,赵北岌盯着阿其勇的眼神带着一股狼性,随后道:“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不做月乘东兰的走狗,不为他们提供牲畜物资,老实本分地过日子,玄鸮军就帮你们夺回草场,否则檀于仙能让你们灭族,玄鸮军同样也能让你们消失在西北。”

    面对赵北岌骇人的气势,阿其勇只能认输道:“方才是我的冲动,请小郡王再回大帐商议。”

    提着长刀,赵北岌道:“别再动什么歪心思,本王不吃那一套。”

    朔月刀发出低沉的龙吟,阿其勇咽了咽口水道:“一定不会,请。”

    认识到赵北岌的厉害,赤海部瞬间夹起尾巴,乖乖同意所有条件。

    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随后赵北岌带着一百玄鸮铁骑乘着夜色离开。

    目送着玄鸮军离去的背影,木兰看着身边的丈夫问:“这赵北岌能相信吗?我听说他在战场上很勇猛,经常一个人冲锋陷阵,他这样的统帅,很容易死在战场上,而玄鸮军非常依赖赵北岌这个统帅,一旦他死了,玄鸮军群龙无首也就废了。”

    “赵北岌骁勇善战,号称西北狼王,身边全是精锐,想要他死,没那么简单。并且他跟檀于仙是死敌,所以他帮我们夺回草场的机会,比我们自己夺回的胜率大。且明天开春,东兰跟月乘肯定会有所动作,檀于仙必定会成为两国女君,到那时候,我们边郡九部,只能沦为她的奴隶。我们这一辈可以是奴隶,但我们的孩子不能继续做奴隶,继续看不到天日。大虞虽然满目疮痍,但他们有雄主,有文臣武将,他们的未来比我们光明。”

    “夫君的意思是想彻底投靠大虞。”

    “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出路了。”

    寒风呼啸而过,又下雪了。

    赵北岌踩着雪花策马回到营地,把沾了雪的大氅丢给身边的近卫道:“叫苏妖跟秦霜过来。”

    跟在身后的照日问:“将军这是要他们俩去帮赤海部夺回草场?”

    撩衣落座,赵北岌道:“苏妖跟秦霜擅长平地步兵作战,他们去最合适。”

    “那两一个比一个会算计,让他们去,将军也能放心。”

    大帐内灯火通明,外头风雪交加,大雪很快把被龙卷风席卷过的草地覆盖。

    ———

    冷风从北往南吹,抱着手里的暖手炉,姜南溪掀开车帘看着明州城的城墙,见街上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忍不住问:“明州是淮南最富庶的州府,怎么这里的百姓一个个都吃不饱的样子。”

    翻动着手里的资料,钟离雪回道:“明州是淮南行商们的货物中转地,百姓们原本可以靠着漕运码头讨生活,但州府杜笙联合商会压榨,凡是不在商会登记的百姓,只要在码头讨生活,当日所得工钱,必须上缴一半做税收。而登记的百姓,每年还要缴什么会员费,也是一大笔钱。百姓们辛辛苦苦做了一天的工,得个几文钱,最后还被商会联合官府压榨,因此很多百姓更不愿意去干活,很多青壮年成了无赖,又因为不能擅自离开户籍地,长此以往,明州的治安是整个淮南最差的。”

    听到这个回答,姜南溪微微蹙眉问:“历代州府难道就没想过解决这个问题?”

    拿起另一本资料,钟离雪道:“主子,在明州商会的权力大过州府,且官商勾结,商会许给州府的财富太诱人,没有谁能抵抗得了金钱的诱惑,因此官府默许了商会对百姓们的各种压榨。”

    “官商勾结,这才是大虞被掏空的主要原因。”

    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主子,钟离雪道:“之前倒是出过一位有能力的州府,他修订了一些律法文书,为百姓争取到了一些便利,但那州府大人很快便死于非命。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面的州府大人,也都跟商会同流合污了。”

    冷笑出声,姜南溪已有盘算:“叫我们的人在明州做个登记,我们也招揽人干活。”

    “主子,这明州商会要求登记的商户需先交纳一万两的保证金,才能登记。”

    “只要他们按规矩办事,我们就先遵守他们的规矩。”

    “是。”

    一行人很快在驿站落脚。

    寒风萧瑟,大雪纷飞,姜南溪撑着伞看着眼前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驿站,在跨入门槛时,发现驿站的大门竟是上好的梨花木制作而成。

    而驿站不远的地方,是一群饿得皮包骨的百姓。

    明州的冬日阴寒,没有生活来源的百姓都会冻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才是明州这座城最难以赎罪的地方。

    屋内,姜南溪一边烤火,一边翻着手中金朝光给的资料。

    钟离雪掀开帘子进入时,看到主子还在翻资料,便说道:“主子已经子时,快些睡吧。”

    又拿起一本书,姜南溪问:“刚才听到动静,御史大人出去了?”

    “对,我们刚落脚,州府大人就请御史大人到衙门商讨政事了。”

    看着窗外的夜景,姜南溪冷笑:“请御史大人去衙门,何须把所有随行人都带走,他们的动作太明显了。”

    钟离雪冷着张脸道:“主子,他们这是准备动手了吗?”

    把所有资料都放到箱子里,姜南溪说着:“来时我看了下周边的环境,跟驿站隔了一条街的,好像是明州行商们成立的商会总部所在地是吗?”

    钟离雪回道:“对,驿站所在的街道是明州城的主街十分繁华,所以商会总部也在此。”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加把火,让接下来的明州城热闹起来才行。”

    “主子想怎么做?”

    用火钳夹起一枚烧得通红的银丝炭,姜南溪道:“明州阴寒,唯火可暖。”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深夜,万籁俱静。

    数道黑影划过,阴森树影下,匕首泛起寒光,一名黑衣人盯着漆黑的窗户道:“动手。”

    静谧无声的院落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黑衣人轻轻破窗而入,他抽出随身佩剑,对着床榻的被褥刺去,随即发现不对劲道:“有诈,快撤!”

    他话音刚落,整个房间便传来一股浓郁的花香,外侧的院落传来兵荒马乱的打斗声,还有人高喊着,有强盗。

    而闻过香气,一群黑衣人只感觉浑身无力,随后屋外火光冲天,整个驿站着火了。

    大火借着风势蔓延至周边建筑,整个明州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醒。

    看着首领,一名黑衣人问:“首领怎么办?”

    “撤。”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数十名护卫带着兵器入院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漫天大火里,姜南溪披着斗篷,逆光走来,看到被护卫们制服的黑衣人,语气冷淡道:“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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