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久违的一场大雨了。
滂沱的雨穿过纱窗，尽数落在公寓阳台的地上，童昭昭到家后就赶紧关了窗，把衣服收了进来。
室内闷热极了，这场雨让整个城市都升了好几度的气温。
她扯了扯领口，摸了摸自己身上，就从车上下来跑到楼道那一会的功夫也居然湿了半身，掺着汗水黏在身上，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无法呼吸了。
收拾好阳台后，她也赶紧去洗澡了。
大概是天气原因，又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洗漱后不一会就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童昭昭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翻了几个身没理，敲门声却越来越大，皱着眉强迫自己醒来，叹口气后揉揉眼准备去开门。
一起身，她就知道为什么有人在敲她门了。
她的房子漏水了，大概率是水管爆了，水漫过房间，她的两只拖鞋都不知道顺着水飘到哪里去了。
她在床上卷起了睡裤裤腿，然后踩着水走到房门前打开门。
敲门的是楼下的陈老师，跟她猜想的一样，水渗过地板漏到了她家，下起了小雨一样滴滴答答，严重的地方天花板都有些起皮，有脱落的趋势。
童昭昭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给人带去麻烦的人，一听到是她家漏水影响了别人，马上就有些着急了，急匆匆地跑去厨房想关了水阀，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屁股重重落地把她疼了好一会，陈老师见状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然后走到水槽边上蹲下关了阀门。
陈老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陈老师我先打电话给物业管理科吧，让他们赶紧找人来修。”童昭昭扶着椅子小心坐下，转了转自己的脚踝，感觉有些扭到了。
跟物业报修后，看了下课表确认早上没课，又跟学校请了个假，准备把家里收拾下。
“陈老师，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漏水的地方我跟你一起收拾下。”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童昭昭的问题，加上她又摔了一跤，陈老师赶紧挥挥手：“不用，你把水阀关了就行，我们家我自己待会收拾下就行，你待会走路小心点啊。”说完就合上门走了。
童昭昭看着一地的水有些头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喜欢在地上放置自己的东西，所以物品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需要把水扫除就好。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先从客厅的储物柜里拿了一片膏药贴贴在右脚脚踝上，然后开始扫起了水。
扫到一半的时候她接到了教师公寓物业科的电话，说是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过来修，她挂了电话，搬家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是第一次想搬家了，因为她职称比较低，所以分配给她的是一个老小区的房子，虽然离学校很近，但小问题总不断，天气渐热，卫生间的异味越来越大，电路老化，使用大功率电器频频跳闸，虽然令人心烦，但教师公寓的房租和水电补贴对她来说都是不能忽视的好处。
但现在看来，早点搬出去可能真的对她身心健康都有好处。
收拾好一切后，童昭昭出了一身的汗，她坐在椅子上休息。屋内，一股沉闷的水馊味迟迟不散去，异味在高温下格外令人难以忍受。
她打开手机在办公室的三人小群里问了句。
【你们知道现在宁江租房在哪里租比较靠谱吗？】
下午有一场校庆教师志愿者的培训会，童昭昭走之前去楼下陈老师家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又道了声歉才离开。
因为是百年校庆，所以学校特别重视，除了教师志愿者以外，光学生志愿者就有500多名，教师和学生分开各有三场培训，所有人都不得缺席。
童昭昭带了个笔记本，听得很认真。
校庆那天除了有文艺汇演等活动外，当天也会有很多校友回校参与。
她负责迎接校友，引导校友参观、到展板前打卡拍照，然后参加游园会活动。
她记笔记的手慢慢停下，笔尖落在原地不动，晕出了一个墨点。
随后晃晃头又继续记起了笔记。
会议中，她趁着休息的间隙下了很多租房APP刷起了房源，按照她想要的位置和户型筛选着，租金一个赛一个的高。
她在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城市里的阳光也是要花钱买的，采光好，坐北朝南的房子就是要比其他的贵很多，想要便宜的，要么就是在阳台上厕所，要么就是在卫生间做饭。
稍微有点中意的她就分享到群里，让吴姐和小刘老师帮着看看。
吴姐：【这两年宁江房价飙升啊，我记得以前没那么贵。】
吴姐：【小刘老师不是一直租房的吗，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中介或者房东？】
小刘老师：【没有欸，最近应该是租房高峰期，好一点的房子都不在市面上流通的，几个熟悉的中介推着推着就没了，要靠蹲。】
童昭昭：【好吧，那我再刷刷看。】
小刘老师：【对了，我有个宁江租房的群，时不时有人会在里面发出租信息，要不要进？你可以把你想要的位置、户型和预算发群里，有合适的话会有人联系你的。】
小刘老师：【邀请你加入群聊“宁江租房”】
随即小刘老师发来一个邀请进群链接，童昭昭进了群。
进群还没一会，群内的消息已经不停地在刷屏了，有出租的，有转租的，还有找室友的。
她编辑好自己想要的位置、户型、预算后发在了群里，发完后就关了手机专心开会了。
会议中，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不停，木制的会议桌跟着嗡嗡响，童昭昭赶紧关了震动，打开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的功夫居然就有好几个好友申请。
点开仔细看，来源都是那个租房群里的，她一一通过，然后和他们打了招呼。
加她的有中介，有房东，也有转租的，有几个大概是没仔细看她的要求，乱七八糟发了一堆没一个合她心意的，要么就是位置不对，要么就是说略超预算，结果整整超了快1000的，聊过后她删了不少，只留下了几个看着还算靠谱的中介。
中介房源多态度好，按她的要求整合了几个笔记发她，并委婉地跟她说按照她的预算大概是租不到她想要的房子，如果考虑合租的话会更现实一点。
童昭昭单手撑头思考，合租她确实是不太想，只能和中介说先带她看看，如果有特别满意的可以加预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中介给她发房源，她挑，下班后她坐中介的小毛驴一起去看房。
从城南看到城北，童昭昭也从信心满满看到垂头丧气，看到最后心情不是一般的低落，一方面是现在的租房市场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原户型的房子可以被房东隔断成4套，那些硬挤出来的“独立厨卫”就更别说了，原来她以为只是少数，到头来才发现是自己见识少了，只能在中介的建议下逐渐地往上面加预算。
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中介挺辛苦的，每天带着她跑来跑去，穿着西装累得满头大汗的。
有时候她都想要不凑合一下租一套得了，但最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看了一周的房子看得她心力交瘁，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挑剔了。
终于在周末的时候，中介发了她一套各方面她都满意的房子，面积虽不大，但格局方正，看得出南北通透，采光特别好，又看了眼定位，地理位置也还不错，虽然离学校远了一点，但是附近有地铁站和公交站，交通还算便利。
中介说是原租客这两天就会搬出去，她可以先去看房。
童昭昭想着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把这套租了，也算了了一个心事。
她趴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周围。
终于要搬离这里了吧。
/
原本冯祺说周末要陪童昭昭一起去看房，结果童昭昭前脚刚踏出小区门，后脚就收到了冯祺的电话说突然有事去不了了。
她倒也有些习惯了，在微信上佯装生气吐槽了几句，结果冯祺在手机那头嘱咐了好几遍。
【要不是病人忽然出事我一定来，我担心你一个人看房会被人坑，我听朋友说现在租房市场水很深，我有个同事的弟弟租到串串房得白血病了！！还有的会看你年纪轻好说话就在水电上坑你！！还有的说会被房东性骚扰！！！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安心啦，没事的。】
童昭昭看着满屏的感叹号笑了笑，她收起手机走下地铁。
冯祺是个特别贴心的人，以前她就发现了。
中介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童昭昭两步并三步地快走过去：“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工作嘛。”他挠挠头，“钥匙我已经拿到了，走吧。”
小区是老小区了，有些楼栋外立面都有些脱落了，不过绿化覆盖率很高，远远看去很舒服，中间有个下沉式广场，不少的小孩在里面游玩，看起来特别有人气的样子。
17栋在最里面，走了好一会才到。
小区是一梯两户的，下了电梯右手边就是，中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钥匙孔，中介奇怪得拿出手机看地址。
“怎么了？”童昭昭问。
“没事，我打电话问下房东。”他掏出手机播出了电话。
电话很久都没接通，楼道里声控灯连着熄灭了两次，中介内心也有点焦躁了起来，每次踩地亮灯的声音都要比前一次响。
连打三个电话后，房东终于接了。
只是看中介的表情，童昭昭总觉得事情不太妙，和中介隔了一段距离，但却能听见他手机那端房东的声音。
他眉头深皱，面色透露着不爽。
“怎么说？”童昭昭看见他挂了电话后问道。
“有点复杂，这房东有点坑。”他没有正面回答，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后然后重重地开始敲门。
“是钥匙给错了吗？”
还不等中介回答，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童昭昭被里面人的架势吓坏了，看上去差不多30多岁的男性，拿着一根细长的钢管，瞥了一眼门外的两人忽然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你哪个公司的？再带人来看房试试看呢。”
中介也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房东说你这两天就要退租了，我才带人来看的。”
那人啐了一口：“退他妈的退，老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童昭昭心怦怦跳，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什么情况？大哥你也冷静点。”
中介不语，插着口袋看着房内的人。
气氛僵持到冰点，里面的人抓着门框凶神恶煞，嘴巴里时不时还爆出几句脏话。
“你嘴巴放干净点好吧，你跟房东没谈妥是你跟他的事情，我们本来也是不知情的，要是知道这情况还会过来吗？”中介开口。
“就你们中介最他妈的缺德，租房市场都被你们搞烂了，要不是你们房东能临时涨租吗？我就不给，我看他怎么办，你要是敢进来看我能不能打断你两条腿。”屋内的人一股社会混混气息，配合着那根钢管气焰更嚣张了。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缺德。”
“说你怎么了？操！为了赚钱不要脸了是吧。”
童昭昭大概听出来了，应该就是房东要临时涨租，原租客不肯给，房东就想把他赶出去，没想到这个租客是个硬茬，不仅不给钱还把门锁换了。
楼道里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对面一户的人家门开了一条缝看热闹。
耳边吵闹声越来越响，聒噪，聒噪极了。
到底是触了哪门子霉头才会让这件事情变得那么困难。
童昭昭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面对事情她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但这连日来的不顺和身体上的疲惫实在是让她有很大的挫败感。
思绪沉沉，好像要一直坠到地底。
她无心再考虑别人了，就这样吧，不搬了。
没和中介打招呼，扭头就走了。
心绪乱到感觉都忘记了呼吸，出了电梯后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走到小区中央的长椅上坐下，靠着椅背头仰天大口呼吸。
旁边的游乐设施区内家长正带着孩子玩闹，嘻嘻哈哈的特别开心，童昭昭被声音着吸引转过头去看。
她们好快乐，好无忧无虑。
她想奶奶了。
如果奶奶还在，她一定会趴在奶奶的腿上，让奶奶摸摸她的后背顺顺她的心情，奶奶身上的味道总是特别好闻，有雪花膏的味道，有肥皂的味道，有炸的野菜叶子的味道。
如果奶奶还在，奶奶一定会跟她说没关系的，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想着想着眼睛突然酸了，她转回头呼了一大口气，一滴温热的眼泪悄悄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巴处。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没看屏幕就接了起来。
“喂，是我。”
童昭昭听到对面的声音后，内心忽然有哪个地方轰然倒塌，许多不知名的，被隐藏的情绪一瞬间倾落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落下。
滂沱的雨穿过纱窗，尽数落在公寓阳台的地上，童昭昭到家后就赶紧关了窗，把衣服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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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阳台后，她也赶紧去洗澡了。
大概是天气原因，又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洗漱后不一会就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童昭昭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翻了几个身没理，敲门声却越来越大，皱着眉强迫自己醒来，叹口气后揉揉眼准备去开门。
一起身，她就知道为什么有人在敲她门了。
她的房子漏水了，大概率是水管爆了，水漫过房间，她的两只拖鞋都不知道顺着水飘到哪里去了。
她在床上卷起了睡裤裤腿，然后踩着水走到房门前打开门。
敲门的是楼下的陈老师，跟她猜想的一样，水渗过地板漏到了她家，下起了小雨一样滴滴答答，严重的地方天花板都有些起皮，有脱落的趋势。
童昭昭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给人带去麻烦的人，一听到是她家漏水影响了别人，马上就有些着急了，急匆匆地跑去厨房想关了水阀，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屁股重重落地把她疼了好一会，陈老师见状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然后走到水槽边上蹲下关了阀门。
陈老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陈老师我先打电话给物业管理科吧，让他们赶紧找人来修。”童昭昭扶着椅子小心坐下，转了转自己的脚踝，感觉有些扭到了。
跟物业报修后，看了下课表确认早上没课，又跟学校请了个假，准备把家里收拾下。
“陈老师，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漏水的地方我跟你一起收拾下。”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童昭昭的问题，加上她又摔了一跤，陈老师赶紧挥挥手：“不用，你把水阀关了就行，我们家我自己待会收拾下就行，你待会走路小心点啊。”说完就合上门走了。
童昭昭看着一地的水有些头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喜欢在地上放置自己的东西，所以物品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需要把水扫除就好。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先从客厅的储物柜里拿了一片膏药贴贴在右脚脚踝上，然后开始扫起了水。
扫到一半的时候她接到了教师公寓物业科的电话，说是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过来修，她挂了电话，搬家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是第一次想搬家了，因为她职称比较低，所以分配给她的是一个老小区的房子，虽然离学校很近，但小问题总不断，天气渐热，卫生间的异味越来越大，电路老化，使用大功率电器频频跳闸，虽然令人心烦，但教师公寓的房租和水电补贴对她来说都是不能忽视的好处。
但现在看来，早点搬出去可能真的对她身心健康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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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昭昭带了个笔记本，听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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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姐：【小刘老师不是一直租房的吗，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中介或者房东？】
小刘老师：【没有欸，最近应该是租房高峰期，好一点的房子都不在市面上流通的，几个熟悉的中介推着推着就没了，要靠蹲。】
童昭昭：【好吧，那我再刷刷看。】
小刘老师：【对了，我有个宁江租房的群，时不时有人会在里面发出租信息，要不要进？你可以把你想要的位置、户型和预算发群里，有合适的话会有人联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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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昭昭单手撑头思考，合租她确实是不太想，只能和中介说先带她看看，如果有特别满意的可以加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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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南看到城北，童昭昭也从信心满满看到垂头丧气，看到最后心情不是一般的低落，一方面是现在的租房市场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原户型的房子可以被房东隔断成4套，那些硬挤出来的“独立厨卫”就更别说了，原来她以为只是少数，到头来才发现是自己见识少了，只能在中介的建议下逐渐地往上面加预算。
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中介挺辛苦的，每天带着她跑来跑去，穿着西装累得满头大汗的。
有时候她都想要不凑合一下租一套得了，但最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看了一周的房子看得她心力交瘁，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挑剔了。
终于在周末的时候，中介发了她一套各方面她都满意的房子，面积虽不大，但格局方正，看得出南北通透，采光特别好，又看了眼定位，地理位置也还不错，虽然离学校远了一点，但是附近有地铁站和公交站，交通还算便利。
中介说是原租客这两天就会搬出去，她可以先去看房。
童昭昭想着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把这套租了，也算了了一个心事。
她趴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周围。
终于要搬离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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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冯祺说周末要陪童昭昭一起去看房，结果童昭昭前脚刚踏出小区门，后脚就收到了冯祺的电话说突然有事去不了了。
她倒也有些习惯了，在微信上佯装生气吐槽了几句，结果冯祺在手机那头嘱咐了好几遍。
【要不是病人忽然出事我一定来，我担心你一个人看房会被人坑，我听朋友说现在租房市场水很深，我有个同事的弟弟租到串串房得白血病了！！还有的会看你年纪轻好说话就在水电上坑你！！还有的说会被房东性骚扰！！！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安心啦，没事的。】
童昭昭看着满屏的感叹号笑了笑，她收起手机走下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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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童昭昭两步并三步地快走过去：“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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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是老小区了，有些楼栋外立面都有些脱落了，不过绿化覆盖率很高，远远看去很舒服，中间有个下沉式广场，不少的小孩在里面游玩，看起来特别有人气的样子。
17栋在最里面，走了好一会才到。
小区是一梯两户的，下了电梯右手边就是，中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钥匙孔，中介奇怪得拿出手机看地址。
“怎么了？”童昭昭问。
“没事，我打电话问下房东。”他掏出手机播出了电话。
电话很久都没接通，楼道里声控灯连着熄灭了两次，中介内心也有点焦躁了起来，每次踩地亮灯的声音都要比前一次响。
连打三个电话后，房东终于接了。
只是看中介的表情，童昭昭总觉得事情不太妙，和中介隔了一段距离，但却能听见他手机那端房东的声音。
他眉头深皱，面色透露着不爽。
“怎么说？”童昭昭看见他挂了电话后问道。
“有点复杂，这房东有点坑。”他没有正面回答，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后然后重重地开始敲门。
“是钥匙给错了吗？”
还不等中介回答，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童昭昭被里面人的架势吓坏了，看上去差不多30多岁的男性，拿着一根细长的钢管，瞥了一眼门外的两人忽然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你哪个公司的？再带人来看房试试看呢。”
中介也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房东说你这两天就要退租了，我才带人来看的。”
那人啐了一口：“退他妈的退，老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童昭昭心怦怦跳，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什么情况？大哥你也冷静点。”
中介不语，插着口袋看着房内的人。
气氛僵持到冰点，里面的人抓着门框凶神恶煞，嘴巴里时不时还爆出几句脏话。
“你嘴巴放干净点好吧，你跟房东没谈妥是你跟他的事情，我们本来也是不知情的，要是知道这情况还会过来吗？”中介开口。
“就你们中介最他妈的缺德，租房市场都被你们搞烂了，要不是你们房东能临时涨租吗？我就不给，我看他怎么办，你要是敢进来看我能不能打断你两条腿。”屋内的人一股社会混混气息，配合着那根钢管气焰更嚣张了。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缺德。”
“说你怎么了？操！为了赚钱不要脸了是吧。”
童昭昭大概听出来了，应该就是房东要临时涨租，原租客不肯给，房东就想把他赶出去，没想到这个租客是个硬茬，不仅不给钱还把门锁换了。
楼道里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对面一户的人家门开了一条缝看热闹。
耳边吵闹声越来越响，聒噪，聒噪极了。
到底是触了哪门子霉头才会让这件事情变得那么困难。
童昭昭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面对事情她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但这连日来的不顺和身体上的疲惫实在是让她有很大的挫败感。
思绪沉沉，好像要一直坠到地底。
她无心再考虑别人了，就这样吧，不搬了。
没和中介打招呼，扭头就走了。
心绪乱到感觉都忘记了呼吸，出了电梯后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走到小区中央的长椅上坐下，靠着椅背头仰天大口呼吸。
旁边的游乐设施区内家长正带着孩子玩闹，嘻嘻哈哈的特别开心，童昭昭被声音着吸引转过头去看。
她们好快乐，好无忧无虑。
她想奶奶了。
如果奶奶还在，她一定会趴在奶奶的腿上，让奶奶摸摸她的后背顺顺她的心情，奶奶身上的味道总是特别好闻，有雪花膏的味道，有肥皂的味道，有炸的野菜叶子的味道。
如果奶奶还在，奶奶一定会跟她说没关系的，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想着想着眼睛突然酸了，她转回头呼了一大口气，一滴温热的眼泪悄悄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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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我。”
童昭昭听到对面的声音后，内心忽然有哪个地方轰然倒塌，许多不知名的，被隐藏的情绪一瞬间倾落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