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昭昭丢完垃圾回到家,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加上今天搬家搬得很疲惫,就打算赶紧洗澡上床睡觉了。

    带来的新四件套是刚刚晒过的,又软又香的让她闻了好久,她的头陷进枕头里,舒服得好像被厚厚的云朵在托着,虽然租了陆行川的房子是她意料之外的,但这种居住环境提升带来的幸福感足以消弭任何担忧。

    她翻了身,困意正袭来的时候枕头边上的手机穿来了嗡鸣声。

    童昭昭拿出手机一看,是陆行川的电话。

    “喂?行川哥。”

    “嗯,下午在开会,搬家还顺利吗?”

    “很顺利,东西不多,还差一点就理好了。”

    “好,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嗯………”童昭昭抱着手机抿了抿嘴唇,“对了,房租我一会转你。”

    说完后忽然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太不合适宜。

    “不急。”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里散发的光隐隐照着她的脸。

    夜很安静,电话两端的人都不再说话,呼吸声伴随着电流抵达到耳畔,她有些红了耳。

    气氛不受控制地发酵,弥漫开来。

    她感觉……有些无法呼吸了。

    “睡吧,今天搬家也累了吧。”陆行川先开口结束了对话。

    “好。”

    心跳砰砰地挂了电话。

    童昭昭惦记着房租的事情,怕他微信上不收,在支付宝上搜了他的手机号直接给他转过去了,转完房租后她倒是睡意全无了。

    天气转热,卧室的窗打开了一扇,只拉了纱窗防止蚊虫飞进来,窗外偶有行人低声讲话路过,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她第一次来宁江的时候是初三的寒假。

    面临升学,赵美之和陆勤本打算让童昭昭去市里读高中,但她始终不想留奶奶一个人在家,坚持在县里念高中,恰好当时县里育华高中和宁江师范大学签约,开启了优质资源辐射贫困地区的教育模式,她就放弃了去宁江读高中的机会。

    但借着寒假的机会,赵美之还是把童昭昭接上,让她来市里玩一玩。

    车窗两边的景色飞驰向后,城市的建筑线涂改了山区的荒田,柏油铺浇的城市大路接替了黄泥小道,童昭昭趴在窗边看得入神,兴奋中却也带一点苦涩,梧宁,已不再是她认知中世界的模样了。

    陆行川的家是一套三层别墅,进门的时候她还在纠结自己的鞋子是不是应该放在屋外比较好,正脱鞋时,陆行川恰好从二楼下来,看见了来人后就加速了步伐,拖鞋在木制楼梯上发出轻快的“踏踏”声。

    “昭昭。”他挥挥手,一路来到门口,“坐了很久的车吧,怎么样,有没有晕车?”

    “行川哥。”童昭昭应了声,然后才轻声回到,“没有晕车,路很平,很稳。”

    陆行川顺手接过童昭昭脱下的鞋子,在她怔忪的眼神下收进了鞋柜,在一排排干净的鞋中,童昭昭的鞋格外突出。

    虽然时值寒冬,但室内的暖气加上心里的不安感,年幼的童昭昭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额前厚重的刘海也打绺了,她双手撑着自己的书包带,默默跟在陆行川后面走。

    挑空客厅上垂吊着一个水晶灯,金色的光把屋里的每个角落都镀得很好看,客厅的茶几上放满了各种零食和水果,赵美之招呼着童昭昭吃东西:“昭昭,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嗯,好。”童昭昭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零食和水果无从下手。

    陆行川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和不自在,想了一会后开口道:“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干净明亮,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童昭昭被招呼到书桌前,陆行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狗挂件给她看。

    “像不像小黑?”

    挂件上的狗狗憨憨的,正吐着舌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童昭昭点点头:“像,跟小黑一样很可爱。”

    “小黑最近怎么样?还那么能吃能睡吗。”

    童昭昭用力点点头,耳朵两边的碎发跟着一起晃:“嗯嗯,小黑特别馋,吃过饭了以后,趁我和奶奶不在家跳到了灶台上把你们上次带来的水果给吃了,结果吃完一直尿尿,撒了一路。”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童昭昭眼睛笑得咪咪的,像一弯月牙,两团上扬的苹果肌上红扑扑的。

    陆行川被这笑容笑得心里暖暖的,把挂件塞到她手里:“送你。”

    起风了,窗外枝桠上的一堆积雪被吹落,掉在地上发出轻闷的声音,而屋内,寒意也正消。

    晚上在饭桌上说好了第二天要带童昭昭出去玩,所以第二天早上她醒的很早,眼睛睁开时看见眼前的光景还反应了一下,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了,走出卫生间后她拉开窗帘,积雪映着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卧室等了一会,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她在房间内走了几个来回,又把被子扯了扯,扯到没有褶皱了又转头把刚换下的睡衣叠整齐放好,直到听见外面有开门声和走路的声音传来,她才将门打开,跟着陆行川的背影走了下去。

    餐桌上,童昭昭和陆行川两人吃着早饭。

    “昨晚睡得好吗?”陆行川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说道,“会不会认床。”

    “睡得很好,洗完澡很快就睡着了。”她环顾了下四周,“叔叔阿姨呢?”

    “我爸妈很早就出去办事了,待会我妈先回来然后开车带我们出去。”

    童昭昭嚼着包子点点头,只是这一口还没咽下去,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陆行川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看了一眼童昭昭然后转身去开门。

    冯祺小跑过来一身是汗,边大喘气边说:“太堵了,我迟到了吗?”说完探头往里面看,朝着童昭昭的方向挥了挥手,“哈喽!”

    童昭昭一脸错愕,转头看看身边还有没有人,才意识到那个人可能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昭昭,呃……这是冯祺。”陆行川关了门,介绍道。

    冯祺是个自来熟,换了鞋风风火火地就来到了童昭昭边上,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不请自来的,听我爸说你这两天过来玩,我想着还有能比我知道宁江哪儿最适合我们这个年龄去的了吗。”

    冯祺两个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特别真诚,童昭昭无措地瞄了一眼陆行川,似应非应的点点头。

    两女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见童昭昭没话回了陆行川帮忙也搭腔,就这样过了一会赵美之才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以后就带着三个人出门了。

    从市中心的建筑打卡点,到周边的自然风景区,从奢华的室内商场,到巷子里只有熟人才能摸着的精品小店,童昭昭被几个人带着玩了一圈又一圈,吃的玩的喝的一应俱全,还被冯祺赠送了超级多文具、小卡片、贴纸一类的,赵美之每路过一家童装店就想进去转转,到傍晚时拎出来的购物袋竟差点把后备箱装满,童昭昭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些衣服很薄很轻,就能很暖。

    临近过年,宁江政府在古运河举办烟花大会,他们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往那里赶,结果没想到运河边早早的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为了抢前排的位置提前几个小时就在这里排队了。

    等她们到的时候别说前排了,连前排的人都看不见,索性放弃了站到前面,在后面寻了一处空旷位置的草坪,铺了块野餐垫就这么坐着等。

    冯祺从袋子里拿了一些今天买的零食放上去,说道:“就当野餐了。”

    陆行川在一边拿着相机翻看今天拍的照片,屏幕里,女孩在景区门口站得笔直,左手不熟练地比着耶,看起来僵硬极了,陆行川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童昭昭是第一次被人用相机拍照,对面三个人里,两个人都在极力教她该怎么摆姿势,导致她还没领悟到这个姿势的美感在哪里,就依葫芦画瓢地做了起来,结果就是每一张照片都模仿了个形,总觉得看起来怪怪的。

    陆行川把相机拿到她面前给她看照片,童昭昭皱着眉头看了好久,才缓缓问了句:“能删吗?”

    到了通告的时间,天空还是黑黑的一片,大家乌泱泱地开始讨论怎么还没开始,就这么过了一会,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他们几个赶忙站起来寻了个高处站着。

    他们站的远,前面几束低处的烟花只能看个零星,直到有几道鸣响往上,所有人的头都马上抬得高高的,下一秒天空被点亮,数以计万的烟花在运河上空炸开,变幻出各种形状,绚烂后又如彗星的尾巴般划破长空。

    各色的烟花如繁花般绽放,周边人“哇”声不断。

    童昭昭被这场景美得说不出话,再看一会,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这对她来说太震撼,太不可思议了,她把烟花的倒影藏在她眼睛里,她想,她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个晚上。

    陆行川正在拍烟花,没想到只是不经意的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就发现她正在哭。

    他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太美了。”她抬头转向陆行川的眼睛,可怜巴巴的。

    陆行川伸头揉揉她的头,有些触动:“以后每年你都能看见这样的烟花大会,明年你把奶奶也带来,我们一起看。”

    童昭昭点点头,伸手擦掉了眼泪。

    陆行川把相机递给赵美之,然后对童昭昭说道:“我们拍个合照吧。”

    烟花下,她紧紧挨着这个被她称呼为哥哥的人,露出了今天最自然的一个笑脸。

    童昭昭的思绪骤然拉回,她点亮台灯,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储物柜边上,拉开第二格抽屉翻找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铁盒,这个小铁盒原先是装夹心巧克力的,她小时候吃完一直不舍得丢,上面还印着怡口莲三个大字。

    沿着边稍稍用力,铁盒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有些发黄的明信片,明信片的最下面有一张塑封的相片。

    她抱着铁盒坐在床沿,拿出相片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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