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已行走了大半个月。

    与此同时,宁九派出去前往里茶村的侍卫也上报回来。

    宁九一听,心生喜悦,心想着,终于能有罗云枝的消息了,这心情一激动舒畅,自己都未发现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步履也都加快了许多,说不准云枝还稍了些话过来呢。

    可当他走进正庭,出乎意料的却是他自己,他要求送往罗家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宁九带着些许的怒气斥责着那群下人,“不是让你们把东西送过去吗,拿回来干什么?”。

    下人们看他如此生气,立即一排排地下跪求饶,“饶命啊,大皇子殿下,罗家,罗家……”,带头的那个侍卫不敢抬头,低头与周围的下人使了个眼神交流,声音透露着胆颤心惊,“罗家生了变故……”

    什么?宁九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摔去,茶杯碎了一地,“什么变故?”,宁九想到罗云枝,眼神犀利,带着杀气,险些失控。

    “罗家失火了,房子,都烧没了……,而且那小村庄已被屠光了,心许是,死了……”,下人颤颤巍巍地说着,虽说是个失宠皇子,但足有怪罪下来随意杀了他们的权利。

    死了?不,不可能,云枝,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宁九不愿接受任何死亡的事实,可他又不能失态,这府里不少眼线盯着,一举一动都被黑暗中那股势力监视着,他不能留下把柄,然而,他深邃的眼神忧郁复杂,手握紧拳头,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拳心的痛楚与心里的惋惜悲楚化一体。

    宁九强忍不适,罢了罢手,离去。

    不过是一个过客之友,无伤大雅,这一路,死过的人数之不胜,一个罗云枝而已,不要紧的……宁九自我安慰。

    可为何………这心里,像堵了道墙?

    “殿下。”,后面的亲卫阿楚追上来,见着眼底挂着几丝悲愁的大殿下,本想上报消息的他却又犹豫了。

    阿楚心生不解,殿下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何事?”,宁九抬手一抹,神情恢复如初,阿楚凑上附耳细说消息,得知查到那一大批藏在暗中的暗卫是被太尉苏伟炤豢养的,且他现正在从边疆赶回京复命的路上,要想截胡,得尽快行动。

    宁九闻言脸色瞬间一变,“明日出发。”

    “是。”,阿楚得令便速速退下。

    夜半三更子时,一轮明月残缺不周,府里又是如往常一样清冷,平日宁九并未觉得有多大影响,而今日却觉得实在烦躁,令人取了一壶酒独自坐在窗前独饮,一语未发。

    下人们觉得实在奇怪,殿下平日从不喝酒,为何今日却饮了酒?

    宁九第一次饮酒,没喝几口,便全脸红透,眼神微醺,令人心疼,可他硬是将没喝完的酒全灌在了肚子里,将酒瓶扔向门口的其中一个侍卫,他知道,此人是皇后派来的。

    借着喝醉的酒意,他明目张胆地恶瞪着他,醉着酒歪歪扭扭地走过去,使劲扇了他几巴掌,可还是不解气,还未等侍卫反应过来为何受罚,他又踢了几脚,下人们赶紧跪下,不敢问何由,宁九厌恶地扫了他们几眼,便又歪歪扭扭地走到了床边,躺下,望着天花板。

    好像面前出现了罗云枝的脸,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像茉莉花那般淡雅,婉约的神韵让人倍感舒适。

    想着想着,宁九便进入了梦里,在梦里,罗云枝身着布衣,但掩盖不了她本身的清雅气质,似是一朵淡雅的茉莉花,婉尔一笑,眼神灵动,含情脉脉向他缓缓走来……

    云枝?是你吗?你的眼睛为何有些异于往常?

    罗云枝低头嗤笑了一下,说着,“”当然是我啊,宁九哥,我的眼睛已经治好了。”

    宁九十分喜悦,连忙迎了上去,揽手想触摸她的脸庞,可碰到的那一瞬间,罗云枝却化作细烟烟消云散

    原来,只是个梦罢了……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宁九便觉得头疼的要紧,就像随时要炸开那般。

    紧接着,一阵敲门声叩叩响起,宁九拍了拍自个还未清醒的头,问,“何人?”

    “阿楚”,门外声音随后回应着。

    宁九让他进来,阿楚推门而入,一身布衣,背上拎着一只包袱,除了腰挂佩剑和那脸上万年不变的木头表情,与民间寻常百姓无异。

    宁九看了看他,疑惑,为何这般打扮。阿楚像是看透他的疑惑,主动说到,“殿下,你怕是忘了,昨日你说今日行动的”

    宁九回想昨天,确实如此说过,这酒真叫人忘事,怪不得人人都那么喜爱喝酒,原来是以酒解忧啊。

    待他穿戴整齐,换了一种身份,便出发了。

    卓成然打算在一处名为银沥村待半个月,罗云枝询问何故。卓成然言,“你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不宜过度劳累赶路”

    这途中,不知卓成然上哪弄来的药,仅用上一段时间,罗云枝的眼睛眼睛好得大差不差了。

    这银沥村有些大,看起来设施规模比一般小村子齐全得多。

    一进村口,罗云枝便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下,不知在做什么,眼睛还未完全好,也未看清楚,不过经过他身边时,留了个眼神,便注意到,那个男人头发束的很利落,胡子也剃的很干净,可下半身的服装却穿的破破烂烂,还不合身,松松垮垮的,不知是穿着谁的衣服。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出村口的每一个人,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小孩子逗他也丝毫不给任何反应,像是在期待着谁的出现。

    但是又突然自个笑了起来,或又带着忧郁的眼神流了些泪,看起来似乎有些痴呆?

    罗云枝想着,这人好生奇怪,可不知为何,罗云枝一见到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出现,多了几分注意,见罗云枝的眼睛似有似无地落在那个村头老人身上,卓成然解释到,“那是守村人。”

    守村人?那是何人?里茶村好像没有这种人,罗云枝心里的好奇心涌起。

    卓成然许是看穿了罗云枝的好奇心,说道,

    “守村人大多五弊三缺,乐于现身于各种百事红事,只为讨一口饭吃,以自己的一方灵智守全村安乐。”

    罗云枝心生敬佩又止不住对他的悲哀……

    夜里,罗云枝住在离村口不远的一间四楼客栈,客栈里面多是路过做生意的商贾,讨论物价等声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罗云枝坐在窗口,借着月光,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再定眼一看,居然还是那个守村人,从早晨坐到晚上,为何呢?

    罗云枝坐着看着他看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这天晚上,罗云枝睡得很不踏实,可不知为何,总是想醒却醒不过来,而且,罗云枝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铜锣敲击声,由远及近,再渐远,虽是夜里打声,可这声音让人有种莫名的安详之感,并不会让人觉得吵耳。

    次日清晨,罗云枝被一阵阵争吵声吵醒,听这音色,好像男女老少皆有,罗云枝穿起鞋子,加快步伐,下楼去查看是何等情况。

    一楼客栈里拥拥簇簇地围着一大堆人,罗云枝瘦小纤细的身子费了很大力气才挤了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中间居然躺了个死人,血流了一地,听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地说着,原来,死的这个人是当朝最高军政长官苏太尉。

    随后,官兵到来,立马把客栈里的人赶了出去,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罗云枝随着人流出了客栈,

    罗云枝对此事不感兴趣,转身打算离开去找卓成然,与此同时,与阿楚右侧擦肩而过,宁九与阿楚左侧同行。

    罗云枝并未看到,那人群之中还站着那个守村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苏太尉,他的目光犀利而温和,像是能洞察世间百态,又似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花园。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宁九在人群中看着那被包围起来躺在地上已无生息的死人,失望道

    宁九和阿楚在旁边围观了良久,阿楚见看不出何端倪来,便和宁九作意离开,阿楚看着一路都在思索着的宁九,眉头紧缩,不知是在为现下的事情犯愁还是别的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唯一的线索断了。”

    宁九止住前行的脚步,眉头舒展,移眸看着阿楚不管发生何事的心如止水的表情,“断了便断了吧,无妨。”

    宁九想要的只是那批暗卫的豢养权和太尉等高官的支持,这人没了便没了,朝廷之中,官员更迭如同四季轮回,新旧面孔交替,旧去新来。重要的是,那批暗卫还在就行了,这主人死了,夺得那批暗卫的控制权说不准更容易些……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批暗卫的头子,接着再想办法把那批实力雄厚的暗卫收拢过来。

    秋风萧瑟,鸟雀悲鸣,如同那断弦之音。

    阿楚觉得,殿下越发莫名其妙了,不过做为宁九唯一一个忠诚的手下,不多问,多办事就是最好的做法。

    阿楚知道宁九一直想要的是什么,也铁了心去忠诚地辅佐他达到他的目的。

    罗云枝在客寨周边寻了半天也为见卓成然的半个影子。奇怪,一大早为何就不见了踪迹。

    走着走着,罗云枝看着前方一个身影有些熟悉,再看几眼,原来是那守村人。

    罗云枝对他实在好奇的很,想着上前同他问候问候,可未等罗云枝踏出那第一步,那个守村人面无表情,熟练地扭身钻进一个小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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