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枝稍微停滞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跟上前去,拨开巷子边的黄稻草,也跟着进去,巷子里窄小黑漆漆的,地上湿润,还隐隐约约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终于,通过了这巷子,紧跟着守村人拐了一个又一个院子,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废弃了许久的破院子里停了下来,罗云枝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躲着,墙边摆着许多黄稻草,透过黄稻草的缝隙,能看得清前方的状况。

    守村人一到,已见着有大概二十来个人在那等侯着了,那群人都身着深色麻衣,可衣服似乎并不合身,像是临时换上的,怎么瞧都不像是寻常家百姓,因为他们的腰间,都佩戴着匕首,飞镖,绳索等小暗器。

    可那守村人看起来并不惧怕他们,大摆地向他们靠近谈论着什么,背对着罗云枝,罗云枝显然听不到,

    可这场面看起来实属有些古怪,罗云枝的手悄悄地搭在墙壁上,耳朵微微前倾,一双冷静的眼睛在思考,欲想听见他们在交谈何事。

    尽管罗云枝始终小心谨慎,可不料,一只老鼠爬过,撞倒了围罗云枝脚边的罗筐,没了罗筐的支撑,遮挡着罗云枝的稻草没了扶持便纷纷倒下,漏出罗云枝微张的瞳孔和惊慌的神情,大脑告诉她要跑,罗云枝迅速反应过来扭头就撤,不给他们看到脸的机会。

    那头正在交谈的一群人闻着声响,目光如同猎鹰般敏锐,一瞥的瞬间,看这背影,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找死,那群人示意了两人追上去。

    没跑几步,那两个人便追了上来,一个后空翻便翻到了罗云枝的面前,掏出匕首,看着样子,是打算不留活口了。

    幸好,罗云枝也学得一身剑术武艺,四五年来一直是自行练习,可从来没有真枪实弹过,这下倒能试试本领,看看这刚开了刃的剑用起来如何。

    罗云枝剑影翻飞,剑法灵动多变,动作流畅如同龙蛇在空中肆意地轻盈舞动。不过那两个男人也不容小觑,善使暗器,突袭防不胜防,来回几个招式,罗云枝得势得以逃脱,只不过胳膊不幸被划伤了两三处,血流不止。

    受了点伤,罗云枝面色有些发白,绕着这个小巷子走了许久才走了出来。

    不过好在,碰到了卓成然。

    卓成然一看受了伤的罗云枝,加快脚步上前,眼神中闪过几丝意外,“云枝,你这是去了哪里,为何带了伤回来?”

    “那个守村人有些奇怪,还跟一些奇怪的人见面,我想一探究竟却被发现了,就被那些人伤着了。”

    罗云枝回答,唇齿间隐忍着胳膊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言语断续而出,却不失沉稳。

    奇怪的人?卓成然压抑不住疑惑,但还是先将罗云枝送去了新的客栈安顿,为她包扎好伤口。

    “先生,您今日去了哪里,我找不着您。”,罗云枝看着找了一天找不到,却突然又出现的卓成然问道。

    卓成然不以为然,随口答了一句,“四处逛逛”。

    “那先生可要当心些,今日听说有个太尉死了,凶手还未找到。”,罗云枝有意无意地瞥向卓成然的神情。

    虽说卓先生为罗云枝授武教艺,有恩师之情,可阿爹之死实在蹊跷,为何卓先生会知道阿爹的诸多事情?

    加上如今这太尉之死,罗云枝与卓成然二人前脚刚来,这苏太尉后脚便亡故。

    那倒不是罗云枝不信任他,只不过不得不防,就算他有阿爹留下的书信证明他与阿爹是故人,可为何在他教导罗云枝的这四年里,阿爹未曾提及过他?

    为了查清楚阿爹之死的真相,罗云枝必须留多几个心眼。

    可卓成然表情自然,并未有何不同,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的纰漏。

    罗云枝想了想,又问道,“先生,您之前说过,我阿爹掌握着皇后的软肋,是何软肋?还有,为何我阿爹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皇后?”

    卓成然慢悠悠地沏了一壶茶,缓缓饮一小口,转头看向脸上写满求知欲的脸,吐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底的话。“软肋?”,随即自嘲笑道,“答案,便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罗云枝不知道卓成然在说什么糊涂话,

    “先生何出此言?”

    卓成然又抿了一口茶,“以后你自会知道。”

    罗云枝云里雾里。

    “我要外出办点事,你且在这里住上几日,若有危险,以这铃笛为求救信号。”,卓成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段箭笛,交给罗云枝。

    这箭笛小巧轻盈,便于携带,只要轻按开关,便能发射一段箭于天,卓成然便能快速获得信息。

    待卓成然走后不久,罗云枝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低头看着胳膊上的伤口,本以为是寻常的割伤,未料,那两个人的匕首上居然粘了毒,深浅不一的紫色和黑色交织蔓延,疼痛,如同火焰在皮肤下燃烧。

    这伤口现下可如何是好。

    霎时间,罗云枝耳朵灵敏,听到窗口帘子下似乎有什么声响,顾不上疼痛,忙拿起放在旁边的剑自卫。

    人影走出,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居然是那个守村人?

    他目光慈祥,微笑着,可却让人感到有些悲哀的冷意。

    “你是那个守村人,请问您来此所谓何事。”

    罗云枝虽心有防御,可看着一个看着神情痴傻不通人事的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守村人看了看罗云枝温文尔雅的清秀之脸,顿了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缓缓递给罗云枝,“这是解药。”

    罗云枝有些许震惊,原来他知道偷视他们的是她,可为何,还要为她送上解药?

    看罗云枝未接手,他打开瓶子,取出些许解药的粉末,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想着打消罗云枝的顾虑,“没想着害你,莫要担忧。”

    罗云枝见状,只好伸手接住了那瓶解药,微微道了一声谢。

    “可别再去对那些人好奇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守村人提醒着,

    罗云枝顺着他点点头。

    守村人见此便预想离开,可罗云枝清脆空灵的一道声音响起,“您叫什么名字?”

    那人止步,转声,痴傻地笑着,“他们都叫我憨子。”

    “那你没有名字吗?”

    名字?守村人一时呆住了,像似有一股涌动着的力量在血液中迅速蔓延开来,使得他的思绪在一瞬间凝固,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退居其次。

    他当然有名字,可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被唤过名字了,久到他已经鲜以为自己的确没有名字了……

    他嘴唇微微抽动,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李又生。”

    罗云枝明媚地温暖一笑,那笑容,恰足以驱散人心的寒冷,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多谢你的解药,李又生李大哥。”

    李又生听着这个久违的名字,心里抽动不已,眼中不知何时冒出了隐隐约约的泪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力量,他的呼吸急促而有力,以此平复那即将沸腾的情感。

    这是阿姐走后,第一次有人喊他的名字……

    李又生不想让罗云枝看到他复杂的神情,踉跄着跑开了。

    到底还是一个心存善良的人,不过为何会与一帮奇怪的人同伍呢?

    好巧不巧,宁九与阿楚此时也寻了这个客栈打算着落个脚,罗云枝与宁九的房间也不过一墙之隔。

    这一堵墙的对面,宁九坐在桌旁,手里把弄着一个青鱼玉佩,眉头紧锁,像是思索着什么,看了大半天,也不不见得这玉佩有什么独到之处。

    那群暗卫通过苏太尉留下的线索痕迹,费尽心思地想寻得这枚玉佩的下落,可最后也找不到,还是宁九和阿楚误打误撞地得到了这枚玉佩。

    起因是在官兵清理苏太尉的遗物时,不慎被一个小泼皮乞丐偷了个玉佩出去,拿去村里的小当铺当了几百两,恰好被宁九撞见,见这玉佩有些奇特,不知为何,看到这玉佩,有点想起来罗云枝,便将它赎回了,后得到消息,那群暗卫居然在找他手里的那块玉佩?

    难不成,这玉佩有何独到之处?

    “阿楚,”,宁九收起玉佩,喊阿楚过来。

    阿楚闻声,几步寻来待命。

    “随我出去探探风声。”

    “是,殿下。”

    二人推门打算出门,宁九的脚刚踏出门槛第一步,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什么,便又收回了脚,转头对阿楚言,“在外万不可唤我为殿下,以防忧患。”

    “那属下该唤您什么?”,阿楚眉头上提,有些疑惑。

    “随机应变,具体场合该叫什么你可看着办。”,宁九不多说,他相信阿楚身为他唯一一个可信之人自可领会明白。

    “是,属下明白。”,阿楚又恢复了一张木头脸。

    戍时亥时交换之期,宁九与阿楚已在街上游寻了好一段时间。

    走着走着,前方两个人影浮现,黑夜之下,只看得清轮廓,未识得人脸,只瞧着身形,像是一个女子被一个无赖男子缠住了。

    这黑天华月之下,许是想欺负一个弱女子。

    见要探查的事情未有什么进展,眼见心烦,宁九朝着那两个身影径直迈去。

    阿楚连忙跟着,奇怪,这大皇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热血心肠了?

    那被缠住的女子是罗云枝。

    本想出门买些包扎药物,回来就被一个醉酒的无赖缠着,讲着一些污言秽语,喝醉黑红的脸写满了晦气。

    罗云枝本想不理会,直接走掉,可这无赖也确实是无赖得很,还欲想动手动脚。

    罗云枝有武艺在身,在那无赖抬手想抱上罗云枝的瞬间,她本想拿剑吓吓他。

    可她的手刚碰到剑鞘,罗云枝的脸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无形之间便将那无赖一下子便打了出去。

    那无赖被摔得狗屁不敢放,连忙逃窜而走。

    罗云枝抬起清秀的脸,双眼错愕,望着眼前这个双眼充满惊喜又复杂的人。

    为什么,这人好像有些熟悉?难道我见过?

    “云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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