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好熟悉?

    闻声,罗云枝在记忆里的快速寻到了这声音的来源,剥开了被岁月掩盖的烟尘。

    难道是……宁九…哥?

    罗云枝不确定可又隐隐试探了一声,“你是…??”

    罗云枝期待着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宁九的双眼布满血红的泪丝,眼泪似有似无地妄想脱眶而出,看着面前罗云枝清澈恬静的双眼,双手环着她的肩膀,少女柔软的肉感触觉终于将他从梦幻般的境地拖回现实。

    原来,——真的是云枝!!

    “云枝……是我……宁九”

    得到心中期盼的回应,罗云枝露出雪白的牙齿,满足地轻盈一笑,唇红齿白,煞是惹人疼爱。

    “不曾想竟然在这碰到你。”,罗云枝见了故人,自当开心。

    此时的宁九还沉浸在惊喜之中,回过神来,不禁舒畅一笑,

    “幸好……”

    幸好什么?罗云枝有些奇怪。

    “幸好你没有死,我以为,我们知道要阴阳两隔了呢。”

    罗云枝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宁九哥何出此言?”

    宁九将前段日子派人去送钱财吃食用具却得知全村被屠,无一人生还的消息一一告知,还诧异,为何罗云枝能侥幸其免。

    罗云枝一字一句地听着,表情却一点一点地凝重,心情一顿翻滚倒搅,怪不得,卓先生第一时间便着急将她和罗风叶带走,怪不得,他说我们会紧接着遭遇追杀,怪不得………

    原来,卓先生一直什么都知道……

    罗风叶?哥哥?那哥哥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罗云枝心里一阵绞痛,如利刃刀割,眼泪控制不住溢出,喉咙卡着无奈和心酸,

    宁九看穿罗云枝的表情,像是立马晓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愧疚感直至上升,伸手缓缓抱住罗云枝,双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像在轻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在下有愧,云枝,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罗云枝不断抽泣,泪水迷糊了视线,悲痛沉浸在了洒下的月光里。模糊的视线里,月亮还是圆的。

    月神保佑!哥哥一定要平安无事!

    良久,罗云枝注意到站在宁九身后的阿楚,这人看着严肃,不言苟笑,颇有名将风范,但未曾见过,许是宁九哥的同撩。

    “宁九哥,为何你会在此处?”,罗云枝实在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他,那日一别,罗云枝已做好壮士为国捐躯的准备,或许数年后有幸留的一命安度晚年,终身不会相见,就如同风随四处的过客。

    宁九亦是不会告知罗云枝他的身份,便真话假话掺合着说道,“军中出现了细作,我来此处追查线索。”

    竟是如此,那倒还真是应了那句,有缘人之人,千里得相会。

    天色越暗,宁九待君子之礼,将罗云枝送回了客栈歇息,途中言谈,竟发现,二人所住客栈也是同一处,且就一墙之隔。

    今晚得此佳音,极为令宁九喜上眉梢。

    有一份羁绊和牵挂在他与她之间悄悄拉开了一丝细线……

    不过几日,宁九所查之事有了些许眉落,不过还待考察,罗云枝得到卓成然的来信,再过两日便要离开。

    ————

    阳光明媚,碧落无云,瞧那碧空,鹤排云上,有几分诗意之境,沐浴在此境,罗云枝笑靥如花,迎潋滟晴光。

    她视线往上抬,窗口,竟吃了一惊,映入她的眼帘是宁九看走神了的面孔,接收到投上来的视线,宁九快速收回那副模样,视线向左移,装不在意地看看远处正开得娇艳的花。

    但,似乎,没有云枝生的好看………

    罗云枝看这天气喜爱的很,打算邀宁九散散心,“宁九哥,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四处走走?”

    宁九心中一乐,自然答应。

    “好~,我这就下去”

    没逛多远,便瞧着一处正在张罗着丧事的的人家,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日就听说了这户人家儿媳双双落水死亡,这户人家三代从事仵作,遭人晦气,常受排挤,办白事也不见得有人帮忙,从准备吉祥板到落葬几乎都得由其老母独自操办,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在这户被万般嫌弃的白事里,有一人独外———李又生,像是不惧外界之言,自个已经来这户人家帮忙办理丧事多天。

    村里的小孩子受家里人叮嘱不可靠近这户晦气的人家,但瞧着守村人在那干活,玩心重,便扯着稚嫩的声音,在远处喊着,“憨子,憨子又吃死人饭啦~”,随后响起咯哒~咯哒的笑声。

    仵作的老母亲遭遇儿媳双双离去此事,心里已心如死灰,但还是心疼地看着面前干着活的二十岁小伙,造化弄人啊……

    “孩子,你受苦了……”

    李又生摇摇头,抬头傻傻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干着活,像是根本没听到孩子们的笑语,他的眼神有种世外的清澈,不带一丝浊气。

    帮人干活,管饭吃,死人也是人,死人饭也是饭,不丢人……

    这些,罗云枝和宁九都看在眼里,宁九看着不为所动,内心也没什么波澜起伏,死个人而已……

    宁九拉着罗云枝,想着往别处走,可不料,罗云枝不动,她眼神淡然地盯着前方

    “云枝?此处不吉利,快些离开为好。”

    宁九不明白为何她的眼神如此哀伤,他自小被困在冷宫,和那些不受宠的女人在一起,早就见了太多死人,什么样的死法没有………

    罗云枝忽然伸手翻找钱袋,掏出一些碎银,交到宁九的手里,顿了几秒,认真地开口道“宁九哥,可否劳烦你去请下总管来主持丧事,我留下帮一帮老人家,既是办丧,该有的仪式不能少。”

    宁九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那真挚的眼神,实属不忍,罢了………

    宁九伸出手,握住罗云枝的手,将碎银收拢在她的掌心,弯腰,突然靠近细说,“好,我这就去,”

    宁九硬气的脸庞在罗云枝面前放大,五官清楚,甚至脸上的绒毛也能看得清楚,眼神勾人,

    靠这么近……

    倒叫罗云枝有些不适,一时竟失了语。

    宁九瞧着她惊愕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竟这么好逗!……

    罗云枝回过神,却只看到了离去的背影……

    诶,等等,“宁九哥,钱还没拿呢。”,罗云枝喊着。

    宁九没有回头,边走甩手举着钱袋摇摇,“有钱!!哪能花姑娘家的钱啊!!”

    ——

    罗云枝轻脚踏入这户人家的门槛,瞧着眼前凌乱不堪的堆积杂物,桌上摆着没动几口的稀饭干菜,引来了些蚊子小虫。

    为了办丧,老人家准时变卖了许多物品……

    老人家面容憔悴,随意地半坐在棺材旁边,眼神像死了数百年的干尸,一动不动地盯着棺材里的两个人,对罗云枝的来访毫不知情。

    罗云枝看这境况,估计是变卖了全部家当,也只买了一个差不多的合葬棺,其余之礼,应是无钱办理了。

    李又生抱拳蜷缩蹲在角落,眼睛半眯着,应是在歇息。

    罗云枝耳朵灵动,隐隐约约听见一些杂音,

    咯吱~咯吱的……有点像……

    不好!!

    这是木板脱钉的声音!!

    罗云枝忙定位声音所在之处,没过几秒,霎时间眼神犀利地盯向李又生的头顶之处

    可不巧,没等罗云枝开口,那木板已有掉落的趋势。

    罗云枝身如轻燕,迅速一脚踩上身旁的凳子,“咻~”地翻转过去,一手拎着李又生的衣裳使劲往他身侧推。

    二人脚未落地,那顶上的木板已先一步落地,“拍”地几声碎成了几段。

    呼~

    幸好,躲开了~

    罗云枝嘴角欣慰一笑,头一侧,对上李又生的眼神。

    奇怪,好像他这眼神闪过了一丝意外和纠结?看着很冷静,不像是刚脱离危险该有的情绪。

    但不过两秒钟,李又生便恢复如常,傻笑了一下,连忙道谢。

    为何现下又正常如往了,难不成是看错了……?

    “李大哥,没伤着吧。”,罗云枝脸上写满担心,忙问着。

    李又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眯眼笑笑。

    若不是发现他与那些奇怪的黑衣人之间有着联系,罗云枝还真觉得他淳朴得像小孩子。

    老人家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将离了身子的元神拉回来,眼角的婆娑泪水都懒得抹,回过头去,瞧着这一地的狼狈,忙缓缓踉跄得起身向他们走去。

    罗云枝见状忙上前过去搀扶着,到底是上了年纪,腿脚微微颤颤地行走,让人难免有些心疼。

    “阿婆,小心些。”

    老人家声音低沉,饱含着苍茫的故事感,“孩子,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罗云枝牵着她的手,摸着那充满岁月的老茧,“阿婆,这人走的最后一程,怎能如此含糊?”

    未等老人家回话,罗云枝又继续说道,“我叫人去请了总管主办丧事,让他们安心舒畅一点地走。”

    “这可使不得……孩子……你是新来的道客吧,俺家是仵作之家,不吉利,孩子你还是快快走为好。”

    老人家何尝不愿意自家孩子能舒舒坦坦地走,可仵作之家是贱籍,子孙世袭,地位下贱,可不能连累了别家孩子,粘了低贱歧视的灰……

    “仵作检验尸体,为案件提供物质证据,协助刑事案件的侦破,何谈卑贱!?”,罗云枝眼神柔和温暖,却带着磐石般的坚硬……。

    此话一出,字字珠玑,老人家刚止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地脱涌而出,手脚并乱,竟想着下跪道谢,好被罗云枝及时拦住,老人家本就上了年纪,这一跪,这膝盖哪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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