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薇宁的闺房被柔和而温暖的水汽轻轻包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玫瑰芬芳,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精心调制的香气所浸透。五彩斑斓的屏风后,隐约勾勒出木桶中女孩曼妙的身姿,如同水中绽放的睡莲,既神秘又诱人。

    知画坐在一旁,手持精致的漏勺,轻轻地将温热的水珠洒落在杜薇宁光洁的背上,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还是咱们姑娘有办法,老爷最是心疼姑娘的眼泪,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杜薇宁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拨弄着漂浮的花瓣,脸上洋溢着得意与俏皮:“那是自然,我爹啊,就是吃软不吃硬。下次你们再有什么难处,尽管使这招,保管他心软。”说着,她还故意晃了晃肩膀。

    然而,知画的笑意中却突然夹杂了几分忧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那些个锦衣卫,他们没对您怎么样吧?”言语间满是关切。

    杜薇宁轻轻抬起手腕,仔细审视着上面几道淡淡的淤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差点栽了,不过还好我机智。”

    “那些锦衣卫,没一个好东西!”知画闻言,不禁愤愤不平,“更别提他们的头儿,还与姑娘有着婚约,却还如此对待您,真是岂有此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杜薇宁遭遇的不满与愤慨。

    知画的话语点醒了杜薇宁,让她回想起今日在昭狱中的紧张,竟一时忘记了与袁澈的婚约。脑海中闪过狱中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她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翌日。杜宅的清晨,被一层柔和而清新的光辉轻轻唤醒,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跳跃,花木扶疏,挂着晶莹的露珠,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姑娘,该起床用早膳了。" 知画轻声细语,指尖温柔地触碰着被褥边缘,试图唤醒沉睡的杜薇宁。

    "嗯..." 杜薇宁发出一声娇嗔,整个人仿佛化作了慵懒的猫咪,将头深深埋进温暖的被窝之中,声音带着几分朦胧与不满,"昨日奔波,实在是疲惫至极,今日我想多睡会……”

    知画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关切地提醒道:"姑娘,今日是沈家夫人的寿辰,得早些起身准备. "

    被褥内,终于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回应,带着几分不愿离床的意味:"嗯...我知道了,让我再缓缓,随后便起。"

    梳妆台前,知画的手如同穿梭于花丛的蝶,轻轻巧巧地在杜薇宁的发髻间游走,时不时挑起一缕发丝,用指尖轻轻摩挲.各式簪子逐一试过,终是选定了一支与佳人相得益彰的,满意地嵌入云鬓之中。

    杜薇宁则目光涣散,凝视着面前雕花细腻的胭脂盒,任由知画在她发间编织着春日的梦。

    她不由自主地轻启朱唇,打了个细碎的哈欠,随后眼波流转,恰好捕捉到了窗外那一抹春意——海棠枝头,花蕾紧实,尚未绽放。

    “今年的海棠,怎开得如此晚?”杜薇宁低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

    知画闻言,眸光流转,随着杜薇宁的视线温柔地落在窗外的海棠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姑娘许是记错了时序,咱们府中的海棠,历来都是四月中旬方展芳华,岁岁年年,皆是如此。”

    “哦?”杜薇宁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我记得往年杜夫人生辰时海棠正盛,如今她的寿辰已至,花却未开。”

    知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多了几分宠溺与宽慰:“现下仍是三月的尾声,海棠花期未至呢。”

    “原来如此。”杜薇宁心中豁然开朗。她缓缓起身,在知画细心的协助下,换上了一袭清雅脱俗的装扮。

    镜中映出的她,身着浅紫百褶裙,裙摆处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眉间轻点的一朵兰花,耀眼而不失温婉.发间斜插着一支紫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更添几分飘逸与灵动。

    “咱家姑娘生的美丽,穿什么都好看.”知画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赞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杜薇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再次凝视镜中的自己,心中那份释然愈发浓厚,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但当思绪飘回往昔杜夫人寿辰的盛况,那份宁静的心湖又不免泛起涟漪。

    她忆起往昔杜夫人寿辰之日,总免不了要置身于一群官宦之家的千金之中,她们或明或暗地以身份相压,言语间暗藏锋芒。尤为难忘的是沈家千金沈莺莺,此人善于生事,言辞犀利,每每相遇,杜薇宁总是避其锋芒,不愿轻易交恶。今日之宴,不知她又要生出何事。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忧虑.

    “宁儿,可曾准备好?”门外传来杜母的询问声。

    “已经好了,母亲稍后.”杜薇宁应声而答,随即轻盈步至门前,轻轻旋开了门扉。

    门开一瞬,杜母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明媚,她今日特意装扮,更显精神焕发,容光焕发。

    “哎哟,瞧瞧我的宁儿,今日真是如花似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杜母一见杜薇宁,满心欢喜,不由自主地双手轻抚女儿的脸庞,眼中满是赞赏与疼爱。

    杜薇宁以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母亲温暖的手掌,脸上绽放出如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问道:“娘,我们何时启程?”

    “马车已在外守候,若你都准备齐全,即刻便可启程.”杜母轻轻拍了拍杜薇宁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宠溺与笑意。

    “我们就出发吧。”杜薇宁爽快地回应,随即向屋内挥了挥手。知画心领神会,紧跟其后。

    沿途,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马蹄声此起彼伏.杜薇宁依偎着母亲,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阿姐今日又不来了吗?” 杜薇宁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轻声向母亲问道。

    “你阿姐的药铺事务繁忙,实在是难以脱身。”母亲轻抚着杜薇宁的手背,缓缓解释。

    杜薇宁微微点头。

    她回想起,自打阿姐开设药铺以来,整日里忙碌于其中,鲜少有机会归家,即便是家族宴会也常因事务缠身而婉拒。因此,这样的出行,往往只剩下她与母亲相依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杜薇宁细心地搀扶着母亲,步出车厢。四周,各式各样的马车错落有致,满载着琳琅满目的礼品,彰显着宾客们对沈府的重视与敬意。

    杜薇宁站稳脚跟,目光自然而然地抬向那沈府的大门。

    大门气势恢宏,巍峨壮观,牌匾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威严与尊贵。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携带着各式礼物,络绎不绝地步入府内,而管家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清点着每一件礼物。

    望着这一幕幕,杜薇宁不禁暗自感慨,官家的气派与风范,果然非同凡响。

    管家从小厮手中接过礼品,对杜母与杜薇宁投以温和的一笑,点头示意。

    杜薇宁细心地搀扶着母亲,踏着两旁精心布置的花卉与盆景间的小径,缓缓步入沈府的正厅。

    沈夫人站在正厅门口招呼着客人,她身着耀眼的大红色礼服,礼服上绣制的牡丹图案繁复精美,栩栩如生。发髻高挽,一丝不乱,发间点缀着精致的玉簪与金钗,随着她温婉的动作轻轻摆动,闪烁着柔和而温润的光芒。

    见到杜母与杜薇宁,沈夫人立即上前招呼,她热情地拉着杜母的手,两人开始了亲切的寒暄。

    杜薇宁站在一旁,不经意地望向四周,却意外地发现,平日里常与沈夫人形影不离的沈莺莺今日并未陪伴在侧,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揣测。

    宾客渐次落座,午宴的序幕拉开。

    餐至半途,依照历年惯例,戏班子翩然登场,献上几出经典剧目,为宴席增添了几分雅趣。此番聚会的嘉宾多为沈夫人的挚友,其中女性更是占据了多数,她们或低语轻笑,或凝神观赏,氛围温馨而融洽。

    杜薇宁不爱看戏, 她略显无聊地轻抚着衣袖上的细腻纹路,心中暗自盘算着即将上演的“重头戏”。按照往年的惯例,戏曲落幕之时,便是沈大人登场的高光时刻——他会以一种近乎于宣告的姿态,向沈夫人致以深情的祝福,并亲手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一幕,对杜薇宁而言,无疑是午宴中最令人期待的环节——她尤其享受观看沈大人与沈夫人在众人面前展现的那份恩爱与甜蜜,尤其是沈夫人脸上洋溢的娇羞与幸福,总能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一曲终了,伶人退场. 沈夫人满脸笑意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向在座的每一位宾客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杜薇宁所期待的那一幕却并未如期而至。她不禁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与不解。她环顾四周,试图从宾客们的神情中寻找答案,但一切似乎都如常,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唯有她略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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