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修）
天空阴云密布，似乎暴雨将至，山脚下，除去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便只剩下牛车碾压枯枝败叶的声音。
牛车上的麻袋动了动，柳如雪醒来，脑袋有些晕，她刚想抬手扶额，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嘴里也被塞了麻布。
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茶馆和世子殿下喝茶，怎么再睁眼就被人套在麻袋里，装车上不知道要被运到哪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引向一种可能——她被绑架了。
谁会绑架她？霎那间灵光一闪，她猛然想起前几天瑛姝来找她谈的事。
——
时间倒回两天前。
此时，距离下毒事件已过去两个月，箫白已经由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长成了一坨浑圆，愈发得惹人喜爱。
它在前院混得风（为）生（所）水（欲）起（为），在老树树干留下一长趟爪印，在刚撒了种子的土里乱刨，践踏花草，咬断秋千绳，抓破晾晒的衣服……总之，恶迹斑斑。
但没办法，箫白太懂利用自己的可爱了，只要它乖顺地围绕人转一圈，再露出松软的雪白肚皮，或者摇晃一下脑袋，再大的火都消了。
所以，柳如雪现在的日常就是：撸猫，应付箫烨，和齐寅斗嘴。
没错，就是这么的咸鱼快乐。
可惜，这样的生活还是被打乱了……
听雨轩外面的竹林。
“方才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慧兰姑姑说给你五天时间考虑，你可仔细想清楚了。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先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你若不答应……”瑛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记住了，我想清楚回复你。”柳如雪面上恭敬，却在瑛姝离开的那一刻，冷下了脸。
考虑？在她死和箫烨死之间做选择，她有的选吗？柳如雪下意识地反感，她只是想当一个咸鱼而已，为什么瑛姝要出现扰乱自己的平静生活？为什么那位侧妃突然耐不住了要对箫烨出手？
心里藏着事，脚步也很沉重，柳如雪埋头走着，忽然一双金银饰面的童鞋出现在前方视野里。
正值盛夏，柳如雪却感觉一股凉意侵入心脏，她不知箫烨何时现身的，又听了多少，试探着问：“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箫烨冷淡的脸上浮起并不真诚的笑，明知故问道：“姐姐好像脸色很差。瑛姝找你什么事？”
柳如雪上一世活了将近三十年，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见得多了，却万万没想到，重活一次，她竟被一个六岁小孩儿吓出冷汗。
她几乎可以确定，世子殿下都听到了。
“我没答应她。”
“答应什么？”箫烨歪着头问，那双星空般的漂亮眼睛里刻意流露出一股童真。
要不是见识过小祖宗的厉害，柳如雪可能真被这单纯模样给骗了，她难以抑制地生气道：“我又不知她要过来，更无法预料她要说什么，而且她说什么我就一定要照做吗？”
说完，柳如雪又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连忙语气放柔和些道：“我有些话要同殿下讲，只是我现在脑中思路很乱。请殿下给我点时间，我会同殿下讲清楚的。”
“不急，姐姐该陪我去吃饭了，今晚接着讲青蛙的故事？”箫烨好似脾气忽然去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和笑道。
这变脸水平……
柳如雪心道：魔鬼。
当晚，箫烨照旧听着她讲青蛙王子的故事，齐寅在一旁不服气道：“这都什么老七八糟的，殿下，还是听我讲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吧。”
结果他讲到一半，箫烨打着哈欠道：“还是青蛙变王子更好听。”
“等等，马上姑娘就要以身相许了。”齐寅加快了语速，却发现殿下已经睡着了，他恨铁不成钢道：“就殿下你这娇贵的跟那什么豌豆姑娘似的，将来肯定是个吃软饭的。”
柳如雪难得没有呛声，她在思考白日瑛姝说的话，她该如何选择呢？
——
然而，侧苑的人不等她做出选择，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甚至连她也要一起杀……
牛车突然停下，到地方了吗？她该怎么办？柳如雪开始心跳如鼓。
“姓卫的，人我带来了，银钱呢？”
柳如雪听见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迅速下判断，绑匪至少有两人，她和箫烨，一个姑娘，一个六岁小儿，几乎没有对抗的可能。
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声说：“阿毕，你和我合作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得先确认好货，才能给你钱。”
“人就装在麻袋里，你快点验，验完我好早点走。”名为阿毕的人明显很急迫。
与之相反，姓卫的男子却从容不迫，笑了笑道：“怎么，怕了？”
“那可是镇国公的……”阿毕停顿了一下，哼道：“姓卫的，你也真够大胆。早知道这单生意风险这么大，我就该多要些。”
卫梁并未回话，而是绕道牛车后，打开麻袋，确认了里面躺着的是世子殿下。
阿毕走近，正要打开另一个麻袋，“这个女的你也看看？”
“不用了。”卫梁说着，暗地里抽出一把刀。
“啊，不看吗？”阿毕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卫梁转身，“扑哧”，阿毕反应过来时，胸口的刀已经迅速抽出，他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汩汩地流，在骤然倒下前，他满脸震惊指着卫梁，“姓，姓卫的，你……”
柳如雪被困在麻袋里，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却被放大了很多倍，她听见刀没入人体的声音，听见阿毕喉间溢出的不甘，听见卫梁满不在乎地说：“没办法，主子说了，不能留活口。”
那个姓卫的杀死了他的同伙阿毕，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的惶恐不安彻底勾出，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卫梁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脸，却在看到细微抖动的麻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妙，他特意拿到在麻袋上划了划，擦干上面的血迹，果不其然，麻袋抖得更厉害了。
卫梁却若无其事地将两个麻袋扛起，他走起来也很轻松，似乎很享受这样扛着。
在柳如雪快要头部缺氧脑死亡时，她终于被放下，接着卫梁利落地划开麻袋，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张漂亮脸蛋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柳如雪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卫梁的长相，他是一个很劲瘦的人，面相凶狠，浑身充斥着亡命之徒的气息，怪不得他能直接杀了阿毕。
卫梁割开另一个麻袋后，颇为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刀，揶揄地看向柳如雪，道：“呼吸。习武之人听觉自然是比寻常人更灵敏些。”
这个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柳如雪看出来他在耍自己，试探性问：“是你绑架了我们吗？为什么？”
卫梁没有回答她，却提出：“想不想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柳如雪问。
卫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背拍了拍箫烨的脸，想把他唤醒，但他很快便失去耐心，忽然将刀口对着箫烨的脸，轻轻划过一道痕。
血珠从惨白的脸颊上冒出，箫烨眉头紧皱着被疼醒，而卫梁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盯着箫烨脸上的血迹。
“我数三十声，你们可以往任何方向跑，别被我抓住，否则……”卫梁亮了亮手里的刀，接着便开始倒计时，“三十，二十九……”
刚醒来的箫烨和柳如雪一样，头晕目眩，他反应迟钝地摸向脸，感到一阵阵刺疼。
倒计时还在继续，柳如雪来不及思考，忙拉起箫烨，“殿下，快跑！”
在她们身后，卫梁放声大笑，眼神里的兴奋快要掩藏不住，那是野兽盯上猎物流露出的表情。
“三，二，一。”倒计时结束，卫梁嘴角上扬，飞身上树，施展几下轻功，便看见了树底下奔跑的两个人影。
“跑得有些慢了哦。”卫梁挡在了猎物的面前，嘴边荡漾着玩味的笑。
柳如雪被他的猛然出现吓了一跳，他会轻功吗？侧妃真是下了大手笔。
“她们给了你多少钱杀我们？我可以出双倍。你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是世子殿下。杀了他，你就是与镇国公……”
她话还未说完，一把刀忽然从她脸庞飞过，扎进了后面的树上。
“你有些话多了，而且你猜错了，不是小姐要杀你们，而是老爷要你们的命。”卫梁双手抱臂，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比划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我数三十声，等我再找到你们，你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头落地。”
“轰隆隆！”乌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下，地上松软的土壤变得湿滑。
“我不喜欢下雨天。”卫梁摸摸鼻子，兴致有些败坏，“游戏该结束了。”
很快，柳如雪再次被卫梁找到，这次他不给说话的机会，直接举起手里的长刀，奔着箫烨去。
柳如雪连忙拉开箫烨，第一刀扑空，卫梁有些恼怒，朝空气啐了一口，用力拔出刀，锋利的刀在柏树树干上留下三分深的刀痕。
他提着刀，逗小孩儿似的不紧不慢跟在柳如雪后面，玩够后，又举刀，依旧对着箫烨。
在刀劈下的那一刻，柳如雪想把箫烨拽开，谁知脚底一滑，她整个人连带着箫烨齐齐摔倒在地，又从山坡翻滚几圈，落在平缓的草地上时，两个人都染成了泥人。
柳如雪从泥地里爬起，心道不妙，“殿下，你快走吧，我脚崴了。”
从没有这么狼狈的箫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摇头，拉着柳如雪嚎啕道：“不要，我不离开姐姐。”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柳如雪奔溃到忘记了脚疼，旋即认命般叹口气，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殿下，我走不了了，你快逃。”
“可惜，你们谁都走不了，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让你多活一会儿。”卫梁举起了刀。
混着雨水的血自柳如雪的小臂不断流下，难以想象的疼痛淹没了她，但她想：她一个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六岁的小孩儿死在自己面前吧？
箫烨看到，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姐姐挡在了他面前，那一瞬间，他想到齐寅讲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虽然你很漂亮，可是你真的很烦。抱歉，我的耐心耗尽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下雨天。”卫梁冷冷道。
“姐姐！”箫烨声嘶力竭吼着，企图拽走挡在他面前的柳如雪。
恐惧从箫烨紧握着她的手上传递过来，柳如雪自己也腿战战兢兢地发抖，可她只能无望地看着刀口一点点落下。
雨打在身上，冰冰凉凉，柳如雪闭眼，心想：完蛋了。
牛车上的麻袋动了动，柳如雪醒来，脑袋有些晕，她刚想抬手扶额，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嘴里也被塞了麻布。
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茶馆和世子殿下喝茶，怎么再睁眼就被人套在麻袋里，装车上不知道要被运到哪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引向一种可能——她被绑架了。
谁会绑架她？霎那间灵光一闪，她猛然想起前几天瑛姝来找她谈的事。
——
时间倒回两天前。
此时，距离下毒事件已过去两个月，箫白已经由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长成了一坨浑圆，愈发得惹人喜爱。
它在前院混得风（为）生（所）水（欲）起（为），在老树树干留下一长趟爪印，在刚撒了种子的土里乱刨，践踏花草，咬断秋千绳，抓破晾晒的衣服……总之，恶迹斑斑。
但没办法，箫白太懂利用自己的可爱了，只要它乖顺地围绕人转一圈，再露出松软的雪白肚皮，或者摇晃一下脑袋，再大的火都消了。
所以，柳如雪现在的日常就是：撸猫，应付箫烨，和齐寅斗嘴。
没错，就是这么的咸鱼快乐。
可惜，这样的生活还是被打乱了……
听雨轩外面的竹林。
“方才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慧兰姑姑说给你五天时间考虑，你可仔细想清楚了。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先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你若不答应……”瑛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记住了，我想清楚回复你。”柳如雪面上恭敬，却在瑛姝离开的那一刻，冷下了脸。
考虑？在她死和箫烨死之间做选择，她有的选吗？柳如雪下意识地反感，她只是想当一个咸鱼而已，为什么瑛姝要出现扰乱自己的平静生活？为什么那位侧妃突然耐不住了要对箫烨出手？
心里藏着事，脚步也很沉重，柳如雪埋头走着，忽然一双金银饰面的童鞋出现在前方视野里。
正值盛夏，柳如雪却感觉一股凉意侵入心脏，她不知箫烨何时现身的，又听了多少，试探着问：“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箫烨冷淡的脸上浮起并不真诚的笑，明知故问道：“姐姐好像脸色很差。瑛姝找你什么事？”
柳如雪上一世活了将近三十年，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见得多了，却万万没想到，重活一次，她竟被一个六岁小孩儿吓出冷汗。
她几乎可以确定，世子殿下都听到了。
“我没答应她。”
“答应什么？”箫烨歪着头问，那双星空般的漂亮眼睛里刻意流露出一股童真。
要不是见识过小祖宗的厉害，柳如雪可能真被这单纯模样给骗了，她难以抑制地生气道：“我又不知她要过来，更无法预料她要说什么，而且她说什么我就一定要照做吗？”
说完，柳如雪又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连忙语气放柔和些道：“我有些话要同殿下讲，只是我现在脑中思路很乱。请殿下给我点时间，我会同殿下讲清楚的。”
“不急，姐姐该陪我去吃饭了，今晚接着讲青蛙的故事？”箫烨好似脾气忽然去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和笑道。
这变脸水平……
柳如雪心道：魔鬼。
当晚，箫烨照旧听着她讲青蛙王子的故事，齐寅在一旁不服气道：“这都什么老七八糟的，殿下，还是听我讲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吧。”
结果他讲到一半，箫烨打着哈欠道：“还是青蛙变王子更好听。”
“等等，马上姑娘就要以身相许了。”齐寅加快了语速，却发现殿下已经睡着了，他恨铁不成钢道：“就殿下你这娇贵的跟那什么豌豆姑娘似的，将来肯定是个吃软饭的。”
柳如雪难得没有呛声，她在思考白日瑛姝说的话，她该如何选择呢？
——
然而，侧苑的人不等她做出选择，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甚至连她也要一起杀……
牛车突然停下，到地方了吗？她该怎么办？柳如雪开始心跳如鼓。
“姓卫的，人我带来了，银钱呢？”
柳如雪听见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迅速下判断，绑匪至少有两人，她和箫烨，一个姑娘，一个六岁小儿，几乎没有对抗的可能。
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声说：“阿毕，你和我合作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得先确认好货，才能给你钱。”
“人就装在麻袋里，你快点验，验完我好早点走。”名为阿毕的人明显很急迫。
与之相反，姓卫的男子却从容不迫，笑了笑道：“怎么，怕了？”
“那可是镇国公的……”阿毕停顿了一下，哼道：“姓卫的，你也真够大胆。早知道这单生意风险这么大，我就该多要些。”
卫梁并未回话，而是绕道牛车后，打开麻袋，确认了里面躺着的是世子殿下。
阿毕走近，正要打开另一个麻袋，“这个女的你也看看？”
“不用了。”卫梁说着，暗地里抽出一把刀。
“啊，不看吗？”阿毕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卫梁转身，“扑哧”，阿毕反应过来时，胸口的刀已经迅速抽出，他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汩汩地流，在骤然倒下前，他满脸震惊指着卫梁，“姓，姓卫的，你……”
柳如雪被困在麻袋里，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却被放大了很多倍，她听见刀没入人体的声音，听见阿毕喉间溢出的不甘，听见卫梁满不在乎地说：“没办法，主子说了，不能留活口。”
那个姓卫的杀死了他的同伙阿毕，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的惶恐不安彻底勾出，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卫梁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脸，却在看到细微抖动的麻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妙，他特意拿到在麻袋上划了划，擦干上面的血迹，果不其然，麻袋抖得更厉害了。
卫梁却若无其事地将两个麻袋扛起，他走起来也很轻松，似乎很享受这样扛着。
在柳如雪快要头部缺氧脑死亡时，她终于被放下，接着卫梁利落地划开麻袋，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张漂亮脸蛋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柳如雪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卫梁的长相，他是一个很劲瘦的人，面相凶狠，浑身充斥着亡命之徒的气息，怪不得他能直接杀了阿毕。
卫梁割开另一个麻袋后，颇为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刀，揶揄地看向柳如雪，道：“呼吸。习武之人听觉自然是比寻常人更灵敏些。”
这个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柳如雪看出来他在耍自己，试探性问：“是你绑架了我们吗？为什么？”
卫梁没有回答她，却提出：“想不想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柳如雪问。
卫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背拍了拍箫烨的脸，想把他唤醒，但他很快便失去耐心，忽然将刀口对着箫烨的脸，轻轻划过一道痕。
血珠从惨白的脸颊上冒出，箫烨眉头紧皱着被疼醒，而卫梁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盯着箫烨脸上的血迹。
“我数三十声，你们可以往任何方向跑，别被我抓住，否则……”卫梁亮了亮手里的刀，接着便开始倒计时，“三十，二十九……”
刚醒来的箫烨和柳如雪一样，头晕目眩，他反应迟钝地摸向脸，感到一阵阵刺疼。
倒计时还在继续，柳如雪来不及思考，忙拉起箫烨，“殿下，快跑！”
在她们身后，卫梁放声大笑，眼神里的兴奋快要掩藏不住，那是野兽盯上猎物流露出的表情。
“三，二，一。”倒计时结束，卫梁嘴角上扬，飞身上树，施展几下轻功，便看见了树底下奔跑的两个人影。
“跑得有些慢了哦。”卫梁挡在了猎物的面前，嘴边荡漾着玩味的笑。
柳如雪被他的猛然出现吓了一跳，他会轻功吗？侧妃真是下了大手笔。
“她们给了你多少钱杀我们？我可以出双倍。你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是世子殿下。杀了他，你就是与镇国公……”
她话还未说完，一把刀忽然从她脸庞飞过，扎进了后面的树上。
“你有些话多了，而且你猜错了，不是小姐要杀你们，而是老爷要你们的命。”卫梁双手抱臂，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比划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我数三十声，等我再找到你们，你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头落地。”
“轰隆隆！”乌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下，地上松软的土壤变得湿滑。
“我不喜欢下雨天。”卫梁摸摸鼻子，兴致有些败坏，“游戏该结束了。”
很快，柳如雪再次被卫梁找到，这次他不给说话的机会，直接举起手里的长刀，奔着箫烨去。
柳如雪连忙拉开箫烨，第一刀扑空，卫梁有些恼怒，朝空气啐了一口，用力拔出刀，锋利的刀在柏树树干上留下三分深的刀痕。
他提着刀，逗小孩儿似的不紧不慢跟在柳如雪后面，玩够后，又举刀，依旧对着箫烨。
在刀劈下的那一刻，柳如雪想把箫烨拽开，谁知脚底一滑，她整个人连带着箫烨齐齐摔倒在地，又从山坡翻滚几圈，落在平缓的草地上时，两个人都染成了泥人。
柳如雪从泥地里爬起，心道不妙，“殿下，你快走吧，我脚崴了。”
从没有这么狼狈的箫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摇头，拉着柳如雪嚎啕道：“不要，我不离开姐姐。”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柳如雪奔溃到忘记了脚疼，旋即认命般叹口气，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殿下，我走不了了，你快逃。”
“可惜，你们谁都走不了，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让你多活一会儿。”卫梁举起了刀。
混着雨水的血自柳如雪的小臂不断流下，难以想象的疼痛淹没了她，但她想：她一个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六岁的小孩儿死在自己面前吧？
箫烨看到，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姐姐挡在了他面前，那一瞬间，他想到齐寅讲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虽然你很漂亮，可是你真的很烦。抱歉，我的耐心耗尽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下雨天。”卫梁冷冷道。
“姐姐！”箫烨声嘶力竭吼着，企图拽走挡在他面前的柳如雪。
恐惧从箫烨紧握着她的手上传递过来，柳如雪自己也腿战战兢兢地发抖，可她只能无望地看着刀口一点点落下。
雨打在身上，冰冰凉凉，柳如雪闭眼，心想：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