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雪却直接略过胡冀徵,转而拉起长舞的手,劝阻道:“长舞,阿琴,游歌,你们真的不走吗?”

    三人如那日一样,轻摇头。

    “我们不似柳姑娘,尚有许多选择。”

    “这已经是较好的结果了,总好过流落街头。”

    长舞笑意盈盈,“柳姑娘,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也罢。”柳如雪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即将去漠城,可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漠城找我。”

    阿琴、游歌、长舞都道:“好。”

    被无视的胡冀徵只能讪讪地默默脑袋,他闪到一边,点箫烨的脑袋,道:“殿下,你也真是的,带柳姑娘过来都不提醒我一声。”

    “放肆,少对本世子动手动脚的,放尊重些。”箫烨斜乜他,退开一步,扬眉道:“不过,胡兄,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信口胡诌。”

    “哪有!”胡冀徵跳起来,连忙捂住箫烨的嘴,“柳姑娘以及众姑娘们在场呢,殿下你给我留点面子。”

    箫烨打了几下他的手,趁胡冀徵放开他,又道:“你敢让齐叔知道,他成了你的手下吗?”

    胡冀徵后退两步,试图蒙混过关,“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分不清玩笑话呢?”

    “哦,那将才你拉着长舞姐姐的手,要她跳舞给你看,也是玩笑话?”

    “这……”

    “别急着否认嘛,其实也没拉手多久,我们将才看到了,长舞姑娘可是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

    “有吗?”

    箫烨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有……吗?胡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感觉不到,长舞姐姐对你的讨厌。”

    然而,胡冀徵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说:他不相信。

    “那必定是你会错意了,本公子人见人爱,怎么可能惹人讨厌~”

    箫烨:……

    -

    待柳如雪和长舞一行人告了别,他们才出了寻芳阁。

    “喂,我说,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胡冀徵忽然问。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齐寅突然从天而降,还是一脸冷肃,手臂竟罕见地负了伤。

    柳如雪瞧见总觉得不大真实,还凑近观看,蹙眉摇头叹道:“难得见你吃亏一次,那姓苏的居然有两把手,回想起来,当时我刺杀他,还能活着,全是仰仗自己同他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让他软了心。”

    “你这话说得……好像巴不得我出事似的。”齐寅哼道,视线望过去,柳如雪果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齐叔,那姓苏的怎么样了?”箫烨走上前来问。

    “死了。”齐寅道,又接着柳如雪说道:“怎么你怜悯起他了?既然你自己说了,自己长得像他那心上人,,要不要去替他收一下尸?”

    柳如雪颇感意外,“数月不见,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说话越发狠毒了。”

    “齐叔,不可对姐姐开玩笑。”箫烨拧眉怒道。

    齐寅立即做了一个缝嘴的动作,心里埋冤道:殿下护犊子似的。

    胡冀徵却适时捧场到:“男人嘛,挂点彩,无伤大雅,疤痕都是荣誉。何况咱们的齐大侠一出场,胡某心里就知稳了。对了,世子殿下,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

    秋高气爽,风都是清清凉凉略带点冷的,远处的山连成一片,直耸入云端,辽阔得如铺陈展开的画卷。

    荒无人烟的路上,走来骑马的三男一女,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这里太阳沉下去得早,长夜漫漫难捱,好在他们当中有齐寅。

    齐寅拴好马,赶紧生火,烤了两只路上打下来的大雁。

    几个馋嘴的早已习惯了齐寅的不拘一格,即便那两只雁毛都没拔,也馋得她们直掉口水。

    胡冀徵痛恨自己的窝囊,光是吃条野雁腿都感动的想哭,边吃边哭边埋汰道:“殿下,我说你,我那北地多好啊,你不待,非要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钻干嘛?”

    “鸟不拉屎?那你吃的是什么。”柳如雪抬起头来,怼道。

    “哎呦,柳姑娘,你怎么没事儿就非得怨怼一下我呢?”胡冀徵赶紧拍拍自己的嘴认错,“我的错,我错了。”

    齐寅看看柳如雪,又看看箫烨,问出了声:“殿下,我也想知道,你非去漠城的理由。”

    柳如雪一听,不自觉抿抿嘴,略显紧张。

    却听见一旁的箫烨道:“父王已经起兵,必然要随大部队南下征战,我若跟去,恐怕只会添乱,不如在后方带着。漠城处在大宁和北漠相交的地带,大宁一乱,北漠必死灰复燃,又要蠢蠢欲动,我们过去,也许可以提前观测到边境情况,助父王一臂之力。再说,不是还有齐叔你在吗?”

    胡冀徵已经啃完了分给他的那份雁,又开始吃干粮,塞满了一嘴,也不忘插进去,含糊不清道:“我去,没想到世子殿下你小小年纪,竟有此等想法,在下佩服。”

    “原是如此。”齐寅笑笑,略有深意的目光却落在了柳如雪身上。

    -

    至漠城时,果然如柳如雪所料,正好到腊月了,还有短短十日就是世子殿下的十岁生辰。

    漠城自古便是大宁和北漠交易的场所,但凡和平时期,北漠商人经常来此互市,文化经济的频繁交流促成了漠城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情。

    四人进了一家酒楼,点了些特色菜——炙羊肉、羊头菜羹、水盆羊肉。漠城多啖羊肉,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羊肉不仅不膻,吃起来入口即化。

    “客官,您的酒。”小二提来两壶酒后,箫烨就时不时瞥上一瞥。

    “哐当!”,柳如雪敲响碗,“殿……公子,别看了。”转而又瞪着对面那两人,“你们俩敢当着妍……公子的面喝酒?”

    “柳姑娘,你这也太霸道。”胡冀徵悻悻然放下倒了一半的酒,转而怒视箫烨,“殿下,呸,妍公子,你说你看什么看,哎。”

    一旁的齐寅只抬眼扫了眼,接着动作自然流畅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齐大侠,好样的。”胡冀徵竖起了大拇指,另一只手悄咪咪伸向了酒杯,见柳如雪脸色无异,才松了口气,也学着齐寅大口喝起来。

    “爽啊!”胡冀徵喝完一杯,眼神飘向窗外,不只看见了什么,忽然一顿,喃喃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那几个好像是逃难来的。”

    箫烨也看到了,略带沉重道:“我们这一路,委实碰到了不少,尤其是靠近漠城的时候,可打听的当地人都说最近没什么天灾,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背井离乡的呢?”

    齐寅咳了声,道:“公子,不急,横竖我们要在此待上一段时日,慢慢打听。”

    饭吃得差不多时,柳如雪提议:“公子这次的生辰宴,虽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却也不可怠慢,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在十日内,为公子选一处最好的酒楼,点一桌最好的菜。”

    被指名的胡冀徵十分感动,立下豪言壮语:“没问题,这个小爷我最在行,绝不辜负柳姑娘的信任。”

    “好好说话就行,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柳如雪笑得僵硬,缓过来后,又对齐寅告状道:“齐寅,公子拿着您那把剑,跟人打架,输得太惨烈了,我都不忍直视。”

    也不知话题怎样转移到他身上的,箫烨脸色一红,筷子从手中滑落,呆呆地望着柳如雪:“姐姐!”

    齐寅听了这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记冷冷的目光朝箫烨看过去,脸色阴沉的厉害,“哦,我还不知此事,不如公子你细细道来,究竟是如何辱没了我的剑的?”

    箫烨不服气地站起,红着脸抗议道:“不是吧,你指望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打赢你这样高的成年人?”

    胡冀徵边揉揉圆滚滚的肚皮,觉得自己还能再喝下一碗鲜美的羊肉汤,边饶有兴趣地看双方的交战。

    而罪魁祸首则是一拍手,撑桌而起,愉悦道:“好的,今日的任务安排就是:胡冀徵去找酒楼,公子跟着齐寅学剑,本姑娘就负责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完美!”

    撂下这句话,柳如雪就飞一般高高兴兴出了客栈。

    余下的三人,齐寅和箫烨面面相觑,胡冀徵还在埋头喝羊肉汤。

    箫烨心里正别扭着,纵然他死皮赖脸地跟来了漠城,姐姐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甚至忘了自己撒过的“找亲人”的谎。

    “齐叔,我要你偷偷跟过去看看。”

    齐寅二话不说,立即追上。

    “嗯?”胡冀徵从羊肉汤里抬起头,险些呛到,“殿下,柳姑娘怎么了?为为什么让齐大侠跟着?”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岂能在这种陌生地方瞎逛,不得有人保护?”箫烨一副鄙夷的模样,又忽然挑眉道:“话说,本公子方才很是意外,方才你竟然没有取笑我。”

    “啊?你是说你打不赢别人的事?”胡冀徵认真想了想,摊手道:“我好像没资格笑,我就一混世祖,论打架,我可能还不如小公子您。”

    胡冀徵说完,又埋头喝汤,过了会儿,突然贴近他,低声补充道:“哦,还有,我突然意识到,假如镇国公登基,那胡某就得改成您为太子殿下了。我决定以后跟殿下说话,还是客气点。”

    “哼,你现在知道了?”箫烨用鼻子看他。

    两人争论间,门口走进一个穿胡服装的异族男子,跟小二交谈了两句,径直上了楼。

    二楼的雅间,异族男子甫一推开门,就闻到室内飘满的茶香,再定眼望去,雅间里的人正端坐着煮茶。

    “巴图你来了。”

    说话的年轻男子有四分之一汉族血统,他的五官继承了母族的柔美,但五官比中原人更立体,瞳孔颜色更浅。

    “是,三皇子,我给您带来了消息。”巴图右手捂胸,致以北漠人最高的敬意。

    “在这里还是换我拓跋公子吧。” 拓跋平辞说话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再加上他身上萦绕的温润气质,开口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这是北漠人罕见的特质。

    不过北漠人都知道这位三皇子只是看着好相处。

    巴图再一次俯首,恭谨地呈上一封信,道:“是,拓跋公子。还有,这是我们的眼线传回来的信,我不懂中原文字,您请看看。”

    “不急。”拓跋平辞拍了拍一旁的茶座,斟了两杯茶,慢悠悠道:“来,尝尝中原的茶叶吧。”

    巴图尝了一口,嘟嘟囔囔道:“不如我们北漠的烈酒好喝。”

    “哈哈哈,巴图你这是在暗示我请你喝酒吗?”拓跋平辞笑道,立即唤来小二上了几壶酒。

    几杯酒下肚,巴图喝得畅快,评价道:“中原的酒还是不错,可惜不够烈。”同时也不忘催促:“拓跋公子,你快看看信上写了啥?”

    “和我们预料得差不多。”拓跋平辞紧捏着信,平素古井无波的眼里猛地泛起汹涌波涛,连嘴角的笑意都隐去了。“镇国公突然从北漠撤军,是为了谋反。大宁这一乱必将持续数年之久,对我们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等他们鹬蚌相争够了,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巴图一听,喜不自胜,“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传信给国主。”

    是啊,好事一桩。拓跋平辞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要亲自为二哥报仇!当初镇国公是怎样羞辱二哥的,他便要加倍还回去,也让镇国公尝尝脚筋被挑断的滋味!

章节目录

重生后一条咸鱼的日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我不见南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我不见南山并收藏重生后一条咸鱼的日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