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担心起自己的相好了?瞧瞧你这副要吃人的表情,啧啧。”苏琦似乎很享受看柳如雪破防,这让他心情大好。他摆摆手,懂事的龟奴立刻回房拿出一把剑。

    “看着,我是怎么取下你那相好的项上人头。”苏琦猛地凑近,单论姿态的话很像是在对柳如雪说亲昵的话语。

    “哦,那我可要好好瞧着。”柳如雪毫不畏惧地回怼。

    “行,待会儿你别后悔。”苏琦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不远处的客栈里,瞧见这一幕的箫烨愤恨地摔了糖葫芦。

    生气归生气,干嘛拿食物撒气,早知道不买给你了,胡冀徵心里暗暗道。生怕小祖宗不要命地冲过去,胡冀徵连忙拉住他,“至于吗?殿下,我都没动怒呢。”

    果不其然,箫烨横瞪了回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嗬!”胡冀徵难得气笑,“殿下还好意思说,难道不是殿下诓骗我在先吗?什么表姐,什么守寡带两娃,什么三十了,就我单纯好骗。”

    箫烨毫无愧意地白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我劝你别想了,我姐看不上你。”

    “欸,你怎么说话呢?气走我,往后你吃谁的喝谁的?”胡冀徵双手叉腰,横竖他现在是唯一一个大款,他有理。

    客栈里忽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人会飞!快看,这是轻功!”

    “闭嘴吧你,那边打起来了。”箫烨麻利地跑到窗边,踮起脚尖观看。

    胡冀徵一听,竟忘了自己还在跟人吵架且占上风,也过去看,“哇,我以为齐大侠已经足够厉害了,没想到这个姓苏的竟也有一手。”

    箫烨很是无语,“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我当然是和柳姑娘站一边。”胡冀徵看着对面跳到人屋脊上打架的两人,不由得想起了他初见齐寅的场面。

    他是在逃命路上碰见齐寅的。

    其实根本没有人要追杀他,不过是胡冀徵自个儿心虚。那天他被官兵问路,瞎指挥一通,结果第二日另一队官兵们进城打听时,他才知道昨日的那一队官兵竟都被杀害了。

    胡冀徵慌了,是当日有人作证自己指过路,他身上的嫌疑可就大了。

    别看他这人平素活得没心没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他怕自己漏出马脚,牵连到父亲他们,于是连夜收拾了行李逃离了北地。

    结果好巧不巧,他出北地不过两三日就碰上了一群官兵,当即被吓得扭头逃窜,结果就被抓住一顿暴打。

    “跑什么跑,问你,见过世子殿下吗?”

    胡冀徵照样装孙子,好不容易蒙混过关。夜里他和那群官兵们都在驿站住,他心虚得不行,生怕被人发现撒谎,辗转反侧间忽然听见外面有打斗声,他瑟缩在被子里,祈祷没人发现他。

    可房门还是被踹开,借着屋内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胡冀徵看到一个陌生人拿着一把长剑,表情冰冷,像个取人性命的鬼魂。

    “是你?”那人好像认识他,扫了一眼,确定屋内无其他人,便转身走了。

    胡冀徵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跟了出去,哆哆嗦嗦地问:“大大侠,敢问您名讳?”

    “齐寅。”那人冷冷道。

    “你,你是不是镇国公的人?”胡冀徵鼓起勇气问,被齐寅瞪了眼,他忙低眉顺眼解释道:“大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既然你是镇国公的人,那你一定知道怎么找到世子殿下。实不相瞒,我心仪世子殿下的表姐,寤寐思服,我决定了,只要柳姑娘也嘱意我,哪怕对抗家族,我也要娶她为妻!”

    胡冀徵后半段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然而齐寅却冷声道:“你想多了,世子殿下没有表姐。”

    “啊?可是……”被破了一盆冷水,胡冀徵还想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驿站外,又来了一堆官兵,高声喊话道:“里面的人出来,饶你不死。”

    胡冀徵下意识地躲在了一堵墙后,瑟瑟发抖着道:“大侠,别别出去。”

    然而齐寅却面无表情地冲了上去,胡冀徵躲在暗处不敢看,听声音,外面打得不可开交。

    后来,他竟伴着这打斗声睡着了,天将明时,胡冀徵突然惊醒,出去一看,外面遍地都是官兵们的尸体。

    “你,你是不是那个在北地的那个人?”胡冀徵惊掉嘴巴,震惊过后,他第一反应是扑上去,抱住齐寅大腿,“你是不是要去找世子殿下?我,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我有钱,大侠,你带上我一起吧,求你了。”

    ……

    听完胡冀徵的描述,箫烨目光稍稍离开远处那打得难舍难分的场面,撇了他一眼,道:“我以为正常人在讲述的时候,都会省略或者美化自己的窝囊。”

    “什么啊,那怎么能叫窝囊呢?正常人都是如此反应的好吧。”胡冀徵吹胡子瞪眼,“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看哪个人不说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短暂沉默后,箫烨点评道:“你倒是自信。”

    “本就该如此,我可是北地郡守之子。哎,殿下,你干嘛去?”见箫烨忽然朝楼下走,胡冀徵连忙追上去,“不观看齐大侠了吗?这种时候最需要喝采助威了。”

    “你当是在角斗场,赌钱呢?敢情不是你在那儿以命相博。”箫烨气哼哼道。

    “殿下,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明明是心系齐大侠,怎能如此污蔑我?”胡冀徵又凑近,低声道:“殿下,你将才的这番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要让柳姑娘知道。”

    箫烨拉开身距,继续朝前走,“你放心,姐姐知道不知道没区别,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她不会喜欢你的。”

    “就算柳姑娘现在不喜欢我,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呢?”胡冀徵没皮没脸道。

    “……”箫烨发现跟过于自负的人,是没办法沟通的,他加快脚步出了客栈。

    “殿下,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胡冀徵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恍然发现前面的寻芳阁三个大字招牌,了然道:“殿下是想救出柳姑娘吗?可她现在被三个人押着,旁边还有那么一大堆大手在,凭殿下和我……”

    “锃”的一声,箫烨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却被胡冀徵急急拉到一边。

    胡冀徵比了比身高,摆手道:“殿下,你疯了吗?就凭你这小身板,还没我一半高,你能打得过谁?”

    简单的一句话,却点炸了箫烨,他猛地推开胡冀徵,冷脸道:“别用你那眼神看我,我才九岁。”

    “急了,殿下你竟然急了。”胡冀徵笑个不停,“我瞧殿下伶牙俐齿的,竟不知殿下也有难以启齿处。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待会儿我引开注意,你把人救走。”

    “你带如何?”箫烨对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很不放心,几分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投在他身上。

    “呵,你且等着瞧好了。”

    只见胡冀徵摩拳擦掌,叫来几个壮汉,抬着几个沉甸甸木箱过来。

    箫烨过去望,木箱里竟满是碎银子,“你这是?”

    胡冀徵扬眉,颇为得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儿个小爷就闹上一闹。”

    他把几个壮汉聚拢到一起,指着不远处道:“看见那边的姑娘没?待会儿你们就朝那边撒,你长得最威猛,就由你趁乱把柳姑娘拉出来,带到这里来,事成之后,小爷我奖励你们每人一张银票。”

    ——“抢银子喽!”

    白花花的碎银子往空中一撒,看热闹的群众也顾不得看戏了,都闹哄哄地抢起了银子。

    押着柳如雪的三个龟奴,见着银子砸过来,本就蠢蠢欲动,被人一推一挤,根本站不住脚,遂干脆忘了本来的差事,都捡起了银子。

    柳如雪胳膊被人一拽,她扭头,见是个陌生的彪形大汉,正要反抗,却听他说:“世子殿下和胡公子让我来接你。”

    -

    “所以,撒银子砸我,是你还有你的主意喽?”

    被指控的两人,一个别过脸去吹口哨,一个委屈巴巴道:“姐,全是他的注意,不关我的事~”

    这话胡冀徵可不爱听,“殿下,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我认了,可是殿下你撇清责任横加指责的态度是在令人不爽!”

    “你们俩都闭嘴!”

    “哦,柳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吗?”

    箫烨喊了声“姐。”就乖乖闭上了嘴。

    柳如雪凝望着前方的寻芳阁,“我还有件事要做,那苏琦不知拐来了多少女孩子,我想把她们全都放了。”

    “是要赎回卖身契,柳姑娘,胡某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有点小钱。”胡冀徵说着,便往外掏银票。

    箫烨忽然想起他们追踪崔四郎来此的目的,“姐,你之前不是想救出那三个姑娘吗?如何了?”

    柳如雪摇摇头,“她们不愿走。”

    接着,她又对胡冀徵道:“怎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什么都能用钱买吗?”

    “我……”胡冀徵此人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认错特别快,“我错了。那依柳姑娘之见,待如何?”

    -

    寻芳阁内,姑娘们都被召集到一起。

    “把我们都喊出来,是要作甚?”

    “今日可真是出大乱了。”

    “可不是,我还亲眼瞧见鸨母被人抬出来,哎呦,没法看。”

    “这寻芳阁往后不会开不下去了吧?”

    ……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见走来个穿得跟花孔雀似的贵族男子,他掩嘴轻咳几声,“咳咳!”

    姑娘们立即安静下来,望着那男子,只听他说:“今日之事你们也都看到了,寻芳阁的苏老板已为我手下所杀。我如此做,就是看不惯那些欺压你们的人,我知你们当中必有人不情愿待在这风月场所,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有人不愿意留下,我便做主放你们走。”

    此话引发了不少骚动,却不乏有人质问——

    “苏老板那么厉害,哪是他说杀就能杀的?”

    “你是谁?”

    “对啊,你说放就放?你有我们的契吗?”

    “各位,别急。”胡冀徵拍拍手,阿琴、游歌、长舞三人便拿着卖身契展示给诸位看。

    “那三个不是新来的吗?”

    “这人不会就是她们招来的吧?”

    胡冀徵也不急,悠闲自得地甩着手里的扇子,等姑娘们讨论够了,他才慢悠悠道:“契约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再重复一次,“逃离这里的地方只此一次哦,抓紧抓紧。”

    一个绿衣姑娘犹犹豫豫走了出来,期期艾艾问:“你说的当真?”

    “你叫什么名字?”胡冀徵问,绿衣姑娘答了名字,胡冀徵翻出她的卖身契,“给,恭喜你从此以后自由了。”

    绿衣姑娘有些不敢置信,拿着契约的手禁不住地颤抖,连忙跪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奴家若能平安回到家,定天天为大人祈祷。”

    “大恩不言谢,愿姑娘你往后余生不再受欺凌,一生自由如意。”胡冀徵从长舞手里接过钱袋递给她,“这点小钱不成敬意。”

    这一示范后,又有不少人要回了自己的契约。一柱香后,还有十余人纹丝不动。

    胡冀徵念起了柳如雪的话,也不勉强,“姑娘们想必还有顾虑,胡某也不勉强。这样吧,契约还给你们,若有朝一日,你们想改行也算有份自由在。”

    ——

    完成柳如雪所托,胡冀徵颇为自得,一改将才的正义模样,转而笑眯眯道:“你便是长舞吧?听说你跳舞很好看。”

    长舞眼角抖了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胡冀徵还想撩拨一下,却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胡冀徵!”

    吓得他猛回头,这一看,差点闪了腰,“世子殿下,柳,柳姑娘……误会,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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