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陵2
风止息后，剑修提着一盏孤灯，在杳无人迹的飘雪中穿行。
纷纷扬扬的落雪扫过，轻盈飘渺如梨花坠地，顷刻间沾了满衣。
半月的光景，他走过雪域二界，只剩边境处还未涉足。
随身的传音玉牌忽然亮起来，长老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催促他快些回去。
似是早料到这一刻，剑修那双浅色的眸分外平静，却并未立刻回复。
他捧着那盏莹微的青灯，沉默半晌，才轻轻道：“三日后。”
他不知道，身后一个魂灵正悬在半空，静静看着他。
燕白为何没死透？
她也不清楚。
只记得醒来时候，看到剑修在雪原上打坐，他衣角沾了血迹，清隽的面上有些苍白，眼角一道细长的血痕，显得格外昳丽。
他身前横着一柄霜雪之刃，殷红的液体沿着剑身滴滴坠落。
而他的身后，是尸山血海。
其中还有不少她熟悉的面孔。
燕白飘到剑修面前，忍不住问：“你在找谁？”
剑修从她灵体上穿过去，灯芯晃了一瞬又重归宁静。
雪原上罕有人妖形迹，鬼修大都躲在地下，燕白跟着唯一一人，看他一路找寻，走遍了几近整个雪域。
既答应了三日归去，剑修的步伐愈发急促，不忘护着手边的召魂灯。
他一路风雪穿行，睁眼便行路，实在困倦的时候就打坐几息，终于在最后一日傍晚，走完了边境。
仍旧一无所获。
等到落日收了余晖，天幕变得灰沉沉。
他坐在暮雪中，垂首望着细瘦的灯芯。
燕白还想再看上一会儿，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徒儿，徒儿，为师的好徒儿，还不快快归来——”
是师父！
原来他真的在雪域。
燕白迫不及待循着声音而去。
没有看到身后剑修倏然抬起头，凝视空无一人的地方，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
峰顶繁茂古树之下，绛红描金的大门古朴肃穆。
燕白意识回笼，手中放出一道灵力，击灭临近几盏天灯。
书阁灵境是圣地，巡守修士一般不靠近，因而这微不可见的变化，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只为她的行动添几分掩饰。
燕白隐匿在重重树影中，无声朝灵境靠去。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命是师父保住的，但师父被困灵渊，只得将她的魂灵送去北海，交给小师妹看护。
而后，她又用了十年时间重塑肉身，再醒来是在三日前，醒后忙不迭来了月陵，因为师父说破开灵渊封印的方法，就在这里。
入了月陵后，她直奔书阁灵境而来。
传闻阁内有一天生地养的书灵，世间之事无所不晓，也许能告诉她灵渊的准确位置。
燕白站在那扇古朴大门前，才惊觉这地方还有一道阵法。
不是那种从外面可以破开的阵法。
如这种防御法阵，阵修在结阵同时，为避免出现意外将自己困死，会多留几道生门，这也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但面前这个阵法精妙无比，只有一种解阵方式——那便是月陵的通行令。
燕白蹙眉。
错过今日，再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她略略思索一番，将目光放到不远处。
月色如水洒落浮岚，罩上层清浅朦胧的薄纱，满山只听见风摇树影的声响，愈发显得幽静深邃。
百尺高楼蒙在光影中，檐下百余天灯却亮的晃眼，不停有峰上弟子来去巡逻，只远远看上一眼后离开。
路过的白衣修士停下脚步，望着灵境位置疑惑道：“那处是不是有些暗？”
他与同伴对视一眼，两人疾速来到灵境前，见只是灭了几盏灯，这才松口气。
看上去年纪稍小的那个重新点上灯，嬉笑道：“不知今晚哪个负责此处，看我回去不惩治他！”
峰上照明所用天灯，依惯例需靠灵气点燃，一道灵息烧上几天几夜没问题，今夜负责此处的修士，许是玩忽职守。
另一人看上去稳重些，淡淡“嗯”了一声，四处查探一番，确认当真没有异样后，复又返来，从容开口：
“走吧，再去一趟浮梦幻境，今夜便结束了。”
年轻修士打了个哈欠，“可算要结束了，这差事真是累人呢，师兄，咱下次能不来吗？或者白天巡逻也成啊！”
师兄无情拒绝：“不能，这个月晚上来，下月你可以白天来。”
年轻修士还想再挣扎一下，试探道：“那我……走后门可以吗？”
师兄瞥他一眼，冷冷道：“这是尤家主的安排。”
年轻修士听罢，登时悲痛欲绝，死了这心思。
尤家主面前钻空子，那叫罪加一等。
两人离开此地，刚走到浮梦幻境，师兄忽然望向他腰间，眼神一凛。
“你的令牌呢？”
年轻修士伸手一摸，茫然眨眨眼。
“奇怪？我令牌呢？忘带了？”
“回去！”
“什么？”
他挠挠头，尚未反应过来，却见他师兄身影一闪，化作一抹流光消失。
“师兄，等等我！我跟不上啊！！！”
师兄回到灵境，依旧没发觉什么异样，但师弟的令牌绝不会凭空消失。
他掌心触上境外灵阵，只见上面几道灵纹微微晃动——这是阵法刚闭合的迹象。
“有人来过！快！上报家主！”
连夜的寂静被打破，浮岚峰上顷刻亮如白昼。
不过一盏茶功夫，数百弟子穿行林间，掀起阵密密麻麻的灵气波动。
燕白藏匿在古木繁盛枝叶中，暗道这地方真是守卫森严。
看这模样，被惊动的不止浮岚一峰，或许整个月陵都被唤醒。
她此前伪装入门新弟子混上山，现在若是返去自己所在的玄丹峰，或许会被抓个正着。
即使逃过一劫，新弟子入山第一夜不见踪迹，也很值得人怀疑。
看来月陵不能待了。
得想法子离开。
浮岚峰上修士太多，燕白先躲去了最近的青柞峰。
青柞峰上危石耸立，她绕过险峻的环形岩壁，前方卧着一处飞珠溅玉的灵瀑，掠过灵瀑再向上，走到万仞崖壁之下。
攀上石壁后，几个腾跃至最高处，正要翻上去，却听上方传来争执声。
崖壁之上，几个白衣弟子正围着一鹅黄春衫的姑娘，面色不善。
姑娘原本坐在此处，许是碰上什么伤心事，一双杏眼还沾着泪意，在发现跟踪自己的人后，当即起身，想要绕过他们离开。
“跑什么？”
身穿白衣的是尤家弟子，其中一瘦削身材的青年将剑横过来，拦住她去路。
“适才长老面前，你不是还挺横的？现在知道哭了？怕了？”
姑娘将泪一抹，冷笑一声：“姑奶奶生来就横，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四个修士见此，哄堂大笑。
“你们瞧，她还急眼了！”
若是那双眼没肿着，这话还有几分威慑力，如今，可不就像只急红了眼的兔子？
姑娘鼓了鼓腮帮子，没吭声。
瘦削青年见她这般模样，觉得有几分惹人怜爱，心中一动。
“不如，你别跟着那小白脸了，跟着师兄如何？师兄在这山上也呆了几百年，可比那小子有本事！”
姑娘没忍住笑一声，“那敢问这位师兄，您何年入的内门？”
师兄只是个外门弟子，闻此言后，咳上一声，尴尬岔开话题：
“我们几人今夜来此，并非是想仗势欺人，只是白日里你也看见了，你的那位小情郎，连尤家外门洒扫弟子都打不过，怎么还有脸面拜在长老门下呢？”
提及此，他面色沉了下来：“识相的话，你们就该乖乖收拾东西快些滚回去，青柞峰不欢迎废物！”
“否则，纵使长老答应，我手中的剑——可不答应。”
语罢，青年将剑背过去，负手而立，以为这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该吓哭了。
谁曾想俯眼望去，姑娘正一副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姑娘吸了吸鼻子，闷声道：“那好，你一剑捅死他算了。”
她甚至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泪花，顺手扶正歪掉的发簪，口中嘀咕着：“还以为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怂货，谁拜师的找谁去啊，挡我路做什么？”
青年瞪着她，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作为一个进入青柞山多年、修为尚可的尤家外门弟子，他一心想要拜在尤长老门下，但长老以他心性差为由拒绝了他，要他多多磨练。
谁知，今日他忽然得知，尤长老收了个刚入山的小子为徒，那小子甚至接不住他一剑。
他心中越想越气，可如今那小子被长老叫走，寻遍山只找到与他同行这女人。
“我说——”
姑娘清了清嗓子，脆脆甜甜的声音在静夜里尤其响亮：“你才是个没胆色的废物呀。”
青年一向心高气傲，被她一激，怒火便涌了上来，剑花一挽，朝着姑娘刺去。
剑风掀起一阵流沙，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姑娘忍不住后退几步。
另三人见他动手，心中一急。
“齐师兄，别——”
伤及同门为大忌，要被罚去惩戒堂的。
“我有分寸。”
名为齐修彦的青年手下动作不停，他此招名“流风扫叶”，只是声势大些，却并不容易伤到人。
左右四下无人，他先吓唬吓唬这胆大包天的女人，要她长长教训。
谁知下一瞬，姑娘像是被逼急了，一道灵诀朝他打来，看上去威势颇强。
齐修彦连忙闪避，手中剑一歪，便朝她面上扫去，姑娘惊叫一声，似是慌了阵脚，身子忽然朝后仰去。
众人心中一慌，便见那鹅黄色身影朝着崖底坠下。
糟了！
惹上大事了！
那方，燕白攀附在崖壁上，见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
姑娘方才在这里坐了许久，原本算好了落脚点在何处，谁知刚掉下去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呆呆抬头，看到一黑衣夜行人。
这瞬间，两人对视，双双沉默。
上方传来一阵嘈杂动静。
“她怎么掉下去了？快去看看！”
纷纷扬扬的落雪扫过，轻盈飘渺如梨花坠地，顷刻间沾了满衣。
半月的光景，他走过雪域二界，只剩边境处还未涉足。
随身的传音玉牌忽然亮起来，长老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催促他快些回去。
似是早料到这一刻，剑修那双浅色的眸分外平静，却并未立刻回复。
他捧着那盏莹微的青灯，沉默半晌，才轻轻道：“三日后。”
他不知道，身后一个魂灵正悬在半空，静静看着他。
燕白为何没死透？
她也不清楚。
只记得醒来时候，看到剑修在雪原上打坐，他衣角沾了血迹，清隽的面上有些苍白，眼角一道细长的血痕，显得格外昳丽。
他身前横着一柄霜雪之刃，殷红的液体沿着剑身滴滴坠落。
而他的身后，是尸山血海。
其中还有不少她熟悉的面孔。
燕白飘到剑修面前，忍不住问：“你在找谁？”
剑修从她灵体上穿过去，灯芯晃了一瞬又重归宁静。
雪原上罕有人妖形迹，鬼修大都躲在地下，燕白跟着唯一一人，看他一路找寻，走遍了几近整个雪域。
既答应了三日归去，剑修的步伐愈发急促，不忘护着手边的召魂灯。
他一路风雪穿行，睁眼便行路，实在困倦的时候就打坐几息，终于在最后一日傍晚，走完了边境。
仍旧一无所获。
等到落日收了余晖，天幕变得灰沉沉。
他坐在暮雪中，垂首望着细瘦的灯芯。
燕白还想再看上一会儿，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徒儿，徒儿，为师的好徒儿，还不快快归来——”
是师父！
原来他真的在雪域。
燕白迫不及待循着声音而去。
没有看到身后剑修倏然抬起头，凝视空无一人的地方，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
峰顶繁茂古树之下，绛红描金的大门古朴肃穆。
燕白意识回笼，手中放出一道灵力，击灭临近几盏天灯。
书阁灵境是圣地，巡守修士一般不靠近，因而这微不可见的变化，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只为她的行动添几分掩饰。
燕白隐匿在重重树影中，无声朝灵境靠去。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命是师父保住的，但师父被困灵渊，只得将她的魂灵送去北海，交给小师妹看护。
而后，她又用了十年时间重塑肉身，再醒来是在三日前，醒后忙不迭来了月陵，因为师父说破开灵渊封印的方法，就在这里。
入了月陵后，她直奔书阁灵境而来。
传闻阁内有一天生地养的书灵，世间之事无所不晓，也许能告诉她灵渊的准确位置。
燕白站在那扇古朴大门前，才惊觉这地方还有一道阵法。
不是那种从外面可以破开的阵法。
如这种防御法阵，阵修在结阵同时，为避免出现意外将自己困死，会多留几道生门，这也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但面前这个阵法精妙无比，只有一种解阵方式——那便是月陵的通行令。
燕白蹙眉。
错过今日，再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她略略思索一番，将目光放到不远处。
月色如水洒落浮岚，罩上层清浅朦胧的薄纱，满山只听见风摇树影的声响，愈发显得幽静深邃。
百尺高楼蒙在光影中，檐下百余天灯却亮的晃眼，不停有峰上弟子来去巡逻，只远远看上一眼后离开。
路过的白衣修士停下脚步，望着灵境位置疑惑道：“那处是不是有些暗？”
他与同伴对视一眼，两人疾速来到灵境前，见只是灭了几盏灯，这才松口气。
看上去年纪稍小的那个重新点上灯，嬉笑道：“不知今晚哪个负责此处，看我回去不惩治他！”
峰上照明所用天灯，依惯例需靠灵气点燃，一道灵息烧上几天几夜没问题，今夜负责此处的修士，许是玩忽职守。
另一人看上去稳重些，淡淡“嗯”了一声，四处查探一番，确认当真没有异样后，复又返来，从容开口：
“走吧，再去一趟浮梦幻境，今夜便结束了。”
年轻修士打了个哈欠，“可算要结束了，这差事真是累人呢，师兄，咱下次能不来吗？或者白天巡逻也成啊！”
师兄无情拒绝：“不能，这个月晚上来，下月你可以白天来。”
年轻修士还想再挣扎一下，试探道：“那我……走后门可以吗？”
师兄瞥他一眼，冷冷道：“这是尤家主的安排。”
年轻修士听罢，登时悲痛欲绝，死了这心思。
尤家主面前钻空子，那叫罪加一等。
两人离开此地，刚走到浮梦幻境，师兄忽然望向他腰间，眼神一凛。
“你的令牌呢？”
年轻修士伸手一摸，茫然眨眨眼。
“奇怪？我令牌呢？忘带了？”
“回去！”
“什么？”
他挠挠头，尚未反应过来，却见他师兄身影一闪，化作一抹流光消失。
“师兄，等等我！我跟不上啊！！！”
师兄回到灵境，依旧没发觉什么异样，但师弟的令牌绝不会凭空消失。
他掌心触上境外灵阵，只见上面几道灵纹微微晃动——这是阵法刚闭合的迹象。
“有人来过！快！上报家主！”
连夜的寂静被打破，浮岚峰上顷刻亮如白昼。
不过一盏茶功夫，数百弟子穿行林间，掀起阵密密麻麻的灵气波动。
燕白藏匿在古木繁盛枝叶中，暗道这地方真是守卫森严。
看这模样，被惊动的不止浮岚一峰，或许整个月陵都被唤醒。
她此前伪装入门新弟子混上山，现在若是返去自己所在的玄丹峰，或许会被抓个正着。
即使逃过一劫，新弟子入山第一夜不见踪迹，也很值得人怀疑。
看来月陵不能待了。
得想法子离开。
浮岚峰上修士太多，燕白先躲去了最近的青柞峰。
青柞峰上危石耸立，她绕过险峻的环形岩壁，前方卧着一处飞珠溅玉的灵瀑，掠过灵瀑再向上，走到万仞崖壁之下。
攀上石壁后，几个腾跃至最高处，正要翻上去，却听上方传来争执声。
崖壁之上，几个白衣弟子正围着一鹅黄春衫的姑娘，面色不善。
姑娘原本坐在此处，许是碰上什么伤心事，一双杏眼还沾着泪意，在发现跟踪自己的人后，当即起身，想要绕过他们离开。
“跑什么？”
身穿白衣的是尤家弟子，其中一瘦削身材的青年将剑横过来，拦住她去路。
“适才长老面前，你不是还挺横的？现在知道哭了？怕了？”
姑娘将泪一抹，冷笑一声：“姑奶奶生来就横，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四个修士见此，哄堂大笑。
“你们瞧，她还急眼了！”
若是那双眼没肿着，这话还有几分威慑力，如今，可不就像只急红了眼的兔子？
姑娘鼓了鼓腮帮子，没吭声。
瘦削青年见她这般模样，觉得有几分惹人怜爱，心中一动。
“不如，你别跟着那小白脸了，跟着师兄如何？师兄在这山上也呆了几百年，可比那小子有本事！”
姑娘没忍住笑一声，“那敢问这位师兄，您何年入的内门？”
师兄只是个外门弟子，闻此言后，咳上一声，尴尬岔开话题：
“我们几人今夜来此，并非是想仗势欺人，只是白日里你也看见了，你的那位小情郎，连尤家外门洒扫弟子都打不过，怎么还有脸面拜在长老门下呢？”
提及此，他面色沉了下来：“识相的话，你们就该乖乖收拾东西快些滚回去，青柞峰不欢迎废物！”
“否则，纵使长老答应，我手中的剑——可不答应。”
语罢，青年将剑背过去，负手而立，以为这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该吓哭了。
谁曾想俯眼望去，姑娘正一副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姑娘吸了吸鼻子，闷声道：“那好，你一剑捅死他算了。”
她甚至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泪花，顺手扶正歪掉的发簪，口中嘀咕着：“还以为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怂货，谁拜师的找谁去啊，挡我路做什么？”
青年瞪着她，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作为一个进入青柞山多年、修为尚可的尤家外门弟子，他一心想要拜在尤长老门下，但长老以他心性差为由拒绝了他，要他多多磨练。
谁知，今日他忽然得知，尤长老收了个刚入山的小子为徒，那小子甚至接不住他一剑。
他心中越想越气，可如今那小子被长老叫走，寻遍山只找到与他同行这女人。
“我说——”
姑娘清了清嗓子，脆脆甜甜的声音在静夜里尤其响亮：“你才是个没胆色的废物呀。”
青年一向心高气傲，被她一激，怒火便涌了上来，剑花一挽，朝着姑娘刺去。
剑风掀起一阵流沙，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姑娘忍不住后退几步。
另三人见他动手，心中一急。
“齐师兄，别——”
伤及同门为大忌，要被罚去惩戒堂的。
“我有分寸。”
名为齐修彦的青年手下动作不停，他此招名“流风扫叶”，只是声势大些，却并不容易伤到人。
左右四下无人，他先吓唬吓唬这胆大包天的女人，要她长长教训。
谁知下一瞬，姑娘像是被逼急了，一道灵诀朝他打来，看上去威势颇强。
齐修彦连忙闪避，手中剑一歪，便朝她面上扫去，姑娘惊叫一声，似是慌了阵脚，身子忽然朝后仰去。
众人心中一慌，便见那鹅黄色身影朝着崖底坠下。
糟了！
惹上大事了！
那方，燕白攀附在崖壁上，见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
姑娘方才在这里坐了许久，原本算好了落脚点在何处，谁知刚掉下去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呆呆抬头，看到一黑衣夜行人。
这瞬间，两人对视，双双沉默。
上方传来一阵嘈杂动静。
“她怎么掉下去了？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