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周穆王时期，有一类巧匠，所制人偶能歌善舞，恍若活人，人称偃师。
元乾十三年，天寒地冻。
“冷死了，相公我的手都快冻伤了。”
屠户膀大腰圆，手里拿着一把约摸十斤的砍刀，手一抡，案板上的巨骨便分成了两段。
他放下手中刀，解开腰间黑布，嘿嘿笑道：“娘子，我昨日上山猎得一只山猪，卖得一个好价钱，冬天水冷，我舍不得娘子为我洗衣，我们去买人偶。”
那小娘子犹豫道：”相公，可是那人偶伤人……”
屠户摆摆手，“嗐，那东西怎么可能会伤人，我可不信那鬼神之说，且我屠户杀了那么多鸡鸭牛羊，谅那人偶也不敢伤了我娘子！”
小娘子抱着屠户精壮的手臂，她自知相公是在哄她开心，“好！”
整个渊国，唯有濮州的人偶做得最好，不少商客慕名而来。
人偶制作技艺精巧，其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人偶分门别类，或端茶倒水，或闲来作伴。
江遂宁盘腿坐案牍后，手持凿具，对着一块树根敲敲打打，木屑横飞。
“老板！买人偶！”
“来了，你要什么人偶？”
屠户牵着娘子的手，憨厚一笑，“可有洗衣服的人偶？”
江遂宁点头，将人带到院中，一妇人模样的人偶正在敲打盆中的衣物，活灵活现。
屠户看呆了，“真神奇，这得不少钱吧？”
江遂宁淡淡一笑，“不贵，五两银子。”
少说要两个月才能赚到这么多，屠户挠了挠头，“姑娘可否便宜些？”
江遂宁摇摇头，表示不行。
已经快一月未开张了，这洗衣人偶以前都是20两，现在自然是不能再低了。
那小娘子欲拉着屠户离开，只见那屠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我要了。”
江遂宁点头，拿起银子回到了小院继续雕刻。
两个伙计出来，“请问需要我送到您府上吗？”
屠户转头看了眼娘子，又看看伙计，“还能送到我家？可要钱？”
伙计：“不用。”
另一个为其介绍使用方法，“您将衣物放于木盆中，倒上水，旋动人偶身后的机关，便可。若是出现故障，可来寻我上门维修。”
屠户恍然，和娘子一起乘着江府的马车回到了家中。
“开门！开门！”
门被敲得哐哐作响，江遂宁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起身去开门，“来了。”
开门映入眼中的面孔让江遂宁顿感恶心，“滚。”
那人油头粉面，笑嘻嘻地搓手，“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我爹是县令的亲弟弟，你将这手艺传给我，我保证你过上好日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欲搭上江遂宁的手。
“瞧瞧，这样一双美的手，就该拈花点茶，怎能干这粗活。”
江遂宁后退一步，红唇微张，“滚。”
徐柳一改好脸色，面目狰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爹害死了人，要不是我帮你，他早就下大狱了！”
江遂宁脸色发白，“我爹是被冤的，人偶不会伤人。”
徐柳轻嗤：“呵，濮州人人皆知你爹那一手好手艺，做出的人偶与真人无异，那人偶听从你爹的命令去伤人，有何奇怪！”
门旁立着扫尘的扫帚，江遂宁拿起扫把就赶人，“滚。”
徐柳被戳得睁不开眼睛，“你给老子等着，明天我让你跪着求我！”
大门被关上了，掀起阵阵尘土。
一年前的江府门庭若市，不少外商人几乎要踏破江府的门槛，甚至西洋人都慕名而来，为的只是一见那惊人的手艺。
如今父亲入狱受了大刑归来，母亲伤心重病在床，唯有江遂宁一人撑起这偌大的江府。
濮州人心惶惶，几乎无人愿意来买这害人的东西。
徐家是濮州有名的商户，背靠县令，县令上面有人，因此徐柳在濮州那怕是横着走也无人敢言。
他不赌不嫖，唯爱漂亮女子，那日见着江遂宁，便日思夜想，非要将人夺到手为止，哪怕用些手段。
“宁宁，可是那混蛋又来找你了？”床上的人不过四十五，却苍老如耳顺之年，脸上沟壑纵横，双目混沌，不似当年英气勃发。
江遂宁握着江守延的手，眼眶通红，“爹。”
她不愿让爹再操心，可江守延岂会看不出事情真相，他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被江遂宁按在床上。
“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说罢，江守延因气急攻心，剧烈咳嗽，手中白帕染上鲜红之物。
江遂宁颤抖着手，接过帕子，“爹，你咳血了。”
“无碍，无碍，宁宁，睡觉去吧。”
——
翌日。
江遂宁服侍爹爹歇下后，压根睡不着觉，爹爹在狱中定是受了极大的苦，不然父亲正值壮年，怎会咳血。
她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再用手帕擦净，换了一件素白的衣裙上街了。
医堂的门彻夜不关，因此江遂宁最先去给爹爹拿药。
“小姐需要什么药？”医堂伙计很热心，即便天才蒙蒙亮，也丝毫没有敷衍之态。
江遂宁：“我需要一些治内伤的药，我爹咳血了。”
伙计：“咳血原因有很多，不可乱开药，这样吧，小姐请留一个地址，待坐堂大夫来了，我让他上你府上为令尊把把脉。”
江遂宁：“多谢你，是我不周。”
说完，留下了江府的地址，便离开了。
出了医堂，街上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人，江遂宁站在一窝乌鸡旁。
“小姐，乌鸡可是大补之物，我瞧您步态虚浮，买一只回去补补身体吧。”卖鸡大婶卖力地吆喝着。
爹爹身体虚，母亲还在病中，是要好好补补。
江遂宁付了钱，拎着鸡往家中去，心里默念着不要怕鸡，脖子一伸刀一划，鸡就死了。
但尚未等鸡被鲨，就被一泼皮抢了。
江遂宁手一空，就见那泼皮挑衅之态，“这鸡归我了。”
江遂宁哪能容忍，拔腿就满大街追着那泼皮跑。
“我要去官府告你！”
哪知那泼皮突然停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就是官让我抢你的鸡，你倒是去告呀！”
江遂宁觉着这话甚是奇怪，官府是抓贼的，哪能让人当贼的！
她继续追着泼皮，倏地，江遂宁心中冒出一个人的名字，徐柳。
昨日他说定让自己跪着求她。
江遂宁暗道不好，拔腿就往家中去。
江府门口围满了人，江遂宁心中突突不平，她奋力拨开人群，就见昨日那买洗衣人偶的屠户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嘶声痛哭。
走进一看，那具尸体赫然是屠夫之娘子，“娘子，你走的好惨好冤啊！我不该带你来买那夺命的人偶，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
江遂宁浑身冰冷，夺命的人偶？
“你血口喷人！我江家世代做人偶，从来没有出过人命！”江守延拄着拐杖，从前笔挺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那屠户正欲开口反驳，便听见江遂宁问道：“你夫人伤在何处？”
屠户漏出小娘子血肉模糊的后脑，围观的人纷纷用手捂住眼睛，但又忍不住偷看。
江遂宁强忍心中愤怒，“我那人偶手中的木棒，最多能抬到人腰部，如何能伤你娘子性命？”
屠户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就瞧见那徐柳似读书人那般摇着折扇，口气揶揄，“我说江小娘子，这屠户失去了心爱的娘子，已是肝肠寸断，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江遂宁横眉冷对，“你血口喷人，我的人偶绝不会伤人。”
徐柳：“你说不会伤人就不会伤人吗？除非你告诉我这人偶是怎么制作出来的，那样我也好为你说两句话呀！”
江遂宁泄了气，她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是徐柳制造出来的，只是可怜了那屠户的小娘子。
“罢了。”江遂宁跑回从家中，有人甚至以为她想躲起来，纷纷朝江家门口扔臭鸡蛋和菜叶。
江遂宁很快就出来了，拿出了五十两银票，放在屠户手中，“我十倍赔偿，可以吗？”
徐柳这恶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能多给些银子好让屠户离开濮州。
屠户双目震惊，他这辈子也难以赚到这么多钱，“你！”
徐柳见事态发展不如自己心中所预想，再次站出来，“你的人偶杀了人，就用钱赔偿吗？”
围观的人也纷纷表示不满，“对啊，你这是犯法的！”
江遂宁看着平日里和善的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守延蹒跚着脚步，拄着拐杖，走到徐柳身前，“莫要再欺我儿，你想要人偶制作方法，可以，三日后你来找我。”
“爹！”
江守延拍了拍江遂宁冰凉的手，“我们进屋吧。”
徐柳得了好处，双手吆喝着，“大家散了吧，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围观的人见事态不像自己所预料那般精彩便散了，江家偌大的门口就只跪着屠夫和他怀中所抱的娘子。
徐柳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完成了爹给的任务，自己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快哉快哉！
江遂宁跪在堂前，“爹，对不起。”
江守延抚摸着女儿的头，“说什么傻话，你做的人偶很好，比爹都好。”
“你可知那徐柳之父徐胜年为何人？按照辈分，你该叫一声伯父，他是我的师兄，是我爹，也就是你的祖父，上山寻木时发现他踩到了捕猎的陷阱，将他带回了家。徐胜年说自己无父无母，你祖父便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他制人偶，甚至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好。”
“什么？那为何徐柳还要上门要制人偶之法？”
“因为徐胜年只有经商天赋，甚至连个小雀都雕不出来，而我六岁能雕虎，因此你祖父便让他去柜台前卖人偶，哪知他竟生了记恨心，以为你祖父不甘心将祖传法子交给他，便和你祖父断绝了关系，自己去经商了。”
江遂宁默默跪在地上，听爹爹讲述过往之事，“他不该起这坏心，祖父是疼他的。”
“是啊，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的身上，爹爹对不住你。”
江守延陪着江遂宁一起跪在灵堂前，“宁宁啊，那制人偶的法子，你去告诉徐柳吧，你祖父临终之愿是把人偶之术能得到更多的传承。徐胜年经商天赋高，希望他也能做到你祖父临终的嘱托吧。”
元乾十三年，天寒地冻。
“冷死了，相公我的手都快冻伤了。”
屠户膀大腰圆，手里拿着一把约摸十斤的砍刀，手一抡，案板上的巨骨便分成了两段。
他放下手中刀，解开腰间黑布，嘿嘿笑道：“娘子，我昨日上山猎得一只山猪，卖得一个好价钱，冬天水冷，我舍不得娘子为我洗衣，我们去买人偶。”
那小娘子犹豫道：”相公，可是那人偶伤人……”
屠户摆摆手，“嗐，那东西怎么可能会伤人，我可不信那鬼神之说，且我屠户杀了那么多鸡鸭牛羊，谅那人偶也不敢伤了我娘子！”
小娘子抱着屠户精壮的手臂，她自知相公是在哄她开心，“好！”
整个渊国，唯有濮州的人偶做得最好，不少商客慕名而来。
人偶制作技艺精巧，其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人偶分门别类，或端茶倒水，或闲来作伴。
江遂宁盘腿坐案牍后，手持凿具，对着一块树根敲敲打打，木屑横飞。
“老板！买人偶！”
“来了，你要什么人偶？”
屠户牵着娘子的手，憨厚一笑，“可有洗衣服的人偶？”
江遂宁点头，将人带到院中，一妇人模样的人偶正在敲打盆中的衣物，活灵活现。
屠户看呆了，“真神奇，这得不少钱吧？”
江遂宁淡淡一笑，“不贵，五两银子。”
少说要两个月才能赚到这么多，屠户挠了挠头，“姑娘可否便宜些？”
江遂宁摇摇头，表示不行。
已经快一月未开张了，这洗衣人偶以前都是20两，现在自然是不能再低了。
那小娘子欲拉着屠户离开，只见那屠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我要了。”
江遂宁点头，拿起银子回到了小院继续雕刻。
两个伙计出来，“请问需要我送到您府上吗？”
屠户转头看了眼娘子，又看看伙计，“还能送到我家？可要钱？”
伙计：“不用。”
另一个为其介绍使用方法，“您将衣物放于木盆中，倒上水，旋动人偶身后的机关，便可。若是出现故障，可来寻我上门维修。”
屠户恍然，和娘子一起乘着江府的马车回到了家中。
“开门！开门！”
门被敲得哐哐作响，江遂宁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起身去开门，“来了。”
开门映入眼中的面孔让江遂宁顿感恶心，“滚。”
那人油头粉面，笑嘻嘻地搓手，“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我爹是县令的亲弟弟，你将这手艺传给我，我保证你过上好日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欲搭上江遂宁的手。
“瞧瞧，这样一双美的手，就该拈花点茶，怎能干这粗活。”
江遂宁后退一步，红唇微张，“滚。”
徐柳一改好脸色，面目狰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爹害死了人，要不是我帮你，他早就下大狱了！”
江遂宁脸色发白，“我爹是被冤的，人偶不会伤人。”
徐柳轻嗤：“呵，濮州人人皆知你爹那一手好手艺，做出的人偶与真人无异，那人偶听从你爹的命令去伤人，有何奇怪！”
门旁立着扫尘的扫帚，江遂宁拿起扫把就赶人，“滚。”
徐柳被戳得睁不开眼睛，“你给老子等着，明天我让你跪着求我！”
大门被关上了，掀起阵阵尘土。
一年前的江府门庭若市，不少外商人几乎要踏破江府的门槛，甚至西洋人都慕名而来，为的只是一见那惊人的手艺。
如今父亲入狱受了大刑归来，母亲伤心重病在床，唯有江遂宁一人撑起这偌大的江府。
濮州人心惶惶，几乎无人愿意来买这害人的东西。
徐家是濮州有名的商户，背靠县令，县令上面有人，因此徐柳在濮州那怕是横着走也无人敢言。
他不赌不嫖，唯爱漂亮女子，那日见着江遂宁，便日思夜想，非要将人夺到手为止，哪怕用些手段。
“宁宁，可是那混蛋又来找你了？”床上的人不过四十五，却苍老如耳顺之年，脸上沟壑纵横，双目混沌，不似当年英气勃发。
江遂宁握着江守延的手，眼眶通红，“爹。”
她不愿让爹再操心，可江守延岂会看不出事情真相，他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被江遂宁按在床上。
“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说罢，江守延因气急攻心，剧烈咳嗽，手中白帕染上鲜红之物。
江遂宁颤抖着手，接过帕子，“爹，你咳血了。”
“无碍，无碍，宁宁，睡觉去吧。”
——
翌日。
江遂宁服侍爹爹歇下后，压根睡不着觉，爹爹在狱中定是受了极大的苦，不然父亲正值壮年，怎会咳血。
她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再用手帕擦净，换了一件素白的衣裙上街了。
医堂的门彻夜不关，因此江遂宁最先去给爹爹拿药。
“小姐需要什么药？”医堂伙计很热心，即便天才蒙蒙亮，也丝毫没有敷衍之态。
江遂宁：“我需要一些治内伤的药，我爹咳血了。”
伙计：“咳血原因有很多，不可乱开药，这样吧，小姐请留一个地址，待坐堂大夫来了，我让他上你府上为令尊把把脉。”
江遂宁：“多谢你，是我不周。”
说完，留下了江府的地址，便离开了。
出了医堂，街上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人，江遂宁站在一窝乌鸡旁。
“小姐，乌鸡可是大补之物，我瞧您步态虚浮，买一只回去补补身体吧。”卖鸡大婶卖力地吆喝着。
爹爹身体虚，母亲还在病中，是要好好补补。
江遂宁付了钱，拎着鸡往家中去，心里默念着不要怕鸡，脖子一伸刀一划，鸡就死了。
但尚未等鸡被鲨，就被一泼皮抢了。
江遂宁手一空，就见那泼皮挑衅之态，“这鸡归我了。”
江遂宁哪能容忍，拔腿就满大街追着那泼皮跑。
“我要去官府告你！”
哪知那泼皮突然停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就是官让我抢你的鸡，你倒是去告呀！”
江遂宁觉着这话甚是奇怪，官府是抓贼的，哪能让人当贼的！
她继续追着泼皮，倏地，江遂宁心中冒出一个人的名字，徐柳。
昨日他说定让自己跪着求她。
江遂宁暗道不好，拔腿就往家中去。
江府门口围满了人，江遂宁心中突突不平，她奋力拨开人群，就见昨日那买洗衣人偶的屠户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嘶声痛哭。
走进一看，那具尸体赫然是屠夫之娘子，“娘子，你走的好惨好冤啊！我不该带你来买那夺命的人偶，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
江遂宁浑身冰冷，夺命的人偶？
“你血口喷人！我江家世代做人偶，从来没有出过人命！”江守延拄着拐杖，从前笔挺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那屠户正欲开口反驳，便听见江遂宁问道：“你夫人伤在何处？”
屠户漏出小娘子血肉模糊的后脑，围观的人纷纷用手捂住眼睛，但又忍不住偷看。
江遂宁强忍心中愤怒，“我那人偶手中的木棒，最多能抬到人腰部，如何能伤你娘子性命？”
屠户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就瞧见那徐柳似读书人那般摇着折扇，口气揶揄，“我说江小娘子，这屠户失去了心爱的娘子，已是肝肠寸断，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江遂宁横眉冷对，“你血口喷人，我的人偶绝不会伤人。”
徐柳：“你说不会伤人就不会伤人吗？除非你告诉我这人偶是怎么制作出来的，那样我也好为你说两句话呀！”
江遂宁泄了气，她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是徐柳制造出来的，只是可怜了那屠户的小娘子。
“罢了。”江遂宁跑回从家中，有人甚至以为她想躲起来，纷纷朝江家门口扔臭鸡蛋和菜叶。
江遂宁很快就出来了，拿出了五十两银票，放在屠户手中，“我十倍赔偿，可以吗？”
徐柳这恶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能多给些银子好让屠户离开濮州。
屠户双目震惊，他这辈子也难以赚到这么多钱，“你！”
徐柳见事态发展不如自己心中所预想，再次站出来，“你的人偶杀了人，就用钱赔偿吗？”
围观的人也纷纷表示不满，“对啊，你这是犯法的！”
江遂宁看着平日里和善的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守延蹒跚着脚步，拄着拐杖，走到徐柳身前，“莫要再欺我儿，你想要人偶制作方法，可以，三日后你来找我。”
“爹！”
江守延拍了拍江遂宁冰凉的手，“我们进屋吧。”
徐柳得了好处，双手吆喝着，“大家散了吧，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围观的人见事态不像自己所预料那般精彩便散了，江家偌大的门口就只跪着屠夫和他怀中所抱的娘子。
徐柳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完成了爹给的任务，自己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快哉快哉！
江遂宁跪在堂前，“爹，对不起。”
江守延抚摸着女儿的头，“说什么傻话，你做的人偶很好，比爹都好。”
“你可知那徐柳之父徐胜年为何人？按照辈分，你该叫一声伯父，他是我的师兄，是我爹，也就是你的祖父，上山寻木时发现他踩到了捕猎的陷阱，将他带回了家。徐胜年说自己无父无母，你祖父便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他制人偶，甚至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好。”
“什么？那为何徐柳还要上门要制人偶之法？”
“因为徐胜年只有经商天赋，甚至连个小雀都雕不出来，而我六岁能雕虎，因此你祖父便让他去柜台前卖人偶，哪知他竟生了记恨心，以为你祖父不甘心将祖传法子交给他，便和你祖父断绝了关系，自己去经商了。”
江遂宁默默跪在地上，听爹爹讲述过往之事，“他不该起这坏心，祖父是疼他的。”
“是啊，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的身上，爹爹对不住你。”
江守延陪着江遂宁一起跪在灵堂前，“宁宁啊，那制人偶的法子，你去告诉徐柳吧，你祖父临终之愿是把人偶之术能得到更多的传承。徐胜年经商天赋高，希望他也能做到你祖父临终的嘱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