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娆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但她不能拒绝阿姊与自己同去。

    绿绮想找那两位侍卫帮忙搬动胡凳,却发现二人已不在附近,只好叫上翠萝和她一起抬着谢妘往大路上走。

    等来到平坦的大路,翠萝想要回到王夫人身旁,被谢妘叫住。

    “和我们一同前去。”

    谢妘觉得多个人能多双眼睛帮忙看住谢娆。

    二人一同拐进待客的院子,这里面有好几间供客人休息的厢房。

    谢娆进了屋子,隔着窗户隐约能看到阿姊进了隔壁的屋内,她赶快带着莺歌从侧门溜出去。

    走出院子,莺歌便为她指明方向:“姑娘,那位说在这边的跨院等候您……”

    “阿娆你这是要去哪儿?”身后传来阿姊熟悉的声音。

    谢娆闭了闭眼睛,调整好状态,微笑着转过身:“阿姊,小娆哪也不去呀。”

    “你所走的方向和宴会是背道而驰,莫非是在这公主府迷了路?”

    “呃……”

    “莺歌你来说,你主子要去见什么人?”谢妘转而去问一旁的莺歌。

    莺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赶忙跪下告罪:“奴婢不知!”

    见莺歌替自己瞒下来,谢娆也跟着坚称自己是迷路了,但谢妘要求和她一起回席上,她又不肯。

    “阿姊求你了,放我走吧。”谢娆急得就快要哭出来。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不能放你走,我是长姐,理应替娘亲看顾好你。”谢妘不依不饶,如果谢娆不跟自己走,她就要跟着妹妹一起去见这个人。

    谢娆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你说。”

    “我和阿娘去镇军将军府参加元宵灯会的时候,”谢娆咽咽口水:“和韦贵妃相谈甚欢……”

    “什么?!”谢妘听到韦贵妃三个字气得都要蹦起来。

    韦贵妃正是与她废除婚约的四皇子李琰的生母。

    她和谢娆私下有联系,那必定是为了自己儿子。

    “赵王已有王妃。”

    “韦贵妃答应我如果嫁给赵王我可以做侧夫人……”

    谢妘气得七窍生烟,她把胡凳的把手拍的啪啪响:“简直胡闹!”

    “阿姊,你不稀罕赵王,可我觉得赵王挺好的……”谢娆越说声音越小,本来她暗中幽会事关女子贞洁名誉说出来就不太好听。

    “谢娆你清醒一点,韦贵妃说的这些明明可以过明路找媒人直接跟娘亲去谈,为何偏要私下找你,还让你今日去幽会赵王,这将女郎的名声放在何处?”

    谢娆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还在替赵王和韦贵妃辩解着:“可、可韦贵妃身边的姑姑说了,私下里见面没什么的……”

    “未婚女子与已婚男人私相授受,万一他与你幽会一事被旁人看到,你将会名声扫地,此后他还会纳你为侧室吗?”

    “我……”谢娆变得十分委屈:“我只是想给自己谋个好一些的夫家。”

    “那你就甘心在赵王妃手下伏低做小?谢娆你想想清楚,他赵王去年刚娶的王妃,还未有子嗣便要纳你进府,那赵王妃能容得下你?”

    “……”谢娆彻底说不出来话了,被阿姊直接揭穿了所有骗局,她觉得自己很是愚蠢,没有脸面再回到宴席上。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边哭边往客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翠萝,去看着二小姐。”

    “是。”

    翠萝快步跟上,扶着谢娆离开。

    谢妘看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莺歌,她手撑着胡凳站起身,照着莺歌的脸就是一耳光。

    把莺歌扇得跌坐在地,嘴里还不停地求饶,求谢妘不要把她赶出府去。

    “你现在知道求饶?二小姐干这些错事都谋划好几个月了,当初怎么不知道说给国公夫人?明知是错还纵容二小姐一错再错,快说,究竟私下会面了几次?”

    “回女郎,这次就是第一次,不不,这次还未见,一次都没有私下与外男见面。”

    听了莺歌的回答谢妘表情有所缓和,好在妹妹在做傻事之前被自己及时发现。

    “限你立刻回宴席上守着夫人,再出一点纰漏我要你好看!”

    莺歌顾不上捂脸,只得跪地磕头,随后踉跄着爬起来整理衣衫,在谢妘威胁的眼神下老实往宴席赶。

    公主府这一出闹剧被趴在假山上的人看了个全程。

    正是从东郊别苑偷偷跑来公主府凑热闹的废太子。

    李琮摸摸下巴:“她这不是能站起来吗?看起来身体挺好的啊……扇人的力气还挺足,这结结实实一巴掌,啧啧啧,太响了。”

    然后他就看着谢妘摇摇晃晃跌坐回胡凳,看起来光是支撑身体站立就耗费了不少力气。

    “啊……看来腿确实还留有余疾。”

    谢妘让绿绮推着自己进到跨院,她要会一会四皇子李琰。

    从她受伤不久后太子被废,李琰作为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瞬间地位陡增,他也就看不上瘸了条腿的谢妘。

    这原是敬国公谢湜和镇军大将军韦翱的约定,两家人心照不宣地定了亲。

    早在谢妘刚开始识文断字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有娃娃亲。

    儿时与李琰见过几次,她尚且年幼只当对方是玩伴,最后她治病养伤时被退婚,才后知后觉心里很受伤。

    在跨院中等了半晌,总算是由远及近听到一道脚步声逐渐接近。

    谢妘望着跨院的月洞门,颀长的身影穿过门洞走到院中,她正好和李琰对视。

    见到院中人不是谢娆而是谢妘,赵王并未有更多的惊讶,面上略带着些歉意。

    “小妘,怎会是你?”

    赵王以温和恭谦翩翩君子出名,他皮肤偏深,鼻梁高挺,五官粗犷更像舅舅韦翱,那一双桃花眼垂眸望着谢妘。

    “怎么不能是我?赵王你背着我全家和我妹妹联系,究竟想做甚?”

    谢妘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她就想问问缘由故意为难赵王一番。

    谁曾想人家赵王根本不搭腔,仍旧是一脸伤感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谢妘不耐烦地接着说:“我警告你和韦贵妃,以后不要再打我国公府的主意。”

    跟着谢妘来到跨院并悄无声息爬到房顶上的李琮抓耳挠腮:“不是……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啊……”

    离得太远了,二人的对话完全听不清楚。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应该从房檐之上挪下来,然后躲在跨院那一片竹林中。

    等他绕路钻进竹林,蹑手蹑脚挪过去。

    就听到不大不小的声音,是他的好皇兄李琰在讲话。

    李琰看着曾经的未婚妻,表情是平静的哀伤:“妘儿,毁婚这事是我对不住你,可这一切都是我身不由己。”

    “如若你不嫌弃,我想找个办法来弥补对你的伤害……哪怕是背负世人的骂名,只要你点头应允,我也会向父王秉明要娶你为平妻。”

    谢妘怒极反笑,那杏眼圆睁一副要用眼刀从李琰身上剜肉下来的架势。

    她抬头向上看去,直视着李琰的眼睛:“赵王,偌大的公主府找不到镜子,总有尿吧?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别给我来这套,姐不吃!”

    别演了老狐狸,你是那种煽情的人设吗?

    李琰的脸又青又黑,却又说不出什么。

    她调动精神力去探听李琰的心音,立马就捕捉到内容。

    李琰:当初活该你落马摔瘸一条腿,像你这种货色给我做妾都不配!

    而四皇子此时表情很是受伤,故作受伤地说着:“妘儿,我知你恨我恨得要死,当初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恨我,但你也不用赌气嫁给我弟弟……”

    李琰:那个小废物跟你是绝配,你俩一个废太子一个瘸腿,全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本来那场意外我对你还心存歉疚,没想到你腿瘸了还这么傲气,看你还能得瑟几天!

    “呵,我嫁给谁与你无关。我和你一样,偏偏就喜欢年纪小的嫩草,不过我可没你这么厚脸皮,我妹妹比你小五岁,你也下得去手啊?”谢妘嘲讽李琰这是老牛吃嫩草。

    李琰的心声音量似乎更大了些:幸亏没娶你这伶牙俐齿的臭婆娘,你这毒妇就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日后只怕你要跪着来求我纳你为妾!

    四皇子丝滑地换了话题,对自己和韦贵妃勾引谢娆借机幽会一事避而不谈。

    谢妘一句话都不想听,她今天运用读心术已经到达极限,精神已是强弩之末,头痛欲裂。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绿绮,我们回宴席。”说完这些,谢妘努力撑着脑袋,不让自己昏迷,等绿绮将自己推出院子。

    李琰见她明显很是不适,便跟在身后追上来。

    “谢妘,你要是不舒服,我将公主府的府医唤来……”李琰一副担心的模样,他人再坏也没想过真把有过婚约的女郎气死。

    他早知道谢妘嘴巴毒,人挺好的就性子耿直,只不过给不了自己太多好处,俩人没有缘分,只能不欢而散。

    看到谢妘这副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他对女郎的怜惜之情开始泛滥。

    谢妘已经支撑不住自己那愈发沉重的脑袋,眼皮沉得好似有巨石压在上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赶李琰走,话还没出口,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朝着一边倒去。

    绿绮还推着胡凳,见女郎要倒赶忙去扶。

    结果一身着绛紫袍衫的身影冲了过来,用手托住谢妘的下巴,右手扶着她摇晃的肩膀。

    这弓着腰扶着谢妘的人正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李琮。

    他抬头笑眯眯地跟皇兄打招呼:“四哥,好久不见啊~”

    绿绮在旁边眼珠子提溜乱转,她也不知道这是哪位,但听这男子叫赵王四哥,没准是大小姐的现任未婚夫?

    李琰略有点尴尬,他现在跟六弟的准王妃出现在一处,还走得这样近,实在不妥。

    他默默退后两步和谢妘所坐的胡凳拉开距离:“六弟,没想到你今日会来皇姑的宴会。”

    李琮一脸不以为然:“年前父皇才解了我的禁足,在别苑待着也是无聊,何不出来转转~”

    “哦,我想起来了,别苑离着公主府很近呐。”

    李琰看似友好地闲聊,其实是在说李琮被废之后连住所都迁出京城,实在可怜。

    李琮倒是无所谓,他四哥对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其他几位兄弟也没好到哪去,他转头示意绿绮:“哎,那丫鬟,过来扶着你主子啊,还能让本王一直扶吗?”

    绿绮赶快走过去搂住女郎,竖着耳朵继续听二人的对话。

    “四哥,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会和我未婚妻从一个跨院走出来吗?”

    “我说是偶遇你信吗?”

    “我信啊,那皇兄给我讲讲你二人聊些什么?”李琮一脸真诚地朝对方发难。

    这真把赵王给难住了,他想了一下这两件事哪件也不能说给李琮听。

    “我和她幼年有些交情,此次偶遇,她向我问了些关于你的事。”

    “哦哦,什么事啊?”

    李琮:我听你瞎编,背着我偷偷翘我王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小子坏得很!

    然后就看着四皇子憋了半天编不出来,突然想起来有事向废太子告辞,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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