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球衣,左边胸口的位置有徐悠的名字,5号是他向徐悠表白5个月后参加男子篮球联赛的赛服。1号是纪念初吻一周年的赛服。

    高一校运动会男子100米短跑银牌。

    三十多张邻省到北城的往返火车票。那是他和徐悠每月见面一次的记录。

    两本交换日记,有日常思念还有手抄的短信记录。从2005年大一开始到大三这期间都是两个人的笔迹交替书写,从2008年夏天就只剩徐悠一个人的。那时也正是厉峥开始创业初期。2008年底因为顾然出现徐悠的日记中开始有吃醋和心酸,而他满不在乎地告诉徐悠相信他。

    几本高中教科书,上面有徐悠陪着自己养伤期间一起复习的笔记和批注。那时徐悠的同桌邹衍会趁人不在时往她的教科书上画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厉峥虽吃醋但是画不好,于是两个人就交换课本互相做笔记。

    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是厉峥平时送给徐悠的,可以看得出她在尽力地将自己剥离这段感情。

    箱子底下是一盏小夜灯,高一开始这盏小夜灯陪伴徐悠无数个夜晚,也是她最喜欢的礼物之一,也忍痛舍弃。

    一本旧旧的相册里面是两个人外出游玩的合影,相册后粘着一个信封。

    厉峥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弄坏边边角角,他有一种直觉,这是徐悠的心离自己最近的一次。

    厉峥:抱歉不能再以亲爱的开头,这个专属称呼以后会有别的女孩来用。很高兴你陪我度过高中压抑的三年,教会我如何去爱。可惜我不能继续陪你。

    公司业务和专业技术我都不能帮到你,顾然能做的比我多。

    我记得你第一次提起她时眼里的光彩,你说终于有人理解你对未来的规划。不知道这光彩是否也曾经为我出现。我也能理解你的期盼只是我们终究还是隔得越来越远。

    其实没有顾然也会有其他女孩,毕竟你那么优秀那么努力。集团业务在你历练过后也会顺利接手,这是叔叔和我谈过的,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想做你事业上的累赘,每次你在两者之间平衡,我也和你一样难过。在工作中有一个配合默契的伙伴而恰好又是心有灵犀的伴侣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原谅我固执的脾气和狭窄的心胸,做不到分享。这是我的底线,也许在你看来很滑稽,甚至不值一提。可是我想坚守,希望你理解。

    我想你是喜欢顾然的,不想你因为歉疚或者责任而保持我们的关系,长久的隔阂会消磨掉美好的回忆,吞噬这段对我来说十分珍贵的感情。在两个女人之间撕扯自己的灵魂,最后被舍弃掉的也会是我吧!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希望你也尊重这个决定。

    再见,愿余生安好!

    徐悠

    2009年3月

    厉峥仿佛看见梳着马尾的瘦弱女孩倔强地一点点整理破碎的记忆,笑着笑着就哭了,对他挥手告别,陪她一起离开的是一个穿着篮球衣一脸桀骜不驯誓要护她一生一世的男孩,背影那么熟悉。

    靠着墙,一点一点地滑落,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信封里掉出几张照片,一张是他和顾然牵手参加宴会,一张是两人烛光晚餐,一张是庆功宴上顾然举杯笑着倚在自己身上,还有一张是手机拍摄的模糊照片,但是足以辨认两人是在床上......还有人心细地在照片右下角标注了日期,笔迹不是徐悠。

    泪水无声地擦过面颊攀在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却迟迟不肯落地。深夜男人无声地颤抖着,他终于理解这段时间徐悠怨恨的眼神,暴躁的脾气和故意的疏离。他以为不怕失去不会失去的却永远离开。

    安婧和徐悠相拥睡了一夜,大学后她们就很少睡在一起了。安婧的大学离徐悠不远,周末或者没课的下午安婧会偷偷跑去找徐悠,和她在宿舍挤一张床。徐悠没有妹妹,安婧没有姐姐,两个人还都挺享受的。

    早上安婧下意识地去摸身侧,空了,她嚯地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地板中间正在拉伸的徐悠心才回到肚子里。

    “这刚几点你就起来了,再睡会儿吧。我给小唐发信息了,让他早些到。”

    “睡不着了,躺着也难受,不如活动活动。”徐悠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好久不练软功了,有些疼。

    “那你陪我躺会呢!你都好久不跳了,怎么突然练起来,再说多疼啊。”

    “我想练一练,也许昨晚跑快些就不会那么惊险。”其实徐悠是想用身体的痛苦和疲惫转移心里和精神上的压力。这个方法好用,起码在分手后那段时间爬山拯救了她即将崩溃的神经。

    “你还是跟我练吧,你看!”安婧撸起袖子,露出小有成就的二头肌“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小北北现在抱不动我了,嘿嘿!”

    小丫头一脸自豪的样子逗笑了沉闷的徐悠,“抱不动难道不是因为……咳,因为你在他心里最重要吗?”

    “那倒也是!”安婧喜滋滋地想起每次秦北做俯卧撑自己都要压在他的后背上,而对方还要坚持做完。喷薄的热气,肌肉的张力,结实的手感……不能想,越想心里越难过。还有大半年才能见到呢,心酸!

    次日公司例会,一向风度翩翩的厉总居然没有着正装,眼下的乌青,憔悴的胡渣看上去仿佛落魄的贵族依然有自己的风骨。

    顾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的神色,昨晚她联系不上那个叫大浩的男人,不知道成功没有,忐忑不安了一夜,现在看着厉峥魂不守舍的样子应该是成了。

    只是在对上厉峥锐利的目光时,顾然还要强作镇定地露出完美的微笑。

    早会不咸不淡地收场,厉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被风撕扯的薄薄的云层,心隐隐地疼着。

    他想起初见顾然时确实被对方强势的作风和熟练的谈判技巧折服,她和徐悠是截然不同的,但他自问能控制住精神的走向却还是毫不意外地跑偏。

    第一次他怕徐悠知道,恨自己。

    第二次第三次……他甚至不在意徐悠,知道又能怎样她不可能离开。

    七年,女孩最美好的七年陪自己度过,她永远不会走。

    而现在他又开始恨自己,弄丢了那个最重要的女孩。因为例会上他看着顾然突然想到一件事,公司没有顾然就不行吗?

    起秋风了,夏天终将过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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