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春雷响,万物长。过了惊蛰节,春耕不能停。

    春季雨水纷纷,是万物生长,百姓下田秧苗的重要季节。

    民间说法,春雷一响便会惊动蛰伏在地下冬眠的各种虫类,而伴随地下虫类一起被春雷震醒的,还有陷入睡梦中的白虎神君。

    传闻白虎神君睡醒便饿,会跑入人间来巡饱腹之食,且最喜噬人伤口,又被称为口舌是非之神,会给人们带来不幸,因此民间认为这是不吉利的一天,唯恐白虎神君入宅。

    便在惊蛰这日祭祀白虎神君,让其吃饱喝足,免去这场是非。

    姜雯等人下山,还未入镇便见道路两旁耕地上,多的是一大家子齐上阵,犁地浇水撒种的。

    别看他们现在忙的大汗淋漓,午时镇上祭祀一开始,这些百姓便都会一窝蜂涌去凑热闹。

    贫苦百姓多依仗家中一亩三分地过活,对于惊蛰节祭祀白虎非常看重。

    惊蛰镇上祭白虎,镇里各户人家都是要出粮食的。

    一入镇上,里头便是锣鼓喧天,各处戏班子在外头搭了台子,许多耍杂耍的老板乘着这个热闹日子来人多的地方挣钱,两道旁各家小摊贩更是数不胜数,叫喜欢热闹的锦绣看花了眼,姜雯被她拉扯的险些跌倒。

    身后一只手稳稳扶住姜雯,温热的气息洒在姜雯耳后,秦泽安几乎将姜雯半拥入怀里抱起,等周围人流掠过,地界宽松些,才小心往前推了姜雯一把,让她站稳。

    “小心些,”凑近的温润声音在耳边低喃,还带着一阵浅浅的郁金花香。

    姜雯认出,这是自己送秦泽安那对雕花蜡烛的香味。

    昨夜,他使过自己送的那烛。

    “小姐,没事吧?”锦绣忧心瞧向姜雯,不安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你呀,眼睛都长别处去了,想去就快去吧,平日在山上也是闷坏了你,今日我身边有安公子在,你不必忧心。”

    锦绣顿时眉开眼笑,“小姐,真的?那我就去了?”

    说着,锦绣目光瞥向秦泽安,锦绣可没忘记因自己冒失失于对小姐的照料,这几日秦泽安对自己可不满。

    见锦绣未立马玩儿去,姜雯察觉锦绣纠结,扭头瞧了眼后面的秦泽安,见他果然眉头皱起,便不免好笑,回头代秦泽安回复道:“安公子也同意了,是吧,安公子。”

    姜雯抬头瞧向秦泽安,灿然一笑。

    “是,”秦泽安眉头渐松,露出一抹笑意。

    “太好了!小姐,若咱们相互找不着人,便去茶楼等着。”

    “好,你去吧,今日人太多,注意小心些。”

    “奴婢晓得的。”

    锦绣回头挥手后,蹦蹦跳跳渐渐远去,很快隐没入人潮。

    姜雯五尺的个子,在人影憧憧中,几乎两米开外便不见她的踪影。

    姜雯转身问高个子秦泽安:“她走远了嘛?”

    秦泽安朝哪个方向瞟了一眼,而后摇头道:“没有,人太多,走的还不远。”

    “今日祭祀人太多,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要去哪儿都得由我领着去,好不好?”秦泽安低头同姜雯商量。

    正逢杂耍摊子讨赏银,敲响铜锣,遮盖了秦泽安的声音。

    姜雯只瞧着秦泽安薄唇开合,却未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呀?太吵了!”

    秦泽安嘴角勾起,俯身凑到姜雯耳边,“我说,今日跟紧我。”

    说着,一只修长的手抓上姜雯白嫩细软的手,“要去哪儿,同我说。”

    姜雯闻到了更浓郁的郁金花香,温热的呼吸在脖颈处打转,温润的嗓音在挠耳朵,弄的姜雯不好意思的微弯了弯头。

    秦泽安见姜雯没回话,以为姜雯还未听清,更凑近了些,“可有听清?”

    薄唇似乎不慎轻贴了一下姜雯侧脖颈,姜雯脖子瞬间红了一片,心跳在胸膛嘭嘭作响。

    姜雯羞的下意识远离秦泽安,向前微弯了弯脑袋,细声喃喃:“听清了的。”

    秦泽安离得近,这句倒是听的清晰。

    其实姜雯声音受伤并不好听,但姜雯这句轻飘飘的‘听清了的’秦泽安却莫名觉得悦耳,直听进心窝里,像只小猫在抓挠,弄的心窝子痒痒的。

    秦泽安心痒,便逗弄起姜雯手心,在她手心处挠挠,希望她能同自己有一样的感受。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姜雯颇不好意思,更何况他还挠起自己手掌心,弄的痒痒,便想抬手甩掉他的手。

    哪知他紧紧握着,甩也甩不掉。

    姜雯四下扫了眼,发现不少人目光正看向自己这边,瞧着热闹。

    便任由秦泽安握着手,赶忙踮起脚尖凑到秦泽安耳边小声道:“安公子,求你莫再挠我掌心了,去找个摊子吃春笋好不好?这处好多人盯着我们。”

    秦泽安只觉心突然软了一下,她今日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呢?

    秦泽安喉头发涩,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道:“好。”

    姜雯见秦泽安同意,便拉着秦泽安赶紧走,走了没几步,人挤人之下姜雯走的磕磕绊绊,很快就转为秦泽安领在前头带着姜雯开道。

    秦泽安眼睛尖,很快就看到一处较为干净的笋菜摊,浓郁的春笋鲜香味从摊上锅灶处弥漫而出,香气扑鼻。

    今日街上人多,这家笋菜摊似乎味道不错,坐满了人。秦泽安瞧见一桌人正要退席,便想赶紧占过去。

    回头一瞧,就见娇娇小小的姜雯为怕被周围行人踩着脚,一直盯着脚下走的小心翼翼。

    秦泽安转身一把将姜雯抱起,护在怀里,“那处有家笋菜摊,人很多,估计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

    一阵暖意袭来,抵挡了周围寒气,姜雯依偎在秦泽安怀里,恍若跌入郁金香花海,令人恍惚。

    直到秦泽安抱着姜雯走到那笋菜摊处,姜雯才反应过来,在秦泽安怀里点了点头:“好。”

    怀中姜雯似只小猫在鼓动,秦泽安抬手摸了摸她柔软头发,将她放在还未撤去上桌碗筷的空桌旁,“到了。”

    然后轻轻将她放地上。

    秦泽安朝店家那处招呼:“店家,有些什么菜色?”

    店家正忙着炒菜,一双儿女在摊位后面帮着洗碗、洗菜,而他夫人游走在摊上各处桌子间也在忙活。

    店家听见秦泽安喊声回望过来,见着秦泽安和姜雯衣着不凡,且正站在还未收拾的空桌前,店家目光迅速在摊上搜寻自己夫人,“夫人,有客人点菜,赶紧将桌子收拾了。”

    说完此话,店家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锅灶上。

    “得嘞,马上来,”听见声,她夫人赶忙应了一声,不稍片刻,就着一身破布衣,手里拿着块抹布走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小店腌笃鲜、春笋炒腊肉、笋丝炒牛肉、笋丁包、春笋煎蛋,排骨炖笋汤、红烧春笋五花肉都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收拾桌上碗筷,待叠成一堆手上抹布将桌面一擦,便请姜雯二人落座。

    姜雯目光看向秦泽安,在外生人在场,姜雯还有些不怎么开口。

    一个眼神,秦泽安瞬间明了姜雯心思,便开口问道:“只我二人吃,烦请店家推荐三道好吃的。”

    老板娘瞧出姜雯不自在,笑眯眯哎呦一声,大声夸道:“这是你家夫人吧,长的可真美,你二人都像那画上人物,甚是相配哩。”

    夸口一出,见姜雯羞红了脸,又瞅秦泽安一直紧盯着姜雯,便知晓了这家谁掌话,老板娘这才不紧不慢打趣推荐:“这腌笃鲜、春笋炒腊肉、笋丁包,来了我们这儿,那都是必尝的,这位漂亮娘子,这三样可好呀?”

    姜雯红着脸点了点头,“那就这三样吧,不过我俩... ...”姜雯顿了一下,简直不知该如何描述两人关系。

    一个为丈夫祈福的守寡寡妇,一个新婚夜离家的失忆亡夫,一场尚未成礼的婚宴,好像那样都不好说出口。

    老板娘听姜雯说话愣了一下,未想到这姑娘嗓音竟如此... ...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过却误以为二人是一对还未谈婚的情人,于是喽喽直笑道:“二位郎情妾意,谈婚论嫁都是迟早的事,妾身今日唤姑娘为这位公子夫人,便权当妾身提前庆贺了,姑娘莫见怪。”

    说着,便有他人唤店家,老板娘应了一声,便要赶紧过去。

    临走爽朗朝姜雯笑道:“菜等会儿给姑娘上上来。”

    弄的本再想解释的姜雯都没时间反驳,这老板娘便去了别桌。

    姜雯突然浅笑朝秦泽安道:“原是这铺子有这样一位好口才的老板娘,难怪这处生意好哩。”

    “是啊,”坐在姜雯对面的秦泽安笑的开怀,是姜雯从未见过的,直达心底的喜悦从他眼中流出,他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身上没有一丝寒意。

    姜雯也跟着低笑。

    很快姜雯就见识到,这家铺子生意好不仅是靠老板娘的口才,就连哪位一直低头于锅灶的老板,厨艺也是不凡。

    腌笃鲜是用腌过的五花,和新鲜五花混合,佐以春笋、莴笋一起炖的汤,听老板娘说,这道菜整个过程都不加盐,这道菜的咸度是根据腌肉咸度来调节的。

    很快,一大碗腌笃鲜从砂锅中盛到碗中,再端到姜雯这桌。

    在春寒中饮上一碗腌笃鲜汤,很快就能让身子暖和起来,让人专心品这碗鲜香味美的腌笃鲜。

    春笋炒腊肉,鲜嫩的春笋脆甜爽口,搭配猛火爆炒的烟熏腊肉,好吃又下饭。

    笋丁包是将笋切丁,混合玉米、鸡蛋、虾仁,包成半包开口的包子,上头开口处制成花瓣状,皮薄馅大,一口一个,好看又好吃。

    听老板娘说,这是家中祖母包的,每日数量不多,卖完就没有了。

    姜雯闻言,便让老板娘给自己包一笼带走的,到时可让跑去玩的锦绣尝尝。

    老板娘见姜雯和秦泽安生的好看,观之赏心悦目,坐在位上用食,还引来不少客人,便送了碟酸甜可口的泡椒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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