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孩子和妻子的名义,屋大维蚕食着克劳狄乌斯家族的财富和政治影响力。

    老克劳狄乌斯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屋大维一有动作他就发现了。

    他找屋大维谈话数次,要求多这些东西至少三分之二要是提比略和杜路苏斯的。后者答应的很爽快,还大方的让渡出去了五分之一的利益,并提携了不少克劳狄乌斯家族的年轻人。

    屋大维的说法是,今后都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后半句,他没提。克劳狄乌斯假装不知道。

    屋大维对克劳狄乌斯家财富的占有是以两个家庭的财产是总体做大的形式实现的,也就是说,虽然从比例上老克劳狄乌斯不占优势,但量上是在增多。

    老克劳狄乌斯睁只眼闭只眼,他在等屋大维什么时候明摆着跟他说“你的也是我的”。

    越是对他了解,越是对他警惕。

    这个年轻人太聪明也太有野心。

    但这都不是问题,耐心才是。

    就这么耗下去,他们家的下一代已经被他搞掉了,孙辈又都成了他的继子,到时候整个克劳狄乌斯家怕是要成屋大维的一言堂。

    老克劳狄乌斯不甘心,且年纪大了也不敢赌一条道走到黑的风险,才会被人轻易说动。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心想,幸好自己只是答应了弃权,那就是还没跟屋大维撕破脸。

    ……

    屋大维这边,事情虽然大体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着,但他依旧感到不愉快。

    凡事他总喜欢留情面的做法,他讨厌闹得太难看。

    “大人,特伦西娅夫人有事要见您。”一旁处理文书的奴隶小声开口。

    “让她进来。”屋大维头也不抬。

    特伦西娅脚步轻盈的出现在屋大维前方。

    “盖维斯…”她轻声开口。

    屋大维的笔峰顿了顿。

    他抬头看向特伦西娅,目光内漆黑一片,一丝波动也无。

    特伦西娅被他的这种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屋大维笑了笑,羽毛笔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请坐。”

    特伦西娅坐下了。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屋大维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但又似乎是空的,什么也映入不进去。

    特伦西娅却为这种目光吸引,她喜欢捉摸不透的感觉。

    曾经的特伦西娅认为梅塞纳斯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男人。直到遇见了屋大维。

    “咳咳。”屋大维发出咳嗽声。

    特伦西娅连忙起身,拿着披风盖在他身上。

    屋大维抬头看向特伦西娅,礼貌的道谢。

    是装的还是真的?还是二者兼有?

    特伦西娅迷惑的盯着屋大维。

    这时,屋大维开口道:“梅塞纳斯选中了你,他果然很有眼光。谢谢你,特伦西娅。事情都办得很漂亮。”

    特伦西娅微微一愣,脸颊发热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能帮上忙我就很开心了。”

    屋大维侧过身,牵起特伦西娅的手。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暧昧的摩擦了一阵:“可惜了…你这么聪明。”

    特伦西娅:“可惜什么?为什么?”

    屋大维:“你这么聪明,做不了妻子。”

    特伦西娅咬住下唇,把手收了回去。

    “我现在做妻子做的挺好的。”

    屋大维无所谓的笑笑:“我是说,你啊…你会成为男人们的烦恼的。”

    特伦西娅凑了过去:“看来我不仅没成为某人的烦恼,还帮他解决了难题。”

    屋大维与她对视片刻,微微倾身吻了她的嘴唇:“多谢。”

    特伦西娅顿了片刻,立刻伸手抱住他的头,整个人压了上去。

    ……

    片刻后。

    屋大维被她亲的要窒息,把笔放下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松开。

    特伦西娅微微喘气,不舍的用手在他的胸口来回抚摸。

    摸到领口,手滑了进去,被屋大维一把抓住。

    “好了,我要继续工作的。”屋大维说,“快起来。”

    特伦西娅:“盖维斯,求你了…”

    “乖,下去。”屋大维伸手把她拨到一边。

    特伦西娅失望的站到了一旁。

    能有这一阵亲昵,她已经很意外了。

    而且还是他主动的。

    特伦西娅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感到怅然若失。

    她郁闷的想着利维娅,觉得这个蠢货能得到了屋大维的那么多的感情,简直不可思议。

    自己要是也有那样的出身就好了…

    不,如果是那样的出身,自己如今能帮到他什么?

    那些大家族的贵族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谙世事,轻浮愚蠢,除了生孩子外百无一用。要是成为她们,应该会错过盖维斯这样的好男人的。

    尤利娅倒是个例外。

    该说,不愧是他的孩子吗?

    斯克里波尼娅,这个女人幸运的为他生下了这唯一的女儿。

    若是不能做情人,做他的女儿想必也是最幸福的了。

    特伦西娅感慨的想道。

    特伦西娅走远了后,屋大维伸手擦了擦嘴。

    ……原来是真的。

    特伦西娅这女的居然真的对他有非分之想。

    屋大维心情复杂。

    这让他想起母亲曾经的所作所为,于是眉头立刻拧成一个疙瘩。

    这女人是把他也当奖励了?

    他是没给梅塞纳斯钱吗?

    屋大维感觉不愉快,觉得她得寸进尺。

    屋大维丝毫没想过是他先给的暗示。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种试探,没想到特伦西娅真上。

    很小的时候,屋大维就知道,一切权力都来源于暴力。

    比如,因为打架打不过对方,屋大维经常被被抢走食物,撕破衣服,或者被泼洒牛粪。

    又比如,家里的房子总是有一面墙被推倒,屋大维看到母亲怒气冲冲的跟邻居争辩那堵墙的位置,结果被对方屋主的男子打了一巴掌,又一把推倒在地上。

    街坊邻居不仅当没看见,还嘲笑他们。说没男人的浪□□人带着两个不知哪来的野种被人教训是理所应当的。

    母亲一边骂着脏话,一边红着眼眶回屋。而后没多久,那堵墙就又朝后退了大半步。

    就这么接二连三的,邻居家挤的屋大维他们家没地方住。

    峰回路转的事发生在一天清晨,屋大维看到母亲抱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回到家门,两人在屋子里闹了一天,第二天邻居家的墙就被推倒了。

    “母亲,你不能这样。我将来会变强大的,到时候我会打回去。”屋大维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耻。

    有一个乱勾搭男人的母亲让屋大维心里很不舒服。

    “去你的吧,你是那个料吗?”母亲不屑一顾的骂了他一句,“挨打的时候你还得让你姐姐护着,少大放厥词了,你这个弱鸡。”

    “我,我那是还小。”屋大维生气。

    “等你长大了地皮都给人家掀了,白痴,”母亲将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你老娘就是有本事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解决,你有本事也动动你的小脑瓜,自己把学费的钱解决了,省得让你老娘我操心。”

    屋大维跑回屋里,对屋大维娅道:“你不能和母亲一样。”

    屋大维娅:“那你会保护我吗?”

    屋大维:“…我会的。”

    屋大维娅:“好吧,但我不信。”

    屋大维:“……”

    的确。

    放话容易,做到却很难。

    屋大维打了几架,胜少输多。

    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姐姐在身边擦屁股,她会拿着刮鱼刀去对付那些人来保护他。

    “我不擅长打架。”屋大维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屋大维娅说,

    “你是不擅长。你看起来快死了。”屋大维娅很担忧。

    “我们得想想办法。”屋大维说,“你要信我,屋大维娅。有比会打架更好的办法。”

    他的脑瓜还没怎么转,就听母亲喜不自胜的说,好久没联系的舅舅突然派人找上门。

    听说他们一家的窘境后,舅姥爷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便派人把他们接到了罗马郊区的别墅生活。

    他们住的地方外围多了巡逻的士兵,家里还多了一些作为打手的家奴,生活条件大为改善。

    母亲还改不了四处勾搭男人的习惯,她甚至一度和屋大维的远房堂叔安东尼有了勾结。

    安东尼是个直脾气,也是跟在恺撒手边很久的将军,母亲说要教训谁,他手底下的士兵就能把那人打的半死。

    恺撒有一天叫屋大维单独吃饭。

    饭桌上,恺撒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屋大维:“安东尼因为母亲的原因四处得罪人。我很担心。”

    恺撒眉毛微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屋大维。

    屋大维:“没有理由的让士兵将对方打成残疾,对方失去劳动能力后很难生存,和杀了对方没有区别。这样做太残忍了,一定会招致怨恨。那些人不想得罪你,所以只能忍耐下来。可是安东尼和母亲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拥有士兵,对方才忍气吞声的。母亲虽没有亲自动手,但她作为从犯也不可能撇的干净。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之后有人找安东尼的麻烦她撇清关系,就会得罪安东尼。”

    恺撒没对二人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只说:“你母亲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和你姐姐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你觉得她做错了?”

    屋大维:“……我没觉得她做错。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她继续这么做了,她应该克制自己…这样名声不好。”

    恺撒嗤笑,他啃鸡腿,含糊不清的说:“名声有什么用。”

    屋大维:“如果名声没用你为什么和科涅莉亚离婚?”

    恺撒:“管好你的嘴,少评论大人的事。”

    屋大维:“……是你问,我才说的。”

    在恺撒那里,屋大维学带到很多东西。

    “我唯一担心的,是你对女人的态度。我唯一不担心的,也是你对女人的态度。”

    有一日恺撒这么感慨道。

    屋大维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恺撒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女人缘好的出奇。虽然他不足够英俊甚至英年早秃。

    这还真是神奇。

    关于能在一堆女人间游走又不得罪任何一个的本事,屋大维完全学不会。

    在他眼里,女人要么是母亲那种行为不检的麻烦,要么是姐姐这种需要保护的弱者。

    他渴望理想的母亲形象爱自己,又想实现自己保护弱者的愿望。

    和恺撒的开朗潇洒相比,屋大维显得寡言和些许扭曲。

    “我不担心的是你会沉迷女色。但我担心你不了解女人,以后在这上面吃亏。”恺撒说,“比如,你的继承人要靠女人来生。而她们要是闹什么脾气,你也是完全没办法的。比如,你和你的妻子没法好好相处,结果家庭生活充满变数。她知道你的诸多秘密,而你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打算在背后给你一刀。又比如,你怎么处理你和你女儿的关系?在有些时候选择管教,有些时候却要选择谅解。”

    “这些只要跟有经验的人咨询就可以了。”屋大维满不在乎的说。

    “不不不,屋大维,你不要这样想。”恺撒摇了摇手,“你要记住,这世界有一半的人是女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女人也是可以说话的活人,而不是任人摆布的道具。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一些吗?不,你不能。”

    屋大维若有所思。

    恺撒翘着腿,整个人以一种很悠然的姿态望向天空。

    “…幼儿时屈从于食欲,青年时屈从于激情与爱欲,中年时屈从于责任,晚年时屈从于对死亡的恐惧。人啊…人,呵呵。”

    那时的恺撒似乎获得了自由。

    屋大维却是不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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