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风猛地灌了进来,牢房门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面色阴郁,盯着被禁锢住的人道:“止水,你还不交代吗?”

    被叫做“止水”的神女先是一愣,而后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止水”的名号她早在前几世就知道了,修界第一大美人嘛,还是个无情女杀手,在修界很有名的;至于“南泠”这个名字,好像也听过那么一两次。

    但她没想到这二人原来竟是同一人。

    “愣着干什么,放她下来!”这男子阴沉着脸朝司命神君化作的守卫命令道。

    司命边给“止水”解开镣铐,边对她低声说道:“此人楼中排行第三,代号雍水。”

    “等等,”忽然一个也作打扮的女子从南玄身后走了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她仅仅挨几鞭子就够了么?”这人一甩手,一道暗器冲着司命袭来。

    南泠立刻挣开锁链,闪身到了司命面前一抓,她动作极快,待众人定眼一看,才发现她悬在半空的手中,两指缝间夹着一枚细小的银针。

    那枚银针尖离得南泠左眼只差分毫,她缓缓把手从眼前放下,掐紧了银针,用内力生生将它震碎成好几截,扬手便冲着女子甩了回去。

    司命躲在南泠身后道:“这个排行第六,代号氿水。”

    南泠虽然神脉被封使不出神力,但这副身子本身的灵力也不低,这一出手打得氿水始料未及,纵使她反应还算迅速,也还是有一截细针擦着她的眼角划过去,差点伤了她。

    本就不太流通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大家看向南泠的眼神都写满震惊,“你......真是疯了!”氿水怒极,握紧了拳就要上前,却被雍水按住,“止水的位阶在你之上。”

    言语间已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水、止、雍、沃、流、氿、肥、鲵、滥,九渊楼众以其上九渊使为尊,九渊使则以实力强弱论位阶,位阶靠前自然地位也更高些。

    氿水强压住怒气道:“好好好,我不动手,但是流水叛逃,她这个做妹妹的脱不了干系!”

    雍水看向面色苍白的南泠。她实在是天生一副好皮囊,纵然发丝凌乱,却是明眸皓齿依旧,螓首蛾眉如故,十分美貌,如此这般也占了有七分。

    雍水走近几步盯住她问道:“流水到底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刚刚替代原主活下来的南泠如实答道。

    “你哥哥已经抛弃你了,他明知自己叛逃会连累你,但还是丢你一个人在这受刑,这样的哥哥你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见南泠不为所动,雍水继续劝道:“我们九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你哥哥,我就不是么?流水他只会想着自己,从小到大逼着你做了多少你不喜欢做的事?如今水水失踪,流水叛逃,你也要让九渊楼陷入困境吗?”

    南泠一时无措。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下界的时候看的不是南泠的命簿,司命也没和她说过这些呀!

    氿水冷哼一声,“没用的别劝了,她不一直都是这样,软弱没主见,只会听她那个好哥哥的话,流水叫她杀人她就杀人、让她去死她就去死。”

    司命在南泠身后用神音对她说道:“看来你以前很好欺负啊。”

    要是神力还在,南泠一定用神音好好和司命理论一番,但是现在......旁人听不见神音,只看见南泠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

    雍水再次逼近,又问一遍:“他在哪?”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南泠生怕自己一句“不知道”就又被铐上镣铐锁在这,情急之下灵机一动——

    她咳咳两声,捂着胸口弯下腰,脚下踉踉跄跄好像要站不稳,见雍水伸手过来,便泄下浑身力气要倒,如此自然是被雍水扶住,正正好晕在他怀里。

    “止水?止水!”

    这一招还真管用,再加上她演技不错,连氿水见了都收了刻薄的劲儿,转头冲着守卫们发起了脾气:“一个个下手都没个轻重吗?还当她是当年刚来可以任你们打骂吗!”

    挨了骂的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结果被雍水喝斥一声:“让开!”,又赶忙让出一条路来,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数日没呼吸过新鲜空气的南泠终于被雍水抱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乌云密布、雷声乍响,氿水撑起伞,与雍水一同将南泠送回了寝殿。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悄然散去,春风和煦,吹干了粒粒坠落的雨滴,雨后潮湿的空气乘风绕过止水殿木雕的窗棂,贴上殿内熟睡之人的脸庞。

    一个侍女端着碗汤药来到床边,“止水大人,该醒醒了。”侍女一边说,一边将汤药往南泠嘴里喂。

    侍女喂得不仔细,南泠呛了一口醒过来,翻起身咳个不停。

    侍女立刻放下药碗躲得远远的,嫌弃道:“我说止水大人,你连喝药也不会了吗?”

    南泠缓了缓,看向侍女:“你一直都是这么服侍主人的么?”

    自那一日从地牢出来,人都说止水不同于往日软弱了,侍女本来不信,听她这个语气不怒自威,这才信了。

    侍女虽心虚,嘴却硬得很:“怎么了?整个九渊楼有谁真的把你当作九渊使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说什么呀,”她小声嘟囔着,“你这一张脸和一身本事还不如给了我呢。”

    南泠觉得好笑,她叫侍女过来,在她手腕上探了一把,然后佯装面色凝重,叹道:“脉细如线、气行不顺,修行不宜……哎,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安稳度日,就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侍女......”

    侍女吓了一跳,看南泠的眼神都不对了:“你、你、你,你还是止水大人么?”

    “不然呢?我还能是谁?”

    南泠赌她肯定不知道何为降神术法,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何人。果然,侍女半天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把南泠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去传那日给我解镣铐的守卫来。”南泠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她倒是想多休息会儿,可是现在距离沈青初成为北仙府弟子已经不足三个月时间了。

    南泠想了想,让沈青初救纪泽是个死局,她试了千百次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不过要是再试一次,让“南泠”赶在出事前去救人,或者让“南泠”阻止沈青初施展降神术法,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最起码能救一人是一人。

    侍女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南泠孤身一人在殿内四处转了转。

    止水殿看着挺大,一半原因是因为东西少,显得太空旷了。殿内也没有其他人伺候,那侍女一走,就剩下南泠一个人。

    看来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确实不太受人待见,九渊楼家大业大,给她一个九渊使的待遇却还不如寻常富贵人家。

    南泠坐在梳妆台前,她眸中粼粼闪着英气,到底是个刺客,一双眉眼中都写着凌厉。就是可能手上沾的血太多,导致这张脸美则美矣,却染上了些凶相。

    可神女不是凶神,她最不喜造杀孽。南泠在台面上翻翻找找想要些什么东西来柔和一下自己的面相,结果淬毒的脂粉、锋利的发簪……漂亮玩意儿尽是些杀人暗器。

    只有铜镜后边一个落了灰的小匣子,南泠打开来一看,里面竟放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白玉镯子。

    她以她神女的身份,一眼认出来这镯子是遗落人间的仙品——白玉髓。

    天上人间仅此一个的白玉髓,竟然放在这里蒙尘,竟然还被自己捡着了,南泠笑了,这还是她自下凡以来遇到的第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

    白玉髓是天璇宫炼出来的法器,净化、治疗,有防御保命之用,最极致的用法甚至可化万物为己用,更重要的是,它只需内力就能催动,哪怕没有灵力或者神力的加持。

    南泠心满意足地将其戴在了手上,玉镯在她腕间流光溢彩,却忽然光泽黯淡下来,转眼又与普通镯子无异——

    有人来了。

    “嘭”地一声,侍女推开门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收拾起屋子,愣是一眼也没看自家主人。

    “人呢?”南泠不解问道。她去了有一会儿,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被拉去乱葬岗了。”她手脚动作飞快,嘴巴也没闲着,又冲南泠道:“雍水大人带着楼主的人往这边来了,你快起来呀!”

    话音刚落,雍水便踏进了止水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蒙面的黑衣人。

    “看来你的仁慈都用在下人身上了。”雍水一挥袖,一个回旋镖飞出立刻就取了侍女的性命,“你不会管教,我替你管。”

    南泠看着下一秒就倒地而亡的侍女,叹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往生咒。

    那两个黑衣人倒是见怪不怪,其中一个从袖中抽出个细小的金筒子递给雍水,雍水接过来检查一番,确认从未被打开过,这才从中拆出个字条,没有感情地念道:“楼主给你的新任务,

    一个月内找到流水,杀掉,或者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在你走之前要封住你的灵脉,如果一个月内不解开封印,你会爆体而亡。”

    两个黑衣人闻言同时上前一步。

    “封住灵脉我便不能催动灵力,这要我如何杀他?拳脚功夫么?”这一身修为,怎么自己还用都没用过就要被封了?

    但雍水只是默默地将密信递过来,那两个黑衣人也是步步紧逼,南泠见状知道这次是躲不掉了,只得认命似的任他们连点自己身上几处大穴。

    那两个黑衣人训练有素,手指飞窜,口中低语,南泠便顿觉周身气行不顺,探向经脉时,果然已是灵脉闭塞、灵府空虚。

    “止水,这次任务你多小心,楼中散布在各地的杀手任你调遣,如果需要打探消息,随时传灵息…或者派人传灵息回来问也行。”雍水叮嘱了一句,正要和那两个黑衣人走了,忽然南泠拉住他——

    “等等!”她摊开手掌,“先给我拿些银两。”

    当晚,南泠揣着一包鼓鼓囊囊的银子就离开了九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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