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快起床啦,阿姨要来叫了!”

    依旧是和打仗一样的早晨,顾怿好不容易把和床铺纠缠不清的苏裴粥拉起,手忙脚乱扯过椅子上搭着的校服外套,急匆匆往食堂赶。

    苏裴粥知道顾怿一向风风火火,顾怿口中的‘阿姨快来叫’估计是美国时间。果然,苏裴粥抬起左手一看,5:25,离正儿八经的起床时间还差了15分钟,哀嚎一声刚想再次钻进被子里,苏裴粥猛地想起今天是周六,下午放假。

    “同学们,这周回去和家长好好商量一下分科的事情,不要觉得烦背书就一股脑选理科,也要好好为你们的未来考虑考虑,你们也已经是大孩子了……”

    班主任老胡的话在苏裴粥脑子里转了个圈,她忽的想起,昨天晚上,她也是因为这个迟迟没能入睡,在铺子上翻来覆去。

    除了顾怿已经出了寝室,姜逸和许煦还睡着,想着几分钟后的起床铃,苏裴粥也不去刻意叫醒二人,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入夏后,日出的时间越来越早,此刻已经有些管不住脚又刹不住车的光透过拉得不甚严实的窗帘落进木质的地板,她可以看见随着光影起舞的尘埃。

    按部就班刷完牙,洗完脸,整理完自己的内务,起床铃也已经歇斯底里叫喊了三遍,姜逸和许煦也已经起来,迷迷糊糊往身上套衣服。

    推开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苏裴粥同余下两人打了个招呼,下了楼。

    苏裴粥最喜欢在周六的清晨起床,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没由得让苏裴粥联系到晚餐甜甜的羹汤和香香脆脆的小酥肉。

    即使今天食堂的面条依然咸的像是丢了个盐罐子,但苏裴粥已经无暇去吐槽,也许是昨日剩下的番茄炒蛋作为浇头盖在稀稀落落的面条上,漂浮着一层薄油,尽管如此,依旧把面条里的炒蛋捞了个干净,踏着早自习的第一声铃走进教室。

    苏裴粥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迎面而来的是承载这青年朝气的清晨,猴精的学生们料到教导主任起不了这么早去抓早恋的小情侣,便在落了薄雾的朝阳下十指相扣,像蔓草般滋长的爱意盖过燥热,苏裴粥看着偶尔有手牵手经过林荫路的情侣,一下子便发了呆。

    “怎么,羡慕啊?赶紧和我们蒋楚元学霸说一声,咱苏裴粥小美女,想谈恋爱啦!”

    早就注意到苏裴粥心不在焉的顾怿,放下手里的笔记本,不声不响靠近,突然说话把苏裴粥吓了个激灵。

    “你在胡说什么啊?”

    苏裴粥赶紧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其它人望向这边的视线,松了口气,狠狠瞪了顾怿一眼。

    “我怎么叫胡说啊,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蒋楚元喜欢你苏裴粥。”

    顾怿耸了耸肩,表示大家懂得都懂。

    喜欢吗?

    苏裴粥想,也许是的。

    毕竟,没有什么比青梅竹马更让她心动。

    “粥…..粥粥……我刚刚……在网上买……买了票,是你……你之前特……特别想看的电影。”

    午休的时候,蒋楚元挤掉了苏裴粥的前桌,一屁股坐下来,手机里显示购票记录。

    “好啊,我跟你说,我之前看那个影评说电影后面很好看的……”

    蒋楚元大抵是有些恋爱细胞在身上的,哪怕目前二人没有实质性的身份,但他总是在做一些能让苏裴粥产生将他扶正的想法的事。

    “粥粥想要看电影,可以提前在网上买票。”

    “粥粥说想要喝一杯芝士奶盖,周六放学可以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买。”

    “上次粥粥说很喜欢花店里的洋桔梗,可以在看电影后去买一束送给她,她可能会高兴到两只眼睛亮闪闪。”

    ……

    蒋楚元的备忘录上记了很多零零碎碎的笔记,但是每一条都指向苏裴粥的小小心愿,他想,他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老婆傻瓜。

    “粥……粥粥,你……你能陪我去花……花店一趟吗,客厅里的花……花不......不新鲜了。”

    “啊,好的。”

    从电影院出来,华灯初上,暖橘色的路灯灯光已经同远处的车灯交融,小巷子里摆夜摊用的家伙已经乖乖占领一片领土,烟火气夹杂着入暑的习习微风灌进并肩行走的二人的肺里,他们都在袅袅升起的人声鼎沸里感受这座城市的浪漫。

    距离危险。不经意间肩膀的碰撞,都会让蒋楚元的动作僵硬几分。

    花店的店面不大,被鲜花团团围住,显得逼仄。店主是一位很有气质的阿姨,包花的动作娴熟,也很轻柔,好像是在呵护襁褓中的婴孩,她应该是非常爱花的。

    “买些什么?”

    蒋楚元盯着在花店一角逗弄小猫的苏裴粥,一时无言。

    “洋…洋桔梗。”

    店主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即绽放了一个更为温和的笑容,起身去取货架上的包装纸。

    漂亮的花束总是微醺的。不然蒋楚元怎么会在苏裴粥略显吃惊的眼神的注视下红了脸。

    “你…你上周说过喜……喜欢,送给……给你。”

    那捧花开得很热烈,温度从极娇艳的花瓣直到细细绿绿的茎干,全都是一片炙热。

    “给我的?”

    蒋楚元没有说话,生硬地将花塞到苏裴粥的怀里,好像慢了一秒都会让那灼人的温度落在身上。

    苏裴粥突然笑了,对面的那个愣头青抿着嘴唇,自认为高明的偷看将少年的青涩暴露个彻底,宽大的衬衫扎在校服裤里,腰肢精瘦,却彰显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特有的魅力。

    打开客厅的灯,霎时散开的灯光犹如在水中晕开的墨,飞快逸流,一隅明亮。

    麻利找出橱柜里积了灰的花瓶,清洗,接水,苏裴粥把花插进花瓶,摆在了房间的书桌上。

    窗帘还没严严实实拉上,站在半开的窗前可以看见对面蒋楚元家的阳台,再是蒋楚元的卧室,大约在凌晨,那房间暖黄色的亮光才休息,苏裴粥暗暗道,

    “晚安,小结巴。”

    时间真的跑得无声无息,又到了考试周。苏裴粥还没背完遗产和人物,眨眼已经坐在了考场里,手里握的涂卡笔在卷面上勾勾画画。

    苏裴粥记性不太好,总是记不住具体的时间节点,所以在一道排序题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似乎都很有条理的答案犯起了难。

    “小高老师,好像讲过这个的……”

    试卷上的左宗棠和林则徐打了架,电车和有轨电车穿梭在北京或是上海,大大小小的起义快要攻破腐朽的政权,苏裴粥真的迷糊了。

    直到所有的题目都答完,答题卷的背面已经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儿,下饺子一样挤在方框框里,坐在苏裴粥边上的淮由飞速瞥了一眼,无数的吐槽化作弹幕在她眼前飘过,真的会有人把书背的这么熟?

    苏裴粥涂完选择题后,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非正规的校考没有提醒,但苏裴粥就是没由来地紧张,鬼使神差望了望腕表。

    苏裴粥纠结了很久,犹犹豫豫在A和C里来回横跳,最终涂满了显示C选项的格子,正好,铃声响了。

    “淮由,等会儿去妈妈办公室拿语文作业。”

    “好,诶诶诶,这个历史真的好变态……”

    淮由和苏裴粥是五班的语文课代表,搭伙在语文老师的手下“讨生活”。两人都喜欢林老师,背地里称为“妈妈”,不知不觉也改不过来,甚至有在班级里大肆传播的趋势。

    淮由走在苏裴粥一侧,把手里的笔袋摇得哗哗响,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水笔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怒气,狠狠打击透明的笔袋,有一支格外桀骜不驯,顺着摇晃着下滑的拉链缝里飞了出来,掉在地板上。

    “烦死了,什么都不顺心……”

    嫩绿色的水笔在暗褐色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出,但还是被人踩了个正着,淮由心疼得闭上了眼,在消化了“老子的笔不干净了”这一消息后,“嗖”得一下过去捡起了那支惨遭“□□”的笔。

    淮由本是不占理,想捡了笔就走,目光抬起与那人相撞,一下子炸了毛,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念叨着“晦气”云云,在那男生走远后狠狠“呸”了一声。

    苏裴粥也是认得那人的。

    二班的极品,嘉南。

    要说这人出名吧,的确算不上校园的风云人物,只是五班和楼下十三班极熟稔,提起来便咬牙切齿。

    原因无他,只因那人曾凭“学政史地的人没出息,不就是花三年时间背几本书”这一句不上台面的话惹怒了两个纯文科班,苏裴粥在的五班倒还好,楼下的十三班可就不一样了,本就是介于创新班和平行班之间的实验班,精神紧绷,有几个脾气爆的男生直接冲进二班同那人打架,被学校通报批评,一时轰动。

    淮由尤其讨厌他。大概是个性使然,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总是对否定自己成绩的人格外厌恶。

    “这个男的真的贩剑,说学纯文没出息就算了,还要喜欢我们班的女生,纯纯无语。”

    苏裴粥是喜欢八卦的性子,还没问出口那个女生是谁,就被朝自己走来的蒋楚元扣住了,淮由也不愿打扰他们,自觉跑去了妈妈办公室拿作业。

    “怎么样?”

    “还可以,排序题又忘记了。”

    蒋楚元从兜里摸了很久,才抓了一把水果糖,彩色的糖纸亮晶晶,苏裴粥一时失笑,不拒绝小结巴的好意,剥了一颗就往嘴巴里塞,甜津津的滋味在口腔里四处奔走,方才顷刻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小卖部买的?”

    蒋楚元没有选学历史,在苏裴粥考试的时候去了一趟小卖部,原本只是买几支笔芯,结账时在收银台看见了堆叠起来的一罐罐水果糖,下意识买了一罐,等到刷完饭卡,那罐糖已经揣在了兜里。

    “既然只……只说了排……排序题,那……那其他一定没……没问题。这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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