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后吴净立刻给他取了副碗筷。

    “贞惠夫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你会捉鬼,特来寻我,想拜托你去看看她的儿子。”

    她蹙眉:“什么贞惠夫人?”

    他替她夹了一片糖藕,近些日子观察她嗜甜嗜酒但不爱辣。

    “前禁军首领卫禹辰之妻,三年前卫禹辰死后,圣上特封了其妻为诰命夫人。”

    糖藕入口有一股桂花的清香,软糯甘甜,她满意地扬起了眉。

    “她儿子怎么了?”

    “日夜啼哭不止,天天说看到他爹了,身上还莫名会出现瘀斑伤痕,疼痛不已。”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思半晌:“你会为她来找我的原因是?”

    他心下惊喜于他俩之间的默契。

    “卫禹辰最早以前还是女帝的禁军首领,据我刚刚查到的,女帝之前很是看重他。”

    她放下筷子,思索良久,青丝又绕上了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盘弄着。

    一直站在旁边的吴净,见俩人吃的差不多了才插话道:“孙少爷和孙少夫人刚才说的可是贞惠夫人?”

    莫君月点头:“净叔认识她?”

    “前段时间孙少爷和孙少夫人外出时,她来府上寻过你们,人看着特别和善有礼。

    当时老奴还有伤在身,她瞧了出来,还赠予了老奴一罐跌打损伤的良药,看着没有一点架子。”

    初因调侃道:“小静静,你收人贿赂却不帮人转达,不地道哦~”

    他歉意地弯了弯腰:“是老奴疏忽了,老奴年纪大了,忘性也大,孙少夫人见谅。”

    此时,莫君月把查到的底细资料递给了她。

    “贞惠夫人在京中名声很好,乐善好施,经常去京郊外开粥篷施粥给京外的穷苦百姓,她与卫禹辰育有一子,名叫卫铭,今年六岁。”

    吴净附和道:“老奴也见到过几次粥篷呢!孤儿寡母本就不易,还能想到帮助别人,贞惠夫人真的是人美心善。”

    说完他偷偷瞧了初因一眼,似是意有所指。

    很不巧,正好被她逮住了。

    “所以若我不答应,岂不就是小气恶毒之人?”

    莫君月皱眉,温厚的大掌握上了她的手:“莫要这样说自己。”

    “孙少夫人当然也是人美心善。”吴净赔着笑道。

    他退至一旁,嘴里却嘀咕着:“若是以后像贞惠夫人那样慷慨就更好了。”

    初因瞥了他一眼:“小静静,你去洗洗睡吧。”

    吴净不明所以:“老奴还要伺候孙少爷和您呢!”

    “去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莫君月在一旁无奈地笑道:“净叔,你先下去吧。”

    待人退下,她又翻阅刚刚他给她的资料。

    不一会儿,合上簿子,正色道:“此事,我接了。”

    “万事小心,我会陪着你的。”

    ......

    卫府很大,是一座五进的宅园,这在京城也是独一份。

    雕栏玉砌,碧瓦朱檐。

    跟着管家沿玉石铺就的□□前行,穿过一片葳蕤繁茂的花园。

    沿路假山流水,鸟鸣环绕。

    花园尽头,便是客堂。

    步入堂内,四根以黄金镶嵌的梁柱竖立于堂的四方。

    每根柱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雄鹰,一眼望去似要展翅高飞。

    白玉铺路,金镶为柱,真正是富贵迷人眼。

    “寺卿大人亲自前来,妇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贞惠夫人从外款款走来,身着水蓝色罗裙,头戴色泽光润的翡翠钗,走路端庄却也风韵万千。

    莫君月上前见礼,初因未动。

    贞惠夫人原名叫林惠。

    圣上念其夫的劳苦功高,再加上她在亡夫灵前起誓,终生不再改嫁。

    圣上被她的忠贞感动,故特赐贞一字。

    命妇与内宅女子不同,诰命夫人等同于有官职在身。

    照常理来说,初因也需要给她行礼,眼下却是有些尴尬。

    但听林惠含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天一道长的徒弟,初因道长吧?”

    莫君月颔首:“正是。”

    她双手抱于胸前,左手抱右手,做了个道家的礼:“福生无量天尊。”

    初因微楞,随即回礼:“福生无量天尊。”

    这位贞惠夫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但看面相就......

    日月角高悬,临太阴而孀惨,堂舍交错于泪堂,精舍之部必淫。

    总而言之一句话:克夫之相,水性杨花之貌。

    打量间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身着墨色衣袍,衬得皮肤白皙,乍一看斯斯文文。

    “大嫂,听说道长到了?”

    他狐疑地看着堂中三人,最后目光在初因身上停留:“就她?”

    再一细看,此人颧骨略高,眼尾上扬,余光中透着精明。

    “大嫂,你莫不会被骗了吧!就这小丫头......”

    林惠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了身后。

    “这是我府三房,小弟卫禹良,不懂礼数,莫大人不要见怪。”

    莫君月面色略沉,有些不悦:“贞惠夫人若还未与家人商量好......”

    “商量好的,劳烦道长移步去看看小儿吧!”

    她歉意地施了一礼,而后瞪了卫禹良一眼,后者便不敢再造次。

    卫府共有三房,大房就是卫禹辰,于三年前病故。

    二房卫禹书,原是卫禹辰手下的左卫领,现已接替了他兄长原先的职位,禁卫军首领。

    三房卫禹良,经商,专管府中一应钱财,也是担着帮兄长二人铺平官路的重要之责。

    三兄弟兄友弟恭,互帮互助才有了今日卫府的繁荣。

    曲径幽深,经过冗长的游廊,又跨过两道如意门方到那卫铭屋外。

    屋外站着一众丫鬟和小厮,站门口一个劲地劝说着。

    “少爷,你好歹吃点。”

    “少爷,你开开门,现在大白天的没有鬼。”......

    “嘭!”的一下,一个重物砸到了门上。

    “我不吃!吃太胖要被爹爹吃了的,我不吃!”

    林惠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小厮,后者立刻会意,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铭儿又不乖了,你多吃点才能打败妖怪啊!”

    屋内一片狼藉,能砸的几乎都已经被这小儿砸光了。

    林惠踮着脚尖,一步一跨到了床榻前。

    她使了点劲才把裹在被子里的卫铭给拽了出来。

    甫一出现,他猛地扑进了她的怀抱,哭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娘亲,我怕,爹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会天天来打我!”

    林惠柔声哄着。

    初因上前,他抬眸疑惑地看向了她。

    眼泪尚未止住,一声声抽泣着问道:“你是谁?”

    这孩子很是漂亮,穿着精致刺绣的锦袍,手里带着个金圈。

    配着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非常讨人喜欢。

    但是整个命宫被黑气笼罩,印堂也是黑中带红,这是有血光之灾,且命不久矣之相。

    “我是来给你抓鬼的。”

    她看向林惠:“把他八字给我。”

    她原意是想算下孩子的寿元,可谁知林惠却犹豫着没有说话。

    她干脆换了个话题:“他伤在哪儿?”

    林惠小心翼翼脱掉了他的衣衫,眼眶含泪,满目心疼,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入眼,浑身犹如尸斑似的青淤遍布了整个身体。

    后背、臀部、手臂、腿部......

    “敕令!以月洗身,以日炼真,千邪万秽,逐气而清!”

    初因打出的符咒很快燃尽在他们面前。

    卫铭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许多。

    看他不哭不闹了的反应,似乎连痛感都消无了。

    林惠惊喜万分。

    一直立于门外随时准备哄他们走的卫禹良突然冲了过来。

    噗通一下跪倒在她的面前。

    “大师!刚刚是卫某妄言了,求大师莫怪!若大师能彻底治好铭儿,卫某定重金酬谢!”

    初因俯视脚边之人,似死神的淡漠:“他已快要命不久矣。”

    此时,林惠红着眼也跪到了她面前,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地抓住了她的衣衫。

    “只要道长肯救他,不管什么条件,卫府定倾尽全力。”

    卫禹良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大哥就留下这一个孩子,只要你肯帮忙,任何条件卫府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之前他们何尝没有找过各种所谓的大师,但都毫无作用。

    眼看孩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碰到了初因,一出手就缓解了卫铭的伤痕和痛楚,那定然是牢牢抓住不肯放手的。

    初因讥讽一笑:“倾尽全力?呵呵。”

    “花花姐姐,求你救救我......”

    他满含希冀的眼神望向了她,让她心中一软。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为何叫我花花姐姐?”

    他伸出了食指,轻点她的额间:“因为你额头的花很漂亮呀!”

    闻言,她轻叹一声。

    “把他八字给我。”

    这回林惠不再犹豫,写在了一张纸上拿给了她。

    掐算不过半盏茶功夫,她眉头紧皱,又看了看卫铭身上的伤。

    言道:“寿元未尽,但命中一劫,此乃血杀劫,待伤痕没过胸口,命休矣。”

    林惠面色一紧,急忙问道:“道长可有解?”

    她点头意味深长道:“若你愿说实话,就能解。”

    经她卜算,卫铭的父母宫,可是俱全的。

    脚下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再看了看榻上的孩子,纠结万分。

    林惠咬了咬唇,问道:“道长可能直接抓了此鬼?”

    初因沉默不语。

    这一次她来之前是打算入念的。

    与女帝相关的人,她想去念境查出一些线索。

    但,能下血杀的阴魂,至少也已经是厉鬼后期阶段了。

    真魂入一个即将迈入鬼将级的念境,太过危险。

    思索良久,她道:“今夜,我先探下它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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