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分明的手在烛火下泛着冷白的光。一双凤眼直直地盯着容蓁。

    容蓁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臣妾往后知晓了。”容蓁敛下眼睑来,语气软和似那香炉之中悠悠升起的袅袅香烟,香软却无法让人轻易拿捏。

    里屋萧誉还在,她不愿将眼前的人激怒,做出前几次那样的举动来,本就软下去的语气,脸上又带着娇柔,“往后陛下若是想臣妾了,也可让王公公指了人过来告知臣妾一声,不过麻烦下人的事,陛下何苦自个儿在这与臣妾置气。”

    楚绍收回目光,缓缓移至容蓁身上双眸微微一沉,闷闷道:“皇后真的这样想?”

    容蓁眸光一缩,眼睫动了动,知晓以楚绍的心性定然还是疑她,勾唇笑了笑,“在陛下面前所言,自然句句为真。”

    楚绍挑了挑眉,看着她这副滴水不漏的模样,想起她身后的容氏心中莫名烦躁。他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容蓁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身子微微一颤。“陛下恕罪。”连忙起身请罪,眼眶已泛红,换上自责的表情,眉间紧紧蹙起低下头来,看着做自己的脚尖道。

    楚绍看着她这副柔弱无辜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盛。一把抓住萧誉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语气冰冷:“你们全都当朕好骗是么?”

    容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腕被捏得生疼,强忍着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无辜迷茫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里打转的泪夺眶而出,“陛下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楚绍看着她这模样,心中的烦躁转为怒火,他猛地低头,朝着她的唇吻去。

    意识到眼前人的动作,容蓁迅速撇开头躲过。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身侧的锦帕,指尖泛起惨白的颜色,身体不由得往后退去。

    迷药怎么还没起效?

    正想着,楚绍再次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钳制住,双手捧着容蓁的脸,强迫地正对着他,,吻再次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楚绍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直直地倒了下去,容蓁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

    那黑影收回手,嫌弃地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冷地瞥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楚绍。

    容蓁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萧誉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他逆着烛光俊美无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只被她看了一瞬,萧誉敛下眼睑来,长长的睫毛这盖住眼底即将爆发出的戾气。想到前几日,她遭受的可能都是方才的局面,隐在广袖中的拳禁不住紧紧攥起来,心中隐隐扯得他生疼,眉眼倏地又冷下去几分。

    容蓁从萧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方才劈向楚绍的手刀,劲风从她耳旁呼过,那一掌着实不轻。

    若只想将他劈晕倒也不用那么大的气力,多少带点私怨在里边儿。

    她微恼,心却不合时宜急促地跳动起来。看着晕倒在地的楚绍,忽然明白系统的提示了。深吸一口气,将系统腹诽一顿,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垂下眼思索着该如何同楚绍解释。

    “娘娘,现下怎么办?”被萧誉吓得愣住的芯红,浑身颤抖手足无措地压低了声音,用只几步内才能听见的声量问道,一双眼睛来回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

    萧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攥紧的拳头还在广袖中微微颤抖,整个人紧绷着,只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人。

    不知是否是下雪的缘故,芯红觉得四周的空气冷得很。

    “萧世子先从里屋的侧门出去,在后殿等我。”容蓁看向面色寒若冰霜的萧誉,发现眼前人的性子没变过,只是待她与旁人不同罢了。

    她又不蠢笨,谁会日日写信只为逗她开心,挖空心思寻来那些小玩意儿赠与,甚至不惜动用暗网为她寻找前太子的线索。做了这么多,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盟友”?她看了萧誉一会,却不见那人有丝毫的反应,眉眼如他的脸色一片冰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人,似是随时都会扑上去般,就连一旁的芯红也发现了萧誉的反常,忍不住出声道:“萧世子还是先避一避吧。”

    仍然毫无反应……

    容蓁黛眉微蹙,拉了拉他垂下来的广袖,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你先去,一会儿我这边处理完,便去后殿寻你可好?”

    话落,这才见萧誉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缓缓移至容蓁脸上,周身的寒意随之散去,抬脚便往里屋侧门方向走去。

    见萧誉终于离开,芯红才问:“娘娘可想到应对的法子了?”

    容蓁点点头吩咐:“你先将香炉里的东西都先藏起来,一会儿配合我。”

    芯红手脚麻利地清理掉香炉,打开窗子散去殿内气味,末了点燃一支安神香。不一会儿,殿内便只余袅袅安神香的味道。

    “娘娘,都清理干净了。”

    容蓁微微颔首,走到方才楚绍躺着的位置,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只青瓷花瓶上。这青瓷花瓶的位置正好在楚绍所站位置的后方高处。

    她眸光一闪,指尖轻轻拂过瓶身,触感冰凉。芯红立即反应过来,蹲下将楚绍的身子翻转过来,看着容蓁抬起那尊青瓷花瓶对准楚绍的后脑勺砸去,又迅速将他的身子翻转回去。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几乎是同时,一只通体橘色毛发的狸猫从窗外跃入,与容蓁四目相对。

    “啊——”容蓁故作惊慌地尖叫一声,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听到殿内的动静,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推门而入,见皇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般,撑着身后紫檀八仙宝纹顶竖柜才堪堪站稳脚。

    “发生何事?!”

    “娘娘!”

    众人进门,便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绍,以及摔碎的瓷片和那只受惊的肥胖狸猫,顿时乱作一团。

    “快传太医!”有太监立即连滚带爬地朝明华殿外跑去。

    “娘娘,您没事吧?”芯红浑身发着抖,趔趄着想去扶起容蓁。

    容蓁面上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本宫……本宫没事……快去看看陛下……”

    “陛下,陛下他……”王乾进门就瞧见倒地不醒的楚绍,声音颤抖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才,方才这只狸猫突然从窗外跳进来,撞翻了陛下身后的花瓶,那花瓶正好砸在了陛下的后脑勺上……”容蓁断断续续地解释,声带崩溃的哭腔。

    “狸猫?!”

    众人目光顺着容蓁的指尖方向看去,果见那狸猫所在位置正是碎掉的青瓷花瓶附近。一双双炙热的目光引起那只肥硕橘猫的警惕,它纵身一跃一晃眼地功夫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来人啊!快将那只橘猫捉住,等陛下醒后发落!”李德福反应过来,朝殿外的侍卫吩咐道。

    容蓁微蹙的眉紧锁起来,悄悄在心中向方才那只橘猫道歉并祈祷着:抱歉啊!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千万别被捉住了!

    绿芜将惊魂未定的容蓁扶起,斟了杯茶来为她压惊。

    王乾与李德福二人将楚绍从地上扶起背着来到偏殿,轻轻安置床榻上,这才看到他后脑勺有一长条的伤口,正缓缓往外渗出血来触目惊心。

    沈院判行色匆匆地领着两名太医进殿。容蓁立即起身,才止住的泪又似要忍不住落下来。 “快!快瞧瞧陛下。”说罢,那泪就如珍珠般一颗颗落下。

    沈院判也来不及行礼,走到床榻前,瞧了瞧后脑勺的伤口,让一同前来的太医消毒止血,仔细查看楚绍身上再无发现其他外创,这才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诊断:“回禀娘娘,陛下除了后脑勺的创伤外并无其他大碍。”

    容蓁止住不断往外冒的眼泪,拿起锦帕擦了擦脸,声音依然颤抖:“那陛下何时能醒?”

    “陛下平日身子康健,不超过一个时辰便会醒过来。”

    “那本宫可需要注意什么?”

    “微臣即刻为陛下开方制药,药敷于陛下的创口处即可,平日照顾陛下的二位公公及时换药,这段日子切莫让伤口沾水,其他注意事项微臣会一并写在方子上。”

    容蓁颔首,长舒一口气:“有劳沈院判与二位太医。”话落,吩咐李德福随沈院判一同前去,留下王乾等人照顾楚绍。

    “王总管,陛下醒了即刻来通知皇后娘娘,娘娘受了惊吓,我先扶娘娘去暖阁歇歇。”芯红伸手将靠坐在床榻上容蓁扶起同王乾说道。

    后者看了看因受到惊吓面上没心力的容蓁一眼,弓着身子恭敬道:“娘娘先去喝些热茶,待陛下醒来,奴才让人过去通知。左右不过几步的距离,太医也说了陛下无大碍,请娘娘放宽心。”

    芯红感激地向王乾曲膝,扶着容蓁往暖阁的方向走去。

    暖阁里,已有宫人将方才摔碎的青瓷花瓶碎渣清扫干净。厚重的却寒帘落下,容蓁脸上的惊慌、心急眨眼间消失不见。

    “我去趟后殿。”说着抬步就往里屋的侧门方向走,才走两步,身后响起芯红担忧的声音:“娘娘……”

    “放心,我很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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